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我、养我的伟大父亲口气这么差……好啦,你别一直催催催,烦死了,我等一下就要搭火车回去了啦!」顿了顿,他转头面朝孟誉臣无声道:「臣,我会尽快回来陪你!……好啦,我保证今天晚上一定会回去围炉,你这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真的很啰;唆耶……」
孟誉臣愣愣地看着靳琰尊打开门、关上然后离去。
沉默三秒,轰!他的双颊像是火烧般,瞬间燃红。
明明不是处吻了,却……孟誉臣神情恍惚地按着双唇,脸上红晕久久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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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想回去了……吃了十六年,今晚,靳琰尊这顿年夜饭依旧吃得不甚自在,在这个大家庭里头,有著狐狸精继母的儿子身分的他的存在,始终显得格格不入,年夜饭,就是要陪自己最喜欢的人一起吃才有意义不是吗?
一想到大过年的,孟誉臣却孤孤单单守着客厅的落寞模样,他就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去。
唉唉唉……他暗暗连叹三声。
「阿尊,你怎么不多吃点,来,吃一块你最喜欢吃的螃蟹肉。」说著,靳父便挟了一块食物到他碗里。
「……谢谢爸。」
看看四周,有人微皱眉,有人瞪他,深浅不一的反应,却一致是缘於厌恶。靳琰尊现在才突然顿悟兄弟姊妹怕他得到父亲最多遗产的顾虑是其来有自,因为,每年围炉时,坐在父亲右边位置的人理所当然是母亲,但,左边位置却是他坐著,不是靳家的长子,或是父亲的其他亲兄弟,而是他。
靳父最疼爱的人是谁,昭然若揭。
心头突然兴起恶作剧念头,靳琰尊暗自偷笑,假装一副非常孝顺的乖儿子似的挑了一块无骨的鸡腿肉挟到父亲碗里,温言道:「爸,你也要多吃点。」
这是以前桀惊不驯,时常出言顶撞父亲的靳琰尊从没做过的事情!无怪乎连靳父在内,全家人的脸色顿时都变的很奇怪,而他母亲则是一愣,很欣慰地笑了。
靳父回过神来,非常开心地呵呵笑道:「好、好,上高中之後,你好像变乖了不少,以前你读国中的时候,我还常常会接到老师通知我你又在学校打架闹事的消息,本来还担心你在高中会变本加厉,或是加入不良帮派,没想到,这几个月在家里都没接到一通你闹事的消息,我真是太高兴了!上次老师打电话到家里来做访问的时候,还说你的成绩最近变的非常好,第三次期中考居然从吊车尾的成绩一举考进全班前二十名,继续加油,大有可为呀!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啊!」就像炫耀宝物似的,靳父在众人面前叽哩呱啦说了一堆夸赞他的话。
呃……靳琰尊低著头,觉得非常汗颜。事实上,若不是师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校规很松的话,家里的电话线恐怕早就爆掉了,不过,自从跟孟誉臣在一起之後,因为怕不小心惹他生气或害他担心,他的确是收敛了点,没事不会去主动挑衅别人打架,牺牲跟孟誉臣晚上见面的珍贵时间。
而成绩会乍然突飞猛进,真的完全得感谢花时间鞭策他读书的孟誉臣,虽然,他深深怀疑他只是因为早早就复习完了功课,所以才闲闲无聊地找一点事情来做而已。
「爸,你别忘了,阿尊他刚开学的时候就无缘无故在师长面前扁了一名学长,被罚停学整整三天。」二哥语气颇尖酸地开口说话了。
「是啊,很丢我们家的脸嗳!」三哥瞥他一眼,接著开口。
「欵;,小弟就是性子冲动,做事老是瞻前不顾後的。」早巳结了婚,却还是不改幼稚心态的大哥与他的兄弟们同一个鼻孔出气,不屑地斜睨著他。
突然,「砰!」一声,靳父来不及开口驳斥,靳琰尊抿直唇线,重重放下手中碗筷,与坚实桌面发出冷硬的撞击声响。
吸引了全家人惊疑不定的注目後,靳琰尊冷著脸庞道:「你们尽管放心,不管我在外头做了什么事,一切都会由自己负责,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妈,吃一块鱼肉,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喔,好……」见他伸筷子挟来一块食物,靳母慌忙拿碗接过。不点明也体会得到,儿子跟他老子简直一模一样,一旦生起气来,浑身充斥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气息,令她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靳琰尊浑然不在乎冷了全家人围炉吃饭的温馨气氛,将一块鱼肉挟到母亲的碗中後,神情若无其事,自顾自扒饭吃起来。被他超龄的惊人威势吓住,众人讪讪地不敢再饶舌些什么。
唔,也难怪儿子女儿暗地里都说他非常偏心,靳升财偏头看著最宝贝的小儿子,若有所思。
现年十六岁的靳琰尊从小就野性难驯,很有他年轻时候的影子,是所有儿子当中最像他的!每次看到眉宇顾盼之间,有股剽悍神采的小儿子,就好像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顿时全身活力充沛。而且,全家族的人当中也只有他敢以「真性情」对待他,敢不驯地骂他是罗唆的老头子,高兴就笑,不爽就表现出来。
环境磨出来的坚毅性格,令他从不轻易开口求人,不像其他儿女,常狮子大开口地无理要求他给零用钱或是礼物,从小到大,靳琰尊对他这个做父亲的唯一要求,也只是希望他对纪婉妹也就是他的母亲好一点,仅仅如此而已。
十六年过去,一双望向他的清澈眼神中,始终没有贪婪、没有狡诈、没有算尽心机,只有坦坦荡荡的真诚,这样的好儿子,让他怎能不极端地偏心呢?
料想不到的是,他的偏心,似乎造成了亲子关系疏离的最大祸因。
靳琰尊读国二的时候,被某些人的闲言闲语给挑衅得失去理智,拿棍子狠狠打断一名亲戚儿子的双腿,当他赶到现场时,儿子只是冷淡地抬头看他一眼,那是一抹非常决绝冷酷的眸光,随即拔腿离开,啥也不带地失去了踪影。
他整颗心当场凉了一半,心急如焚,花了大笔钱财及人力才终於把心爱儿子找回来,不过,事後儿子极力表态在鸟烟瘴气的家里头已经待不下去,怕他再度不告而别,自己只好顺著他的意,让他在外头找房子独个儿住,而分开的这两年,父子俩之间紧张的关系才又渐渐和善起来。
靳父兀自沉思,怕他发脾气,全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打扰他,只有靳琰尊奇怪地看他一眼,微蹙眉,粗声粗气地开口道:「老爸,吃饭!」
「喔,好……」儿子真的变了,以前只会丢烂摊子而不会收拾,现在却会主动求和了。
靳父惊异地看向他,好一会儿,突然疑问道:「阿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咳!」闻言,靳琰尊喉头刚咽下的一口饭,差点哽住,害他呛了声。
「我也这么怀疑!」一旁的靳母大力点头。
「我才没有!你们别乱猜啦!」靳琰尊慌忙大喊,然而,微微赧红的脸庞却已经悄悄泄漏他心底的秘密。
不明白自己那里泄了密,但却突然想起,回来之前,在孟誉臣双唇上留下充满眷恋及情欲的那一吻,脸颊烫红得更是厉害。
「真的没有吗?」靳父怀疑地斜睨他。
「我说没有就没有啦!」靳琰尊受不了地大皱其眉,怒声否认。
恼羞成怒了!靳父这下子更确定了,咧嘴嘿嘿笑道:「儿子啊,你的年纪还小,最好听我的忠告,跟你的小女朋友上床之前要确实做好防备措施喔,免得不小心弄大她的肚子,那就不……」
「好啦!老头子别再罗哩罗唆的,快点吃你的饭啦!」靳琰尊不耐烦地粗声打断他,随即自个儿埋头苦吃起来,却不晓得显露在外头的一对通红耳根子已经不打自招了。
靳父转过头,朝一旁的靳母偷偷咬耳朵,「嘻嘻!没想到阿尊的脸皮子这么薄……」
「是啊,他就这点不像你……」
「哼,他要是百分之百像我啊,早八百年前我就有个孙子可以抱了……」
「欵;,还太早了啦!阿尊年纪还这么小……」
听著一旁夫妻俩你来我往甜蜜蜜的耳语,靳琰尊双颊烧红得更是厉害,真恨不得立刻施展通天隐形术,瞬间消失众人眼前!
第九章
难道真的是受到靳琰尊那一吻的影响,所以他开始觉得孤身一人在家中很寂寞了?
大年初一,孟誉臣没上哪去,中国人大团聚的日子,一个人悲凉地独自守著电视渡过。
他从房间拿出一条温暖的大毯子及枕头,将沙发布置成一个临时的温暖睡窝,以舒服的侧躺睡姿窝在上面,一手拿著电视遥控器,一手端著一杯热茶,过了一个颓废不已的年。
他本来觉得看电视是一件非常浪费时间的事,但是,当发现他盯著书本盯到发起呆,满脑子只有「阿尊那一吻」在打转才是更浪费时间之後,他决定还是看电视算了。
约莫过了五个小时左右,他的脖子维持同样一个姿势都快僵硬了,孟誉臣打声呵欠,摸摸酸疼的颈项,将手举起来伸个懒腰之际,忽地,他好像听到一声门铃声。
错觉吗?他狐疑地看向门板。
叮咚!
这回他清楚听到门铃声了,孟誉臣心脏掹;地一跳,紧盯著门板。
不是错觉!阿尊回来了吗?
心头一升起这个念头,他立刻否决掉。不对!他有备份钥匙,根本不需要按电铃,一想到此,激动的情绪霎时恢复平静。
外头会是谁啊?谁会大年初一的来拜访他?盂誉臣满脑子疑惑,起身来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SURPRISE!」—;名金发年轻男子噙著一抹灿烂笑容,在门外拉了一声响炮。
「呃……」孟誉臣一呆,指著熟悉不已的旧脸孔,惊讶不已地低喊,「盖伦,居然是你!」盖伦·;比奇,从小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也是在他生活最糜烂堕落的时候及时拉他一把的恩人。
「好久不见!」盖伦笑咧著嘴,张开双手给他一个热情拥抱,孟誉臣也热切地回抱他。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臣,才几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以前明明还个矮我半个头的说,现在居然跟我差不多高了,还有,你没事干嘛戴一副丑丑的眼镜啊!真是拙死了!害我差点认不出你来!」盖伦仔细瞧他,失声取笑道。
孟誉臣笑而不答,「你快点进来,外头冷死了!」
「你还是没变,依旧怕冷。」盖伦感触良多地叹道。
故友相逢,自是有满腹聊不完的话,盖伦还不太习惯说饶舌的中文,两人不知不觉用英文快速交谈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尽情聊了一些陈年往事之後,孟誉臣突然想到。
盖伦笑道:「伯母给我你在这边的地址,她知道我全家要过来台湾探望姑婆,就打了通电话给我,希望我顺道过来这边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幸好你年初一在家,我明天就要搭飞机回去了,差点就碰不上面。」
孟誉臣眼神一黯,低声问道:「我妈她……过的还好吧?」
「当然不好,少了你这个宝贝儿子在身边,她浑身不对劲哪!」
「是吗?」孟誉臣轻哼,眼眸闪现一丝讥讽光芒。
盖伦受不了地盯着他道:「够了啦,当初也算是你错在先,你就向父母低头认个错嘛,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宁愿流落异乡,也不愿向父母低头认错回家,难道你一个人在台湾生活不觉得很孤……」
「要我认错?」孟誉臣打断他,眼神锐利地盯著他,阴沉一笑,「要我认什么错?我只喜欢男人这件事情有错吗?难道认了错就能改吗?」
「嗳……」盖伦搔搔头,真不知该怎么劝说他。
此事,剪不断、理还乱啊!
孟誉臣烦躁地耙耙头发,阴郁地沉声问道:「盖伦,你身上有没有烟?」
「呃,你三分钟前不是刚告诉我你已经戒掉烟瘾了吗?」
「少废话!我现在想抽了,拿来!」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霸道!盖伦暗暗苦笑,无奈地拿了根菸给他,还习惯性地帮他点了火。
见他脸色阴郁,盖伦再度苦心劝道:「你不要一直介意以前的事,毕竟,你也该体谅老人家心脏不强,当然一时无法接受她的儿子是个同性恋,而且鼎伦哥那件事,你也闹的太大了,居然在他结婚典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去大吵大闹,在大家面前将所有事情都抖出来……」
「住口!」孟誉臣大喝,笑容僵在脸上。
他还是无法忘记那个害惨了他的初恋情人吗?盖伦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叹口气,不再说话。
愤恨色彩布满孟誉臣扭曲的睑庞上,情绪剧烈起伏,挟著香烟的修长手指微微颤动。
「抱歉,我不该提到那个烂人……我以为你已经忘了他了。」
忘?孟誉臣一双漆黑眼眸更加深沉,他怎么忘得了呢?那个教导懵懂无知的自己一脚踏入情欲世界的卑劣男人,让自己深深地为他著迷疯狂後,却又狠狠背叛他,无情地一把推他掉落黑暗深渊,饱尝揪心苦痛。
那人对他所做过的一切,他怎么忘得了?
他背叛了真心爱著他的自己,选择跟一名女人结婚,还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