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在外面的每人身上喷洒着水泥块,“你把守这儿对面那个楼角。你指挥北墙和东
墙。我来管这两面墙。告诉你的人只有看见目标时才开火……”
“已经做到,同志。”
“好!”邦达连科给那年青人肩上一拳,“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后撤,如你要撤,
先通知我。这栋楼里的人是无价的宝贵资产。他们必须生存下来。快去!”上校看
着上士跑开去了。也许克格勃到底还是训练出了一批人来。他跑向他分管的这个楼
角。
他现在有二十——不,他只数出十八人来。他们的伪装衣使他们难以被人察觉。
他跑着,他的背让无线电话的重量压弯了,他来到一个个士兵身边,把他们间隔开,
命令他们节省弹药。他刚要完成西边的那一个战线时。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一阵男声
合唱般的呐喊声。
“他们来了!”一个列兵高声叫道。
“不要开火!”上校大声喝道。
跑动的人影象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了。片刻之前眼前除白雪飘落之外空无一物
——片刻之后,突然有一横排人从腰上用喀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开火射击。他让他们
进到五十米之内。
“放!”他看见他们中十个人立刻倒了下去。其余的动摇了,停了下来,然后
撤回,又留下了两具尸体。楼房的对角有更多的枪声。邦达连科不知上士是否守得
住,但那已经不在他的手中了。近处的一些叫声告知他的士兵也已遭伤亡。检查战
线时他发现有个人根本没出任何声音。他的人缩减到十五名。
起飞上升阶段真是够平平常常的了,冯·艾希上校想到。在他后面几呎的地方,
坐在折叠椅中的那个俄国人不时看一下电气仪表板。
“电气系统怎么样?”驾驶员有点恼怒地问道。
“发动机和液压系统电力没有问题。看来是在照明系统中,”机械师答复道,
悄悄地关上了机尾和翼尖防撞标志灯。
“好吧……”驾驶舱仪表灯当然全部都亮着,而飞行机组没有任何附加照明,
“我们到香农时再修它。”
“上校。”在驾驶员耳机中传出地勤组长的声音。
“说吧,”机械师说道,一边核实那个俄国人的耳机不在这个信道上。
“说吧,军士长。”
“我们载上了我们的两个……我们的两个新旅客,长官,但瑞安先生——他给
留下来了,上校。”
“重复一遍?”冯·艾希说道。
“他叫离开,长官。两个端枪的家伙,长官,他们——他叫离开,长官,”地
勤组长再次说道。
冯·艾希吐了一口气,“好吧。后面的情况怎么样?”
“我让他们坐在后排了,长官。我认为没有人注意到,有这些发动机噪音什么
的。”
“继续保持这样。”
“是的,长官。我让弗雷蒂在前面看住其余的旅客。后舱厕所坏了,长官。”
“真遗憾,”驾驶员说道:“他们要上的话,告诉他们到前面去。”
“对,上校。”
“七十五分钟,”领航员通告说。
我的主啊,瑞安,驾驶员想到。我希望你喜欢那儿……
“我真该现在就在这儿干掉你!”葛洛甫科说道。
他们在主席的轿车里。瑞安发现自己面对着四个怒气冲冲的克格勃军官。最狂
怒的好象是坐在前排右座的那个家伙。一定是格拉西莫夫的警卫员,杰克想到,亲
近贴身为他工作的那位。他看起来是个体格强壮的人,瑞安很高兴有一个椅背隔着
他们。他有一个更迫近的麻烦。他看看葛洛甫科,想到把他安顿下来可能是个好主
意。
“谢尔盖,那会导发一场你不能相信的国际事件,”杰克平静地说道。他接着
听到的对话是俄语。他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感情色彩是足够清楚的。他们
不知该怎么办。这对瑞安来说很合适。
克拉克正沿着离水边三个街区的一条街走着,忽然看见了他们。时间是十一点
四十五。他们正好准时,真是谢天谢地。这座城市的这部分有不少饭馆,并且,虽
然他难以相信,还有一些迪斯科音乐舞会。当他发现他们时,他们正走出一个舞会。
两个妇女,穿着正如告诉他所期望的那样,还有一男性伴随着。警卫员,只有一人,
也正如命令中描述那样。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计划行事,这有点令人惊奇,不过
倒也合意。克拉克数了数,沿街人行道上大约还有十几个人,有的喧闹成群,有的
安静成对,他们中很多人喝多了有点左右摇晃。但这是星期五晚上,而那正是全世
界的人星期五晚间于的事情。他紧盯着三个他关切着的人,逐步迫近。
警卫员是个内行。他走在她们右面,让他使枪的手行动自如。他在她们前面,
但这并不妨碍他四下左右扫视周围。克拉克调整了一下他的围巾,然后把手伸进口
袋。他握住手枪,加快步伐赶上前去。这并不困难。两个妇女接近街角时似乎不慌
不忙。年纪较大那个好象是在观赏市景。建筑物看起来是陈旧的,其实不然。第二
次世界大战曾两次象爆炸冲击波一样席卷塔林,除烧焦的石头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但是不知是哪位决策者选择基本按原来的面貌来重建这座城市,所以这座城市有一
种跟克拉克以前去过的俄罗斯城市大不相同的感觉。它不知怎么使他想起德国来,
虽然他不能想象出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是他这一夜最后一个琐碎的想法。他现在在
他们后面三十呎,只是又一个在二月寒夜里往家赶的人,他埋着脸以避风寒,一顶
皮帽拉下来护着他的头。他现在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他们用俄语交谈着。时机。
“俄罗斯人,”克拉克带着莫斯科口音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城市里并不是人
人都是傲慢的波罗的海人?”
“这是座古老可爱的城市,同志,”年长那位妇女答道:“放尊重一点。”
恰到好处……克拉克暗自说道。他以一种醉鬼跟跑回转的步子往前走去。
“您得原谅,可爱的女士。过一个快乐的夜晚,”他超过他们时说道。他绕过
两位妇女,撞上了警卫员,“对不起,同志……”那人忽然发现有支手枪对准他的
脸,“向左转,走进那个巷子。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同志。”
那可怜的家伙脸上表现出的震惊之情真是太有趣了,克拉克想到,一边提醒自
己这是个口袋中装有一支枪的擅长武艺的人。他抓住那人的后领,保持在一臂长的
距离,紧紧握着手中的枪。
“妈妈……”卡特琳惊慌地轻声说道。
“悄声些,按我说的做。按这人说的办。”
“但是……”
“面对墙壁,”克拉克吩咐那人。他换手的时候,保持手枪瞄准着警卫员后脑
勺,然后用他的右手猛地砍击他的脖子。那人被击晕倒地,克拉克随即把手铐戴到
他的手腕上。接着他封住他的嘴,绑住他的双脚,把他拖到他能发现的最黑暗的地
方。
“女士们,请您们跟我来。”
“是怎么回事?”卡特琳问道。
“我不知道,”她的母亲承认道:“你父亲告诉我……”
“小姐,你的父亲决定他想去看看美国,他要你和你母亲跟他一起去,”克拉
克用流畅无暇的俄语说道。
卡特琳没有回答。这条巷子的灯光极差,但他还是能看见她的脸失去了所有的
血色。她的母亲脸色并不好多少。
“但是,”年青姑娘最后终于说道:“但这是叛国……我不相信。”
“他告诉我……他告诉我不管这人说什么都要照办,”玛丽娅说:“卡特琳—
—我们必须这样。”
“但是……”
“卡特琳,”她的母亲说道:“如果你父亲叛逃而你留下来,你的生活将会发
生什么样的事情?你的朋友们又会发生什么?你会出什么事?他们会用你来把他弄
回来,任何事情他们有必要都能作出来,卡秋莎〔卡特琳的爱称。——译者〕……”
“是走的时候了,二位。”克拉克双手拉着两个妇女。
“但……”卡特琳向警卫员示意到。
“他会安然无恙。我们不杀人。会对生意不利的。”克拉克领着她们回到大街
上左拐弯向港口走去。
少校把他的队员分成了两组。较小的那组正往他们能发现的一切东西上设置炸
药。一根灯柱或一套激光装置,这对他们都无所谓。较大的那组已经歼灭了大多数
试图到这儿来的克格勃部队,现在布阵围着控制地堡。实际上这并不是地堡,但是
不管是被在为这地方制定建设蓝图时,他显然认为控制室应该有跟列宁斯克卫星发
射场那样的保护措施,或者他认为这座山某一天会遭受一次空中爆炸核攻击。可能
性最大的情况是某人确定的手册为这样的地方规定了这样的结构物。结果是一座具
有厚足一米的钢筋混凝土墙的建筑物。他的队员们已经击毙克格勃指挥官,缴获了
他的车,他们用那挺重机枪向建筑物中打出的观察缝中倾洒着猛烈的火力。实际上,
没有人用它们来看外面,而他们的枪弹早己击穿厚厚的玻璃,正吞噬着控制室里的
计算机及控制设备。
里面,波克鲁什金将军因克格勃指挥官战死而接管了指挥权。他有大约三十名
克格勃官兵,武装只有轻武器,并且只有攻击突发时他们正携带的那一点点弹药。
一个尉官正尽他所能掌管着防守,而将军正试图通过无线电获得援兵。
“这要用一小时,”一个团长在说道:“我的人现在已开始出发!”
“尽快赶来!”被克鲁什金说道:“人们正在这儿丧命。”他已经想到了直升
机,但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它们是一事无成的。一次直升机突击连赌博都谈不上,
只能是自杀。他放下无线电,抓起他的军配自动手枪。他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声。
阵地上所有的设备都被挨炸。他现在能容忍这事。尽管这是个巨大的灾难,人更是
至关紧要的。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工程师在地堡里面。攻击开始时,他们正准备完成
一次冗长的会议。如果不是这样,这里的工程师就会少些,然而那些工程师会在外
面设备上工作。至少在这里面他们有一线生机。
在地堡水泥墙的另一面,少校还在费力盘算着想解决这个难题。他没有预料到
这种结构。他的RPG 反坦克榴弹仅仅在墙上击落些碎片,而在黑暗中瞄准狭窄的观
察缝很困难。他的机枪子弹能用曳光弹来引导,但那不够劲。
寻找薄弱点,他暗暗告诉自己,沉着冷静想出办法来。他命令他的队员保持一
股稳定的射流,开始在这座建筑物周围来回走动。里面不知是推把他的武器均匀地
疏散开来,但是象这样的建筑总有至少一个盲区……少校只需要找到它。
“现在怎么样?”他的无线电对讲机粗声叫道。
“我们打死了大概五十人。其余的在一个地堡里,我们也正努力歼灭他们。你
的目标怎么样了?”
“公寓楼,”神箭手答复道:“他们都在那里面而且……”无线电传来了一阵
枪击声,“我们很快就会解决他们。”
“三十分钟,然后我们必须撤离,我的朋友,”少校说
“是的!”无线电静了下去。
神箭手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勇敢的人,少校一边观察着地堡北面,一边想到,
然而只需一个星期的正规训练,他就会极大地提高他的作战指挥能力……只需一星
期时间来系统整理他正凭自己学到的东西……来获取他人流血牺牲得来的经验教训
……
就是那地方。有一个盲区。
最后一批追击炮弹是瞄准了公寓楼的房顶。邦达连科看着,一边发出微笑。对
方终于干了愚蠢透顶的事。八十二毫米的炮弹根本不可能击穿楼顶的水泥板,但是,
如果他们把炮弹分布在楼房外围,他就会失去很多兵力。他现在只有十名,其中两
名负伤了。牺牲者的冲锋枪现在楼里面,在二楼上向外开火射击。他数出在阵地外
面有二十具尸体,攻击者们——他们是阿富汗人,他现在已经肯定这点——在他的
视界外转来转去,正费力决定该怎么办。邦达连科第一次感觉到他们终究可能生存
下去。将军已用无线电话通知他有一个摩托化团正从努列克到这儿的公路上进发,
虽然他想到在大雪覆盖的山路上驾驶BTR 步兵输送车会是什么样子时不寒而栗,而
损失几个班的步兵比起他现在努力保护的专家集体来说毫不足道。
现在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