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本事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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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本事的皇帝-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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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刘恭也辗转来到高陵见刘玄。

他本来正在长安自己主动蹲监狱,既是作秀,也是表达对刘玄的支持,见刘玄顾不得责问自己逃跑了,就从监狱出来,一路步行撵刘玄。

他能在诏狱自由进出,可见作秀的能耐不一般。

这时候,赤眉拿下长安,并没有拿住刘玄,觉得不是全胜,就四处发布文告:“刘玄如果来投降,就封他为长沙王。如果过了二十天,再来投降也不接受了。”

刘玄很害怕,觉得自己像做了亏心事,感到压力很大。想来想去,他觉得身边只有刘恭可用了,就派刘恭为全权代表,跟赤眉洽谈投降事宜。

其实,投降历来就不是真正意义上可以洽谈的问题。赤眉这边,派出右大司马谢禄为代表,前来高陵受降。

公元25年10月,长安长乐宫,赤眉举行受降仪式。被樊崇等把玩着的建世帝刘盆子端坐大堂,赤眉诸将凶神恶煞一般站在两旁。

在谢禄的引导下,刘玄来投降。

为了表示投降心切心诚,刘玄赤裸着上身,跪拜在地,把皇帝的信物印绶小心翼翼地献给盆子。

盆子是典型的玩偶,一言不发,全靠赤眉丞相徐宣张罗各项议程。

其他赤眉新老干部个个剑拔弩张,想毁刘玄。

樊崇自不必说。当年他带着二十多个弟兄,大老远跑到洛阳投奔刘玄,碰了一鼻子灰,恼人啊!

王匡、张卬刚炒了刘玄的鱿鱼,在刘玄的手里死里逃生,自然跟他不共戴天。

刘玄还没来,赤眉高层就内定要杀他。眼下刘玄刚把皇帝信物缴上来,赤眉高干们就给他定死罪,拉到院子里要砍他。当然,这都是盆子无法左右的。

刘恭、谢禄急了,连忙上前为刘玄求情。

刘恭多少是忠于刘玄的,不说其他的,他能在刘玄最困难的时候陪在身边,多少说明了他的人品。

谢禄也认为杀刘玄不妥。不是说过要封刘玄为长沙王了吗,杀降将尚且不武,何况刘玄大小是个皇帝?

但是,两人的请求没有得到允许。

王匡、张卬一起劝说盆子,必须立即杀掉刘玄,不然后患无穷。

盆子哪能做主,闭口不答。

刘玄被按计划推搡到庭院里,眼看要受死。

他哭了。

这他妈的人生太能折腾人了!

三年前我还在到处流浪。投奔绿林军,加入平林兵,我并不想跟谁争什么。一来我是随大流,二来我是被人家欺负怕了,三来那正是一种时尚。

我真的不想跟谁争什么,称帝当一哥也不是我的本意,那是大家逼的。

当然,当一哥太值得享受了,不过,我满打满算才当了两年零八个月,不过瘾啊!就这样把我毁了,不讲理啊!

关键时刻,刘恭急中生智,追上去对刘玄大声喊道:“臣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仍然不能救您的性命,让臣先死,表达一片忠心!”

他边说边真的要拔剑自刎。

一边是行将就木的孤家寡人,一边是刚打胜仗、如日中天的赤眉大军,本来稍稍做个姿态就能当皇兄,刘恭则按照自己的做人原则作出了选择。

无论如何,对赤眉来说刘恭也是个皇兄。再说,不久前确实说过要封刘玄为王的话,真的在投降仪式上杀刘玄,也确实有点不合适。

樊崇等人看这架势,慌忙拦住刘恭,夺下他手里的剑。

刘恭态度十分坚决,说,要我不死,必须赦免刘玄。

樊崇转过身来,装模装样地请示盆子,还是赦免刘玄,封他个畏威侯吧?

盆子早吓坏了,连忙答应。

王匡、张卬等恨得要死,恨不得刘玄早死,但他们敢跟盆子提意见,却不敢不听樊崇的。

刘恭把原则坚持到底,要求樊崇兑现承诺,封刘玄长沙王。

樊崇也答应了。

不好意思,由于我们赤眉能控制的地盘不多,刘玄你暂时还没有封地,也没有办公室,先等着吧。

不过刘玄你也别有意见,当初我们哥几个二十多人投奔你,你也是让我们碰了一鼻子灰。你还要搞清楚,我们当时那是投奔,你现在是投降!

接下来,刘玄住进了谢禄的军营,刘恭随侍。

刘玄看看,赤眉高干中只有谢禄面善,觉得谢禄那儿可能安全一些。

其实,他不知道现在更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自己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赤眉拿下长安,开辟了长安混乱的新时代。

赤眉干部们在外肆无忌惮地抢掠百姓,聚在一起就是摆功争权,个个牛皮哄哄,不可一世,京城地区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老百姓觉得,情愿让刘玄这个窝囊废当一哥,也比赤眉统治好。

道理很简单,窝囊废当一哥,大不了老百姓不指望他,而强盗流氓当道,老百姓怎能安生!

在赤眉的折腾下,京城地区的老百姓渐渐念叨起刘玄来:刘玄一个人吃喝玩乐,也糟蹋不了多少东西,而赤眉干部个个像饿狼,欲壑难填呵!

这真是一个黑色幽默!赤眉占据长安,狂妄放纵到了极点,它不仅看不到自己在思想上、组织上和作风上致命的弱点,而且看不到外部的威胁正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

赤眉高干们出门就抢劫,回来就内斗,而基层军政干部则没有奋斗目标,也无组织无纪律,干什么的都有,一盘散沙。

至于怎样加强自身建设,怎样巩固自己,甚至那么多人下一步吃什么,都没有谁去认真考虑。

眼看更始灭亡,赤眉暴虐无道,长安周边县邑的地方豪强自发地组织老百姓屯聚起来,抵抗外敌,保卫家园。——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救世主,全靠我们自己。

长安地区的豪强直接受害于赤眉,整天想方设法营救刘玄。在长安西边,则是隗嚣、窦融的天下,他们不光动不得惹不得,还要伺机东来。

最重要的是,刘秀也已经摆好了对长安的擒拿动作。

转眼到了公元25年12月,由于赤眉肆意抢掠,长安地区的老百姓苦不堪言,越来越思念起更始帝刘玄来:我们情愿要个废物,也不要土匪和强盗!

面对这种局面,张卬很害怕,就对谢禄说:“现在有不少人想把刘玄救出去,另立旗帜。一旦刘玄跑了,别人打着他的牌子联手进攻我们,对我们是很危险的。

谢禄想想,觉得有道理,就打算与张卬联手,挖坑把刘玄黑了。

刘玄比不得刘秀的大哥刘縯,真要黑他并不需要太大的坑。

一天,谢禄派他的卫兵与刘玄一起去郊外牧马。到了郊外,卫兵见四下没人,一个冷不防用绳子把刘玄勒死了,把他的尸体扔在郊外。

当天晚上,刘恭听到消息,连忙赶去收殓刘玄的尸体。

刘恭也很无奈,他知道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在混乱的赤眉队伍中,所谓道理,是一文不值的。

不久,刘秀得知刘玄被害的消息,颇为伤感。

刘玄虽然是一枚“劣币”,但也是悲剧人物;他虽然也有点奸诈,但始终没有摆脱被欺负、被把玩的命运;他虽然贪图感官享乐,但比起那些贪官和强盗的祸害来要小得多。

到了他被赤眉控制时,本来对他失望的老百姓情愿要他复位,也不要暴虐的赤眉,这是很发人深省的。

还值得深思的是,刘玄本人本来并没有心思要当一哥,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把他推上一哥位子的。这只看不见的手到底是什么?

当历史和社会把一个人推上他根本不能胜任的位置时,危机的种子也同时种下,个人悲剧和社会悲剧也由此发酵。

繁华散尽,地上是一片垃圾。

刘玄一死,在他身边阿谀奉承、追腥逐臭的痞子、政客和女人纷纷作鸟兽散,仅留下原配老婆和三个儿子:刘求、刘歆、刘鲤。

公元26年夏天,刘求兄弟陪同老妈来到洛阳拜见刘秀。

他们兄弟仨在经历了命运的大起大落和人世间罕见的大喜大悲之后,心里有万千感慨,他们想来想去,世道这样混帐,还是投奔本家刘秀更安全一些。

刘秀亲切地接见了他们,并将这哥仨儿都封了侯:刘求为襄邑侯,刘歆为榖孰侯,刘鲤为寿光侯。

这哥仨儿像他们的老爸一样平庸,但没有他们老爸那样被人拎起来把玩的机会。

他们老爸当一哥时,没见哥仨儿有什么表现,在刘秀治下为侯爷,他们生活无忧,也基本上就被大家忘记了。

至此,更始王朝灰飞烟灭,一个黑色幽默没了。

副皇帝兼秘书长——刘秀的用人施政理念

公元25年7月,刘秀建国不久,很快任命了首批高级军政干部:

邓禹为大司徒,王梁为大司空,吴汉为大司马,景丹、耿弇、盖延、朱祐、杜茂等为大将军,岑彭为廷尉,贾复为执金吾。

刘秀建国之初的人事任命明显带有这样几个特点:一是论功行赏,上面这些人个个忠于刘秀,而且有上佳的实际行动;二是大司徒、大司空、大司马这三公的设置,表明他的王朝是继承西汉王朝政治体制的;三是设立各种名号、多个职位的大将军,表明这是一个诞生在战争年代、一切为战争服务的军事政权,还有很多仗要打。

不久,刘秀就离开鄗城,来到河内的郡治怀城。他要以拿下洛阳、长安为目标,以打好组合拳为载体,亲自安排、指挥一系列的军事部署,步步为营。

首先,他派建义大将军耿弇率强弩将军陈俊等屯兵五社津(今河南巩县黄河渡口),防备东边来敌,也是保证侧后方安全。

接着,他派大司马吴汉率主力大军包围洛阳。

他觉得,现在已经是吃掉洛阳朱鲔的时候了,所以他派出了豪华阵容:最高军事长官(大司马)带队,光是将军就有11位。

但是,朱鲔加强防守,吴汉数月不能攻下。

洛阳之战是刘秀与更始的最后对决,双方出场的都是最高军政长官:吴汉的职务刚才说了,朱鲔时任更始左大司马。

朱鲔拼死防守,一来固然是忠于更始。在更始高干中,他是相对忠厚和正派的,更始王朝开张之初他拒绝接受王位,称异姓为王会坏了大汉朝的规矩。现在,他不因更始即将败亡而匆匆易帜,这都说明他是有骨气的。二来他坚持认为,一旦城破,自己落入刘秀的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洛阳城防坚固,兵多粮足,他认真调度,确实不是一般人说拿下就能拿下的。

刘秀在怀城祭祀过社稷和列祖列宗之后,随即移驾河阳(今河南孟县西),隔黄河望洛阳,在一线直接指挥战斗。

他刚到河阳,更始的部将、廪丘王田力就请求投降。这当然给刘秀壮了声威,刘秀也觉得很有面子。

同时,他派冠军侯、执金吾贾复进攻更始的白虎公陈侨,连战连胜,收降了陈侨。

但是,他围攻洛阳,也是打了几个月打不下来。

好在刘秀向来不是为打仗而打仗,他的重要行动基本上都是组合性的,亦即在军事杀伐的同时展开政治攻略。

就在他久攻洛阳不下,也就是公元25年9月,赤眉打进长安、刘玄逃往高陵的时候,他专门针对刘玄下了一道诏书。

这道诏书史家有颇多议论,有的称赞有加,有的则借此非议刘秀虚伪。

刘秀的这道诏书不仅有意思,而且很重要,它是刘秀称帝后第一次面向全国发布政策性文件,而且带有他为人治政的鲜明风格特点。

这道诏书很简练,照录如下:“更始破败,弃城逃走,妻子裸袒,流冗道路。朕甚愍之。今封更始为淮阳王。吏人敢有贼害者,罪同大逆。”

这道诏书用词平易,洗练流畅,主要说了这样几个意思:

一是对于更始失败,妻离子散,我刘秀不计前嫌,表示同情和怜悯。我本来就是胸怀宽广的人。

二是更始丢掉职务,当不了一哥,我封他为淮阳王。现在的一哥是我,普天下所有的干部都由我来任免,我来管理。

三是任何人不能加害更始,否则罪同谋反,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刘秀说这些,刚柔相济,既表明自己君临天下的仁者之心,也表明自己对不臣之徒绝不会心慈手软,既是说给更始听的,更是说给赤眉以及各地地方势力听的。

刘秀广揽人心的统战工作绝不是说说而已,他从长计议,正在采取多种措施。

比如,他选拔卓茂做太傅,就是在昭示自己的用人施政理念。

太傅是个很重要的岗位,地位在司马、司徒、司空三公之上,主要职责是辅弼皇帝,参与朝政,掌管国家军政大权。换句话说,这是个比丞相(大司徒)还大的官儿,相当于副皇帝兼秘书长。

也正是由于这个职务太重要,很多精明的皇帝只是把它拿出来亮一下就收起来了。在东汉一朝,刘秀和他当一哥的子孙们一登基就选一个人干这活儿,而一旦这个人挂掉,他们就把这个位子也挂起来再不让人去碰。

对此,《后汉书》是这样记载的:“世祖以卓茂为太傅,薨,因省。其后每帝初即位,辄置太傅录尚书事,薨,辄省。”

这确实耐人寻味。

在一定程度上,政治就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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