他本来看不上这村里自个儿弄的那些土货的,他听马氏说,这些板栗都是他们自个儿到山上去打板栗蓬,自个儿剥了板栗刺,然后放在外面晾上两天,才将其炒出来的。这样炒出来的板栗,是又香又甜,新鲜的板栗,炒出来味道才没有这么好。
赵晨宗也没吃过这些,剥了壳熬了汤的可能吃过,他也不记得,反正没吃过要自己剥壳的。且不知,这样吃板栗,才有吃板栗的滋味。
村里许多孩子,想让爹娘炒次板栗吃,通常都要求许久的,可不是什么人什么时候都吃得上的。有的时候实在想吃,就偷偷从打回来的板栗中小心翼翼地拿出几个板栗蓬,一边怕板栗刺,一边又想吃,那焦急又怕刺到的样子别提多有趣了。拿到屋外,用脚飞快地揉着,取出里面的板栗,生着吃下去。这板栗一般自家人都还舍不得吃,等着人到家的时候做人情,给别人吃。
马氏也是看在女儿和女婿的份上,一次性才舍得拿出这么多。刘灵芝直呼有口福了,每次趁着别人不注意,就偷偷地抓出一把板栗,塞到自己的兜里。别人都知道他的举动,只是这小鬼也怪有趣的,就当作没看见,由着他了。他那俩小口袋,撑死了也装不了多少。
气温低,坐着还有些冷,马氏也铲了两炉火,便让刘银杏给姑爷送去。老人家就瞅着这个机会呢,就想着多给两人创造一点机会,希望他们俩人赶快和好。
刘银杏别扭了一会儿,耐不过马氏一再催促,也只好拎着火炉进去了。也没有把火炉递到他手上,就放在他旁边,离得那么近,都知道是给赵晨宗的了。给完了火炉,就坐到一边去了,坐在她大哥和大嫂旁边,还是这儿坐着自在些。
刘东山和李半夏,还有刘西山几个,都瞅明白这是咋一回事,呼吸都放轻了些,观察着赵晨宗的反应。
他要是肯接下这个火炉,他们之间应该就没事了。
赵晨宗愣了愣,瞥了那个火炉一眼,手上没有动作。继续在与他的那些板栗搏斗,这东西好吃是好吃,他也很想吃快一点,但是这个壳真的很不好剥。想吃板栗,就得牙齿和手并用,这样剥起来才快。但赵晨宗人虽然纨绔了点儿,要他这个大少爷用牙齿剥壳,总感觉有点违和感,他也做不来这个。
李半夏看着直摇头,看他吃板栗,还真是可怜。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增进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不过以小姑的性子,她是不会做的。这方面的事儿,她也不好说,别到时候没增进感情,反而还起了反作用。
现在这俩人的关系,真可以称得上是如履薄冰了,他们自己倒不觉得,他们这些旁观者可就是这么认为的。
李半夏不敢叫,不代表马氏不愿意。
马氏一进屋,就看见银杏给赵晨宗的火炉还放在旁边,眼看着银杏为了这事有点儿不太高兴,马氏手快。
“姑爷,这天冷,把火烘着,小心别着凉了”马氏把火炉直接塞到了赵晨宗的手里,赵晨宗只得接过,这样他心里倒也是舒坦了不少。他正愁找不到什么借口,拿过这个火炉呢,就把它晾在一边,他也不自在,还好马氏把它硬塞给他了,倒是免了他的烦恼。
“银杏,你还傻坐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姑爷剥板栗,没看见他不会剥麽。”马氏说着,转过头又对赵晨宗道:“姑爷,你还不晓得,银杏从小对吃的一块就特别在行,尤其是剥板栗,速度可快了。别人吃一个,她就能吃两三个,她两个哥哥可都吃不过她。”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女孩子贪吃,说出去会让人笑话。
赵晨宗听了马氏的话,看了一眼刘银杏。他倒是看不出来,她还是这么喜欢吃的人,在赵家的时候,对吃的可一点都不讲究。反倒是有身子后,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倒是烦恼了一批人。
这一点,赵晨宗还真是不清楚了。他平时见到的那位沉默寡言、老是绷着一张脸,就跟别人欠她几百两银子的女人,并不是刘银杏的真面目。
刘银杏是个出了名爱玩的人,玩起来可是比男孩子家还要疯狂。小的时候,为了好吃的,上山摘过桃,偷过别人家的甘蔗,半夜爬起来和一群伙伴去摘人家树上的柿子,丢石头砸人家树上的板栗,还偷偷扒过人家的番薯。有的时候被主人家追,单是跑就跑过了几道山冈。这丫头,一个吃的,一个玩的,疯起来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管得住的。
马氏来了兴致,不断地对赵晨宗说着刘银杏以前的“光辉史”,刘银杏可是示意好几回了,马氏不但没停,反而说得越发的起劲了。
赵晨宗听得是啧啧称奇,一下回头不可思议地看一眼刘银杏,一下又颇有感概的啧啧两声。要不是马氏说起,他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妻子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从马氏的话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活泼开朗与现在的性情截然相反的刘银杏。这样的刘银杏,虽然干了不少出格的事,许多时候也很糗,但他却是从内心里对这样的刘银杏生出了一抹渴望与向往——
是什么让她改变了?
答案不言而喻,这一切都是他。
赵晨宗低下了头,神色有些复杂。vvwvv;;想起自己为了白天那点事就和她生了那么长的气,与之前自己对她做的种种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说来也奇怪,过去他不管做了多么混账的事,也不会有什么歉意,更谈不上什么后悔。他赵大少爷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谁也管不着,也无需后悔。然而现在,他发现许多事情的确需要改变了。而且,无形中已经在慢慢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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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银杏和赵晨宗是傍晚的时候回去的,这时候亲戚都走得差不多了。看这俩小祖宗没事了,马氏可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对刘银杏今后在赵家的生活,也是放心了不少。这之后的正月生活,便顺遂多了。除了拜年就是走亲戚串门,倒是忙得不亦乐乎。正月是闲月,整个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没什么事,是一年里头最放松的一个月了。
过了正月初七,李半夏便回到药庐坐堂了。
在这之前,许多生了病的人有直接上门找李半夏的,也有直接上门找赵郎中的,病了的人也不是特别的多。
李半夏本来可以在家中多呆两天的,只是药庐突然有了一件急事,赵郎中这才急急忙忙地把李半夏给唤回去了。
江州知州金大人突发怪病,请遍了名医依然治不好他的怪病,就在这个时候,听人说起大杨村里的小李大夫。本来,一个小山沟里面的坐堂大夫,是不会引起这些大人们重视的,只是一个也是病急乱投医,第二个李半夏这小神医的名声还真的不小,她有着许多诊治疑难杂症的事例,用药也是一绝。许多来大杨村求医的病人,病好回去后对她的医术交口称赞,渐渐的,李半夏的名声倒也是非同小可、不能小觑了。
至少,远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再加上,这李半夏还是神医张荆南的徒弟,单这个头衔。就能说明许多的问题了。虽然李半夏从来不乱用她师父的头衔,但不代表别人不注意这个身份。尤其还是在这个注重出身和门第的时代,家族和师学渊源都是十分重要的。
在不知道李半夏的医术深浅之前,人家更看重的可能正是李半夏那个神医弟子的头衔。
而这次,他们找上李半夏。也正是这多种因素的结合。
大杨村归江州府管辖,患病的又是一府知州,赵郎中又哪里敢怠慢?江州府的衙役由村长领着。先找到了赵郎中的药庐,然后没就到人,直接就上了刘家。
李半夏还正在给刘灵芝穿衣裳呢,这小鬼,早该到了自己穿衣裳的年纪了,结果人家嫌手冷,硬是让她给他穿。李半夏可不会随便惯着他。最后就给他穿了一件有点紧绷的夹袄。其他的都是小鬼自己穿的。
这一大一小相处。有一种最简单的模式,是在平时的生活中慢慢养成的。那便是讨价还价,换言之,打折扣的模式。
马氏眼看家里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人穿着衙差的衣裳,吓得不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里犯了什么事呢。古代的许多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和这些官府打交道了,看到这些穿制服的,心里面都有些打哆嗦。
刘家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出了屋。李半夏牵着这小鬼去上茅房了,还没回来。
马氏有些战战兢兢地给几位倒了水,到官差这边格外的小心。马氏也是经历过不少风浪的人,总算还能勉强镇定住。
你说这正月头上的,一大早几个官差到你家来了,这事搁谁头上谁不害怕?
幸好赵郎中还跟在一块儿,这赵郎中算是半夏的半个大哥,两家关系倒也很是亲近,要真有什么事他也会事先告知一下的。
几个人围在桌子上坐着,两个官差看看屋内,又看看屋子四周,也没找到别人口中所说的小李大夫。
马氏轻轻撞了撞赵郎中的胳膊,又指指那两个衙差,问他们这两人是干嘛来的。
“这位大嫂,我们过来找小李大夫有些事儿,只是不知道她人在不在家~~”
赵郎中也问:“大娘,半夏妹子呢,怎么没看见她?”
“哦~~你们是来找半夏的啊,在家,在家呢。她刚刚带我小孙子上茅房了,待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先坐着,喝口茶,我去喊一声~~”
马氏说着就要出去,刚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小赵啊,你带这两位官爷来找我们半夏有啥事啊?我家半夏有小半个月都没出门了,可没犯啥事~~”
“大娘你说哪里去了,我这次陪两位官爷过来,就是请妹子去给知州老爷治病的。人家久仰咱们小李大夫的大名,大老远地前来求医,找到了我的药庐,不认识你家的路,我干脆就带他们过来了~~”
“小赵,你说啥?这知州老爷都来请我们家半夏治病了?”马氏这可是吓了一跳,这人家大老爷都找上门了,她家半夏可真是好样的。
但过了一会儿,马氏心里又开始紧张了。这人家大老爷身体金贵,出了一点差错那可就是要下大牢的事儿,半夏要真是跟他们去了,要是出了状况那可是不好玩的事儿。虽然给大老爷治病,这说出去也有面子,但是要是让儿媳妇担风险,马氏可就不干了。
再说,这江州离这儿还有不少的路程,那知州老爷得的又是怪病,时把时地根本就治不好,那半夏不就得长期留在那儿了?一说要与儿媳妇儿分开那么久,马氏可不愿意。
不只是她,家里的几个,可能都不乐意嘞!
最重要的是,让半夏一个人到江州去,他们也不放心。半夏要真有本事将大老爷给治好也就罢了,人家要真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半夏又治不好,到时候他们迁怒到她儿媳妇儿身上,那半夏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东山从后山锻炼身体回来,自打他的腿渐渐恢复以后,李半夏便教给了他一套调养身体训练腿的方法,每日刘东山起床,都会到后山活动活动。练了一段时间,情况确实如半夏所说,好了不少。
看到家里来了生面孔,又是穿着衙差的衣裳,刘东山问清了来意,大概也是想到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脸色也有些忧心。
为自己的妻子骄傲的同时,却不得不为她接下来面对的难题担忧着。半夏虽然可以独挡一面,在生活上却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让她一个人去城里,刘东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的。
两个官差大概也看出了这一家人不太乐意,这本来被知州大人看中,让她替他诊治是一件美事,他们怎么一点喜色都没有,反而一个个都面色难看。不过想来也是,这种事情,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治好了,这个大夫自然可以凭借着这些机会名扬乡里,会有更多的人来请他/她看诊。而治不好,对方讲理倒也还好,要是碰到个不讲理的,大夫可能就成了陪葬的了。
李半夏早就明白这些回事儿,在她走上行医这条路上,尤其还是在古代这个由那些统治者掌握生杀大权的时代,就更得谨慎小心。电视上,一看那些高官贵人,尤其是皇帝老爷的,每次某某某他的女儿或者爱妃伤重垂危啥的,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要是治不好,你们就提头来见!”一群老太医慌措不安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点头称是。
还有许多大夫,为了杀人灭口或者栽赃陷害嫁祸啥的,反正在各行各业中,除了给人家挖地宫密室被灭口的,这一行算是风险比较高的了。
但行医之人,旨在为了救人,想这么多那做事便会畏首畏尾,什么都做不了了。一个人,也不能这样杞人忧天,去担心那些还未发生的事。
李半夏“拎着”那小鬼回来了,刘灵芝就跟只小皮猴似的,掉在李半夏的膀子上,李半夏是甩都甩不掉。
“哟~~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哪,这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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