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怀疑什么,雨欣?”曾经面对女孩市场闪烁的眼神,辛继有些困惑。
“不,没有。”女孩轻轻的摇头,曾几何时出现的防备感觉,辛继看见了眼前的黑色漩涡。
“你总是很忙呢,”夜晚,女孩突然喃喃的自语。
“啊,对不起,我……。”
“喜欢孩子么?大概四五岁那么大的小女孩。”女孩突然比划着,语气充满笑意,“突然觉得应该很可爱。”
“咦?”
“我不喜欢这个戒指,我们新买一对好么?”
“咦?”原来豪华的名牌钻戒并不能迎合自己爱人的心。
“唔,总觉得,它们的寓意很糟糕,”女孩轻轻褪下无名指上的婚戒,握在手心。
“可以啊,你想要新买一对怎么样的呢?”
失神的女孩没有马上回答自己的问题,眼睛却盯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钻戒广告——幸福的女人是广告的主题,也是曾经自己对女孩的心意——而一旁诠释的幸福的绚丽画面中,同样的钻石光彩在司徒惠的笑脸中璀璨生辉。
这一刻的眼神再明显不过吧,辛继苦笑,带着爱意渐逝的恐惧。
默默无语的行车过程,满天的细雨衬着车窗另一边广阔的苍江水,慢慢的把车停下,辛继在女孩的脸上看到的是不解的惊异。
“下车吧,亲爱的,有些东西给你看。”
“把你的戒指给我。”面对江水前冰冷的风,深深的呼吸,干净的空气让人有新生的感觉。
看着女孩犹豫的把握在手心的婚戒递出,辛继一把抓过,微笑着又取下自己的婚戒。
“看好了!”这样在雨中这样喊着的自己——为了弥补爱意缺失而想重生的自己。
小小的钻戒带着银色的闪光抛物线坠入江底。
如果有需要冲刷的历史,那么汹汹的苍江水可不可以满足自己的心愿?
如果有需要忘记的寓意,那么涌涌的苍江水可不可以带走一切的噩梦?
那天的雨中,身边女孩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江水东流……。
“雨欣……。”
温柔的声音,台阶上的女孩吃惊的回头:“辛继,你什么时候来的?”
“唔,刚到,”辛继笑,伸手轻轻把自己的小妻子从台阶上拉了起来,“秋天的话,随便坐在地上会着凉的。”
“啊,这位是徐知庵,辛继你知道吧,我们见过,他现在是剧团的老师。”女孩微红着脸,轻声介绍着。
“徐老师么?呵呵,谢谢你对我家雨欣的照顾。”辛继伸出手,礼貌的微笑着。
“啊,其实……我只有一个叫舒淼淼的学生,”徐知庵最终没有和辛继握手,微笑着转身离去。
第二十二章 知庵的花花世界与淡淡心事
“知庵啊,你啥时候能定下心来好好娶妻生儿呢?”
听着爷爷的絮叨,徐知庵淡淡的笑着。
“你爸爸十八岁那年就生下你了,你看,你现在都……。”
“爷爷,你看,爸爸二十岁那年就过世了,而我现在还好好活着,所以我和爸爸不同,不是么?”徐知庵轻轻的抱抱眼前慈祥的老人,“不要再说这个问题了,爷爷,我说过,我根本不想结婚。”
“人家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人的态度依旧是苦口婆心。
“要不,我收养一个吧,爷爷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几岁?什么性格的?”
这是杀手锏,徐知庵知道,每次说到这里,爷爷必然会停止这个在家里经久不衰的讨论话题。
总之,女人很烦,准备结婚的女人更烦,这是徐知庵一贯的论调——让人吃惊的论调。
徐知庵知道,自己长相斯文得过分——像他这种肤色白皙,气质清雅的男人,常常被人误认为是好男人,或者是绝顶好男人——但是这个结论对于自己来说很冤枉,从十七岁那年,面对第一个声称爱自己的女孩,徐知庵就这样开口表明了自己的真实心意,女孩不相信的眼神自己甚至现在还记得。
“徐知庵,你对我开玩笑的吧?”女孩嗤嗤的掩嘴轻笑。
“不,认真的。”
举止的彬彬有礼并不能代表超出言语的其他更多意思,在这个问题上,徐知庵从来没有认为自己需要撒谎或者掩饰。
于是,周围开始了女人们奇招百出的试探,那个女孩在自己十八岁那年甚至为自己堕了胎——虽然怀孕的原因是女孩略施计谋的故意。
“生不生下来我是没所谓的,孩子,我家会养的,结婚还是不可能。”这是认真考虑后的回答。
“徐知庵,你果然是个混蛋。”二十岁那年,女孩疲惫的离开了自己,说这句带着恨意的话时,女孩却依旧在笑。
这是自己的第一段,也是唯一一段比较长久的恋爱,开始得朦朦胧胧,结束时迷迷糊糊,记得当时的自己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微微耸肩。
“喂,我们还是朋友。”自己这样喊着。
没有太多的悲哀,生活中的女人太多,来得太容易,而更重要的是,自己缺乏对女人专注的趣味。
“徐知庵,你真的让人不可理喻!”女人们骂着自己。
不过,或者,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异类……。
《给我已经长大的孩子——当你满了十六岁》,一封信,开头的标题是这个——十六岁那年,一个莫名的邮差把它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我的孩子”,信里这样称呼着自己。
在出生时就将自己抛弃的母亲这样在信中称呼着自己……。
“十六岁,是你父亲认识我的年龄。”
应该是个美好的年份,不是么?少年的爱情总该布满罗曼蒂克……。
“可是,我恨你,从知道你存在我腹中后,我就疯狂的恨你!。”
所以,很简单,结局早就知道,理由也不会太复杂,被母亲痛恨的孩儿,被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抛弃的生命……。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必要让任何别的人知道,这样的信件只适合偷偷的被藏在心底。
既然一开始就被女人抛弃,有什么理由再让自己的灵魂回归这种奇怪生灵的怀抱?
徐知庵知道自己没有想错。
不凡的外表,耀眼的家世,自己从成年起,没有缺过女人——而女人像在生命中带着微笑的花蝴蝶,在现实生活中纷飞芬芳的舞动着色彩——却一刻也没有让自己的灵魂想过为她们稍稍停留。
或者自己无情得太过傲然,没错,正是因为拥有这样恶魔的心,才能在还未面临人世之时,就让孕育自己的女人感到深深的战栗。
“知庵,不如不要在大学当什么老师了,爷爷考虑过了,还是帮你谋了一个外交官的职位,可不可以?”
“啊,无所谓吧,”茫然的点头,一方面是被无情的放弃,一方面是被精心的安排,只能说——人生真的很讽刺。
没什么所谓吧,不过都是自己虚伪面具上的闪光色彩——黑色或者红色,蓝色或者绿色——自己不会太过在乎,愿者上钩的男人女人们自然也不会太在乎。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是见到萧雨欣第一面时,这个女人给自己的印象。
一个沉默的女人,跟在丈夫后面轻轻的微笑,扮演着孤独的本份,却依然逃脱不了沸腾滔天的舆论。
“很厉害的女人,啧啧,难为她了,不过才二十岁,就有这样厉害的心思。”
“不要忘记了,听说她可是萧波的女儿,这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女,那点德行能差到哪里去!”
“徐先生,您觉得呢?”
淡笑着耸肩就是自己的回答,说实话,只是一个离自己很遥远的女人——精致的妆容下看不到任何表情的女人。
再次见到时,却是泪眼,然而非常真实。
她伤心的恫哭着,说着没头没尾的话,抓着自己的手,疯狂的姿态真的算不上温柔。
“爷爷,萧家听说拥有很有意思的历史?”自己有些感兴趣了,至少那个萧家的小女人对自己来说拥有特别的出场。
“唉,都是些旧帐,”爷爷的回答深沉,却没有一味的否定,“萧家曾经因为一门姻亲而在国内荣耀一时,说起来舒先生也算爷爷的故交,是爷爷敬佩的一个人,可惜,唉……。”
“萧波不是没有结婚么,只是听说萧雨欣是他游学时期的私生女。”
“萧波还有一个哥哥,娶了一个叫舒清的女人,这件事现在没有人提,当年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现在的么,知道的人大概又都不愿意提起了吧……。”
看着爷爷的摇头叹息,徐知庵微微的笑。
可惜是个正经的有夫之妇,徐知庵在第三次和萧雨欣交锋后这样下着结论,或者尽快淡忘掉才是正途。
可是,鬼使神差,自己终究还是不愿意辞去傩舞剧团的临时职务,以前明明是勉为其难的接下的工作……。
不过没关系,自己在那个女人面前还是能够极尽冷漠的,虽然她的身影总能在自己的视觉边缘轻轻晃动。
徐知庵知道,自己虽然风流,却从不破坏别人的幸福,世界上和自己一样放浪的女人大把,而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同一个族群——只能说,很可惜,她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虽然,到了后来,直觉让自己冷然的拒绝了辛继的握手,徐知庵仍然可以确定,这个女人从本质上来说,和其他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特别。
所以在花丛中飞舞的自己,依然顾我。
“啊啦,徐公子坏得很~。”
自己轻轻的耳语让眼前这个叫做司徒惠的名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娇嗔的语气,妩媚的眼神,女人在欢场上的空虚灵魂犹如自己。
然而,下一秒,那一对人慢慢的走入宴会的场中,引起的小小骚动,让自己不得不关注一下。
“他们太过张扬了,不是么?”司徒惠用金色的小扇子遮住自己的嘴,“不过是因为财富而娶嫁的婚姻……。”
“唔……。”
被辛继牵引的女人虽然在笑,却带着浓浓的寂寞感觉。
“萧雨欣这个女人别看现在安静温柔,手段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请您相信我……,”身边的美丽女人没有放弃自己评论的自由,“她可在辛继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才钓到这条大鱼的,不过谁知道,这年头,像辛继这种男人,每个女人都会希望是他的最后一个至爱,可惜,谁能真正坚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司徒惠小姐,”徐知庵突然冒出不可遏制的怒火,声音虽然依旧温柔,恶毒的语句却不假思索的到了嘴边缓缓溜出,“不要以为你在很多男人的床上摸爬滚打过,就以为自己真的很了解男人,也不要以为你自己身为雌性动物,就可以理解全世界女人的智慧和脑力。”
第二十三章 谁为谁的改变
“爷爷,别人都说男生女相的话,命会不好的,”徐知庵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这样说。
“瞎扯,我的孙子,谁敢这样说!”老人哈哈大笑。
简单的生活,没什么特别,生命中只有自己和溺爱自己的老人,然而,自己却依旧是一个充满悲剧的灵魂,这些,不是倚靠外在的华丽粉饰可以改变的事实。
几天了呢?自己孤独的坐在剧团后门的台阶上,痴痴看着朦胧的远山景色。
等待的情绪么?轻轻的侧撑着脸,脑袋中只是夹杂着烦躁的空白与茫然。
课堂上,那被空着的座位;舞房里,那被遗失的角落;台阶上,那被抛弃的心灵——生活,只是莫名其妙的缺了一个角。
从来不知道,本来就空无一物的灵魂,原来也可以感受到缺失……。
也有遇到过,却是在众人面前,当时,她的目光只是在自己身边轻轻掠过。
也有看见过,却是在虚伪之下,当时,自己拥着空虚的女人驱壳放浪大笑。
所以,谁也没有为谁改变什么……。
这个世界只是它本来的样子。
突然有种很想发泄的感觉,然而,灵魂早就一直浸淫在放荡的生活中,忘记了发泄的本真应该是什么?
或者,也忘记了生命的本真是什么……。
咳,还是不要傻坐在这里了吧,徐知庵尴尬的笑着,因为周围只是空无一人。
慢慢的从台阶上站起身,这才注意到,天早就黑了,黑不见底的天空上亮起微弱的闪闪星光。
但是,自己还是处在黑暗的中心,看不到一丝光亮。
没什么好抱怨的,因为把自己拉进这无底黑色漩涡的——没有别的——只是自己十六岁那年作下的那个决定。
即使只是微小的改变,即使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情绪暗流,萧雨欣承认自己感到了——所有人都在害怕辛继。
会议上,所有的张扬开始丧失嚣张的本来颜色,沉闷的感觉,压抑的臆想,雨欣有些吃惊。
“既然这样,大家都没有意见咯?”辛继在椭圆的大桌前这样发着问。
沉默,依旧是沉默,雨欣轻轻抬眼,似乎有人欲言又止,剩下的只是一片紧张气氛。
转脸间,雨欣突然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拥有了萧波当年的气势——那种逼人的傲人气势,来得那么不可阻挡,所有人都在强力的高压下节节退让着。
不是寻常的感觉,或者是因为萧波离开自己太久,自己已经开始不习惯这种顺从,或者是因为那些始于自己主持下的无助混乱感觉,突然一夜之间变得秩序井然。
这个男人果然强过自己很多吧……。
雨欣的心情混合着复杂和纠结,说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