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下,李半夏已经对着她那些瓶瓶罐罐药药粉粉的大半夜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捣鼓出来。
不是剂量不对,就是药性不对,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二次不行,就来第三次。而第三次不行,就来了十几二十次。
本来要配置这种麻药也不是这么麻烦,只不过李半夏改变了几味药材的剂量,又加入了旱莲草这味药。这其间的难度,就增大好几个档次了。
也幸亏,之前的药物配置她心里早就有了谱,否则真要想制出这种麻药,少说也得要上几天到小半个月的工夫。
到后半夜,李半夏都在打瞌睡了,为了明儿个能够接着赶路,她必须得把麻药给制出来。
这些药材,李半夏身上都有。配置麻药,本来也就无需多少的药材,李半夏倒不急着这个事。主要还是剂量不对,怎么调都还是差了点儿。
在药物剂量方面,还是赵大哥比较擅长。如果换成他来配这些药,可能都已经配成了。
为了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儿,李半夏到院子里洗了个冷水脸,又看了会儿月亮,恢复恢复精神,才又回到房中继续配置未完成的麻药。
五更天的打更声响起的时候,李半夏伸伸懒腰,举着自己刚配置出来的麻药,往后面床上一倒呵呵地笑了——
“妈呀!总算是完成了,可累死我了~~”就着舒适的床铺打了两个滚,翻了几个身,这腰酸背痛的总算是缓解了一点儿。刚刚就搁那儿,坐了一整晚,这腰早就不是自个儿了。
等腰上的酸意好一点之后,李半夏叹了是口气。又从床上跳了起来。这药是配出来了,可还不算完。接下来还得制造毒包呢,毒包的做法也并不难,李半夏在毒经上曾多次看见完。
绑在牙齿上的,多半都是黄豆大小的毒珠。这种毒珠,是用蜡丸制成的,有需要的时候,只要咬破毒株,里面的液体就会流出来。而这时候,就能发挥你想要发挥的功效了。
蜡丸里的一点麻药自然不够。但当你咬破毒珠,麻药接触到你的唾沫,这样自然就多了起来。说出来可能有点小恶心。但确实只有这样做嘴里的麻药才最有可能击倒别人。而且东西在自己的嘴里,吐出来之前难免会经历这一步,这只是说与不说出来罢了。
其实,还有最厉害的,就是将这种麻药涂在身上。只要一接触到你身体的人就会中这种麻药。不过这是伤敌三分,自伤七分的做法,技术方面,她还没想到好办法,就算是想这么做,一时恐怕还做不到。这件事。只得之后再慢慢想了,这会儿可没有时间花心思在这上面了。
李半夏准备好一切,又在自己的牙齿上绑好了毒珠。才拎着包袱结了账从客栈里出来。
刚一走出客栈,就听到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往她的方向赶了过来。
“李姑娘,我可赶上了,还好你没走~~”
“马兄弟?”李半夏惊愕地望着面前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马如东,“你怎么来了?”
看他喘成这样。得跑了多少的路啊。
“李姑娘,我打听了一晚上。总算是打听出来了你住在这间客栈。”马如东边说着边擦着汗,看到李半夏这拿着行礼是要走的架势,越加庆幸自己这是赶上了。
“马兄弟,你赶过来见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是伯母的病……”李半夏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了。
“没有没有,李姑娘,我娘自从服下你的药后,感觉好多了。你知道你走后,我娘睡了一顿饱觉,之间也没有咳嗽了。我娘醒来后直说你的药好呢,就说你是她的大恩人,心里永远记着你对她的恩,我们家的恩。”
这些人是最朴实的,也最容易感动,别人对他们哪怕是一丁点的好他们也会放在心里。
“马兄弟,你言重了,我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伯母身子大好,我也很替她高兴。你回去后,帮我代问伯母一声好,让她多多保重身体。还有小蔷,就说她烧的菜很好吃,下次有机会我还想吃她烧的菜。”
“嗳!李姑娘,你放心,这些话我回去一定跟他们说。”
话说到这儿,也差不多了。李半夏看看日头,太阳升起有一会儿了,也是时候该上路了。只是这马如东还在面前站着,似乎还有什么话未说完,李半夏见状,只得道:“马兄弟,你……”
“李姑娘,让我和你一块去边城吧!”
“……什么?”她没有听错吧,马如东要和她一块儿去边城。
“李姑娘,我都跟家里说好了,家里也觉得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实在是太危险了。我知道我没什么本事,可我和你一起去,两人也好有够照应。再说我还有点蛮力,你要是什么重东西拿不动,都可以让我来拿。还有什么跑腿的活,也可以交给我——”
“可是马兄弟,你走了你家里怎么办呢?”李半夏完全都被他给弄懵了,好好的他怎么要和她一块儿上路呢?就因为她给他娘治了病,给了他银子买药,可她都已经说过了,这些只是举手之劳,没必要让他跟着她一路受这种风餐露宿的苦。
况且他那一大家子,他娘身子不好,他爹生活起居都需要别人照顾,他是家里唯一一个男丁,家里缺了他根本就不行麽。
再说这里到边城,有千里之遥,路上会有什么凶险,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他就这样和她一起上路,丢下一大家子,这不是开玩笑吗?
李半夏怎么想都怎么觉着不成,且别说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一道上路本来就多有不妥,单是考虑到马如东的实际情况她就不能答应。
但显然,马如东也十分坚持自己的决定。
只是,他碰着的这个人是李半夏,一个比他更加坚持的人,那他的希望恐怕就落空了——
210 “武装”备战
210 “武装”备战
“可是马兄弟,你走了你家里怎么办呢?”
“李姑娘,我这次过来,就是我娘叫的。我娘说你是咱们家的恩人,我们也没啥能报答你的,就陪你一块儿上路,一路上你要是有个需要的,咱也能跟着帮出把力~~”
马如东本就跑得一头的汗,这一急,额上的汗流得更猛了。
“马兄弟,麻烦你回去跟伯母说,我做的真的只是一点小事,算不上啥子恩。我们做大夫的,看到别人病了,本来就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至于那些钱,不瞒你说,这些钱也是我跟你说过的姐姐给我的。我给你们,也是借花献佛,真的算不着什么。”
之前也说过,李半夏最怕的就是别人拿她当恩人,总是要来谢谢她。或许是他们太过热情,让李半夏不知如何应对。久而久之,就养成这种毛病了。
马如东一愣,还不知道这中间有这么一出。这么看来,李姑娘之前的话不是说假的,她家的条件也不是很好。
但又一想到,李姑娘家里的处境不好,还一次就给了他们这么多银两,尽管这银子是别人给她的,她这份善心就很难得的了。
“不是这么个道理,李姑娘,我娘的病是你治的,钱也确实是你给我们的。我们一家要感恩戴德的人,还是你。”别人给她再多钱,她要是舍不得拿出来,那也是无用。她是一个大夫,有些事情撞上了都不用管,更何况这事还没给她撞上,只是听他们兄妹俩说了说。她这又是花工夫又是花钱的,傻子都能知道她的善意和帮助。
李半夏知道自己不和他说清楚,马兄弟还真得跟他去边城。他若是走了。留下那一大家子可咋办哪,自己虽然也希望有个同伴,但绝不可以这么自私让他和她一起上路。
叹了一口气,李半夏郑重地道:“马兄弟,回去吧,你的家人需要你。我是不会同意你和我一块儿去的,我此去边城,千里迢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李半夏在心里面悄悄加了一句。
“你娘的病刚刚有点起色。不能过于劳累。你妹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让她为了家里的事耽误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该多帮她张罗张罗。马兄弟。我不过是一个外人,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本不该多说。只是我看到小蔷那么懂事,满心满意都为了你这个哥哥,为你家着想。忍不住想关心她几句。还有你爹,你爹前两年情绪太差,这对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你应该多在家里陪陪他,如果有时间,多带他出去转转散散心。这会对他的病有帮助。”
“还有,我答应过你,这一次我去边城。若真的寻得了治腿之法,我一定过来治好你爹的腿。这是我对你、对你一家的承诺。马兄弟,你是你们家的顶梁柱,你肩上担负着太多的责任,你爹娘还有你妹妹都需要你照顾。他们更加需要你~~”
李半夏拍拍他的肩,这个坚强乐观的大男孩。时而憨厚,时而坚定,时而高大得能给一家遮风挡雨。
李半夏想,就算她以后遇到再多的人,也都不会忘了这样一个看起来有点滑头,实则脊梁直得无论什么困难都压不弯的坚强男子!
马如东动容,他虽然还想和她一起去,但他不得不承认,李半夏的话句句都说中了他的心坎里。
他想去,却放不下家里。爹娘和妹妹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痛和心酸,他这一走,他们的日子只怕会过得更艰难。
但他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边城,她终究是个弱女子,她能承受这一路旅途的风霜和危险,成功抵达边城去完成自己的心愿吗?
“好了,马兄弟,套用江湖上的一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了。”李半夏笑着对他拱拱手,然后牵着马儿慢慢越过她,直到消失在街道尽头——
马如东看向来路,又看向李半夏离开的方向。是回还是走,他该怎么决定?
李半夏走了很远,她能感觉到马如东的视线一直目视着她离开。但她没有停下,她担心自己一停留,他就会追上来。这个年轻人,许多时候比她想象得要固执多了。
离开了小镇,又来到了自己前天经过的那个山头。站在山脚下,远远地眺望着那个几乎可以与恐怖片里的木屋媲美的小屋,李半夏苦笑着摇摇头。这一次,还不知道有什么意料不到的东西等着她呢。
现在,她全身上下到处都有她需要的迷药和麻药。在她的靴子里,还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把匕首是洪瑛放在她的包裹里,非要送给她防身的。
怕李半夏不收,还笑着说这是给她切水果的。李半夏真是哭笑不得,用削铁如泥的匕首来削水果,不怕折了那些水果的寿?
最可能的结果,这些水果不是来喂她的肚子,而喂了这把匕首。而作为陪葬品的,很有可能还有她的手指头。
如果这些东西都派不上用场,她还有藏在牙齿上的蜡丸,蜡丸里的麻药,能在关键的时刻派上用场。
在昨日之前,李半夏兴许还有些忐忑不安。但过了昨日,李半夏仿佛什么都不害怕了。人世间,本来就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烦恼,关键取决于我们怎么去面对。越是害怕,就越是容易出错,从而让别人有机可趁。只有冷静以对,才能在将要面临的困境中掌握主动,时刻保持清晰的头脑,才是保护自己的最重要的砝码。
李半夏常常吸了口气,回身拍拍来到这个地方就自动保持着戒备之态的笑愁,终于拉着她上了山。
翻过这座山头,赶上小半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下一个城镇,月城。
翻过这座山,并不需要直接经过那间小木屋。但只要站在那座小木屋外,这山下的动静就能瞧个清楚。
她上次去那小木屋是傍晚,骗那老人说她和她三个哥哥一块儿过来的,他们就在山下探路。
如果是在白天,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即使是在树林里,也能窥到山下的动静。也幸好是傍晚,天又快黑了,所以那老人家根本就看不清山下面的情况。这才被她堪堪唬住了,要不是那个儿子突然冲出来,或许就没有了后面的事儿。
但这一次,李半夏却不敢在晚上经过这条路。
夜晚,总是给人很不安。它既能掩护自己,也能掩护别人。她没有在黑暗中视物的本事,也没有一个人勇于面对黑暗面对猛兽然后黑灯瞎火过岗的本事。如若是白天,遭到了别人的攻击她还能反击一二,而有了夜色的掩护,恐怕她连对方的样儿都没看清楚,就已经遭到不测了。
这并不是李半夏太过杞人忧天,而是她心里一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她还是会和那对父子遭遇上,他们之间迟早还是有一个了结。且不说这事会不会发生,多做一层准备和考量总是好的。
一下上得山来,快到顶的时候,李半夏瞥了一眼那木屋,没有动静。
时辰尚早,或许他们这会儿还没起呢。
李半夏想到这儿,牵着笑愁转了个弯,从木屋下面的一条小路上穿了过去。这是过那道山岗唯一的一条小路,上次她就探到了。或许说根本就不需要探,只要经过这条路,就会发现掩映在荆棘里的这一条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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