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
明秀抱着敦敦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朝鲁手足无措的站在离明秀不远的地方,想要靠近又不敢,心里头可把叶子睿给埋怨上了,觉得都是他惹明秀生气了。要让他现在在粑粑和麻麻之间选一个,这孩子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麻麻的,更不用说他弟弟还在麻麻怀里呢。所以决定要和麻麻站在同一个战线,同仇忾敌对待罪魁祸首。
明秀带着敦敦和叶子睿分居了一说分居也没那么惨烈,还在同一个院子里,只是隔了一道门一然后就把叶子睿给无视了。
这次明秀是铁了心的要和叶子睿抗争到夜了,可抗争归抗争,明秀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要把孩子给打了。
叶子睿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和明秀磨, ‘造反’遗留问题还需要收尾。熙宁帝怎会那么简单的就放过科尔察,就算叶子睿稍微透露了下科尔察的砝码,一方面能够让对方忌惮,可另外一方面就加深了对方的防备和要打压的决心。
这些明秀都不知道,不是明秀对此视而不见,是叶子睿不想让她知道,决心隐瞒她。殊不知这样反而给他们俩目前的情况雪上加霜,毕竟纸包不住火,等明秀知道实情后,内心的酸涩汹涌澎湃,涓涓流出。
明秀一旦钻进牛角尖里,可没那么容易出来。她有时候神经粗不假,可并不代表她没有多愁善感那条神经,当然还没有到哭啼啼葬花的地步,不过相比于她以前的乐观上向,那就严重多了。
不过事情一下子堆积了起来,夫妻两人无暇多顾忌彼此的心态问题。明秀自己酸涩归酸涩,可大局观尚在,没傻逼到去拖后腿。
等到叶子睿从漠西回来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明秀比他走的时候清瘦好多,原本红润泛光的脸颊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圆润的下巴现在都成尖儿了,除了肚子。
明秀没来得及和叶子睿继续怄气,就昏睡过去。叶子睿觉察到不对劲,招来拂柳,拂柳细细诊脉时脸色凝重至惨白,最后都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明明已经是寒天,可额头上的汗珠滴答滴答往下落。
叶子睿心早已经沉了下来,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起,眼睛深不见底,幽深的空洞,他张了张嘴,声音里喑哑带着很容易就被外人察觉的颤抖:”她怎么样了?“”主子这像是中毒了。“拂柳声音颤抖的厉害,叶子睿听了她的诊断后,突然扯了扯嘴角,这次明白了为什么熙宁帝会那么容易就放他们离开,而且还在期间放水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等听到拂柳说胎儿很有可能受到影响,但相对的胎儿会帮助母体承担后,叶子睿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沉重,直到这一刻他还保持着寡淡的姿态,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可等拂柳膝行出门后才发觉自己早已经腿软的站不起来了,撑着门框才勉强站了起来,后背全湿了,可仍旧咬牙擦了脸上的泪,挺直脊背,尽量神态自若的往外走。
若是按照通俗走向,那就是无药可医,可勉强保住性命,成了植物人,再然后男主一夜之间性情大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再然后感动天感动地女主终于醒了,但是却失忆了一一这是一出多么虐身虐心的爱情故事啊。
可关键走向是这样的吗?
怎么可能?!
就在拂柳还来不及将苦楚咽进肚子时,明秀就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有了,拂柳当时就掐了自己一把,呢喃道:”主子,奴婢梦见你中毒了。“明秀心虚一闪而过,似乎她之前做了一件特别傻缺的事,而且还是因为她自己的疏忽,可要是让她这么正大光明的承认,那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树要皮人要脸,这种傻缺的黑历史还是隐藏起来自己一个人品味就好了嘛。
现在危机解除,再把拂柳忽悠走了,明秀挠了挠额头,亲爱的拂柳你就当成是梦一场吧。
叶子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明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站着做什么,坐吧。“叶子睿深深的看了一眼明秀,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明秀支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做?“叶子睿不说话,继续盯着明秀看,明秀丝毫不为所动,正襟危坐,可越是这样,越是不对劲。
叶子睿皱眉,明秀也不着急,但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朝鲁进来就把明秀拽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丢给叶子睿一个幽怨的小眼神。
叶子睿如今可真是个孤家寡人,就连已经从爬行动物向直立行走动物进化的敦敦都学会了把屁股蛋儿对准粑粑了一一当然了依这小家伙懒懒的个性几次偶尔就能说明问题了。
到现在小敦敦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出了他的特质,文静。很文静的一小家伙,说白了就是懒得动弹,而且一天就跟睡不够似的,简直就是个小祖宗啊现在的情况就是叶子睿被孤立了,搞得就跟明秀他们母子几个要被抛弃似的,让明秀都觉得哭笑不得。心里头原本那些汹涌而出的酸涩找到了发泄口,被孩子们治愈了。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秀觉得没所谓,但一定要给叶子睿教训的,就开始玩起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在人前的时候和叶子睿仍旧是恩爱夫妻,但在人后对叶子睿爱答不理。这样下来,他们夫妻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可等明秀发现朝鲁没以前那么活泼后,才发现自己实在是过分,本来是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儿,现在反而是让孩子跟着闹心。
这时候不该是阖家欢乐的戏份嘛,就算心里头觉得憋屈,明秀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有天晚上醒来看到蹲在床边给她按摩开始浮肿的双腿的叶子睿,明秀突然觉得那些酸涩还有憋屈都没了意义,她为什么会觉得酸涩和憋屈还不是因为爱这个男人。
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到现在再埋怨就显得矫情了。果然人都是不知满足的动物,而且还容易自己作自己。
晕黄的灯光下,叶子睿沉默如山,明秀也不说话,就在那啪嗒啪嗒的掉眼泪,糊了人家一身,然后就和好了。
叶子睿终于如愿有了个女儿,可把明秀折腾的够呛,生闺女的时候难产,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明秀都觉得自己真的是一脚踏进鬼门关,撕心裂肺的痛。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叶子睿却觉得恍如隔世,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沙哑:“你是不是真的?”
叶子睿在明秀昏睡的这几天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以至于得偿所愿有个闺女的喜悦大打折扣,到现在他只在最初看了他家闺女一眼,全部心神都被昏睡不醒的明秀抓去了。在他心里,不管是被寄予厚望的长子朝鲁,还是看着长大的敦敦,亦或者是终于盼来的闺女,都没有明秀重要。
承认这点并不难,但叶子睿宁愿不想要这样承认的契机,那种感觉就像是当初知道明秀可能中毒时一样,手发凉,语无伦次,头一次在人前失控,没有了高冷的姿态。
叶子睿抓住明秀的手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明秀吃痛,却咧开嘴笑了。叶子睿俯下身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眼角,将顺着眼角流下来的泪水擦干净,近乎呢喃:“傻姑娘。”
明秀压根就没和叶子睿说起她在昏睡的几天里的遭遇,这次生产几乎是要了她半条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足足养了半个月才被允许下床,然后才第一次见到她家闺女,瞧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话: “还没敦敦长得好看呢。”
已经会走会跑的敦敦难得有精神窝在明秀跟前,也凑过来看小妹妹,朝鲁吭吭哧哧了半天才替妹妹打抱不平道:“别这么说,妹妹浓眉大眼多精神啊。”
这话儿还不如不说呢。
还别说这小闺女虽然比敦敦还差一岁,但比敦敦活泼闹腾多了,就是一小女汉子,上蹿下跳的猫狗都嫌。
叶子睿想象中的软软糯糯的跟在身后叫粑粑什么的只能靠想象了,还不用说叶子睿还因为明秀昏睡迁怒过自家闺女,干脆就把这闺女当小子养了,更不用说敦敦和小闺女站在一块儿,敦敦才更像是个女娃娃,再加上敦敦说话语调从来都是慢条斯理的,动作斯文有礼,其实说白了就是慢腾腾懒洋洋的。这样一对比下来,更显得小闺女彪悍了,简直就像是对调了性别。
正所谓:生娃娃没有小丁丁,为什么啊?因为是个女娃娃呗。
呵呵。
番外③
“敦敦,我确认你的衣服真的很干净很整齐了,是不是可以停止你无意义的举动了?”朝鲁扶着额角对着一直在揉搓衣角试图让衣角看起来平整的就像是澄净可以照人大理石地板一般的敦敦说着。
敦敦丝毫不为所动,就在朝鲁再一次抱怨的时候终于停止了他的举措,然而他接下来的举动让朝鲁额头上的青筋再次欢快的跳动起来。他低喝道:“我记得一刻钟之前,你以前擦过一次手了,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敦敦抿着如同玫瑰花瓣儿簇就的薄唇,星星点就的眸子里全是克制和忍耐,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是露出倨傲和嫌弃的神情,也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加如高岭之花,高不可攀,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可实际上,就连朝鲁这个弟控属性的大哥有时候都得极力控制让自己的拳头和亲弟弟那俊秀的脸颊亲密接触的冲动,就是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养出这么一精细的娃娃来的。也亏得是他们家,一般人家都养不起。
敦敦终于老实了,这让朝鲁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心放进肚子里,一队人马呼啸而来,骑在最前面的浓眉大眼的阳光少年在骏马还没有停稳就急切的从马上跳下来,冲到朝鲁跟前,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叫了声大哥。
朝鲁心都软了,终于露出个笑容来。
那少年面向敦敦的时候,大而化之的去拍他的肩膀,被敦敦嫌弃的躲过,这少年却上瘾的就去挑战敦敦的忍耐限度,仗着自己伸手灵活猫逗老鼠似的就要去碰触敦敦。
朝鲁皱起眉头来: “图娅,别闹了。”
乌仁图娅切了一声,嘟囔着:“大哥真偏心,二哥这毛病都是被你们惯出来的,照我说就该把二哥丢到军营里去,以毒攻毒。”
朝鲁看着敦敦蹙起的眉,带着一股子清愁,实际上他只是无声表达对乌仁图娅这个建议的排斥和不屑,朝鲁忍不住想就算是把他这个弟弟丢到军营里去,恐怕这爱干净的癖好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就算心里这么想,可嘴上还是对乌仁图娅说着: “敦敦只是爱干净而已,至于你又跑到哪里疯去了?”
乌仁图娅完全一副小子的打扮,十一岁的姑娘这么打扮起来完全没有违和感,看上去就是个朝气蓬勃的半大小子,眉宇间都是恣意飞扬,就如同一团火似的感染着周围的人,闻言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的看了一眼尽可能远离她的二哥,笑得好不灿烂: “刚猎了一只獐子,大哥你不知道那血溅了我一身,”这时候注意到敦敦嫌恶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笑容更灿烂了, “不得已只得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来,适才来的有点晚了。”
朝鲁哪里没注意到弟弟妹妹之间的交锋,假装没看到乌仁图娅得意的朝敦敦飞眼以及敦敦冷哼一声后扭过头去,不由得叹了口气,怎么感觉他这不是养弟弟妹妹,而是养了一双儿女,天知道他还不到二十岁,哪里会来十一二岁的儿女。
就在朝鲁在默默感叹这一两年他的血泪史时,前面传来一阵喧嚣声。
“来了!”
已经足够成熟稳重的朝鲁都忍不住露出激动的神色来,敦敦隽秀的脸上也因为激动带上了嫣红,还忍不住伸手再一次抚了下衣角以及迅速整理了下整齐的头发,至于乌仁图娅晶亮的眼中有一瞬间的黯然,但还是很快就带上了兴奋和激动,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明秀迫不及待的丢下仍旧从容不迫一步一个脚印的叶子睿,朝将近两年没见的儿女们走去,脚步轻快,朝鲁和乌仁图娅还没来得及凑到母亲跟前,就被一月白色身影给抢先了。
朝鲁嘴角抽了抽,心想他弟弟这会儿怎么没洁癖了,若是往常让他和别人有身体接触就跟要他命似的。虽然他也很想过去抱抱母亲,可他已经是大人了,在那么多人面前还跟个没断奶的奶娃一样那对自己的成仪可是很有影响的,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道:“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放开”。
当事人压根就当没听见,明秀搂着她家越长越清丽的小儿子亲了一口,难得敦敦没露出嫌恶的表情来,而是略带羞涩的红了脸颊低着头,可仍旧是牵着明秀的手。这让朝鲁心里如同好几只草泥马蜂拥而过:羞涩什么的太玄幻了,他竟然没当下就拿出帕子擦口水。
好羡慕。这就是长大的代价,真是一半痛苦一半明媚。
乌仁图娅羡慕的看着被明秀牵着的敦敦,她脚下就跟钉住似的,可等明秀朝她招招手,她就颠颠的凑过去了,矜持什么的能吃吗?
这时候落后的叶子睿也走过来了,看向比他还要高一些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