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类举措均成为竞选中民主党攻击的目标,他们提出“立即从越南全部撤军”的口号,这对于成千上万军人的家属自然有极大感召力,而对于尼克松则不亚于一颗定时炸弹。尼克松的竞选班子决定采取措施,确保万无一失。经密谋,制定了一个在民主党总部安装窃听器的行动计划。从1972 年5 月开始,5 名“争取总统连任委员会”成员秘密闯入民主党总部窃听电话、复制文件,一切进展顺利。然而,正如古语所说: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6 月17 日,那5 人又一次前去作案。凌晨时分,万籁俱寂,他们屏住呼吸轻轻撬开几个办公室大门,有的往电话机上安装窃听器,有的复制文件,互相做着手势,尽量不出声音。他们并没有忘记楼里有保安人员,但是,可能由于前几次均平安无事,也就愈加放心大胆。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一位大楼保安人员巡逻走过此地,很快又返了回来,发现有一扇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紧,立刻警觉起来,目前正值竞选时期,不会有人下班忘记锁门。他没有惊动屋里的人,随即打电话请来警察。数名警察上楼布下阵势,保安人员带两名警察突然推门进屋,令3 名正在聚精会神窃密的人大吃一惊。警察从他们身上搜出电子窃听设备,当即将其逮捕。在隔壁房间进行活动的另外两人听到说话声,开门打算逃跑,不料被站在走廊和电梯旁的警察抓住。这5 人之中,有一位是颇具知名度的詹姆斯·麦科德,此人乃原中央调查局特工人员,现任尼克松争取连任委员会首席安全顾问。此后几天,共和党人继续作案,结果,两名同案犯又遭拘捕,其中一名戈登·利迪是连任委员会募款小组法律顾问。
这7 人被指控在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劳伦斯·奥布赖恩办公室进行窃听和其他非法活动。由于事件发生在民主党总部所在的水门大厦,故被称为“水门事件”。
此事牵扯到总统连任委员会和白宫办公厅。事情败露后,尼克松下令联邦调查局长格雷不得扩大事态。与此同时,总统的助手们利用行贿灭口、销毁文件等手段,在幕后大肆行进掩盖真相活动,故使案件并未引起广泛注意。几名被告接到许诺,如若能守口如瓶,接受服刑,将从总统连选委员会中拨出40 万美元,供他们支付律师费、养家及收买有关人员所用。尼克松本人一再表示,对于这起窃密案他一无所知。司法部长理查德·克兰丁斯特宣布:联邦调查局经过大量调查,确认政府高级官员无一人参与水门窃听案。在这种形势下,尼克松的竞选活动照常进行,最后以史无前例的绝对优势获胜。无怪总统夫人有所担心,事情并没有完结。尼克松第2 任期开始之时,也就是水门事件审判的起点。
1973 年初,首都所在地哥伦比亚特区地方法院首先审理,此案初审法官约翰·赛里卡提出,必须对此案进行深入调查。参议院旋即设立了一个以参议员小萨姆·欧文为首的、由两党议员联合组成的特别调查委员会。开始,工作进展缓慢。3 月份,出现重大突破。被捕的麦科德交待,窃听案系白宫助理、总统竞选连任运动副总指挥马格鲁德和前司法部长、现任总统连任委员会主席米切尔授权。这一重要线索使美国舆论大为震惊,更令尼克松坐立不安。
第2 个突破发生在4 月中旬。马格鲁德供认,窃听事件是米切尔和白宫法律顾问迪安组织策划和批准的,他们还向7 个被捕者行贿,要求其保持缄默。接着,联邦调查局长格雷承认,他参与销毁与水门事件有关的文件,随即宣布辞职。
却不料,此举发生连锁反应。政府一大批官员相继辞职,包括司法部长克兰丁斯特、白宫办公厅主任霍尔德曼、总统国内事务顾问埃利希曼、总统私人律师卡姆巴克以及迪安等人。一夜之间,新政府几乎瘫痪。民意测验表明,53%的美国人已对尼克松失去信任。尼克松却故作镇静,摆出与已无关的姿态,要求继续调查下去。参议院作出决议,必须停止由政府调查自身问题的作法,要求总统立即任命特别检察官。
5 月中旬,特别调查委员会开始举行电视听证会。尼克松以总统身份向全国保证,水门事件与他无直接关系,要求人们把为国家安全而进行的电话窃听活动与水门事件加以区别,他宣布,新任司法部长埃利奥特·理查森已任命考克斯出任水门事件特别检察官。尼克松认为,检察官的任命都要他首肯才是,只要他坐阵白宫一天,量他们固有三头六臂也实难查清。
7 月中旬,尼克松打算去戴维营稍事休息,还未上路,秘书来报:“总统先生,有位白宫官员向调查委员会泄露,自1971 年起你下令将你的谈话和往来电话进行秘密录音。你看,此事已相当严重。”“是这样?!首先给我查清,这是哪一位交待的?看来,他们下一步可能要追查录音带,看看水门事件到底与我有什么关系。是的,他们一定会这么做。我的态度一如既往,与水门毫无瓜葛。”
事情果然不出总统所料。考克斯和欧文委员会轮番通知白宫,请尼克松交出录音带及有关文件。尼克松全然不予理睬,而且进行主动出击,向全国发表广播、电视讲话,言道:“水门事件发生在我的任期内,作为总统,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事又出在我的竞选班子,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也要负完全责任。但是,请国人相信,我以总统名义发誓,关于水门窃听事件,我事先不知,事后也没有参与任何掩盖真相活动。你们想想,我能那样做吗?我是由你们选举出来的总统,要对你们负责。现在,有的官员不负责任地乱说,这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我请大家注意,每个政府官员都有义务维护总统和顾问谈话的机密性,不可因为调查一件事,把别的问题也越搞越乱,那岂不是永远也查不清了吗?最后,我建议,为了让政府工作正常运转,少受干扰,水门案件应交法院审理。”
总统的自我辩解是否属实暂且按下不表。单说检察机关和欧文委员会拒不接受尼克松的建议,继续要求他交出磁带。尼克松采取拖延战术,双方僵持不下。
10 月份,检察机关向总统提出交出录音的最后期限。尼克松深感泰山压顶,火烧眉毛。他与助手们将过去的录音带逐一清理,严格检查。之后,他提出折衷方案,将交出经过核实的录音带记录材料。欧文表示接受,考克斯却坚决拒绝,一定要拿到原件。这便引出了一场震惊美国的“星期六夜晚大屠杀”。
却说特别检察官考克斯的态度令尼克松大为恼火,想不到由政府任命的官员竟敢于光天化日之下违抗总统。10 月26 日,一个星期六,气急败坏的尼克松下令,要司法部长理查森将考克斯免职。
理查森接到命令理直气壮地说:“考克斯是我任命的官员,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发现他有不轨行为,没有理由撤他的职。如果总统一意孤行,不收回命令,那么,我宣布辞职。”
理查森毅然离职而去。很快,司法部副总长拉克尔肖斯接到白宫电话,令他执行总统命令,将考克斯撤职。他连话筒都没有放下,立即回答说:“对不起,我想我不能执行,因为没有理由。”说完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副部长办公室又响起电话铃声,他拿起听筒,传来极其严肃的声音:“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你,总统已决定将你免职。你可以离开办公室了。”
拉克尔肖斯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上电话去拿皮包。走到门口他对秘书小姐耸耸肩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再见,谢谢你对我的服务。祝你好运。”
夜已很深,白宫依然灯火通明。尼克松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喝一口香摈酒,吸一口烟。平时他很少抽烟,此时却无法消除心中的烦闷,自己身为总统,但无人服从命令,难道就这样束手就擒不成?他不甘心,不情愿。于是,他又发布一道命令,任命另一位副司法部长博克为代理司法部长,令他执行对考克斯的革职令。
午夜时分,特别检察官考克斯终于被罢官。尼克松除掉这一拦路虎,吐了一口长气,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接着布置下一道命令:撤销水门事件特别检察小组,水门案件移交司法部。
第2 天,星期日一大早,雪片似的抗议电报、信件、电话涌向国会,“星期六深夜大屠杀”的说法已见诸报端,国会为之震惊,全国一片混乱,政府信誉一落千丈。
偏偏就在这几天,副总统阿格纽忙上添乱。他因偷税漏税被揭发而被迫辞职。国会少数党领袖杰拉尔德·福特继任副总统。他上台伊始便为总统辩解,不但没产生积极作用,反而招致更多的抗议。国会先后收到500 万份信件。首都街头出现要求弹劾尼克松的游行示威、散发传单、征集签名等活动。国会内自5 月份即有人提出弹劾总统的问题。现在,这个问题变得更加突出,认为应就此立案的人骤然猛增。有的议员提出,国会应设置一个真正独立的特别检察官,继续审案。有的则要求追查尼克松的个人财产和1972年竞选时的经费问题。一时间,对尼克松的围攻达到高潮。
在强大压力之下,10 月下旬,尼克松被迫向地方法院交出9 盘录音带。
他感到如释重负,暗自为巧施妙计沾沾自喜。然而,尼克松还没来得及彻底喘息,即传出了爆炸性新闻。法院宣布,尼克松交出的磁带中缺少他与迪安和米切尔谈话的两盘录音带。全国哗然。总统律师辩解说,所谓丢失的磁带,即1972 年6 月20 日晚总统与米切尔的电话交谈,1973 年4 月15 日晚他与迪安的谈话,这两次都没有进行录音,现在可以交出事后口授的记录稿。但是,经过近一年的调查,人们已不再相信总统。有影响的报刊纷纷撰文,指出尼克松已无能力治理国家,要求他尽快辞职。尼克松自信查不出问题,决心硬顶到底。他通过电视讲话,一再表示决不辞职,不会离开当初选举时交给他的工作岗位。尼克松的威信直线下落,长期支持他的西部和中西部地区也深感失望,不再为他辩护。
美国几所重点法学院的院长、一些德高望重的法学家联名上书,强烈要求国会考虑弹劾尼克松的必要性。众议院议长下达指示,着手研究是否应该提出弹劾的问题。在国会中持谨慎态度的反而是民主党议员,他们不希望由此引起党派之争,更不愿因草率从事影响美国在世界上的声誉,毕竟弹劾的不是别人,而是最高元首。因此,国会大厦墙外呼声震天动地,楼内相对平静有序。
11 月份,形势更加不利于总统。一个专家小组宣布,经过反复调查,在尼克松交出的录音带中,1972 年6 月他与霍尔德曼进行的一次长达18 分钟的关键性谈话,已被从磁带上洗掉。政府的地位急转直下。尼克松已不思饮食,惶惶不可终日。夫人见他消瘦下去,劝他主动辞职算了,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女儿朱莉却支持父亲坚持到底,她以为自己的丈夫戴维·艾森豪威尔系已故艾森豪威尔总统的孙子,迟早会以家族威望出来助父亲一臂之力。经过和夫人商量,尼克松于12 月公布了他个人财产状况,包括决算书、税务申报单及其他文件,以期打消对他个人财务状况的怀疑。然而,一切已为时太晚。舆论认为,总统只是在喊叫“我不是骗子”,同情他的人已所剩无几。1973 年的圣诞节就在这种一片混乱的气氛中过去了。
1974 年新年一到,尼克松感到形势剑拔弩张,特请一位资深律师詹姆斯·圣克莱尔担任他的水门事件特别顾问。此公到任的第一件事便是通知去年新被任命的特别检察官贾沃斯基,说白宫不准备服从其要求,再交出任何录音带或文件。贾沃斯基认为,白宫把路堵死,敬酒不吃只好吃罚酒,不交东西就发传票!他另外授意大陪审团起诉几个参与掩盖事实真相的关键人物,包括米切尔、霍尔德曼、埃利希曼等。
在特别检察机构紧锣密鼓之时,国会众议院也在挑灯夜战,司法委员会的当务之急是确定以何种罪名弹劾总统。这是一个极为严肃的法律问题,没有符合宪法的根据,反会引火烧身,招来一个渎职罪。他们反复对宪法进行研究,宪法规定的总统弹劾罪包括:叛国罪、贿赂罪、重大罪行和不端行为,前3 点强调具体罪行,对尼克松不大适用,于是只有在第4 点上作文章。最后,司法委员会决定以“行为不端”所包含的具体内容给尼克松定罪,他们把具体内容解释为:有损职位的公正;无视宪法所授予的职责和就职时的誓言;越权;滥用权力;冲击司法制度等。“定罪”问题解决之后,其他迎刃而解。众议院授权司法委员会传调任何人包括总统,及所需之任何物品。接着,他们获准取得特别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