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的下降。。说实话,此刻的贞德已是渐入困境!
从一开始完全无须,乃至最多都只须斩断一﹑两根触手便能大步大步地前进,到现在几乎每踏出一步后都需要应付好一阵子来犯的触手,瞅准了机会才能勉力踏前。。。越是进入海魔的核心地带,身侧的触手数量就越是恐怖,而再度前进这件事也变得越是困难!
“不妙!!!”
双手紧握手中的骑士剑,嘴中已止不住地喘息。终于,在又再斩断一道来袭的触手后,伴随着贞德的惊呼,另一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悄悄伸延到她身旁的触手猛地暴起突刺,在下一瞬间已击中了她的脸颊!
不过。。。说是击中了,其实也稍微有点不对。
在触手即将要碰到贞德的脸颊的前一刻,无色的微风于剎那间以半漩涡的方式现形,随即在剎那间化成护盾,格开了海魔的突刺。换言之,实际上这一下的攻击,也不过是擦着贞德的脸颊而过而已。
早前由卫宫士郎亲手设下的保险,于此就这样发动了它的功效。。。可是说实话,护盾的发动,对于此刻的贞德来说绝对是有弊无利的。
原因无它。。。与其在即使被打中也不会影响行动力的攻击中浪费宝贵的护盾,还不如把护盾统统省下留待真正致命的一击时才启动充当一次保命符,如此简单的道理,恐怕就连初上战场的小兵都懂得!
触手突刺,虽然的确是先兆较小,而且速度也快,但是相对地缺点也相当明显。
就如同西洋的刺剑除非命中要害,否则一般只能用作仪式以及竞技一样。触手突刺,问题就出在攻击的覆盖率低以及破坏力成疑!
朝着脸颊这种地方攻击,哪怕对象只是稍稍移动一下,攻击的效果也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不客气地说,就算贞德真的来不及闪身回避,稍微偏一下脸颊还是可以的,而于这样的情况下,即使风之盾没有发动也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会在她的脸上擦出一道血痕。。。。。相比之下,触发了护盾到底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
“唔。。。可恶。已经无法再前进了吗?”
以最为微细的动作挥动手中长剑,于自身的周边建出一道剑之牢笼,将来犯的触手尽数拒于剑围之外。
持剑的手,轻微地颤抖着,非是因为害怕,却是手脚渐渐麻痹的体现。
纵使是英灵之身,也不可能在长时间之中,面对着如此的庞然巨物毫不间断地挥舞长剑与之交击。从踏上水面以来已有十数分钟,看准空隙将来犯的触手斩成两截,朝着空隙前进,回避追加的攻击,然后再看准机会斩断下一批的触手。。。于这段时间内,贞德所做的无非也就是以上几点的循环。
自身的力气,对方的力气,回避所需的精力,再加上全神贯注下的体力消秏。。。就如同一开始贞德自己的预判一般,毫无疑问地,战况再拖延下去的话,那铁定就只能以她的败北收场。
攻略方法简单,代表的却不是执行上的容易。岸上的那几个英灵坚持想要参战也不是毫无道理的,这样的灾难级怪物,以仅仅一个英灵来与之为敌的确也是勉强了一些。
恐怕。。其实就连主动拦下别的英灵插手的卫宫士郎本人,其内心之中,也是对自己担心至极吧?
“嘛,不过也不要紧了。。。这样的距离的话,大概还是够得着的!”
双目不离眼前的海魔,再一次地闪过了来自上方的触手挥击,身处于绝境之下的贞德反过来嘴角上扬地笑了一下。
现在她与海魔的距离,大概就只余百米不到。
五十米。。不,或许更短。。。总而言之,海魔大抵已经进入了宝具攻击范围这一点应该是没走了。
“要害的话。。。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慢慢确认。但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藏在不知那一条触手里吧?总之按直觉来吧,先把中心位置的地方连着附近的部位全部化成尘埃!”
假若站在这里的是某个穿蓝色紧身衣的持枪男子的话,那么以他那充其量也只能算是b+级,攻击范围折合起来大概也就等于同时刺出数百枪左右的宝具,一击不中的机率很大,故此势必要再靠近一点,再仔细一点的,才可以释放出他的王牌。
然而,贞德就不同了。
她的王牌宝具,自降临于现世以来这么久就只用过一次的炎剑。。。其本质,乃是与saber手中的誓约与胜利之剑相若的对城武器!
作为无与伦比的虔诚信仰的具现,与当年saber在生时国民所聚集在她身上的期盼异曲同工地,化成自身最强的利刃!要说两者本质上唯一的不同,大概也就只有贞德是在死后才具现出宝具这一点。
此刻,双手贯注仅余的魔力,赤色的火焰从空中迸裂,于贞德的身侧无风自燃。火舌从剑柄处缠绕上银色骑士剑的剑身,随即化为熊熊烈火包围着整把长剑!
“主呀―――委以此身!”
嘴中轻轻的诵出己身临终的诗文,与此同时也是宝具发动的咒文,全身仅余的魔力都极限透支地动用起来。
距离宝具完全发动还有。。。两秒前!
“吼―――!!”
意识到眼前的贞德对自己的威胁以倍速提升,本能地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咆吼声,盛怒的海魔一口气地用上所有的触手攻向身前的贞德。
距离缩短,除了能更好地击中目标之外,反过来说,对方要命中自己也更加容易,就连攻击的需时也大幅地减低了。
接近到足以施放自身宝具的距离,获益的,可也不止贞德一个!
铺天盖地的触手从海中,天上,四方八面地围上贞德。因着正聚精会神地解放宝具的原因,此刻的她,严格来说并不具备着回避这么多复数攻击的可能,只要一旦被触手抓住或击中的话,说不得就得先断数十根骨头!
距离宝具完全发动还有。。。一秒前!
“不要太狂妄了,给我停下来!”
关键时刻,一声从岸上传来的如雷咆吼,蓦然剎停了海动的动作。
毫无理由,也完全说不通为什么海魔要循从对方的说话,然而,在听到那声音之后,全身就如遭雷极殛似的,在思考之前,海魔的身体已不受控制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然后,在下一瞬间之中。。。
赤色的火焰蔓延至海面之上,炽天的炎剑当头劈下!海魔最后的思路,就此被中断。。。。
四十八-神之德
“看吧看吧!我早就说交给贞德姐来处理那海魔便绰绰有余了。没事瞎操心些什么呢?”
“走你!你小子刚刚绝壁是插手干预了吧?真当我们全部都是瞎子和聋子?虽然原理我是不清楚,但是那一声的大喝肯定对海魔产生了什么拘束的作用,所以那小丫头才能来得及施放出那炎剑吧!本王有说错吗?”
“切。动嘴又不是动手。。。懒得理你们。”
对征服王的吐糟视若无睹装作听不见,卫宫士郎手指轻勾,一个漩涡从他身后冒出把他卷进去,下一瞬间已出现在水面的正中心。
乌云散去,净白的阳光从云层出透出来,象征着事情的告一段落。
赤红的焰花从半空中纷纷落下,仿若描绘着一首动人而难以形容的哀歌。
走上歧途的坠落英雄,最终虽然未能改过自新,却还是经由仰慕之人之手斩断了自身的罪恶。。。这样的结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或许,除了当事人以外,就再也没有人能回答这问题。
“。。。。我应该要阻止他的。”手中的长剑斜斜地垂下,察觉到卫宫士郎的来临,却没有抬起头来。额前的浏海盖过了双眼,贞德低着头看着海面上燃烧着的火焰,静静的说道“我应该要阻止他的。。。但是我没能做到。”
“吉尔斯德·莱斯的堕落虽说是因你而起,但是这却是他本人的选择。贞德姐你不用太内疚的。。。”
“我怎么能不内疚?!!”猛地提声反驳了卫宫士郎的说话,然而,在下一瞬间却又惊觉自己好像不该这样似的,戛然停下了吼声。如此的反应,在昔日可谓从来未见。握着剑的手正在轻轻颤抖着,好不容易的,贞德的嘴中才攒出了这么一句“对不起,士郎。。可以先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吗?”
劝戒无用,欲救无途,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亲手终结友人罪恶的生命。。。此刻,做到是做到了,但是遗留下来的又岂有半分的喜悦?
曾经何时,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一起在那段岁月中互相协助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难关,纵使或许还比不上这些年来与卫宫士郎等人间的关系。。。但是,那一段的历史于贞德的心中同样是无可替代的回忆这一点,同样是无法否定的。
与吉尔斯德·莱斯的友谊,并非写于纸上那么简单,而是真的植于心中,刻进骨子里。然而,两人难得在现世再次见面,却弄得如此的结局。。。到底是在那儿做错了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是像第五次圣杯战争一样,彼此都带着信念的荣誉之身出现,在交手过后甘于承认结果,然后彼此继续以友人的身份和乐融融地各自生活下去?
纵使手刃灾祸,心中却依旧没有半分的成就感。。。
到底。。。她是不是做错了?
“不,您不需要感到内疚的,我的圣少女大人。。。贞德。”
“吉尔斯德·莱斯?!!!”熟悉的语声在耳边响起,眼角还残留着泪痕。贞德蓦地抬起头来,映入眼中的,是友人那端正无比的脸孔。
“您的做法是正确的。在失去了您以后,我一直在绝望和悲愤中徘徊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迷失了自己。你拯救了我的灵魂,没想到不单如此,居然让您为我流泪了。。。这份的恩典,诚惶诚恐,又叫我怎样去偿还?”
并非是以实体存在着,整个身躯都呈现着半透明的,此乃灵魂之身。。这一点就连常人都能轻易看出。
不过,重要的是。。。就在不久之前还植根在整个人身上的疯狂已经褪去,留下在这里的,就只有当年那沐浴在圣光之下的高洁骑士。带着由衷的歉意深深的看了流着泪的贞德一眼,吉尔斯德·莱斯的目光转向看着一旁的卫宫士郎“或许,正是以灵魂的状态出现,我才得以回复当初的面貌吧?。。。。在最后的最后,您终于现身了吗?神。”
“。。。。。。”
“没关系,就算不承认也不要紧。如此的圣洁,连肉眼都能看清楚的神净之气。。。就算是主教也不能比肩,毫无疑问,我不会认错人的。”眼见卫宫士郎没有说话,吉尔斯德·莱斯还是温和的笑了一下“得以让我得以跟贞德告别,想来也是阁下的杰作吧?这份恩情,实在没齿难忘。”
“。。。。。说是宗教不同想来也很难在片刻之间跟你解释清楚吧?你就先当着我是你说的神好了。”顿了一下,卫宫士郎轻轻的转过身去,然后又回头说道“一分钟。。。。就算再怎么说也好,我也是神道教神系的主神,阴阳术之类的还是学了一点儿,要让残魂停留于现世一会什么的,还是做得到的。你们还有一分钟的时间道别,好好珍惜吧!我就先退下了。。。”
“慢着!请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您!”眼见卫宫士郎即将离去,也顾不得时间已经在流逝着,吉尔斯德·莱斯大声的叫住了卫宫士郎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存在于我的心中很久,甚至直到现在还未能解开。。为什么当初您没有去救贞德?”
“嗯??”
“为什么当初在贞德被行火刑之际,您没有现身救她?”纵使事隔多年,甚至连当事人都已经复活在世再一次地站于面前,然而谈起这件事时,却还是未能掩藏当中的悲痛,吉尔斯德·莱斯重重的说道“明明她当年是如此的相信您,如此的敬拜您啊!”
“嘛。。。虽然不完全清楚,但是大概也理解到你在说些什么。有一件事你搞错了。”情知对方错把自己当作了天主教的神,然而此刻却实在并非解释的时候,卫宫士郎于是也不点破,只是顺着问题答道“假如让我得知贞德她出事的话,那么不管何时何地,天涯海角,我也会立即赶过去不允许她受到一点的伤害。在这一点上,我的立场和你是相同的。但是。。。前提是要我知道呢。”
或是无奈,或是惆怅,在句尾之中,夹杂着连自己也答不上的复杂情感。在留下了这句说话之后,卫宫士郎的身影便消失了,准确来说,是从水面上回到了遥远的岸边。
在现场的,就只余下贞德以及吉尔斯德·莱斯两人。
卫宫士郎固然是刻意留下两人单独告别不假,可是经吉尔斯德·莱斯这一打断,本来便已显得不多的时间,此刻就更是少得可怜。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卫宫士郎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