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有些是已经绽放完全的,而有些还是待放花苞。看着满目绚丽,尔沁心里感觉有些凄凉。玫瑰花,带刺的爱情,鲜红的好像从心底流出的血液一般,美的那么残忍。
道路的两旁有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供走入花圃之用。尔沁随意的看了下四周,感觉这一大片火红,刺目的不象话。虽然这片玫瑰花圃和好似城堡般的别墅会让人误以为跌落童话,但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个相信童话的小女孩了。
她跟在天涯身后缓缓走到了别墅大门前,深色原木大门四周缠绕着装饰用的藤蔓,依然是一派童话气息。她感觉有些无奈,轻轻的叹了口气。
“尔沁,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停留在大门口,天涯面对着尔沁,激动的拉起她的双手。
尔沁抽回了自己的手,环视四周,幽幽道:“恩,不错,是个不错的地方。”
“你看这里满园的玫瑰,是不是很浪漫?『玫瑰庄园』需要女主人,如果你喜欢,它就会属于你!”天涯定眼望着她,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暧昧意味。
尔沁惊惶的回过神,感觉有股无形的压力正压迫着自己的每根神经,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坚决的否定了自己内心那种惶恐不安的想法,然后说:“白送这幢房子给我?别开玩笑了,它永远都不属于我。”
“不不,怎么永远都不会属于你呢。你有没有想过,当一个穿着雪白长裙的美丽女人飘然站立在玫瑰花丛中,那会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呢?夏天,她可以在悠闲的午后,坐在落地窗前,品味芬芳的红茶。冬天,她可以坐在壁炉边,看着窗外雪花飞舞……尔沁,你明白吗?我需要一个人来替我打理这个庄园。”天涯说的很沉静,但是语气中充满了幻想。他推开门,想要引领着她参观整个别墅。
尔沁跟在天涯身后,走进了别墅底层那拥有巨型落地窗的客厅,在天涯的指引下,她在靠近落地窗边的一张纯白色皮质沙发上坐了下来,天涯则坐在距离她很近的另一张沙发上,她很直白的问道:“刚才的话,是你在向我求婚吗?”
“算是吧!不过,你不用很快答复我,你可以仔细的、透彻的考虑一下。”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在你的心里还有太多事情割舍不下,但是我会等,几天,几个月,都没关系,甚至一年、两年,都可以。『玫瑰庄园』的玫瑰,永远都会为你绽放。”他很大方的指了指身后落地窗外的玫瑰花圃。
尔沁感觉自己心底有一丝悸动,但那不是爱。天涯所说的一切,就好像是公司里做的公文那样,有条有理,没有丝毫冲动的意思,也没有强烈的情感波动,看不到激情,看不到热切,但是很真挚。似乎只是等她盖章认可那样。
“天涯,我觉得,以你的条件,要找个可以治理庄园的女主人并不困难,为什么要扯上我呢?我以为你很成熟。”她缓缓的低声说着。
天涯愣了愣,但是很快,他笑了:“其实,也并不容易。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沉浸在那片属于你的爱情海里,而我只能在岸边看着你沉浮,却没有资格参与。”
“爱情海?”尔沁很惊讶这个说法,也很惊讶原来天涯对自己的感情源于一见钟情。这有些可笑。
“是的,爱情海。”他重复了一遍,然后淡淡的说:“你现在终于也单身了,所以我以为,我有这个机会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因为几年以来,我觉得对你还够了解。而且,我们之间,应该也是有那种可以长相厮守的默契的,不是吗?”
“可是,两个人要长久生活在一起,是需要有爱情基础的,不是吗?”尔沁有些疑惑天涯的推论,在他的打算下,自始至终没有提到过爱这个词。
“当然,当然需要有爱情。不可否认,我真的很爱你。但是光有爱情也是不能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啊。而我,具备了一切可以让你幸福的条件。”他很聪明的回避了一些疑问,只对问题做了回答。
她看着天涯坦然而笃定的神情,打算把话说清楚,毕竟眼前这个不仅仅是个求婚者,他还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另外,他还是她的老板。“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童话故事般的感情,其实更本不存在不是吗?”
“我不再是个单纯的小女孩了,我们都应该知道城堡里的公主,其实并不幸福不是吗?”她停顿了一下,避开了天涯注视的双眼,继续说着:“你向往的那种生活,看起来是很幸福,很安逸,但对我来说,那就好像生活在监狱,没有自由,更没有自我。而我本身,其实已经不想再发生感情了,况且我也并不觉得你说的那种生活是我要的幸福。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生活,以我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
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她深深的呼了口气,希望自己回绝的够婉转。因为她已经不想再明确的说『我不爱你』这四个字了。这四个字的坚持,让她伤太深,而且对人对己都没有任何好处。最最关键的是,她的爱,不在他身上。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生活一辈子的人。
天涯凝视着她,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明白尔沁的抗拒,也明白自己提议的唐突。他迅速的平复了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慌张,深沉而又恳挚的说道:“我没有想要囚禁你的意思,你可以按照你的意愿生活,而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脸上阴郁、消沉的表情,只是想看到你幸福快乐的神情。换言之,我只是想让你幸福。”
尔沁没有回答,她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落地窗外。太阳快要下山了,夕阳燃烧了整片天空,余晖残留在云层中闪耀一片金黄。美的触目惊心,美的摄人心魂、美的让人心酸。到处都是火一般的红,火红的玫瑰,火红的夕阳。如果可以和爱的人一起观赏这美丽的景色,应该会是另一番心境吧?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垂下眼帘,幽幽的说:“不早了,送我回去吧。”
天涯起身,礼貌的伸出手,搀扶尔沁起身。他说过,要给她时间考虑,他也知道,多说无益。好不容易迈出了这步,他不希望破坏他们之间的往来。哪怕她不答应求婚,他也希望和她继续成为好朋友,或者说,起码也会是个工作上的好搭档。怀着一颗揣测不安的心,他引尔沁上车,然后送她回到家。面对即将来临的分别,天涯突然感觉这条公路变短了,他们的车,很快就停靠在她家的大门外了,离别时,他对她说:“我会等你的。”然后目送她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
晚上,尔沁和往常一样,伴着那几株蔷薇花,独自坐在阳台上看着月亮发呆。白天,天涯的求婚,让她繁衍出很多遐想。她想着,如果求婚的是凡尘,那该多好。如果自己不是大凡尘八岁,那又会是怎样的情况?她一时微笑,一时又轻蹙着眉头,忽喜忽悲。离别了凡尘以后的日子里,她感叹的最多的就是造化弄人,竟让她和凡尘那么早就相遇,却在年龄上相差了八年之久。她轻抚着发夹上雕刻的蔷薇花,那凹凸有致图形,就好像她千疮百孔的心灵般,绵延而过的思念与心酸随着指尖阵阵流淌。她想念着那个凡尘为她盘起长发的夜晚,也想念着被梦魇惊醒的夜晚有凡尘相伴,还想念着很久以前为凡尘买雪糕的日子……有人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有人说时间是治愈心灵创伤的万能灵药。可是尔沁却感觉,自己心中的那股思念,犹如陈年烈酒般,随着时光的消逝,它愈来愈浓烈。
婚姻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呢?尔沁想着。婚姻不过是用一张纸来证明爱情。可是除了对财产的保障以外,那张纸其实更本保障不了爱情。和天涯认识也快三年了吧,三年的时间不算短,但也不算长,他现在口口声声地说爱,可是他能保证九年后不会像杰烁那样出轨吗?谁又能保证将来的事呢?或许真正投身爱情,也并不是为了长长久久,可能更多的是心甘情愿吧!就是那种明知道会受伤,却还是毅然决然的精神吧。尔沁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因为她知道自己对天涯没有那种毅然决然的精神。
遥望着星空,她的内心深处始终回荡着那句天涯说的『他弟弟终于回去了』,可能这就是所谓缘分吧。当初自己只是想要离开他的身边,不想拖累他的生活,不想为他的家族带来困扰,也不想让他承受更多的压力。但是自始至终,自己都忽略了这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其实是有他的家人的,而且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属地。同时,自己还忽略了天涯的公司,也是和他们家的产业有关联的。
缘分是件很奇妙的事情,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寂寞,不是因为对凡尘有期待,可能就不会和长相与凡尘如此相象的杰烁交往了吧。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自己贪心,想要鱼与熊掌兼得的话,可能杰烁就没有机会和银铃有那么一段情了吧。如果的事,永远都只是如果而已……
一切都自有缘由,没有因又哪来果。
回想着九年前,和银铃在大学初识的日子,尔沁的嘴角挂起一抹凄凉的微笑,她幽然的想着:银铃也算是在自己人生中起着比较重要作用的人物之一了,如若不是因为她,或许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一切都好像是命中注定的。
尔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了解自己如此之深的,曾以为是『无可取代』的好友如此恶言诽谤。也从来没想过,原来友情可以虚假到这种程度。更没想到的是,爱情也可以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银铃的行为,让尔沁联想到了古书上写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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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尘躺在床上,思绪有些模糊,他微睁着双眼,凝视着房间里一片漆黑,不禁感觉有些压抑。黑暗总是会给内心彷徨的人带来无形的压力。几经辗转,却依然难以入眠,『早点休息,好好休息』竟然也变成了如此奢侈的事情。他烦恼的下床,拉开了厚实的窗帘,任凭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房间。
房间里的冷气似乎有些刺骨的寒意,侵袭着他的每个关节。他下意识的拢了拢睡衣的领口,然后打开了窗户。迎面吹来一阵暖暖的风,轻轻拂动着他额头碎散的发丝,这暖暖的空气,和屋内的冰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凡尘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脑海里浮现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句话。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可以充分代表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他觉得,这忽冷忽热的温差,就好像他对尔沁的期待那样,在充满了热切的期望的同时,也对残酷的失望充满了恐惧。
感觉胸口空荡荡的,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失落感。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有这种感觉了。但是他依稀记得,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失落的时候,自己只有11岁。那时的自己,还不懂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也不明白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当时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抛弃了。
凡尘自嘲似的笑了起来,曾以为,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转移的。曾以为,会有新的恋情取代自己对尔沁的感情。他嘲笑着自己,曾那么的无知。
也曾努力寻找过爱情。可是,攥在手心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在别的地方再看到呢?每次和不同的女孩,出现在不同的场所,最后总会有相同的对白:
『你爱我吗?』
『对不起,我不爱你』
没办法对除了尔沁以外的人说爱,也没办法紧握住除了尔沁以外的人的双手,只是知道自己是不能破坏尔沁的幸福的。持续了整整五年的失落,即便尔沁生命中的那个主角不是自己,也只能默默守候在她身边。所以就需要一个女生在自己身边,不让尔沁起疑,不让那个男人起疑,然后努力扮演着一个好弟弟的角色。
凡尘关起了窗,窗外暖暖的风吹的他眼角酸涩。他默默的想着:或许还是冰冷的空气比较适合自己。重新躺回了床上,思绪依旧飘的很远很远。
清晨的第一屡阳光照射在凡尘微合的眼睑上,他直觉的伸手遮挡住眼前那抹炫目的华彩,嘴角挂上一抹漂亮的弧度,他微笑着,天终于亮了。转过头看了看床头上的钟,清晨5点15分,还早。但是既然天已经亮了,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穿过长长的回廊,凡尘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大厅里正在忙碌的佣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礼貌性的向他道着早安。凡尘淡然的回音着,然后径自往后院走去。其实,这个家也不像原先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佣人们都很温和,他们对这个家的关切和对主人的关心,就好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没有丝毫造作扭捏,也没有丝毫阿谀奉承。爸爸也不像想象中那么严厉和冷漠,这出人意料的和睦与融洽,是自己意想不到的。
通向后院的小路是由原色实木铺成的,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松散的镶嵌在实木间距的夹缝中,显的非常自然,而且非常的古朴。园丁已经在清晨整理了杂草,空气中透着淡淡的青草香气,有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
凡尘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