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苏沙等人的马车就停在离站台不远的地方,各国在上海都有商业协会,他们的马车几乎都是商业协会最好的马车,十余辆宽大而华丽的马车摆在一起,倒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这些马车都是四轮马车,由欧洲人带到中国来,刚开始时,这种马车有一点水士不服,他们远没有两轮马车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行走轻便。随着这些年大明各地整修道路,不少地方甚至铺上水泥路后,四轮马车才多了起来,而上海因为货运的需要,四轮马车已经取代双轮马车,成为主要的车型。
在费苏沙的招呼下,布加路登上马车,而随众也上了葡萄牙人另外准备的马车,看着布加路上了费苏沙的马车,毕方济、瞿安德等人脸上都露出悻然之色,他们无疑也想邀请布加路登上自己的马车,可是谁让布加路不是自己国家之人呢。
马车走在水泥道上,显得很平衡,上海是最先使用水泥的地方之一,整个上海县大约铺设了二十公里左右的水泥路,不是上海县不想铺设更多的水泥路,实在是眼下水泥价格太贵,每桶价格高达4。5银圆,6桶一吨,这样算下来,水泥比铁器还贵,只比钢价略微便宜。可供四辆马车并行的水泥路面,每公里造价要三万二千余两白银,即使以上海之富,也难予承受,只建了二十公里就停了下来。
倒是上海富商对于水泥情有独钟,上海百万人,因海贸而富之人多不胜数,家产万两只能算小富,十万两勉强可以挤入中富,真正的富豪之家,家财不少于百万两,仍至数百万两。王百万、李百万、赵百万的称呼在城中随处可见,传说最早的徐百万、侯百万、夏百万三家家产早已达到千万两之巨。
这些人如此之富,自然不在乎水泥的价格,道路两旁随处可见采用了水泥建筑的三四层高楼,最高的甚至达到六层。因为建得太高,侯家差点惹上官司,好在有皇上独批,这才保留了下来,不过,也给后来者作出一个示范,没有人敢再建过六层的高楼。
自从上了马车,费苏沙一直在考虑如何与布加路开口,他们以前虽然是朋友,毕竟二十年没有见面,何况现在布加路又成了大明的侯爵,彼此利益不同,费苏沙不想给布加路开始留下不好印象。
见费苏沙没有开口,布加路专心欣赏两旁的街景来,除了去年因为皇帝视察江南造船厂,布加路有幸陪同皇帝来到上海一次之外,布加路到上海最近的时间还是五年前,上次陪同御驾而来,根本没有时间对上海仔细欣赏,如今刚好可以补上这个遗憾。
五年来,上海的变化非常大,那些高楼多是这五年建起的,这些高楼气势雄伟,下面两层多是商铺,第三层才真正住人,里面的货物琳琅满目,各种珍品应有尽有,此时正是下午时分,商铺里时时可以看到人来人往,这里无愧天下财富聚集之地的名称。
费苏沙也在打量着这座繁体的城市,和上海比起来,欧洲最繁华的城市:自己祖国的里斯本、西班牙的科尔多瓦、法国的巴黎、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就象是乡下一般,他们与上海之间的差距和欧洲乡间与他们之间差距一样大。
“侯爵大人……”费苏沙想了想,还是以爵位称呼。
布加路将望向外面的目光收回,笑道:“我的老朋友,不必如此客气,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
费苏沙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布加路,你有没有想过回欧洲呢。”
布加路脸上现在一丝怅然,欧洲人虽然没有落叶归根的说法,无论是谁,离家日久总会有思乡之情。
“老朋友,你也知道,我在欧洲还有亲人,想到他们如今还有可能过着食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我就恨不得可以飞到家乡将他们接回来大明,可是你也知道,欧洲太远了。”布加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和欧洲比起来,现在的大明就是普通百姓也如同在天堂,当初若不是贫穷,他又如何会丢下家人,远隔万里来到大明参见雇佣军,过着九死一生的日子,幸好,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
费苏沙表情也凝重起来,他虽然长时间没有回家,但国内摆脱西班牙独立才二十多年时间,这二十多年来数次与西班牙交战,国内情况绝不会好,布加路的亲人说不定在不在都不能确定。
“我的老朋友,你应该回欧洲一场,你的事迹在欧洲已经成为传奇,我想国王陛下也很高兴能够接见一位来自大明的侯爵,创造远东传奇的子民。”
“是吗。”布加路显得很兴奋:“我真的成为欧洲传奇人物?”
“当然,你帮助黄金之国的国王打败了野蛮人入侵,当回到里斯本就时,一定会接受无数人的欢呼,你是葡萄牙人的英雄,我想,到时会有无数贵妇幻想着你爬上她们的床。”费苏沙略显夸张的道。
“不是国王,是皇帝陛下,。在皇帝陛下的英明带领下,我们才战胜了野蛮人,使大明重新成为世界之主。”布加路纠正道。
“是,皇帝陛下。”
在欧洲只有罗马帝国才有皇帝,还必须经过教皇的加冕,只是费苏沙还是明智改口,罗马帝国的荣光早已经衰落,大明的实力即使是整个欧洲也不能比拟。
“老朋友,谢谢你的邀请,这个邀请我接受了,也许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回到里斯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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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卷帝国东升第七十二章馅饼
“什么,这是真的吗?”费苏沙不能不吃惊,尽管他是真心希望布加路能够回葡萄牙一场,但没想到一年后布加路就会回去,还是接受了他的邀请。费苏沙马上就想到,布加路一定不是单纯的回国,肯定还带有其它目的。
“不错,皇上有言,来而不往非礼也,一直以来都是欧洲的商人来到中国,而中国商人却从没有去过欧洲,陛下有意组织一支舰队访问欧洲各国,与各国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而我,作为大明帝国公爵,将会成为这支舰队的指挥官。”
“天,简直难予致信,等等,你是说一支舰队?”费苏沙惊讶的道,他甚至已经想到,若有一只东方的舰队出现在欧洲,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准确的说是一支商队,不过,需要有舰队保护,不是吗?”
费苏沙顿时沉默下来,对于西方来说,绝不希望东方船只出现在欧洲,无论船只是属于商队还是舰队。早在1494年6月7日,为了瓜分欧洲之外的世界,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国签订了一份《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规定大约位于西经46°37的南北经线为两国的势力分界线:分界线以西归西班牙,以东归葡萄牙。条约得到了教皇仲裁,这条分界线也称为“教皇的子午线。”
这个条约使得葡萄牙可以独占东方的贸易路线,为了绕过这个条约,到达丝绸和瓷器出产地的中国,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亲自接见麦哲伦,资助其进行环球舰行。
对于麦哲伦的行为,当时的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非常愤怒,因为麦哲伦是葡萄牙人,此举等于叛国。为了破坏麦哲伦的航行,葡萄牙还安排间谍混入麦哲伦招募的船员中,准备伺机杀死麦哲伦,只是结果麦哲伦还是完成了这次航行,横渡太平洋,于1521年抵达马拉尼,有力证明了地球为圆形这个结论。
麦哲伦这次航行,使西班牙开辟了太平洋与大明的航线,东方贸易不再为葡萄牙人独享,后来才有荷兰、英国、法国等国加入。
如果大明派遣商队和欧洲直航,那么势必砍去远洋航运一块丰厚的利润,瓷器、丝绸、这些欧洲价比黄金的物品无一不是大明生产,以大明生产国的身份,哪国商人能和大明竞争。
费苏沙几乎可以想象一旦大明商船到达欧洲的情景,在海量货物的冲击下,欧洲的远洋商人纷纷破产,他们的船只只能从事短途货运或者停在港口,等待变成一堆朽木。
费苏沙打了一个冷颤,却不好明着拒绝,只得委婉的道:“布加路,你认为大明的商船到达欧洲,对欧洲来说是好事吗?”
布加路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老朋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欧洲能拒绝吗?”
费苏沙被问的一怔,嘴里苦涩起来,欧洲若是能够联合起来,或许能够拒绝大明的商船出现在大西洋,可是眼下欧洲矛盾重重,谁又能将欧洲联合起来,恐怕还有不少国家正盼着与大明联系。
看到费苏沙的脸色,布加路知道他担心什么,安慰道:“老朋友,不用太担心,欧洲和大明的距离太远了,大明的商船到达欧洲有限,而欧洲对于大明的货物需求几乎是无限。”
“那么,大明是否能出售火车技术?”费苏沙带着希冀的神情问道。
布加路摇了摇头:“火车技术暂时还是非卖品。”
费苏沙大为失望:“为什么,难道友好国家也不可以么?当初大明向我们购买提出购买火炮、车床等物时,我们可没有提什么非卖品。”
情急之下,费苏沙几乎用的是责问的口气,布加路脸上露出一丝爱莫能助的神色,双手一摊,道:“老朋友,葡萄牙也是我的国家,如果大明愿意将火车技术出售,我一定会让葡萄牙第一个买到,可惜,这是皇上亲自定下的政策,谁也无法改变。”
在大明生活了二十多年,费苏沙自然知道皇帝的话在大明意味着什么,只是他却是一个不轻易放弃之人,眼光闪动,似乎在打什么主意,布加路嘴角抽*动了一下,想开口提醒,只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微微叹了一口气。
虽然欧洲人对国家不象东方人那么在意,麦哲伦的环球航行在得不到葡萄牙国王支持后,马上就转投自己国家的敌人西班牙,明知环球航行对葡萄牙有害无益,依然坚持完成。
布加路在大明也算是功成名就,只是对葡萄牙却不能说完全没有感情,他几乎可以肯定费苏沙心中的想法不会成功,却不忍打破费苏沙最后的希望。
马车上海县衙门口停了下来,上海县衙最外面是一座三层的水泥楼,虽然比一些临街六层的楼房要矮上不少,只是它的旁边并没有什么更高的建筑,高大的围墙,厚厚的石板,无不衬托这幢三层楼房的威严。
上海县令董志宁已经接到消息,率上海县官员在衙门口等待,见布加路从马车上下来,连忙上前拱了拱手道:“布加路大人,卑职末接到朝廷公文,不知大人前来,未曾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董志宁四十余岁,长相十分富态,面对着布加路,完全没有讨好的神色,上海县人口过百万,就是一府也有所不如,更兼天下第一富县,除却关税,税入依然占全国半成,每年来上海的官员不知凡几,对于布加路这种不打招呼悄然到来的行为深恶痛绝,只是因为官位相差太大才没有表现出来。
事实上,以上海之富,上海县令就是一府也无人肯换,董志宁能够在上海县稳坐数年,朝中人脉自然不小。纵使得罪了布加路,未必就会丢官,对于布加路自然也不用太过讨好。
布加路在大明多年,又经常和官员打交道,早已混进人精,见到董志宁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哈哈一笑道:“董县令不必多礼,是本官来的唐突。”同时压低声音道:“有密旨。”
“原来如此。”董志宁脸上才郑重起来,急忙延请布加路入内,对于费苏沙等人却没有多大热情,只是看在和布加路一同来的份上才一起请进县衙。
除却费苏沙、毕方济、南怀仁都与董志宁打过交道,平时多有求于董志宁,对于董志宁的态度见惯不怪,反而十分热情的向董志宁拜见。
“老朋友, 怎么你的脸色不太好?”瞿安德捅了费苏沙一下,问道,从一下马车,瞿安德就一直注意着费苏沙的脸色。
费苏沙勉强一笑:“没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却不愿多说。
瞿安德无奈,只得随在身后,跟着进了县衙,将各人留在大堂后,布加路先向董志宁宣布皇帝密旨,皇帝的密旨很简单,要董志宁在上海招募愿意出驶欧洲,并留驻在欧洲的人员。
让上海招募外交人员,皇帝也颇为无奈,大明官员视本土之外都为化外之地,以前连海南都被视作流放,这些年风气渐开,朝廷也在南洋安排了不少官员,但一听要到万里之外的欧洲,几乎所有官员都视作畏途。
此举又实在不能强迫,倒是军队有不少人愿意建功立业,只是从军队挑选外交人员实在不能说靠谱,若外交人员都是军队出身,说不定隔几天就要挑起一场战争,军队人员只能作为副使或武官使用,真正的外交人员还是要处事圆滑,最好又对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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