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彭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在攻打朱浮的同时,兵分多路攻城略地,努力扩大势力范围。
但是,他对自己评价过高,朱浮举的小白猪的例子既恰如其分,也生动形象;他对刘秀重用自己期望过高,既不考虑官场潜规则,也没想到刘秀的城府向来深不可测;他对自己起事成功后小则称王、大则当天下一哥的前景估计过高。
总之,老彭过高地估计了自己,而过低地估计了别人。
这不,他积极寻找同盟者,当头挨了一棒子。
老彭认为自己的熟人、邻居、上谷太守耿况也对刘秀政权立下大功,也没有得到提拔重用,也一定对刘秀心怀不满,想反一反。于是,他派遣使者去上谷,盛情邀请耿太守也站出来干它一票!
然而,耿况对他的邀请根本不予理睬。不仅如此,耿况为了向老彭表达自己跟他“道不同不与谋”的坚定决心,随手砍了渔阳来使。
老彭实在不理解,你老耿跟我同样功劳大,同样没有提拔,咋就不恼,咋就不闹呢?
他认为老耿可能不是不想闹,是考虑到造反这事太大,怕是来使试探自己,不敢随意表态,所以才斩来使表清白。
这没关系,好商量。于是,他就再派使者去上谷。
耿况见老彭确实太不识相,于是来了就砍。这样,老彭派去了好几拨使者,都有去无回。
耿况还立即做好军事部署,随时抵抗老彭可能的进攻。
老彭枉在官场溜达多年,竟然敌友不分。毛泽东同志说过,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老彭不知道刘秀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厌弃,不知道朱浮本来就是刘秀的铁杆心腹,甚至不知道耿况、耿弇父子早就把自己和家族的生死荣辱绑在了刘秀政权的战车上。刘秀对老耿家父子绝对信任,耿况、耿弇父子对刘秀赤胆忠诚,这种感情和关系建立在刘秀在河北艰难开拓的危难岁月,刘秀登基之后又日益加深。不像老彭,只知道躺在薄薄的功劳簿上讨价还价。
几年前,上谷、渔阳两郡派兵南下支持刘秀,刘秀立即论功行赏,同时封耿况为大将军、兴义侯,彭宠为大将军、建功侯。但是,耿况支持刘秀是孤注一掷、义无反顾、毫无保留,而老彭犹豫再三,先是依附王郎,在部下吴汉等人的反复劝说下才派兵挺刘秀。
起初刘秀也对老彭没有过多的计较,能给予他的也都给他了。
可是,人家耿况还有个极为优秀的儿子耿弇,从那时起一直在刘秀麾下拼死效命,这是老彭没法比的。
老彭嘀嘀咕咕要求提拔的时候,耿弇以自己对刘秀的绝对忠诚和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衔命奔波在各个战场,为刘秀的新兴王朝浴血奋战。而刘秀也对小耿信赖有加,宠爱重用唯恐不及。
小耿德才兼备,文武兼修,既为刘秀治国安邦出谋划策,又拼死效命在各方面战场,而刘秀对他的提拔重用也是不拘一格,基本上是一年一个台阶。
公元24年,小耿放弃高干子弟和优裕的生活,投奔还在风雨飘摇中的刘秀,被刘秀任命为偏将军时,他年仅21岁。
次年7月,刘秀登基后任命第一批干部,年仅22岁小耿名列其中,为建威大将军,是刘秀政权中最年轻的大将军,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大司马吴汉。他受命带领几个将军追击原新莽将军刘茂时,骠骑大将军景丹、强弩将军陈俊均在他帐前听令。
公元26年,23岁的小耿被加封为好畤侯,以好畤(今陕西干县东)、美阳(今陕西武功西北)两县为食邑。
对老耿家来说,刘秀危难时就想支持他,现在又有个如此优秀、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在刘秀身旁成长,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对刘秀不满,没有任何理由跟在老彭后面起哄。
在中国的政治环境里,不能谋人事的干部是很难谋好其他事儿的。老彭无论是要求刘秀提拔,要求跟朱浮对质,还是要求耿况一道造反,说轻了是痴人说梦,说重了他是在与虎谋皮。
彭宠的一时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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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宠反叛,朱浮部署镇压。
渔阳郡确实兵强马壮,朱浮虽然是幽州一州首长,要部署的地方线长点多,所以他的镇压一开始成了对渔阳军的防御。
这只是局部战争,双方的战斗在幽州十一个郡国中数郡的地盘上进行。
朱浮一边抵抗老彭的进攻,一边迅速把情况上报,希望刘秀能够御驾亲征,君臣联手收拾老彭。
但是,刘秀这段时间确实太忙,既要四处用兵,还要打理朝政,既要安排部署国事,还要处理皇室事务包括家族内部有人造反(真定王刘扬)。挤出时间亲征,也要先把矛头对准紧急的,对于这北边的战事,刘秀还顾及不到。直到半年之后的8月,刘秀才派出游击将军邓隆率军北上,救援朱浮。
这时候,朱浮驻军雍奴(今天津宝坻西南),邓隆引军驻扎在潞县(今北京通州东)。
朱浮没有盼来刘秀,见来的邓隆没有什么名气,兵马也不多,失望之余,一时也没有办法,先打着再说吧。
他派专人紧急赴京,向刘秀报告军情。看了报告,听了介绍,刘秀对幽州的军事部署十分恼火,对来使说:“这两支队伍营地相距百里,一旦战事紧急,相互怎么救助?没等你回去,朱、邓的大军就已经吃败仗了!”
幽州战况的发展果然不出刘秀所料。
彭宠见朱浮、邓隆两支队伍相距百十里,决定集中力量先打一头。
两个敌人中,朱浮是领导,率领的是本地队伍,而邓隆远途疲惫,那就先打他了。于是,老彭把朱浮放在一边不顾,集中全部人马来攻击邓隆。
他先是把大队人马临河布阵,抗拒邓隆的进攻,也吸引了邓隆的注意力。同时调集三千轻骑兵,出其不意突袭邓隆的背后。
邓隆猝不及防,被打得落花流水。
邓隆是刘秀手下较为少见的笨将军,本人虽然侥幸逃脱保命,可部下多死在老彭手里。他衔命北上,本来有多张牌可打,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很大程度上是他个人能力所限和指挥失当造成的。
其实,老彭刚才的那几个动作并不复杂,完全可以化解。
一来长途奔袭打援,首先应该时刻注意自身的安全;二来他与朱浮相距百里安营扎寨是个低级错误,身为指挥官只要注意到这这个危险,一两个时辰即可调整布局;三来带兵打仗瞻前而不能顾后,对身后来拳没有招架之功,动作之笨拙确实业余。
眼下,朱浮同志也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军事并不是自己的长项。邓隆失利,朱浮离得稍远而不敢轻易驰援,干脆溜之大吉。
这样,老彭一上来就在军事上赢得了先机,占了上风。他高兴地认为,刘秀太忙,要对付的敌人太多,正是自己施展手脚的时候,形势十分有利。
转眼到了第二年(公元27年)春天,彭宠继续加大军事进攻的力度,接连拿下右北平(今河北、辽宁、内蒙古交界处)、上谷(今北京西北与河北交界处)等几个县。
但是,打着打着,老彭又动起了脑子。他认为,自己这大半年来之所以发展顺利,不仅在于朱浮不擅长军事,更在于刘秀太忙,顾不得正式对这儿用兵。
他也知道,刘秀一旦腾出手来,以自己一郡之力,根本经不起刘秀三拳两脚,自己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要广交朋友,扩大阵线,增强实力,否则刘秀来了,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交朋友也不能光靠做思想工作,要舍得花本钱。乱世之中,人心戒备,物欲横流,空口说白话,难免遭人猜忌,往往被砍。前不久,上谷的老耿连剁我渔阳几个使者,教训就很深刻啊!
匈奴就在北边不远,老彭有意结交。
于是,他吸取西汉王朝的成功经验和渔阳使者在上谷被剁的教训,让使者送去大量的美女、财帛,要求和亲。
只要跟匈奴结上亲,邀请他们帮自己打架肯定是没问题的。
果然,匈奴单于得到好处,就专门派了一位左南将军,带上七八千骑兵,在边陲地带跑来跑去,既是示威,也是作为老彭的策应。
同时,老彭对其他方面的统战工作也取得了一定成绩。他还与割据齐地的张步和河北的一些农民起义军建立了关系,大家共同表示,今后打架时相互多通气,多支持。
老彭觉得自己的事业发展势头很好,应该趁着刘秀还没出手,抓住机遇多干几票。
他调集重兵,集中攻击朱浮驻扎的省城——蓟城。
搞笑配角张丰
正在这时,涿郡太守张丰眼看别人造反顺风顺水,也扣押了刘秀派来的中央特派员,扯旗举兵,宣布自己也反了,与老彭联兵。
张太守并不打算跟着彭太守干,而是想独立发展,与老彭连兵只是一种战略战术,是战略同盟。
同时,张太守一开始就讲得很明白,从此,自己上面再也没有领导,自己的人马是无主管单位。因为,他在举兵的同时就宣布,自己不当太守了,当“无上大将军”。
但是,这两个太守都没有资格成为“竞争一哥候选人”,老彭目光太短浅,老张则太搞笑。
打个比方,在这台社会人生大戏中,领衔主演刘秀正在舞台中央忙于表演,主演朱浮、彭宠正在舞台边上过招,而张丰挤上台来,纯粹是插科打诨调节气氛的。
张丰虽然做到了一郡太守,其实是个庸人,只能算个群众演员。历史对他老张的记载,也仅限于这次插科打诨。
老张本来是想好好做个太平官的,毕竟在这乱七八糟的世道,能稳稳地做个正厅级干部,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误就误在好方术。
在一个谶纬流行的时代,谁喜欢求仙炼丹,搞点神呼鬼应,是很平常的事,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老张把个人爱好跟公职结合起来,把一些子虚乌有、自欺欺人的理论跟工作实际结合起来,自己走上邪路,也把很多人玩完。
有一天,有个道士跟他说,张太守您应该当天子。
道士说着,拿出一个包着石头的五彩囊,系在老张胳膊肘子的后面。道士边系边说,这块石头里有玉玺,待到您登基之后,方可剖石取玺。
词典里有“利令智昏”一词,面对当一哥的无限风光,老张晕了,信以为真。于是,他举兵即反。
面对咄咄逼人的老彭和不断恶化的形势,朱浮十分惊惧。他既担心刘秀并不完全了解这边儿的情况,懈怠了敌情,又害怕成为老彭的刀下之鬼。
没办法,他只好一边坚守蓟城,一边再次上书,恳切地要求刘秀速派大军救援。
朱浮打仗不行,长处在于行政管理和写文章,当年刘秀让他担任自己的秘书,应该是量才使用。
在这次上书中,朱浮旁征博引,举了先秦时期秦、魏、楚、宋等国之间相互用兵的例子,对刘秀迟迟不派来重兵表示很有意见。
他说:“彭宠反叛,张丰背国,都严重违背君臣之节,我以为陛下一定会放下其他工作御驾亲征,尽快消灭他们。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陛下听任敌人围城不解救,放任敌人造反不讨伐,臣确实对此不理解。”
接着,他又拿汉高祖刘邦的圣明神武作比,对刘秀的不作为提出了批评。
他说:“过去,汉高祖圣明神武,天下都安定了,他还居安思危,时常御驾亲征,不敢安居懈怠。现在陛下虽然创建了大业,但是天下还没有安定,陛下反而耽于安逸,不顾及北方边陲的安危。目前这里老百姓惶恐不安,人心离散,如果这个地方和三河、冀州等地被叛臣掠取,我们还有什么可以留给后人呢?”
再接着,他又汇报了一下幽州的形势,强烈要求刘秀尽快救援:“连年据守,干部战士都极度疲劳,身上的甲胄生满虮虱也不敢解下,手里的弓弩时刻不敢松弛,上上下下心急如焚,翘首期盼援军搭救,诚恳地希望陛下对我们的老百姓施以保命之恩!”
很显然,朱浮话说得很重!
在中国的政治环境中,面对面批评领导是十分罕见的,而批评皇帝更是极为罕见。除非这个干部破罐子破摔,像老彭这样对领导失望,要么就是这个干部脑子进水。
在刘秀这儿,亲戚像邓晨、李通,心腹如邓禹、冯异,也从来不敢这么做。
朱浮脑子并没有进水,当然也根本不想胡来。他敢于这么做,除了幽州军情确实紧急,还因为他长期对刘秀赤胆忠诚,而刘秀也对他彻底信赖,二人建立了极为密切的关系。
同时,这跟朱浮一贯骄傲、矜持、锋芒毕露的性格有关,君臣关系太好,什么话都好说。
但是,任凭朱浮连连告急,说话难听,刘秀还是坚持不再派兵。
刘秀给朱浮回了信,明确表示暂时不能满足他的要求。
刘秀的文才和政治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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