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他的小命了。”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这句话是从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传出的,唐蕊从小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出了黑暗的角落。
“在哪儿?”侯龙涛从床上窜了下来,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而那件事不是昨晚的经过,他一把拉开了病房的门,“现在就带我…嗯?”
Mark、Long和Glen,还有几个FBI探员就坐在走廊里的塑料椅子上,他们站了起来,“侯先生,你没事了?”
“我弟弟在哪儿?”
Mark领着侯龙涛乘电梯上了三层楼,来到危重病人监护室外,指了指大玻璃里面的一张病床,“林先生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医生说子弹擦着大脑而过,损伤了一部分的神经,现在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欲望了。”
“他什么时候能醒?”侯龙涛双手扶着玻璃,只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根本看不清楚。
“医生说要是今天醒不过来,就…”Mark摇了摇头。
“我能进去吗?”
“要像医生进手术室之前那样消毒。”
“那不是问题。”
两个男人在一个护士的陪同下进了监护室。
文龙的头上颤着厚厚的纱布,脸色土灰,身上连着一堆仪器和吊瓶。
侯龙涛来到了病床前,眼睛立刻就湿润了,“我…我能握他的手吗?”他可不敢乱动。
“可以。”
侯龙涛拉住了文龙的一只手,一点力量也没有,“文龙…”他左手托住脑门,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Mar在护士的帮助下把侯龙涛扶住了,“我看咱们还是出去吧,这里本来就不允许长时间留人,你现在的情绪也不适合在这里,我正好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呢。”
侯龙涛出了监护室,就不再动地了,隔着窗户盯着文龙的床位,“你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问吧,我哪儿也不去。”
“那些人本人是怎么昏过去的?还有那两个日本女人,她们受的是严重的刀伤,但在现场并没有发现和她们伤口吻合的武器。”
“这些我怎么会知道?我弟弟脑袋上挨了一枪,我还会有心情注意那些日本人?”
“林先生用于自杀的枪上有被子弹击打的痕迹,开枪的人是从仓库外的一个高塔上射击的,也就是这一枪救了林先生的命,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你可以说是FBI的神枪手,我不知道是什么人。”
“嗯…”Mark眯着眼睛想了想,他当然是不相信侯龙涛会一无所知,但他不愿意说,自己也确实没有追问的必要,“被逮捕的结果日本人里,有两个是很有成绩的商业律师,其中一个是林先生雇用的,在他们的监督下,林先生和三口龙惺签署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我们没有找到那份协议,应该是三口龙惺逃跑的时候一起带走了。如果三口龙惺的计划成功了,你们都被他杀了,然后毁尸灭迹,协议的合法性就不容置疑了。不过现在…虽然它大概比一张白纸多值不了几个钱,但还是有可能会对你的公司造成影响,要是三口龙惺的合法代理人向法庭提出申诉,办理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侯龙涛摇了摇手,“这些都不重要,我现在也没心情讨论生意上的事儿,改天再说吧。”
“我就是提醒你一声,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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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好意。”侯龙涛把手按在玻璃上,脑门压住了手背。
“涛哥,坐下吧。”星月姐妹把爱人拉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
“侯先生,我还是需要给你做笔录的。”
“让你的人来吧,就在这儿做好了。”侯龙涛现在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了,有些必要的事情是不能拖的…
“嗯…”文龙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Cao,小丫那怎么没死啊?”侯龙涛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带着哭腔的。
“呵呵,”文龙笑了笑,声音小得可怜,明显还是虚弱的很,“你他妈不死,我要是先走了,不知得有多少好姑娘遭殃呢?”
“你在不也一样?”侯龙涛紧紧的握着文龙的一只手。
“当然不一样,我多糟蹋几个,不就少了几个给你糟蹋。”文龙用浑身尽存的那一点点力气回握着侯龙涛。
两个人的这段对话和侯龙涛在齐大妈的船上刚醒来时的对话是一模一样。
文龙尽量的眨着眼睛,“啊…我怎么这么累啊?你丫也太他妈没用了,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把我救出来,你知道你让我少打了多少炮儿吗?”
“小王八蛋,”侯龙涛现在是边哭边笑,“你还怕不补回来吗?”
“你丫什么时候变小娘们儿了?动不动就他娘的哭鼻子,等回了北京,一定得跟大哥他们宣传一下儿,还不岔死你丫那。”
“你行了,别说那么多了,睡会儿,等精神好了,咱们慢慢儿聊。”
“嗯…好吧,我也是真够困的,就像一辈子没说过觉一样,滚吧,滚吧。”文龙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侯龙涛跟着主治医生出了加护病房,回到他的办公室,“我弟弟就应该没事儿了吧?”
“林先生的求生欲望很强,体格也很健壮,虽然需要一段时间调理,但完全恢复应该不成问题。”
“他有很深的毒瘾,有什么办法吗?”
“他没有毒瘾。”
“什么?”
“他曾经有过毒瘾,但现在没有了。”
“什么?”
“现在海洛因的纯度越来越高,一旦沾上,是根本不可能完全戒掉的,除非进行手术,将大脑里控制毒瘾的四个神经结击碎。但这种手术有一定的副作用,可能会造成患者的性格改变,虽然可能性并不很高,但很多国家的政府都出于各自的原因禁止实施此种手术。”医生把一张头部的X光片放在了光屏上,“这是林先生的片子,你看这条细细的白线,这就是子弹对大脑皮层造成的擦伤。奇迹就发生在这里了,当我们给林先生实施开颅手术的时候,发现那四个控制毒瘾的神经结都已经被破坏了,我们推断,那是由于子弹穿透时产生的高温所至。”
侯龙涛张着嘴,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看来自己的小老弟也是个吉人,“他…他…”
“他的毒瘾已经不存在了。”
“这…”侯龙涛一把拉住了医生的手,“谢谢,谢谢,太感谢了。”
“啊啊啊…”医生赶忙把对方的如同铁钳般的大手甩开了,咧着嘴揉着自己的手,“不用谢我,这是医学奇迹,我并没有做什么。”
“对了,他的性格不会…”
“只是有那种可能性,现在还不好说。”
“嗯。”通过刚才在病床边简短的对话,侯龙涛敢肯定,现在的文龙还是以前的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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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东华用力的放下了电话,“就知道小日本儿靠不住。”
“他们真的先动手了?”石纯坐在沙发里抽着烟。
“是啊。林文龙捡了条命,三口龙惺和那份协议都不知去向。”
“Cao,那咱们不是岂不是竹篮打水?”
“侯龙涛,大大的狡猾啊,”田东华走到地下室的小窗前,仰望着那一丝灰蒙蒙的天空,“他居然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FBI为他效命。谁知道三口龙惺是跑掉了还是被侯龙涛抓走了,如果他真的逃掉了,我想他会来找咱们的。”
“他要是被侯龙涛抓了,万一把咱们供出去怎么办?都不用侯龙涛自己动手了,FBI就能用参与绑架一项罪把咱们捕了。”石纯显得有点紧张了。
“放心吧,如果三口龙惺真的落在侯龙涛手里了,侯龙涛是绝不会把他交给警方的,而是会亲自整治他。他也绝不会把咱们供出去的,咱们是唯一能替他报复侯龙涛的人,是他仅存的一丝希望,他就算死也会侯龙涛身边的炸弹留住的。”田东华自信的笑了笑,“行了,该让她打电话了,你去看着点儿。”
“Cao,这可是个苦差使,小妞儿实在是太水灵了,光是对她说那些话,都能让我情不自禁。”石纯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穿着礼服的侍者为方桌两侧的一对年轻男女倒上了红酒。
“今天上午为什么不辞而别啊?”侯龙涛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口。
“那时候你没时间、也没心情理我,我还待在那里干什么?”唐蕊优雅的切着自己的牛排,“你弟弟脱离危险了?”
“嗯,已经没事儿了,就是需要休息。”侯龙涛现在的心情明显是比上午好了几百倍,“他的毒也戒掉了。”
“真的?怎么会?”唐蕊惊讶的问,她本来以为文龙就算不死也会成为废人的。
“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呢。”侯龙涛把文龙的情况说了一遍。
“呵呵,是吗?多亏我没杀了他。”
“什么意思?”
“你弟弟刚一下楼的时候,我是可以把他打伤的,但那样就暴露了,日本人会立刻开始扫射。他举枪对着你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那两个小保镖也不知道,任何阻止他的行为都会导致日本人开始屠杀。知道他第二次举枪,已经不容我再多想后果了,我本来是想打他的胳膊的,没想到他的枪对的不是你,当时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要自杀,我不能再冒险了,杀了他是保险的方法,在最后一刻我才发现他的意图,打手和胳膊已经救不了他了。哼哼,日本人没发现我而立刻就开始杀人,就是因为你弟弟的枪也响了。总之是千钧一发,一切都是赶在那了,你们兄弟俩真是运气太好了。”
“是啊,运气好。”侯龙涛知道这样的好运不会一直伴随着自己的,以后还是不再玩危险游戏了为妙,“上次你的故事只讲了一半,今天有兴趣讲完吗?”
“好吧,看你这么有兴趣,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唐蕊轻轻的晃着自己的酒杯,“特训结束的时候,我刚刚二十岁,还不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就在局里做了差不多一年的行政,再后来就要派我去中国,我拒绝了。呵呵呵,你都想象不到当时负责那个Project的副局长暴跳如雷的样子,为了培养我,距离至少投入了几百万美金,没想到却造了个不听话的武器。”
“你说不去就不去?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你吧?你爷爷呢?”
“当然不会就那么让我走人的。当时我爷爷岁数已经很大了,又有病在身,人老了,就会转性的,他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国共之争了,更多的是中国,说实话,他也不是特别愿意我回去与自己的祖国为敌。我的那个Project是CIA的绝对机密,就连大部分的参议院议员都不知道,他们要用正常途径逼迫我,把我逼急了,我一Go Public,CIA的麻烦可就大了;不是我自夸,我是那一批人里最优秀的,也就是CIA里最优秀的,他们还真不敢用非正常的手段对付我;我爷爷又动用了他的关系;最后我和局里达成了一个折衷的协议,我以‘华狼’为代号,用职业杀手的身份掩饰CIA Agent的真实身份,在五年内为局里做了五十件事,不过没有一件是针对中国人的,从零三年开始,我就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呵呵,就跟好莱坞大片儿一样。”侯龙涛都能想象拍成电影会是个什么样了。
“差不多吧。”
“既然你离开了CIA,怎么还能继续使用那个名字?他们会不知道是你?他们会允许你逍遥法外?”
“哼,你以为CIA应该是个特别严谨、特别精干的政府部门吧?才不是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在CIA的历史上层出不穷,我参与的那个Project就是其中之一,它培养了我们,最终却控制不了我们了。距离需要我有把柄抓在他们手里,因为他们有把柄在我手里,大家互有顾忌,就不至于撕破脸皮。而且你也知道CIA的主要职责是什么,时不时的会照顾一下我的生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明白。”侯龙涛琢磨了一下,五年内做了五十件大事,“你在你的圈子里一定很有名气吧?”
“我出道一年以后,就挤进了世界前二十名,我离开局里的时候是世界第三,他们都叫我‘恶狼’。最近两年,我在逐渐减少生意的数量,而且越来越挑剔,对什么排名也不再关心了,”唐蕊耸了耸肩,带动露肩内装里迷人的|乳沟一阵扭动,“想必应该跌了不少。”
“你爸爸一定很想你进龙虎堂吧?”侯龙涛现在有心情欣赏面前的女人了,特别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特香味真是很有挑逗作用。
唐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乳沟,媚媚的一笑,“当然了,每次见面都要不厌其烦的提出来。”
“你上次把我骗了。”
“什么?”
“你上次说如果下次雇主换了,你说不定就会对我下手了,实际上,你上次救我虽然有可能是因为你雇主的身份,但你不杀我却是因为我。”
“那是不想让你自我感觉太好。”唐蕊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