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古屋也游览了四天。然后,终于实现了参拜伊势神宫的夙愿。
虽然寄回来的全是明信片,但是上面写的简短字句,却都是抒发自己旅途愉快的感想。
亡父参拜伊势神宫后,原计划立即回乡。事实上,从名古屋寄来的明信片上,也提到过两三天就要回家了。去东京的事情从来一句也没有提到。”
第二天,今西荣太郎又收到了一封信。这是离根县桐原小十郎老人寄来的。信是用毛笔写的,字体遒劲有力。里面的信是用雅致的和纸写的,毛笔字更显得醒目。
今西荣太郎一口气读完了这封长达五页的来信,内容是答复他所提出的有关三木谦一旧事的询问。
今西反复读了几遍。信上面详细记述了前巡警三木谦一的“功德”。
今西郑重地将信放进抽屉里。昨天收到的彰吉的来信,也一起收在里面。
整整这一天,今西荣太郎一直陷入沉思。连去本厅上班时,他脑海中的想法也没中断过。而且,他还向某地写了一封询问信。
黄昏时候,今西来见科长,要求请两天假。
“真少见,”科长望着今西的面孔笑着说,“你连着请两天假,以前还未曾有过呢!”
“是啊,”今西搔搔头:“感到身体有些疲乏了……”
“要多保重。假期么,三、四天都可以。”
“不,两天就够了。”
“是要到外地去吗?”
“是的,想到伊豆附近的山泉去悠闲自在地泡上一泡。”
“这是个好主意。你一直也没好好地休息过。人嘛,不休息会因为疲劳而酿成重病的。好,你去温泉好好泡泡,请人给按摩一下,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科长在今西的请假单上盖上自己的印章,送到处长那里。
今西提早离开了本厅,急步赶回家中。
“我要去旅行,马上出发,替我准备一下。”
“是出差吗?”芳子看到今西坐立不安的神态问道。
“不是出差,是休假,要到关西去两天。”
“关西?啊呀,这么急啊!怎么又冒出这个想法来啦?”
“没有什么。忽然想坐上火车到远处去看一看。”
“是今晚的火车吗?”
“是的,既然想起来了,就想早一点走。”
“一个人去吗?”
“一个人。”
“真奇怪,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什么事。只是想去拜一拜伊势神宫。”
芳子呆呆地笑着说:“嗨,不知你这是又刮起了一股什么风!”
四
次日清晨,列车抵达名古屋车站。
今西荣太郎走过月台,换乘到近畿铁路的参宫线列车,约两小时后,到达了伊势市。
对今西来说,提起伊势市,总觉得有点不大习惯。倒是过去叫惯了的宇治山田市,使人产生参拜伊势神宫的心情。
战前,今西曾到这里来过一次。现在市内没有什么重大变化。
二见旅馆,一眼就找到了,距车站步行只有五、六分钟的距离。他不露声色地从旅馆前走过去,正赶上一伙团体客人要离开那,门口乱成一团。
现在才十点钟左右,与其马上去投宿,当然不如再过一会儿好。因为旅馆中午时分最清闲,询问什么事情也最为合适。
今西荣太郎趁着这段空闲,向伊势神宫走去。难得有机会到这里来一次,当然不能不参拜神宫就往回返。因为今西荣太郎是大正(大正天皇时代的年号(1912—1926))初期出生的人。
在伊势神宫里,参拜的内容与过去一样,参拜的人川流不息。院内环境无大变化,只是由于不久前台风的袭击,有的林木折断了,有的干枯了。
昨天还在东京想伊势,今天早晨就来到这里参拜了神宫,想到这里,在今西的心中不禁升腾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今西只用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参拜。当他返回到二见旅馆时,门口已经静了下来,清扫也结束了。
今西在撒满水的大门口站了一会儿。
这种旅行,按理应该通过当地警察局请求协助侦查。但是,这次他不是为执行正式的侦查任务而来的,所以不便有劳当地警察局。此次来伊势,到底能否取得成果,他还没有把握。以前去东北和山阴出差,两次远足旅行都以徒劳而告终。正是由于有这种顾虑,他才没有向科长讲明来伊势的真正目的。
门口走出一位年轻的女佣,还穿着那身清扫服装,见到来客,慌忙躬身行礼。
“欢迎您!”
今西被引到二楼背面的房间。这座新楼面向直通车站的宽广的公路。但是从背面望出去,却全是些七高八低的屋顶,真有点大煞风景。
另一位女佣送上茶来
“这位大姐,”今西取出自己的名片,“我是干这行的。老板或女主人如果在的话,就说我想见见他们。”
“请稍等候!”女佣拿着今西的名片,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名片上印着东京警视厅侦查一处的头衔。
今西荣太郎吸着烟等待着老板或女主人出来。窗外,只望见一片屋顶,其中有一栋看起来特别高大,好象是座电影院。室内壁龛里挂着一幅画有伊势神宫树木的水墨画。其他墙壁上悬挂着圆形镜框,里面画的是二见浦的夫妇宫。
今西依次观赏着,不觉二十分钟过去了。
“在屋吗?”隔扇外,响起了一个男子的问话声。
“请进!”今西坐着回答。这时,隔扇拉开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秃顶的男人走进来。
“您好!”那人关好隔扇,在今西面前十分拘谨地寒暄道:“我是这家旅馆的老板。您远道而来,辛苦了。”
因为不是正式的公出,所以今西也有些为难。但是,为调查清情况,还是以正面亮出身分来得简捷、便当。
“请这边坐,”今西招呼老板坐到自己面前。
“谢谢!”
服务行业的人,对警察一般都比较尊重。从店主人神态中表露出来的谦恭,也正说明他是在招待一位警察官,而不是一位客人。
“您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老板问今西。
“昨晚出发,今天早晨刚刚到。”今西和颜悦色地回答。
“想必很疲劳吧?”老板每逢开口都低下头。对着这位从东京警视厅来的客人,他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
既然是旅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旅客,既有人失盗,也有被通缉的凶犯。因此,这些人走后,仍会给旅馆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说起来,有件事想打听一下,所以才从东京赶来了。”今西温和地说。
“噢,是这样啊!”老板一对小眼睛紧盯着今西。
“啊,不必担心,我只不过是为了参考。”
“是。”
“我想了解一下今年五月九日在贵店投宿的一位客人。对不起,请把帐簿给我看一看。”
“好好,遵命。”老板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吩咐把帐簿送来。
“不过,哎呀,老总您也太受累了。”老板仿佛放下了心,语气轻松地安慰今西。
“哎,……工作嘛!”
“不过,东京警视厅的老总,来小店还是首次。不过,由于我们干这行,倒没有少麻烦当地的警察局。”
正说着,女佣走进来。老板从她手里接过帐簿。
“啊,是五月九日的?”
“是。”
老板翻着合钉在一起的传票。近来的帐簿已与以往不同,不是帐票而是传票形式。
“有了,这一部分是五月九日的。”老板仰面望着今西,“叫什么名字?”
“三木谦一。”今西说。
“三木?啊,正好,就是这一张。”
老板把“旅客名簿”递给今西,今西接过来,仔细看看,上面写着:
“现住址:冈山县江见町XX街
职业:杂货商
姓名:三木谦一,五十一岁。”
字体工整,没有使用简体字。今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些字。这正是不幸的被害者三木谦一的笔迹。这些字同今西在蒲田调车场现场检验时看到的惨不忍睹的尸体,怎么考虑,似乎也不能联系在一起。
当三木谦一往这帐簿上写这些字时,他绝不会想到等待他的会是那么悲惨的命运。他离开冈山县深山地区,为了终生的纪念来到四国,游览了近畿的名胜古迹,终于实现了参拜伊势神宫的夙愿。也许是由于心理作用,这样想着想着,仿佛这些字体也紧张起来。
名簿旁边写着负责接待的女佣“澄子”的名字。
“这人就只九日住了一宿吗?”今西问店老板。
“是的。”老板瞅着帐簿说。
“老板知道这位客人吗?”
“哎,我一直呆在里面。所以……”
“是澄子负责接待的吧?”
“是的。您有事要问,我把澄子叫来吧。”
“对不起。”
老板又拿起电话,吩咐把那位女佣找来。
澄子二十二、三岁,个子不高,一看便知是一位能干的女佣人。她不太讲究打扮,面颊红润润的。
“澄子,这位客人想打听一下你接待过的客人。把你记着的都讲出来吧。”老板对女佣说。
“你是澄子小姐吗?”今西脸上堆着笑问。
“是的。”
“你还记得不记得五月九日帐簿上写的这个人,是你接待的,还有印象吗?”今西把帐簿送到女佣面前。
澄子看了一会,喃喃自语似地说:“是荻间的那一位。”又沉吟片刻,然后明确答道:
“啊,有印象,那个人,确实是我接待的。”
因为女佣说有印象,今西荣太郎便让她说出客人的相貌和特征。女佣讲的,肯定无疑是三木谦一。
“他口音是什么样的?”今西问。
“是啊,讲的话有些特别,好象带点‘斯斯’的乡音,我甚至把他当成了东北地方的人了。”
今西心想,这回不会有错了。
“讲的语很难听懂吗?”
“是的,很不清楚。我见他在帐簿上写的是冈山县,便问他,‘您不是东北人吗?’客人笑着说,‘我这个口音,经常被人搞错’。”
“他说自己常被人错当成东北口音吗?”
“是的。他说,自己长期生活的那个村子,也是讲这种方言。”
从女佣的话中不难听出,三木谦一同这位女佣,谈得相当热乎。
“那位客人,在这儿住宿时,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动啊?”
“倒没有发现什么反常的行动。他来到我们旅馆时,说已经在白天参拜了神宫,明天就回乡。对啦,要说反常,就是他虽然这么说了,可是第二天却突然又提出要去东京了。”
“哦,他提出要去东京是在第二天吗?”这是事情的关键所在。
“是的。”
这样一来就弄清楚了,三木谦一改变原定回家乡的计划,是在住进旅馆后的第二天。
“那位客人是几点钟来到旅馆的?”
“傍晚时分,我记得是六点钟左右。”
“住进旅馆后,再也没有外出吗?”
“不,外出了。”
今西荣太郎对这一外出警觉起来。因为全国各地的人都来参拜伊势神宫,二木谦一外出时,说不定会在途中偶然遇到相识的人。而这一偶然的邂逅,也许就可能是导致三木谦一决心去东京的原因。
“是出去散步吗?”他继续问女佣。
“不,说是去看电影。”
“看电影?”
“他说,闲着无聊,去看场电影。问我电影院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了他。你看,从这扇窗口就看到了,就是那座高大建筑物。”她说的正是刚才今西向外眺望时已经看到了的那座电影院。
“那么,他看完电影回来是几点钟呢?”今西荣太郎问女佣。
“嗯,大概是九点半钟左右,我记得确实是那个时候。”
“就是说,是电影院散场的时候了?”
“是的。”
今西荣太郎有些失望。因为假如三木谦一在看电影过程中与熟人相遇,那么他归宿的时间就会更早或者更晚一些。在电影院散场的时候回来,只能认为他并没有遇到任何人。
“客人回房间的时候,神态如何?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也许记不清楚,请好好回忆一下。”
“是啊。”女人向坐在那里的老板瞥了一眼,歪着头思索起来。
“这点很重要,你可要好好想想,别回答错了。”老板也帮着说。
经老板这么一说,女佣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今西看着有些慌了手脚。
“用不着那么紧张,轻松愉快地把想到的讲出来就行了。”
“是啊,”女佣这才回答说,“他回来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说明天早晨的早饭时间希望稍往后拖一下。”
“就是说,第二天是客人原定要出发的日子吧?”
“可不是。起初,他说要回家了,早晨在八点钟左右吃饭,因为要赶九点二十分的火车。”
“后来怎么变的呢?”
“后来他说早饭十点钟吃就行了,说不定要在旅馆呆到傍晚。”
“呆到傍晚?”今西住前挪挪身子,“他没讲出是什么原因吗?”
“什么也没有讲,只是看样子他在紧张地思考着什么。因为他也不和我说话,我使说了声‘祝您晚安’,就退了出来。”
“原来如此,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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