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她理智地道。
“真弓……”
“你忘记我有男朋友了?”她扬起下巴,严肃地望着他。
他眉心一拧,懊恼地道:“他真是你男朋友?”
“为什么不是?”
“你叫他永野先生。”他说。
“我高兴叫他什么就叫什么,我也可以叫他一声亲爱的,你想不想听?”她负气地道。
“他吻过你吗?抱过你吗?”他瞪着那炯亮大眼,像要识破她的谎言般。
“他又不像你,满脑子都是那些事。”
“除非他性无能,或是心理不正常,不然就不会没想过那些事。”
“你怎么知道他没想过?”她反瞪着他。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想过?”
“他曾经想吻我,是我躲开了。”她冲口而出。
兵悟一顿。“你躲开了?”他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睇着她。
她惊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急着想解释,“我只是……”“只是什么?”
“我……我不想进行得那么快。”
“因为你不喜欢他。”他断然地道。
“才不是!”她近乎大叫。
她的惊慌失措更泄露了她的情感,但她无暇顾及。
“如果你喜欢他,就不会躲开他。”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她大叫。
他眉心微蹙,“什么意思?”
“现在的我不会傻傻的付出。”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试着冷静下来,“我以前就是毫不考虑的付出,才会跌得那么痛。”
他看得出来,刚才她说的是气话,但现在……她说的是她真正的感觉。
“真弓……”
“我为你付出一切,但得到了什么?”她的唇片微微的颤抖着,“你拍拍屁股就走,干吗还要回来?”
“我回来是因为……”
“我一点都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她打断了他,“永野先生不像你那么轻易地就掳获了我的心,而我确实也还在犹豫,但是他是个好人,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他绝不会像你那样丢下我。”
“我没有丢下你。”他说,“如果我要丢下你,现在就不会站在你面前。”
“三年啊!”她忍不住掉下眼泪,“不是三天、三个星期,也不是三个月,是三年!”
见她流泪,他的心又乱了。
他就是见不得她哭,只要她一哭,他的思绪就不再清楚,他的心神就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分散崩解。
“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决定接受永野先生,但是你……你却回来扰乱了我所有的计划。”她伸手推了他胸膛一下,“你真可恶……”“真弓,我当时是去……”“我不管你去哪里,也不管是为了什么,因为你不该什么都没说,”因为气愤、因为曾经受伤而变得不理智的她,负气的嚷叫着,“我已经决定接受他的追求,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说罢,她转身就要冲回房间去。
他及时拉住了她,“真弓。”
“做什么?!”她声音拔尖。
“你说真的?”他凝视着她,神情显得沉郁。
“什么真的假的?”
“你决定接受他?你喜欢他?”
“对,”她直视着他,像在宣示着自己的决心。
其实打从她接受永野慎的邀请开始,就等于是接受了他的追求。是她还没作好心理准备,是她的心还想着离开她的兵悟。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在心里还悬念着兵悟的同时,她无法接受温柔且可靠的永野慎。
但她不会让兵悟知道她的真正心情,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紧紧地抱住她,给她安慰,动摇且融化她坚定且冰冷的心。然后……她就会再一次陷入无止境的痛苦里。
“我受够了……”她听见绝望、生气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吐出,“你无权毁了我的生活!”她奋力拽开了他的手,把自己关回了房间。
“真弓!”他拍打门板,“你先听我说,听完了再判我刑也可以。”
“不听,不听!”她在房里大叫,“你走,走啊!”
“真……”他不死心地想跟她解释一切,但突然地,他的手机响了。
“该死。”他低声咒骂一记,接起了电话。
“哥……”电话那头传来他妹妹千穗的声音。“你到底回不回家?”
“干吗?”他没好气地道。
“你还赖在你前女友家里?”
“关你什么事?”
千穗在电话那头轻声一笑,“是不关我的事,不过你回来好几天了,不回家住几天总说不过去吧?”
“妈每天都在叨念你的事,我看你就回来住几天……”她压低声音,“拜托你,我跟老爸都快被她的魔音传脑烦死了。”
“这么严重?”他半信半疑。
“真的。”她语气坚定。
他沉吟着。
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真弓气呼呼的要他走,而且不听他的解释,他留下来只会让她更烦,然后催化两人之间的冲突。
与其把事情搞到难以收拾,还不如他先短暂离开,让她冷静下来。
再三天就是她的“大日子”,到时她的心情也许会好些;反正都三年了,也不差这三天。
“好了,我现在就回家。”
“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说真的?”千穗难以置信地道。
“嗦。”他轻哼一记,“回家再聊。”他挂断电话,抓起丢在客厅墙角的大背包,旋身走了出去。关上门之前,他看了她房门一眼。
真弓,我不会放弃你。这句话,他放在心里。
第五章
成城布川宅
回到这栋城堡式建筑的豪宅门口,兵悟扬扬眉,深呼吸了一口气。
自从上大学后,他几乎是不住家里的,倒不是家里不温暖、家人感情不和睦,而是他喜欢自由,向往那种一个人到处去旅行的生活。
那么向往自由的他当初会跟真弓同居两年,不仅让认识他的人吃惊,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也就因为那样,他才知道真弓在他生命里比自由还要重要。
“我是兵悟。”他按下对讲机说道,然后背过了身抽起烟。
好一会儿,他听见疾走的声音。
“老哥!”千穗微喘着跑了出来,并开了大门。
兵悟转过身,咧嘴一笑。
千穗一震,瞪大了双眼望着他。“哥?”
“干吗?我才出去三年,你就不认识我了?”他用力地摸摸她的头。
她眨眨眼,有点回不了神。“你……你怎么……”“什么啊?像见鬼一样……”抓着重重的大背包,他径自往里面走。
千穗关了门,跟了过来。
“哥,”她拉住了他,“你搞什么?”
“什么?”
“妈要是看见你这种德行,她会哭死的。”
“我现在有什么不对?”他皱皱眉头,不懂她在大惊小怪什么。
千穗用她的X光眼上下打量着他,一脸嫌恶地道:“出去一个儿子,回来一只猩猩。”
“找死,我扁你。”他作势要打她,“我是自然。”
“自然?”千穗看着眼前蓄着长发及落腮胡的他,“你还真是自然到回归原始了。”
“在南美的深山野地里,你还巴望会有美容沙龙吗?”
“那你回来这么多天了,也该整理整理吧?”她斜着眼瞄他。
“没时间。”他说,“我忙着整理研究报告。”
“你是忙着跟前女友快乐吧?”她似笑非笑地道。
他微蹙起眉瞪着她,“你真是越来越敢说了喔!”
“拜托,人家都二十五了,干吗搞清纯那一套?”
“是喔,你最好别让妈听见。”
“我才不会在妈面前乱说话呢。”她扬扬眉,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得意。
刚到门口,盼子心切的布川征子已等在前廊,看见不修边幅的兵悟,她怔愣祝“兵悟?”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日夜思念的儿子,“你……你怎么搞得像猩猩一样?”天啊,她怎么都不相信眼前的男人是她那个长相英竣出类拔萃的儿子。
“哥在回归原始埃”千穗故意糗他。
“妈……”他趋前,在征子脸上一吻,“好久不见。”
“你……”征子抓住他结实的胳臂,像在确定着他不是一个陌生人。
“我真的是你儿子啦。”他朗朗一笑。
看见他的笑脸,征子恍然回神。“你这孩子……”她拉着他,“快去把你的胡子刮掉,真受不了。”“知道了。”他一手搭着征子的肩,走进了屋里。
刮掉了胡子,把长发束起,兵悟踱下楼来,征子已泡好了茶等他。
打量着梳洗整理过后的他,征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才像样嘛。”
他一笑,在沙发上坐下。
“我说你啊,回来了也不回家……”征子边为他倒茶边嘀咕着,“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儿子,一出去就像失踪了一样。”
“我在写报告。”
征子白了他一眼,“写报告?你现在还住在女朋友那边?”
“什么女朋友?”千穗插话,“已经是前女友了。”
他斜睇了她一记,一脸“谁要你多嘴”的表情。
“前女友?”征子疑惑地道,“你们分手了?”
“也不算真的分手。”他淡淡地道。
“还是那一个?”征子问,“就是大学时期的那一个……”“妈,他大学时期交了好几个,你指的是哪一个?”千穗故意挖苦地。
“布川千穗。”他瞪了她一眼,但千穗完全不吃他那一套,还一脸得意。
征子优雅地啜了口茶,“我是说跟你同居了两年那一个,叫……叫真弓是吗?”她一脸不确定。“二木真弓。”
“对,就是她。”征子一笑,“你现在住在她那里?”
“严格说是赖在她那里。”他露出苦笑。
“赖?”征子放下茶杯,“怎么回事?”
他犹豫了一下,正想随口敷衍过去,一旁的千穗急着泄他的密。
“哥一去三年,人家当然要跟他分手,现在是哥不死心,还厚着脸皮去缠着她。”
“你……”他瞪着她,也恨自己不该跟她说太多私事。
“哥,我们是一家人,你别怕丢脸啦,我们又不会笑你。”说着,她哈哈大笑三声。
他浓眉一纠,恶狠狠地瞪着她,一脸随时会打开窗户,把她丢出去的表店。
“千穗。”征子微皱着眉,示意她别再插嘴。
“兵悟,”她望着一脸懊恼的他,“你去南美的事没告诉她?”
他摇摇头,“没说得太清楚,我怕她会跟我去,也怕我会想带她去。”
“为什么?”
“那种地方很辛苦的,她怎么受得了?”他是心疼真弓,不忍心她跟着他到那种蛮荒地区受罪。“你为她着想,可是她不知道啊!”征子笑叹一记,“难怪人家要跟你分手了。”
兵悟闷闷一笑,没说什么。
看着他的表情,征子警觉地道:“她有对象了?”
他撇唇一笑,不愿多谈。“我的事,我自己会搞定。”
征子知道他一向独立自主,不喜欢人家过问他的私事;尽管她为他操心,却也不好过问干涉。
“对了,”她抬起眼帘睇着他,“你爸爸要你到公司去一趟。”
“噢,”他点头,“知道了。”
文京区富士医药开发总公司
见过了父亲布川研一,并大略地交代一些研究成果后,兵悟离开了父亲的办公室。
电梯到达一楼,门刚开,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咦?”永野纪念医院的院长永野信夫惊讶地看着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兵悟,“你回来了?”
“院长。”永野信夫跟富士医药开发往来多年,兵悟早见过他无数次。
“不是说去了南美?”
“前阵子刚回来。”他说。
“这样碍…”永野信夫若有所思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了,”他指着自己身边的医生儿子永野慎,“你没见过小犬吧?”
“你好,我是永野慎。”一身西装笔挺的永野慎端详着眼前蓄着长发,穿着运动上衣及迷彩裤的兵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猜不出眼前的他是做什么的,只感觉他眼底有种掠夺、狂野的光芒。
“我见过你。”兵悟定睛地看着眼前的永野慎。
昨天看见他时,他离他有点距离,但也算见过。
永野慎微怔,“我们……认识?”
他摇头,“不算认识。”说罢,他将视线转向永野信夫,“院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噢……”永野信夫一脸疑惑。
“后会有期。”兵悟拍拍永野慎的肩膀,旋身就走了出去。
进入电梯,永野信夫一脸迷惑地问:“你们认识?”
“没印象……”永野慎摇摇头,“他是谁啊?”
“他?”永野信夫挑挑眉,望着他,“他是布川兵悟。”
“布川?”他一怔,“你是说他是……”永野信夫点头,“他是布川研一的儿子,也是富士医药开发的未来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