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智力加上他的沉着冷静,遇事不露声色,使他能实实在在读完圣十字大学。他在
大学四年级时征召加人中央情报局,在《时报》干了四年时间以建立他个人的“传
奇史”。采访部回忆起来,都说他是个称职的、当然也是有点懒惰的记者,他写出
过水平很高的作品,但从来也没有真正到什么地方去采访过。他的编辑倒不在乎他
离职去政府工作,因为他留下的空位可以给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的年轻人,他工
作努力,对发生的事件有真正的新闻鼻子。《时报》在莫斯科的现任记者在他的同
行和熟人面前把弗利说成了一个对新闻工作无能的、相当迟钝的人。这样一来倒给
了弗利在间谍活动中最好的恭维。他?他太不精明,做不了特务。由于这一点和别
的原因,他受命去负责管理那个代号叫红衣主教,情报局隐蔽得最好、成果最多的
潜伏特务:米哈伊尔·谢米扬诺维奇·费利托夫上校。他的代号当然是充分保密的,
情报局里只有五个人知道,那词意不只是一个位至王侯的外交显贵,戴红帽子教会
人员。
红衣主教提供的原始情报被列为“Δ… 特殊情报/仅供阅读”,整个美国政府
中只有六个“Δ… 级”官员。关于此种材料的密码每月变换一次。这个月的密码名
字叫色丁缎(SATIN ),准许知道它的不到二十人。这种材料要经过一定方法的意
译,再经过精巧的改写,才能传到Δ同仁的范围之外。
弗利从口袋里拿出胶卷暗盒,把自己关在暗房里。他能在酒醉和半睡眠状态下
完成整个冲洗扩印过程。实际上,有几次他这样干过。不到六分钟,弗利就干完了。
然后自己梳洗一番。他在纽约时的前编辑会在莫斯科看到他如此整洁而感到吃惊。
弗利遵循已将近三十年来不变的工作程序。他用观察三十五毫米幻灯片的放大
镜检视了六张已曝光的胶片。每张默记几秒钟后,开始在他自己的手提打字机上打
出译文来。这台手动机的墨带已经磨损得很厉害,对任何人特别是对克格勃,都毫
无用处了。跟许多记者一样,弗利不大会打字。他打完的纸页上有不少两个字母重
叠和用X 涂抹之处。打字纸都经过化学处理,打上字后就不能消去。他费了两小时
才译完了。然后,他将胶片作一次最后校正,以保证没有遗漏或严重的文法错误。
都满意了,他带着从未完全克服的战栗心情,他把胶卷卷成一团,放在一个金属烟
灰缸里,用一根做饭的火柴就把红衣主教唯一的直接罪证化为灰烬。接着他抽一支
雪茄以掩盖赛璐珞燃烧的特殊气味。弗利把打好的几页折起来放进衣袋,上楼到大
使馆的通讯室去,在那儿给华盛顿国务院4l08信箱写了一封不关痛痒的电文:“敬
复12月29日来电。开支帐目由外交部邮袋送上。弗利。终。”作为新闻专员,弗利
不得不替从前的同行们付许多酒吧帐单,他们看不起他,他并不报复;由此他不得
不给那些在雾谷(指美国国务院——译者)的同事们上报不少开销帐单。他想到这
些新闻界哥儿们为保护他的伪装而干得如此卖劲,就觉得十分好笑。
接着他同大使馆的驻馆信使进行核对。虽然不是很有名气,这也是三十年代以
来没有变化的莫斯科使馆生活的一个侧面。经常总有一个信使向外送信,虽然现在
有了别的任务。这个驻馆信使是全馆中知道弗利为哪一政府部门服务的四个人之一。
他是一个退休陆军准尉,曾因空中转运越南战场伤亡人员获得了一枚殊勋十字章
(DSC )和四颗紫心章。他向人微笑时用的是俄国方式,只是嘴笑,眼睛几乎从来
不笑。
“今晚想飞回家去吗?”
这人的眼睛一亮。“看星期天的橄榄球超级杯赛?你跟我开玩笑吧。四点钟左
右到办公室去?”
“好的。”弗利关上门,回到办公室。那信使给自己订了不列颠航空公司下午
五点四十分飞往希思罗(伦敦郊外国际机场——译者)机场的飞机票。
华盛顿和莫斯科之间的时间差使得弗利的电报在一清早就到达了哥伦比亚特区。
中央情报局的一个工作人员走近国务院收发室,从十好几个信箱中抽出一些电讯,
接着驱车回兰利。他是行动处的一位高级外勒官员,曾在布达佩斯被一个街道小流
氓打破了脑袋,当地警察局生气了,把那小流氓关了五年。他们要是知道真情的话,
这特务心想,一定会发给他一个奖章,他因此就不能出国工作了。他把电报分送到
合适的办公室,就回他自己办公室去了。
鲍勃·里塔七点二十五分来上班的时候,这电报正摆在他的桌上。里塔是情报
局分管行动的副局长。他的管辖范围,正规名称叫行动处,包括中央情报局所有的
外勤官员和一切被征募作特务的外国公民。这电报是从莫斯科来的(收到的电信通
常不止一封,但这一件最受重视),便马上插进他的专用公文柜里,然后淮备在八
点钟听夜班值勤军官给他作工作简报,每天都这样。
远在莫斯科,弗利听见敲门,抬起头:“门是开着的。”信使走了进来。
“飞机还有一小时就起飞了,我得赶快。”
弗利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拿出了一个象高档银质香烟盒似的东西递给信使。信
使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揣进贴胸的衣袋里。盒里放的是叠起来的打字纸页,还有一个
很小的发火装置。这盒子如果打开的方法不对,或者被施以猛烈加速的力量(如掉
在硬地板上),这装置就会爆炸,烧毁里面带有闪光粉的纸。它也会让携带的人衣
服着火,这说明他为什么那样小心地拿着它。
“星期二早上我就回来。有什么东西捎给你吗,弗利先生?”
“听说新的一期《那边》(“Farside ”一种连环画杂志,美国幽默读物——
译者)在卖了。”这引起一阵笑声。
“好的,我给你找找看。我弄回来了,你再付钱。”
“一路平安,奥吉。”
大使馆的一个司机把奥吉·古安尼尼送到离莫斯科九十公里的谢列米季也沃机
场。他凭着外交护照可以通过安全检查卡,直接走上开往希思罗机场的不列颠航空
公司的飞机。他坐在二等舱机身的右侧。外交邮袋放在靠窗的座位上,吉安尼尼坐
在中间,左边的座位因为从莫斯科出来的乘客很少有拥挤的情况所以是空着的。
“波音”按时间表开始发动。机长宣布起飞和到达终点的时间,客机开始进入跑道。
跟往常发生的情况一样,飞机离开苏联国土时,一百五十个乘客都欢呼起来。信使
总觉得这有点可乐。古安尼尼从衣袋里拿出一本平装小说开始读起来。他在飞机上
不能喝酒,当然也不能睡觉,他决定换乘飞机后再吃饭。然而,空中小姐还是让他
喝了一杯咖啡。
三小时后,747 降落在希思罗。同样,他在海关经过草草检查通过了。他是个
飞行时间比大多数商用机飞行员还长的人,拥有出入世界大多数机场都还没有的头
等候机室的权力。他在这里等候飞往华盛顿杜勒斯国际机场的747 ,等了一个钟头。
过大西洋上空时,信使美美地吃了一顿泛美航空公司的正餐,还看了一部没有
看过的电影,这真是难得。当他读完那本小说的时候,飞机正扑向杜勒斯机场。信
使用手擦了擦脸,努力思索在华盛顿该是什么时间。十五分钟后,他钻进一辆没有
标志的政府用的福特轿车,驶往东南方向。为了有更大的伸腿的地方,他坐到了前
面的位子上。
“这一路怎么样?”司机问他。
“还是那样:烦——死——人了。”从另一方面讲,这比在中部高原空运伤病
员强多了。政府每年给他二万元,就是要他坐在飞机上读书的,加上军队给他的退
休金,他可以过很舒服的生活。他从来不愿费心思去想那外交邮袋里或他上衣口袋
的金属盒里带的是什么东西。他相信这一切都是白白浪费时间。这世界并没有多大
变化呀!
“带着盒子了吗?”坐在他后面的人问。
“带着啦。”吉安尼尼从里面衣袋里取出盒子来,双手托着交给那人。后面的
那个情报局人员也用双手接住,塞进一个垫有泡沫塑料的盒子里。这个人是中央情
报局科学校术处下属的技术服务社的一位教官。这个机构包括许多官僚部门。这个
官员是暗道机关和爆炸装置的专家。在兰利,他乘电梯到里塔的办公室,在他的桌
子上打开那烟盒,看也不看它的内容,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里塔走到他的专用复印机前,复印了几份之后把闪光纸原件烧掉。这与其说是
一种保密措施,不如说是一个简单的预防方法。里塔不想让他的个人办公室里有一
片高度易燃物。复印还没有完,他就开始在阅读那些纸页了。跟平常一样,读完第
一段,他的头就开始左右摇起来。这位负责行动的副局长走到桌前,按键向局长通
话。
“你忙吗?那鸟儿降落了。”
“快过来吧。”阿瑟·穆尔法官马上答话。没有比红衣主教来的情报更重要了。
里塔半路上把海军上将格里尔也找了去,两人一同来到那宽敞的局长办公室里。
“这个人真不错,”里塔一边说一边把情报递过去,“他把雅佐夫蒙住,让他
派了个上校到‘巴赫’去做整个系统的‘可行性评价’。他要这个邦达连科上校汇
报那里各部分是怎样工作的,而且用通俗的语言,好让这位部长了解一切情况并向
政治局作汇报。他自然派米沙当传递材料的人,所以那报告会首先送到他的办公桌
上。”
“瑞安遇见的那个人——是叫格雷戈里吧——要我们派一个人送入杜尚别市里
去。”格里尔轻声笑着说,“瑞安告诉他根本不行。”
“好。”里塔说,“谁都知道行动处多么糟糕。”整个情报局引为骄傲的是,
只有它干失败了的事才成为新闻,这似乎违反常情。行动处特别欢迎由报纸提供的
这种公众评价。克格勃的糟糕事从来没有象中央情报局这样引起注意过。公众印象
经过如此不断加强,大家都相信了,甚至连俄国情报界也相信了。很难有人想到这
些泄漏是有意创造的。
穆尔法官严肃地说:“有资格老的特工,有鲁莽的特工,但是很少有资格老而
又鲁莽的特工。要是有人给米沙讲清楚这一点就好了。”
“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老板。”里塔指出。
“是的,我知道。”局长低头看那几张纸。
自从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死后,国防部里不一样了。局长读道,有时我怀疑
雅佐夫元帅对这些新的技术发展是否不够认真,但是我能向谁汇报我的焦虑呢?克
格勃相信我吗?我必须管住我的思想。不错,我必须清理好我的思想,然后提出我
的指控。可是,我能违反保密规定……
我究竟该怎么办?如果我不把我的焦虑写成书面文件,谁会认真对待我?违反
重要的保密法规是令人为难的,但国家的安全应高于法规。就这么决定了。
荷马的史诗一开头都要向缪司乞灵,同样,红衣主教的情报也总是这样开始。
这种想法是从六十年代末形成的。红衣主教的情报开始是采取私人日记的照片形式,
俄国人爱写日记成癖。每次开始写日记,他都以斯拉夫人的心灵呼声,表达自己对
国防部决策的个人忧虑,有时也表达对某些具体项目的保密问题或某种新式坦克,
新式飞机的性能的关切。每一次,他都仔细推敲一种硬件或一项决策的优缺点,然
而总是把焦点集小到部里他假想的官僚主义问题上。费利托夫的住所如果被搜查,
他的日记很容易被发现,不像间谍那样理所当然地把它藏起来,他虽然肯定是违反
了保密规则,必定为此受到申斥,但米沙至少有机会成功地为自己辩护。或者说打
的就是这个主意。
再过一两个星期,当我接到邦达连科的报告时,也许我能说服部长,这是对祖
国真正至关重要的一项工程。情报到此结束。
“这么说,他们似乎在激光功率输量上有所突破。”里塔说道。
“现时的叫法是‘通过量’,”格里尔纠正他,“至少那是杰克告诉我的。先
生们,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呀。”
“你总是明察秋毫啊,詹姆士。”里塔说,“天哪,他们要是先达目的可怎么
办?”
“这不是世界末日。请记住,即使这个概念被证实,部署这个系统还需要十年
时间。何况他们还没有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