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是附近的流浪猫,我带去给兽医检查过后,暂时养在身边,等人认养。”见他寡到身边,伸手去碰猫儿们的碗,她警告道:“你最好别这么做,猫跟狗不同,不喜欢陌生人靠近……”却见他手已摸着碗沿,猫儿们还是埋头大吃,丝毫没被惊动,也不排斥他的接近。
隆莉涵好生讶异。猫不易亲人,这些猫儿是她喂养了半年多,才肯让她在一旁看着它们进食,平常连她父亲都不给靠近,为什么却不怕他?
“我懂猫的习性啊!”瑟欧斯微笑,手沿着碗边摸呀摸,再伸长一点,就可以捞到饲料了……蓦然手指被黑猫咬了一口,“啊!”
黑猫生气地松嘴,其余猫儿朝他喵喵几声,威吓他少打它们早餐的主意。
她莞尔,揶揄道:“你不是懂猫吗?怎么反而被咬了?”
“也许,它们不喜欢我吧!”他苦笑,原想偷抓一把猫饼干填肚子,没想到它们立刻识破他的意图,丝毫不念同类之情,连一颗都不肯分给他。
唉,想他好歹也是骁勇的战士,如今沦落到此,跟同类抢地盘、抢食物都抢不赢,郁闷哪!
“永远别以为你彻底懂了猫。一般人对猫的认知,不外乎冷漠、古怪、我行我素,甚至将它们和奇怪的忌讳联想在一起,这都是荒谬的。”
黑猫这一口咬得不轻,他手上的齿印渗出血来,她抓住他手,将脏血挤出来,她注意到他的手修长却粗糙,布满薄茧,显然是一双劳动的手,腕上挂着一条陈旧的编织手环。
以他走性感路线的穿衣风格,却挂了这条极不搭调的手环,是因为它有特殊意义吗?
“否则呢?你认为猫是怎么样的?”
“猫跟狗一样,富有感情,只不过猫不容易跟人建立信赖的关系,可是一旦付出感情与信任,它们也会有忠诚,所以遭到遗弃后,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化解它们的戒心,让它们再次相信人类。”
“我以为人类都喜爱狗,更胜过猫。”说得真好!他感叹着,每句话都打入他心坎了。
谈起猫,她的神情变得温柔,宇句间透露出对猫的珍视与喜爱,处理他伤口的手也轻柔极了,害他心里蠢蠢欲动,好想坦承自己是猫,这样,她就会用如此温柔的态度对待他了吧!
“当然,狗和人的互动远比猫热络,谁不喜欢得来容易的感情?但正因猫不易付出感情,得到它们的信任,才更为珍贵。看过流浪狗的眼神吗?它们的眼神很悲伤,但还是乐意亲近人的,因为它们记得与人类生活的美好。流浪猫也会记得,就因为无法忘怀,才害怕再次接纳人类,再次受到被抛弃的伤害,它们见人就躲,才是对这份背叛更深沉悲伤的控诉。喜欢狗的人,我只能说,他们喜欢的是廉价的感情。”
自觉口气太武断,她淡淡向他一笑,“如果你是爱狗人士,抱歉了。在我眼里,猫是完美无缺的。”
“我最喜欢的也是猫啊!”他微笑,眼神中有抹深思,“你也是这样吧?”
“我?”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也不容易相信人,一旦对人付出感情,也是用最真诚的心意去对待对方,所以当对方背弃了你,你受到的伤害也更大,为了保护自己,你才会拒绝旁人的接近。”
从那位崔寡妇给予的讯息,加上他的观察,他约略猜到,她必然是在男人方面吃亏过,才会一身是刺,下意识地自我防卫,不让任何人再有伤害她的机会。
晨光灿烂,落在她白净的容颜上,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此刻卸下防备、侃侃而谈的她,才是他记忆中那个娇憨单纯的小女孩。
隆莉涵脸色一沉,“我们认识才几个小时,你就自以为了解我了?”他的话一针见血,说出了连她也不曾深思的心事,她狼狈而心慌,直觉地以平日悍然的口吻武装自己。
“对你而言,可能只有几个小时吧!”他微笑,“但我知道,以前的你,没这么冷漠,你现在黑发的模样,也比较好看。”
好看?他一愣,没想到这两个字会如此自然地诉之于口,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分辨人类的美丑呢!
但至少,他确定自己喜欢她这素净的模样,远胜她充满敌意的冷酷面貌。
“你为什么知道我以前……”她咬住唇,忽然发觉自己和他说了很多话。
有多久没这么轻松地和人聊天了?聊得这么多,提到她不曾与他人分享的想法,直到被探及心底隐密的角落,她才惊觉,她居然对这个男人毫无设防!
“怎么了?”她眼神突然恢复先前的凌厉,他说错什么了吗?
“去做早餐,我饿了。”她以命令的口吻道,烦躁地转头不再理会他。
着恼自己的轻易动摇,却无法讨厌他,单看他俊魅的长相,她绝不会被迷惑,偏偏他有双坦率的眼,孩子似的毫无心机,揉合成让人信赖的气质,她才会不知不觉放松戒心。
是她一时大意,伹不会有第二次了。她暗自下了决心,却发觉身边的他一动也不动,“我叫你去做早餐,你没听见吗?”
“呃,我……”瑟欧斯尴尬道:“我不会做菜。”。
。
崔寡妇请了一天假,隔天回来三椒小馆工作,立刻跟隆莉涵打听新管家的情况,却听到令她讶异的消息。
“他不会做菜?可你在征人条件上写清楚了,一定要能准备三餐……”见隆莉洒脸色阴沉,崔寡妇识相地住口,“那,你要开除他?”
“我要他走人,他死皮赖脸,硬是留下来。”隆莉涵边结算着帐目边说。已近晚间用餐时刻,三椒小馆内客人逐渐增多。
崔寡妇探头往厨房一望,看见讨论话题中的男人正被师傅呼来喝去,被指使着洗菜、洗碗盘、刷锅子,长手长脚的身影塞在狭小的厨房里,显得笨拙,但看得出很认真在学习。
“其实,你根本不打算开除他吧?否则就不会叫他来这里学做菜,好当个称职的管家。”
“是我爸叫他过来帮忙,不是我要他来。”父亲说到做到,真让他跟来店里,在家里也极力回避与他独处,展现改过的决心。
但目前她在意的,已不是父亲的问题,而是……她紧紧皱眉,即使想法只在内心盘旋,也拒绝承认这个男人困扰着她。
“那,你对他的想法如何?我看他这人挺不错的,做事勤快、任劳任怨,态度彬彬有礼。瞧他那副清纯天真的模样……”崔寡妇暧昧地眨眼,“我敢打赌,他还是处男。”
隆莉涵白她一眼,“你喜欢就挟去配,我没兴趣。”
“我是喜欢他,但他恐怕对我这死了老公的老女人没兴趣吧?”见隆莉涵脸色一迳复杂郁结,她搂住她肩头,柔声道:“怎么啦?一谈到这个新管家,你就浮浮躁躁的,该不会……他让你想起上一任男友了吧?”
“我早就不想那个人渣了。”
“这才对呀!”崔寡妇安慰地搂着她,“你是个聪明美好的女孩,4yt别傻得把一生赔给一个烂男人,世界这么大,你总能找到更好的对象。”
靠近的身体传递着温暖与关怀,令隆莉涵阴郁的神色化柔,却融不掉心底已经冰冻的情感,她涩然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理智明白了,她的心却缺乏振作的勇气啊……
蓦然,厨房里“哐当”一声,显然摔破了什么,随即响起斥喝声,肇事者默然无语,似乎正乖乖听训。
隆莉涵蹙眉,瞪着厨房门口的布帘。这两天,厨房里不断响起这种摔破碗盘的声音,已经多到她数不清了,现在他又打破了什么?
半分钟后,帘子一掀,瑟欧斯端着三份食物走出厨房,面有愧色。
“晚餐来了。”他将食物分别放到两位女子面前,欲言又止地看着隆莉涵,“陈师傅说,不要我在厨房帮忙了,我该回去吗?”
“为什么他不要你帮忙?”
“因为我才帮忙两天,已经打破了九个碗、六个盘子,两个锅子因为被我摔到地上,变形得不能再用了,陈师傅很生气,而且,我刚才……打破了一个青竹瓷碗。”
他逐渐适应了以人类的形态活动,伹太精细的工作依旧难以胜任,滑溜的碗盘更是不易拿取,才会缔造了这些下光荣的纪录。
“你打破了什么?”
隆莉涵语调危险地扬高,他知道大难临头了,硬着头皮道:“一个青竹瓷碗。陈师傅说,这套青竹餐具是请日本师傅手工打造的,全世界只有五套,就算扣我一年薪水,也补偿不了,要你直接叫我走路……”见她拿起辣椒酱往他的面碗里倒,他骇极大叫:“不要啊!”
“你会乖乖走路吗?”她目光如电,瞪得他心虚低头。
“不会。”他哀怨而坚持,低声道:“我要留下来,当你的管家。”
“你的”二字,让她心脏狠狠在胸腔里震动了下,她瞪着他,迅速将这两字判定为无意义的附加诃,倒完了整罐辣椒酱,命令道:“把它整碗吃完,我就让你留下;吃不完,你马上滚出去。”语毕,她走进厨房查看灾情,挺直的背脊显得冷酷坚持,毫无转圆余地。瑟欧斯沮丧地看着已变成鲜红色的汤面。在这女人身边,他迟早会死啊!
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猫也,必先辣其心智、辣其筋骨、辣其体肤等等;而所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猫;吃得辣中辣,方为猫上猫,问题是他可能没那副身体消受,在达成任务之前,就壮烈捐躯……
他念头纷乱,迟迟不敢动这碗有如毒药的面。既知是可怕的陷阱,踩过一次后,要明知那疼痛还故意跳下去,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你一定觉得莉莉看你不顺眼,故意整你吧?”崔寡妇挨近他,“想知道原因吗?”
他没回答,但眼神已流露出迫切的好奇。
。
“事情得从莉莉小时候说起,她七岁那年,她母亲撞见丈夫跟自己的弟弟躺在床上,才知道丈夫原来是同性恋,她母亲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她舅舅则搬进她家里,从此和她父亲同居。但她父亲魅力无边,加上风流成性,身边的男人换得比吃饭还快……”
“这跟我要知道的事有何关系?”崔寡妇越说越靠近他,他面不改色,脑中忙于分析得到的情报,对于她蛇般勾住他肩背的手臂,他眉头也不皱一下,仿佛浑然不览。
“别急,当然是有关连,我才讲啊!我曾告诉过你,莉莉讨厌男人,其实两年前她不是这样的。当时我刚搬到她家对面,她有个男友,我还跟他们吃过几次饭,他们感情好得很呢!”
她跟男人感情很好?现在却这样欺负他、虐待他?
瑟欧斯眉头揪紧,难以想像那情景,胸口起了难丛言喻的闷意,“后来呢?”
“有一天,莉莉出远门,提早回来,却发现男友跟她父亲躺在床上。后来查明,是她男友设计灌醉她父亲,不是她父亲诱拐她男友,不过这段恋情也就此划下休止符了。”
他若有所悟,“这就是她讨厌我的原因。”
许多不明白的事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她坚持要女管家?为什么她会拿灭火器对付自己的父亲?对猫儿神情温柔的她,为什么独独如此排斥他?他终于明白了。
“恐怕不只如此。我猜,这种事一定不是第一次发生,莉莉是很坚强的女孩子,不会只因为一次意外,就再也不相信男人,在这件事之前,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但她闭口不谈,我也不想追问。”
“必定是让她很难过的事,她才不愿再提起。”
他想起他们邂逅的那天,她拉着父亲不断追问,她惶然的神情一直深印在他脑海中。她母亲就是那天离家的吧?
“她们母女的遭遇挺相似的,都是被最爱的男人背叛,而情敌是另一个她们所爱的男人。只能怪她们运气不好,隆先生的魅力一定是给恶魔下了咒,男人、女人都难以抗拒他,你应该也见识到了吧?”
崔寡妇深深叹息,热情抚摸他胸膛的手可没有半点惋惜的意思,腻声道:“好啦,我告诉你这么多事,你要怎么报答我?”
她柔荑轻栘,抚住他胸口的敏感,凹凸有致的娇躯贴住他背脊,已是公然调情了。
他侧过头,凝眸注视着她眉眼含春的俏脸。在一般人类眼中,只看见她艳媚万分,眉眼间尽是挑逗;在不懂人类表情的他眼中,只看见那副诱惑表情下,隐着令人悚然的企图。
“既然她父亲魅力惊人,你为什么没对他动心?”他眸底的金色光芒渐盛,晶灿中蕴着凌厉,反手扣住她手腕,“你不姓崔,而是姓崔薇吧?”
崔寡妇一惊,“你何时发现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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