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我见尤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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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水-我见尤怜-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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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我!」那上面的映影,连同白衣姑娘一起照了进去,孟恩君更确定那长相不一样的人就是自己:「不是啊!那个……她不是我啊!」她慌得语无伦次,只指着窗口,用尽虚弱的力气拚命否认。
            这里是哪里?她这张脸是谁的?急急地左右张望,房里、廊上一张张不曾看过的面孔,只是像在大街边看戏那样,议论纷纷、窃窃私语,眼神中夹带审视。
            「妳冷静点。」护士小姐见她神色焦虑,尽量放柔了声。
            「那个人……不是……」她急得满头汗又难以解释清楚,深沉惊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一切,来得太过诡异、太过突然,他太过冲击了。「我不是……这个人不是我啊……」这容貌、这身体……还有这些衣着奇异的人……
            「让妳回到后世的躯体代替她。」冷冷凉凉的一句话像是定身咒,在忆起的剎那,冻结住她空洞的纷杂意识。
            「代替……」代替什么?代替后世?她真的不明白啊,为什么她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呢!「我不是……」她哽咽得几不成声,脑子里一片混乱。
            好像恶梦,较之她挣扎在生死交界边缘更今人惊骇,她想醒啊!
            「我……」哭泣的双眸不停地游移着,不顾左腕上的疼痛,她紧紧抓着身上的薄被,反射性地往后退丢。
            她谁也不认得,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很怕很怕!
            胸口突地传来一阵疼痛,她难受地皱起眉。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是她的心疾又犯了……可这身体……为什么……
            冷汗滴落,她用力地喘着气,却不肯让护士小姐和赶来的医生接近她。
            「不要……」瞥见脸上戴着奇怪方框的白衣男人要伸手抓她,她一吓,十分吃力地将身子往后挪,险些跌到床下去。「别碰我……别……」她气弱的抗议忽地嘎然终止。
            一抹身影进入了她慌乱的视野之内,魁梧百挺,像是一棵大树屹立不摇,沉稳静谧、安详可靠:只一剎那,便填满她不安的瞳眸,牵稳她恍惚的神魂。
            男人看来极凶恶又恐怖的面容,她见过。
            是眼前一张张模糊长相中,她唯一熟悉、唯一见过的。
            在那自得让人双目刺痛的光芒之中,她曾努力对自己说过,就连他像是沙子般的声音,也必须牢牢地记在心底,不可忘却。
            「……鬼大哥?」
            第二章
            「鬼大哥……」
            「我不姓鬼。」
            「……鬼大哥……我……」
            「我不姓鬼。」或许看起来像。本就沙沉的语调更低了。
            「嗯……」孟恩君瞅着他,良久,才又轻轻地开口:「……鬼大哥……我……」
            骆旸忍不住开了开眼,不厌其烦地,对着面前宛如怕生小动物般缩成一团球状,而且看起来极度欠缺睡眠的女人缓缓道:「我不姓鬼。我姓骆,叫骆旸。」
            「洛……洛阳……」她呆了呆,像是过着了什么救星,气虚的嗓音连声说道:「我是真的住在长安,长安的孙府……我……咳咳」讲没几句就咳起来,弄得呼息像是随时要断去一样。
            长安?骆旸的眉峰有了些微绉褶,看她咳得厉害,他暂时压下心中的困惑。
            「别急。」他站起身,朝她身旁的矮柜走近,清楚地瞧见她的视线一直游移不安,拿起水壶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后,他回到有一段距离的位于坐下。「先喝点水,慢慢讲,不要紧。」
            孟恩君拿起杯子,垂首看进那摇晃的水纹余波,深瞅着那双属于自己的爱困眼,差点被催眠了去;快快将目光移到包有纱布的左手腕,她蹙着细眉,好半晌,才迟疑地开口:「鬼大哥……妳是从洛阳来的吗?」那他一定知道怎么回长安城吧?
            他一愣,仍是极有耐心地解释:「不是,骆旸是我的名字。骆是姓,单名旸。」他观察着她,只见她失望地垂下脸。
            「这样啊……」原来鬼大哥姓骆……不不,她没死,所以他不是鬼大哥,只是一个很好心的公子,「骆公于,我……」
            骆公子?
            骆旸隐隐觉得她的怪异了。
            刚刚在窗外看到她情绪不稳,还以为她又要做傻事,于是赶紧将小风送回去。
            而他才踏进这间病房,她便冲着他叫他「鬼大哥」,满是泪痕的脸上仍有无法乎复的慌乱。医生见她只肯让他接近,就先退了开,低声交代,请他先安抚病人。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她仅对自己特别,但仍旧照做;等地稍微稳定后,医生在一旁间了几个问题,而她不是摇头,就是怔然地说不出话,表情僵硬,神色不定,害怕得像是下一刻就要逃走一样。
            她一个星期前搬来他家楼下,两人虽不熟,但基本的认识却还是有的。可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说自己姓孟,住在长安孙府,现在的脸不是牠的脸……
            除了腕上的割痕,医生检查不出她有任何外伤的痕迹,更今人莫名其妙的是,她死都不肯让男医生拿听诊器碰她的身体;因为担心她太过激动,只好找来个女医生,她才勉强安静接受,但眼睛却瞪得极大,像是听诊器上缠了只凶猛毒蛇。
            她没伤到头,为何会说出这些不合常理的话?
            长安,是古代的都城,现在该是叫西安才对。是她口误,用了一千多年前的名称?
            还是漏了字,以为她的住址是长安东、西路?
            他们住的那一栋公寓位于木栅文山区,跟长安东、西路实在相差甚远。
            或者,她是在表示她以前住的地方,抑或她搞错什么了?
            不过,最匪夷所思的,还是她对他的称呼——鬼大哥和……骆公子。
            若非他确信自己的神智非常清明,真要以为是在发白日梦跟古人交谈;或许这是她独特的说话方式,也可能她喜爱古时候的语法,毕竟这世上什么人都有。
            不过,之前在楼梯口相遇时,除了见到他就躲之外,举止并没如此反常呀。
            「公子?」她刚刚对他说的话,他了解吗?虽然连她自己都难以接受,但她没扯谎,这张脸真的真的不是她的!
            「范小姐,我想妳还是联络一下妳的亲人比较妥当。」他回过神来,很实际地提出解决方案。
            等了半天,她却没有响应,只是直着眼瞅着他。
            「范小姐?」他疑惑,黑眸对上她的,又唤了一次。
            她傻住,身体微微靠左,发现他仍盯着自己;愣了下,又摇摆向右,见他仍锁着她。
            转头看了半天,确定周围只她一人,才小小声地嗫嚅:「你……你在跟我说话?」她终于反应过来。
            骆旸拿出他二十八年来最大的耐心微微笑说:「是啊,妳总算知道了。」真是聪明!
            看他在笑,虽笑得不怎么和善,但她紧绷的神经还是稍稍放松了些,怀中的被褥也终于可以从被她捏得死紧的隙缝当中喘口气。
            「我——我姓孟,不是范小姐。」
            她虚软无力的声音加上那双睡眼,直可媲美睡前摇篮曲。
            骆旸只觉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他蹙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天黑就想睡觉。
            「好,妳姓孟。」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决定速战速决,「孟小姐,妳知道要怎么联络妳的亲人吗?」
            闻言,她只能张大眼,茫茫然地望着他,倒像是在等他回答要怎样才能找到她的亲人。
            「妳不知道?还是妳没有其它亲人?」他又问。
            「我……我爹娘已经过世……」没有兄弟姊妹,相公又休了她……孤单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为什么她没死,且变成了这副模样?
            思及此,眼眶又红。
            骆旸凝视着她,半晌,才开口问:「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送来医院吗?」
            孟恩君抬眸,她不晓得自己如何来到这奇怪的「一院」,不过昏迷之前的记忆还在。
            她老实地答道:「我只记得我一直病着,然后……好像不小心睡着,起来后就在这里了。」
            睡着?他沉默,睇向她受伤的左腕,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出口。
            她咽了咽口水,又道:「骆公……骆公子,这张脸、这个身体,真的不是我的。不晓得为什么,一醒来,好像什么都变了,有好多我不懂的东西……你能不能帮我?」说到后来,她仓惶的神情已变成诚恳的请求。
            虽然他看起来很凶,像极了山寨里跑出来抢劫的恶徒,但是、但是……比起那些见都没见过的脸孔,她此刻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他了。
            骆旸实在很想告诉她,真正不懂的人是他。
            他锁紧了眉,不能理解她所说的「身体和脸都不是她的」这种逻辑,若此刻在他面前说话的人不是范小姐,那她又是谁?
            好像曾看过这种新闻——本来死了的人复活过来,却说自己是自己的前世——
            他玻а鄞蛄克
            「妳……该不会是进了后世的躯体吧?」他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咦?」她诧讶!怎么他说的话竟跟那个冷冷的声音告诉她的一样?!「你、你怎么知道?」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事,这公子居然能明白?
            他一定能帮她!一定能的!
            还真的咧。骆旸睇着她着急的面容,忍住想把她抓起来摇晃的冲动。他对这种「灵异事件」,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鬼大……骆公子,你能否教我回去的方法?还有这个身体……」一激动,就觉一阵晕眩袭来,身体往后倒去。
            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让她免于撞到床柱的危险。
            她微微喘息着,额间泌出汗;虽然这躯体不是她的,却……跟她一样破败。
            「没事吧?」
            一阵不甚好听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有一剎那的忡怔失神。
            没想到男女之嫌,只觉得似乎回到了之前舒服的白光之中,他传递过来的温度是那样今人静心。
            酸楚重新覆上她垂低的眸,之前心里的恐惧慌乱和对眼前这一切的不安扩散开来,她再忍不住,对着他倾诉最深处的脆弱:「我……我觉得好害怕……你帮帮我,好不好?」她勉强牵起一抹笑,泪水却不小心滑落。
            骆旸楞住,心中有些不忍,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信赖自己。
            「呃……」心口又不舒服了,她抓紧前襟,表情难受。
            「我帮妳叫医生。」他当机立断「就要去找人。
            「别……唔!」她用残余的一点力气,指尖扯住他的衣襬。「别走……留下来。」
            不要再丢下她了……她不要再一个人了……
            骆旸回过头,见她已意识不清,但抓住他的细瘦纤指却是那般纠缠着不肯松开。
            他突地有种预感,一种……自己将无法甩脱她的预感。
            真受不了自己这种老爱蹚浑水的个性。这下可好,她倒变成了他的责任。
            「妳怎么样了?」打开车门,只见她惨白着一张脸,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虽然他这辆车是二手的便宜货,引擎声跟坦克过境没两样,但也应该没恐怖到能把人吓昏两次的地步吧?
            害他以为她又病发,差点就一路飙回医院。
            她那种夸张到今人发噱的反应,就像是……生平第一次看到汽车这种玩意儿。
            「孟小姐?」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他出声招魂。
            「啊……呃。」孟恩君紧抓着把手的手指总算肯稍微放松。她眨着眼,回应着无意义的状声词。
            好……好可怕!这个不用马匹就会自己跑的方盒子,不仅会发出很吵的声响,速度也快得让人头昏,更别论那些她从来没见过的……的……她也不晓得那是什么,总之骆公子不是用脚踩,不然就是转着那个圈圈,有时还会用到一些画有图案的心方块和奇形怪状的黑棍子。
            好多东西她都没见过,路上的屋宇又长又方又拥挤,还高得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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