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为她解闷是太言过其实了,盈儿虽然身子虚弱暂时无法出门,但有宫女陪伴着,而且她每天光是和易大夫唇枪舌战就够她忙了。盈儿可不是会忍受吃亏受气的女子,若在言语上说不赢易禹安,就会调皮地改用其它办法扳回一城。看盈儿恶作剧后的高兴表情,眉飞色舞地说给她听,比在宫里时还要目得其乐的模样,裘见怜感到十分安心。
听说药庐屋顶现在是伤痕累累,常见破洞,尤其以易禹安房间屋顶破得最厉害,所以一下雨易大夫就紧张了;要不就是柜子里整齐的药材被弄混了,药柜外明明写着是甘草,从柜里拿出的药却是黄莲,甚至连易禹安的衣服都遭殃,常莫名所以就破洞绽线,让他不得不穿上盈儿要他穿的新衣服;总之盈儿调皮的主意一大堆,可见她真和易大夫对上了。
裘见怜原是担心盈儿这么顽皮会惹得易禹安一怒之下将她赶出药庐,不为她医治了。但她看易禹安虽气红了脸,可是风度还很好,而且还少了第一次看到他时所表现出的冷漠落拓;虽然他仍是留着胡渣、不修边幅,但眼里多了分神采,整个人很有精神,脸上的表情也多了,看起来年轻许多。看他对盈儿的调皮胡闹,口里净是斥责,实则是包容。他不会不管盈儿的,裘见怜看得很清楚。
不过,赫连盈儿每天最关心的事,是裘见怜没有丝毫的进展,原因是赫连上邪太忙了。
连武林场的主人,一个是赫连上邪,另一个叫武峤,所以才会取名为连武林场。武峤是赫连上邪一路打拼过来的最佳战友,性格老实,山庄的大厅就是依他的喜好所布置。赫连上邪让武峤挂名连武山庄的“庄主”,所以山庄里的仆人均称赫连上邪为“主人”。
连武林场占地广大,拥有多片山林,雇用了许多的工人开采伐木。武峤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各个开采的据点巡视照顾,较少留在山庄里,对商务的事也不熟悉。
所以一个偌大林场举凡财务、经营状况、盈收支出到拟定决策方针,全都赫连上邪负责。虽然他请了许多人员帮忙,但他仍是最后的决策者。
裘见怜看他忙成这样,不好又再加重他的负担,也不顾强要他带自己出门。所以至今第四天了,裘见怜每天除了看望盈儿外,就不曾离开过山庄,遑论出去玩呢。
可是有失便有得,赫连上邪每天仍是会抽出晚膳时间陪裘见怜用膳;相对的,赫连上邪也知晓她在宫里的生活、成长的点点滴滴。
不过,她和赫连上邪每每提起父皇时,他就会将话题转开。对父皇、对皇宫,赫连上邪表现得是那么的排斥,让裘见怜不知该如何突破大哥的心结。
这事虽然困难,她也一定要想办法才行,否则就对不起盈儿所托!也会让父皇失望的。
脑里有思绪在转动,路途就显得短多了,一会时间就回到连武山庄。
裘见怜骑马才走进山庄,就见到赫连上邪正骑着马要出门。
“大哥—你要出门呀?”裘见怜笑问。
“嗯,工人在后山发现一批千年红桧,我要前去瞧瞧。”赫连上邪笑笑回答。看到裘见怜,他眼里不禁就会涌出股温柔之情。
“那怜怜就不耽搁大哥办公事了,你一路小心。”裘见怜巧笑说着,对赫连上邪挥挥手。
裘见怜就是如此的善体人心,才会让赫连上邪心中时时想起她来。他发觉自己真是太少时问陪她了,策马走了两步便停住,将马头转回,看着裘见怜问道:“怜怜,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呢?”
“我也可以去吗?”裘见怜喜出望外。大哥在邀请她呢。
“当然可以。走吧,在太阳下山前,我们就会回来的。”赫连上邪愉快地笑着说。
“哇!太好了。”裘见怜像孩子一样欢呼着,随即吩咐身旁的侍卫:“有大哥陪在身旁,本宫不会有事的,你们就别跟来了。”
交代完后,裘见怜立刻策马到赫连上邪身旁,欢欣叫道:“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让阳光都失色了。
赫连上邪忍不住伸手轻抚着裘见怜细嫩的面容,脸上挂满了柔和的笑容。“只是出门你就这么高兴,表示大哥真是太冷落你了。”他心中有不舍和歉意。
四眸相对,两人互相凝视着,登时就胶着住。
裘见怜看见大哥眼里的情意,醇美动人,让她迷醉,但只是匆匆一眼,情意便从大哥眼里褪去。因为出现得太短促了,裘见怜无法读出那抹情意的真正意思。
该死!赫连上邪在心中低咒一声,他又失态了,还在大庭广众前。他感到困窘,没多说就直接吆喝身下马儿,先带头跑开了。
裘见怜脸儿莫名其妙地红了。她策马跟上,手心微微出汗!心儿也扑通直跳着,强压下心中涌现的羞怯。这是第一次和大哥出游,她要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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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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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男一女在林间小道上奔驰,领头的一棕一白骏马都是一时之选,所以一段路跑下来,这两匹马已是远远超前,后面的马快追不上了。
赫连上邪发觉了,缓缓停下了胯下宝马,等待落后的侍卫。
而裘见怜难得找到能和自己爱马比脚力的马儿,她追逐着赫连上邪在超前他之后才停下,又喘又笑地轻叫:“我赢了,怜怜赢过大哥了,好棒啊!”
看到裘见怜这般开心,赫连上邪也感染到她的快乐,忘了刚才失态的事。
“我这匹疾风是匹血汗宝马,还没遇上能和它并驾齐驱的好马,由此可见怜怜你骑的马儿也是一匹好马呢。”赫连上邪笑说。
“嗯,月光是大宛进贡的名驹,是父皇赏赐给怜怜的,盈儿也有一匹名叫白雪。我和盈儿常在马场比赛,几乎都是不分胜负。月光虽追得上大哥的疾风,但还是稍落后了点,这表示疾风才是最快的千里马。”裘见怜真心夸赞着。
“听你说就明白皇上真的很疼你。”赫连上邪随意说起。
裘见怜肯定地点头。“嗯,父皇真的很疼怜怜,虽说怜怜只是父皇的义女而已,但只要盈儿有的东西,怜怜就有,父皇的赏赐可说是一视同仁。能得到父皇疼爱,真是怜怜的幸运。”她趁机说父皇的好话。
“对义女如此呵护,对亲生儿子却不闻不问!幸与不幸之间是那般的天壤之别,真够讽刺了。”赫连上邪嘴角噙着冷笑。
“大哥,你误会父皇了。父皇不是不接大哥进宫,而是始终找不到你。这十多年来父皇从没放弃找大哥,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了,父皇很希望你能留在身边。大哥,父皇虽是一国之君,但也是个父亲,明白儿子在吃苦受罪,做爹的怎会不心痛呢。请大哥别只想到皇上的位高权重,也想想父亲思念儿子的心情吧。”裘见怜采用亲情攻势。
赫连上邪脸上完全没有笑容,神情是既冷又酷。他看向别处,沉默不语。
没看到他的眼睛,裘见怜无法读出他心思。她只能期盼这话能让大哥有些感动,能静心想想她说的话。
欢乐的气氛消失在空气中,两个人都没说话。少了人声笑语,就只剩下山林里的轻脆鸟叫声。
一会,马蹄声打破宁静,落后的两个侍卫此时赶到。
赫连上邪见人到来,又骑马带头前进。
裘见怜跟随在他身旁,不住地拿眼打量赫连上邪。他魁梧的身形带着王者的气势,虽然是在民间长大,但他的身上仍有着不凡的风范,举手投足间隐含着父皇的影子;他的才能、架势才是王位的最适合人选,希望他能早些想明白。
不远的前方传来了人声,赫连上邪加快速度,找到了测量的工人。
十来位工人逐一对每颗大树敲敲摸摸测量一番,评估着树质的好坏,看到赫连上邪到来,纷纷放下手上工作向主人打招呼。
一个中年汉子对赫连上邪恭敬答礼:“主人,你来了!”他是这队工人的头目哈大。
赫连上邪点点头从马上下来,裘见怜也随着下马。山里的粗重工作不适合女人,所以除了工人的眷属外,很少能看到其他的女子。工人们在看到主人带着个女子前来都感到很好奇。虽然那女子戴着面纱,可是她那迷人的身段还是看得众工人目不转睛。
赫连上邪皱着眉头,下意识地将裘见怜拉近自己,略挡住了工人们的目光,威严地介绍道:“哈大,这位是裘小姐。”
“裘小姐。”哈大也很有礼地向裘见怜拱手招呼。
裘见怜略点点头当是回礼。
赫连上邪牵着她的手,交代道:“山里容易迷路,你要紧跟在我身边,别走散了。”
“怜怜知道。”裘见怜柔声回答。她喜欢大哥流露出的安全感,更爱依偎在大哥身旁。
赫连上邪带着裘见怜,由哈大陪着勘查这片山林。
“主人!做记号的便是千年红桧木。在此已经发现近百颗了,树干都是笔直参天,想必附近应还有更多的红桧木才是。”哈大指着树上的记号道。
赫连上邪走到其中一颗树前轻敲了敲,凑上前闻了下。树香清洌,真是好树种。
裘见怜看大哥这样,也好奇地在树干上东摸摸西看看,有样学样地闻闻树的味道。
她这模样可爱天真,看得赫连上邪笑着问她:“怜怜,你有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吗?”
裘见怜很老实地摇摇头。“只是树的味道罢了,又没有花儿那么香。大哥,光闻味道就知道树的好坏吗?”她对树木是一窍不通。
“哈……对于很有经验的老手来说,每种树都会有不同的味道,树龄愈老的味道也愈浓重。你是门外汉,当然闻不出来了。”赫连上邪笑着解释。
“真的?怜怜换颗树再闻看看?”裘见怜玩心大起,跑到旁边也有做记号的树木再问了闻。“嗯,这颗是好树。”
她玩得根开心,银铃般的笑声不断。有面纱遮住她脸上的笑颜,但肯定是纯真动人。
赫连上邪看着这个顽皮丫头,任由她随心玩耍着。她的欢笑牵动着他的心情,在此刻他突然希望自己这一生都可以随时听到这样的轻脆笑声。
裘见怜在闻第四颗树时;一靠近树干却发现树皮会移动。她一时没发觉,等看清楚时即尖叫一声,吓得大步往后退,但双足被裙摆绊住了,她整个人便往后跌倒。
听到裘见怜的尖叫时,赫连上邪上前要看她怎么了,正好接住了裘见怜倒下的身子。
裘见怜小手紧紧抱住了赫连上邪,惊声叫道:“虫,虫,有可怕的虫!”纱帽被撞掉了,露出她惊慌失措的脸蛋。
赫连上邪抬头看着眼前的树木,原来罪魁祸首是只蜥蜴。他笑着楼紧怀中宝贝,安慰她:“别怕,那是只蜥蜴罢了,别去惹它,它就不会咬人的。赶走它就好了,别怕。”随手拿起地上的小石子,轻轻打在蜥蜴身上,那蜥蜴立刻受惊而逃开。
“看,没有事了吧。”赫连上邪轻拍裘见怜的背笑说。
裘见怜还是紧紧抱住赫连上邪,皱着眉头,翘起了嘴角。“原来这就是蜥蜴,好丑的虫。”
“但它却是很好的药材呢。”赫连上邪低头道。
“好恶心!”
裘见怜马上就做出一脸嫌恶的表情,又逗笑了赫连上邪。
“你真是爱玩又胆小的丫头。”赫连上邪点点裘见怜的鼻头,满眼疼爱地看着她。
裘见怜也回望着他。大哥眼里的温柔吸引她,使她不想转开眼。
该死!怎又来了?心中不该生起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怜怜是他妹妹啊,他是怎么了?赫连上邪忙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柔情已不再。他有些不自然地将裘见怜扶起,再飞快地放开自己的手。
“哈大,我们再到别处看看。”赫连上邪跨大步走开,不再牵着裘见怜同行。
裘见怜看大哥对她的态度转眼间又变得冷淡疏远,这样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她如坠入五里云雾中、摸不着头绪。真不明白大哥怎会对她忽冷忽热,但若没有足够的时间凝视他的双眼,她也无法用读心术读出大哥的真正想法。
“小姐!”侍卫看裘见怜待在原地发呆,而主人又已离开,唯恐小姐落单,忙唤着她。
裘见怜回过神,接过侍卫捡起的纱帽载上,缓缓跟上赫连上邪的脚步。
赫连上邪虽然一副认真巡视,也很仔细地聆听哈大介绍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心中紊乱,脑子里都是裘见怜的身影。他渴望再牵她的手逛遍这片树林,看她的笑脸、听她的笑声,但理智却阻止他这么做。怜怜是皇上派来劝他回宫的使者,若是对她太好,他可能就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必须随她回宫了。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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