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轶事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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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轶事汇编-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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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其不经,且是年欧公未归,碑乃遗吏赍回,金石粹编已正其失矣。 

王荆公初不识欧阳文忠,曾子固力荐之,而荆公终不肯自通。至和初为群牧判官,文忠还朝始见知,遂有“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之句。然荆公犹以为非知己,故酬之曰:“它日倘能窥孟子,此身安敢望韩公。”自期以孟子,处公以韩公,公亦不以为嫌。及在政府,荐可以为相者三人,同一劄子,吕司空晦叔、司马温公与荆公也。吕申公本嫉公为范文正之党,滁州之谪实有力。温公议濮庙,力排公而佐吕献可。荆公又以经术自任而不从公。公于晦叔则忘其嫌,于温公则忘其议论,于荆公则忘其学术,世服其能知人。避暑录话 

张安道与欧公素不相能,庆历初杜祁公、韩、富、范四人在朝,欲有所为。文忠为谏官,协助之。而前日吕许公所用人多不然,于是诸人以朋党罢去。安道继为中丞,颇弹击前事,二人遂交怨,盖趣操各有主也。嘉祐初,安道守成都,文忠为翰林,苏明允父子自眉州走成都,将求知安道。安道曰:“吾何足以为重,其欧阳永叔乎?”乃为作书办装,使人送之京师,谒文忠。文忠得明允父子所著书,亦不以安道荐之非其类,大喜曰:“后来文章当在此。”极力推誉,天下于是高此两人。子瞻兄弟后出入四十余年,虽物议于二人各不同,而亦未尝敢有纤毫轻重于其间也。避暑录话 

公知颍州时,吕公著为通判,为人有贤行,而深自晦默,时人未甚知,公后还朝力荐之,由是渐见进用。又陈恭公素不喜公,知陈州时,公自颍移南京过陈,拒而不见。后公还朝作学士,陈为首相,公遂不造其门。已而陈出知亳州,寻罢使相。公当制,自谓必不得好词,及制出,词甚美,至云:“杜门却埽,苦避权贵以远嫌。处事执心,不为毁誉而更变。”陈大惊曰:“使与我相知深者,不能道此,此得我之实也。”手录一本寄李师中曰:“吾恨不早识此人。”墨庄漫录 

江邻几与公契分不疎,晚著杂志,诋公尤力。梅圣俞以为言,公终不问。邻几死,公往吊,哭之恸,且告其子曰:“先公埋石,修当任其责矣。”故公叙邻几无一字贬之。前辈云:“非特见公能容,又使天下后世读公之文,知公与邻几始终如一,且将不信其所诋矣。”能改斋漫录 

欧公作王文正墓碑,其子仲仪送金酒盘盏十副,注子二把,作润笔资。公辞不受,戏云:“正欠捧者耳。”仲仪即遣人如京师用千缗买二侍女,并献。公纳器物而却侍女,答云:“前言戏之耳。”盖仲仪初不知薛夫人严而不容故也。高斋漫录 

欧公撰石曼卿墓表,苏子美书,邵餗篆额。山东诗僧秘演屡督欧俾速撰。文方成,演置石于相蓝,砻讫白欧公,写石之日,为具召馆阁诸公。观子美书毕,演大喜曰:“吾死足矣。”饮散,欧、苏属演曰:“镌讫且未得打。”竟以辞翰之妙,演不能却。欧公于定力院见之,问寺僧,僧曰:“半千买得。”欧怒,回诟演曰:“吾之文乃与庸人半千鬻之。”演徐语欧曰:“学士已多他三百八十三矣。”欧愈怒曰:“是何言?”演曰:“公岂不记省元时,庸人竞摹新赋,叫于通衢,复更名呼曰:两文来买欧阳某省元赋。今一碑五百,价已多矣。”欧因解颐,徐又语欧曰:“吾友曼卿不幸早世,因欲得君之文,张其名,与日星相磨。而又穷民售之,颇济其乏。又非利乎?”公笑而无语。湘山野录 茶香室三钞云:三百八十三加两文谓之半千者,其时循太平兴国之例,以七十七为百也。 

欧阳公平日少许人,唯服韩稚圭。尝因事叹曰:“累百欧阳修,何敢望韩公。”语林 

苏子容云:“欧公不言文章,而喜谈政事。君谟不言政事,而喜论文章。各不矜其所能也。”名臣言行录 

欧阳公喜士,为天下第一,好诵孔北海“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之句。诗话总龟 

世言欧阳文忠每夸政事,不夸文章。蔡君谟不夸字,吕济叔不夸棋,何公南不夸饮酒,司马君实不夸清约。大抵不足则夸也。此条据宋稗类钞 

欧阳公于修唐书,最后至局,专任纪志而已,列传则宋尚书祁所修。朝廷以一书出两手,体不能一,遂命公看详列传,令删革为一体。公虽受命,退而叹曰:“宋公于我为前辈,且人所见多不同,岂可悉如己意。”于是一无所易。及书成奏御,御史曰:“旧例修书,祇列局内官高者一人姓名,公官高宜书。”公曰:“宋公于列传亦功深者,为日且久,岂可掩而夺其功乎?”于是纪志书公姓名,列传书宋姓名。宋公闻而喜曰:“自古文人不相让而好相陵,此事前所未闻也。”墨庄漫录 

旧传焦千之学于欧阳文忠。一日造刘贡父,刘问:“五代史成耶?”焦对:“将脱稿。”刘问:“为韩瞠眼立传否?”焦嘿然。刘曰:“如此亦是第二等文字耳。”齐东野语 

交倚谓之绳床,乃胡人所制,欧公不御。同话录 

郭功父少时喜诵文忠公诗。一日过梅圣俞,圣俞曰:“近得永叔书,方作庐山高诗,自以为得意,恨未之见也。”功父为诵此诗,圣俞击节叹赏,曰:“使吾更作诗三十年,亦不能道其间一句。”功父再诵,不觉心醉。遂置酒,又再诵,酒数行,凡诵十数遍,不交一谈而罢。王直方诗话 

永叔昼锦堂记开石了,以碑本寄张安道,安道云:“惜乎不先寄老夫,使此文遂有小颣。以武康之节来治于相两句,可去一字。或曰以武康之节来治相,不然以武康节来治于相。”渔隐丛话 

文忠寄江十学士诗云:“白发垂两鬓,黄金腰七镮。”又有当直宿诗:“万钉宝带烂腰镮。”刘贡父曰:“永叔这条腰带几次道著也。”王直方诗话 

欧公记真州东园,泛以画舫之舟,曾子固亦以为疑。清波杂志 

韩魏公在相为昼锦堂,欧公记之“仕宦至将相,富贵归故乡”,韩公得之爱赏。后数日,欧复遣介,别以本至,曰:“前有未是,可换此本。”韩再三玩之,无异前者,但于“仕宦”“富贵”下各添一“而”字,文义尤畅。前辈为文不易如此。过庭录 

欧公晚年,尝自窜定平生所为文,用思甚苦。其夫人止之曰:“何自苦如此,尚畏先生嗔耶?”公笑曰:“不畏先生嗔,却怕后生笑。”寓简 

欧阳论琴帖:为夷陵令得一琴于河南刘<⿰山几>,常琴也。后作舍人又得一琴,乃张粤琴也。后作学士又得一琴,盖雷琴也。官愈昌,琴愈贵,而意愈不乐。在夷陵,青山绿水,日在目前,无复俗累,琴虽不佳,意则自适。及作舍人学士,日奔走于尘土间,声利扰扰,无复清思;琴虽佳,意则昏杂,何由有乐趣。乃知在人不在琴,若心自适,无弦可也。贵耳集 

欧阳公与人行令,各作诗二句,须犯徒以上罪。一云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一云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至欧云:“酒黏衫袖重,花压帽檐偏。”或问之,答云:“当此时徒以上罪亦做了。”拊掌录 

欧阳公尝得一古画牡丹丛,其下有一猫。永叔未知其精妙,丞相正肃吴公与欧公姻家,一见曰:“此正午牡丹也。何以明之?其花披哆而色燥,此日中时花也。猫眼黑睛如线,此正午猫眼也。”此亦善求古人之意也。梦溪笔谈 

一长老在欧阳公座上,见公家小儿有名僧哥者,戏谓公曰:“公不重佛,安得此名?”公笑曰:“人家小儿要易长育,往往以贱为名,如狗羊犬马之类是也。”闻者莫不服公之捷对。道山清话 渑水燕谈录云:公幼子小名和尚,余略同。 

送刘贡父守淮扬,作长短句云:“平山栏楯倚晴空,山色有无中。”平山堂望江左诸山甚近,或谓公短视,故云。东坡笑之,因赋快哉亭,及其事云:“长记平山堂上,攲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取醉翁语,山色有无中。”艺苑雌黄 

欧阳文忠近视,常时读书甚艰,惟使人读而听之。在政府数年,每进文字,亦如常人。王右丞正仲口吃,遇奏事则如流。石林燕语 

临川谢无逸,江南胜士也。一日,有贡士来谒,坐定曰:“闻人言欧阳修,果何如人?”无逸熟视久之,曰:“旧亦一书生,后甚显达,尝参大政。”又问:“能文章否?”无逸曰:“也得。”无逸之子宗野,方七岁,立于旁,闻之匿笑而去。墨客挥犀 

欧阳文忠在蔡州,屡乞致仕。门下生蔡承禧因间言曰:“公德望为朝廷所重,且未及引年,岂容遽去也?”答曰:“某平生名节为后生描画尽,惟有速退以全节,岂可更俟驱逐乎?”类苑引倦游杂录 清波杂志略同 

初欧阳文忠与赵少师概同在政府,尝约还政后,再相会。及告老,赵自南京访文忠于颍上。文忠所居之西堂曰会老,仍赋诗以志一时盛事。时翰林吕学士公著方牧颍,特置酒于堂宴二公。文忠作口号云:“金马玉堂三学士,清风明月两闲人。”渑水燕谈录 青箱杂记略同 

六一先生庆历五年,坐言者论张氏事责知滁州。 

时方三十九,未及强仕之年,已有“醉翁”之号。后与韩魏公同在政府,六一长魏公一岁,魏公诸事颇从之。至议推尊濮王,同朝俱攻六一,故六一遗令托魏公作墓志,言初议推尊,乃政府熟议,共入文字,欲令魏公承当此事,以破后世之惑耳。懒真子 

韩魏公薨,士大夫以勋德难名,知与不知,皆为泫然而叹曰:“天何不为我留欧阳公为魏公作志文而后死也。”诗话总龟 

欧阳公之父崇公与母韩国太夫人皆葬沙溪泷冈。胥、杨两夫人之丧,亦归祔葬。公辞政日,屡乞豫章,欲归省坟墓,竟不得请。乡里父老至今相传,云公葬太夫人时,尝指其山曰:“此处当葬老夫。”后葬新郑,非公意也。独醒杂志 

公葬母夫人于泷冈,盖终公之身,未尝再至也。后葬于颍,子孙遂为颍人。洪景卢谓欧阳氏以一代显达,而坟墓乃隔为他壤,且公无一语及于松楸,为之太息。泷冈有西阳宫,宫之道士,岁时省展,如其子孙。听雨记谈 

欧阳文忠初但谥文,盖以配韩文公。常夷甫方兼太常,晚与文忠相失,乃独谓公有定策功,当以忠字,实抑之也。李邦直作议,不能固执,公论非之,当时士大夫相谓曰:“永叔不得谥文公,此谥必留与介甫耳。”其后信然。老学庵笔记 

毗陵正素处士张子厚善书,余尝于其家见欧阳文忠子棐以乌丝阑绢一幅求子厚书文忠明妃曲两篇、庐山高一篇,略云:“先公平日未尝矜其所为文,一日被酒语棐曰:‘吾诗庐山高,今人莫能为,唯太白能之。明妃曲后篇,太白不能,唯子美能之。至于前篇则子美亦不能,唯吾能之也。’因欲别录此三篇也。”石林诗话 

欧公素不信释氏之说。既登二府,一日被病,梦至一所,见十人冠冕环坐,一人云:“参政安得至此?宜速返舍。”公出门数步,复往问之,曰:“公等岂非释氏所谓十王乎?”曰:“然。”因问:“世人造经饭僧,为亡人追福,果有益乎?”答云:“安得无益?”既寤,病良己。自是遂信佛法。诗话总龟 

欧阳子孙奉释氏严。余在汝阴,尝访公子棐于其家,入门,闻歌呗钟磬声。棐出,手犹持数珠讽佛名,具谢今日适斋日,与家人共为佛事方毕。问之,云公无恙时,薛夫人已自尔,不禁也。汝阴有老书生,犹及从公游,为予言,晚闻富韩公得道于净慈本老,执礼甚恭。以为富公非苟下人者,因时与法师住荐福寺所谓颙华严者,本之高弟,公稍从闻其说。颙使读华严,读未终而公薨。避暑录话 

于友人欧阳俊处,得其远祖文忠公自初进擢至赠谥纶诰,一无遗者,可谓故物,不愧郑公笏。清波杂志 

安平都尉完颜斜烈尝镇商州,偶搜伏于竹林,得欧阳文忠子孙甚多,以欧公故,并其族属乡里三千余人悉纵遣之。壬辰杂编 

刘改之有代欧阳丞上平章韩侂胄诗曰:“当年欧富与韩范,戮力同心佐汉廷。今日故家浑似旧,醉翁之后独飘零。”“玉立堂堂社稷臣,人言忠献是前身。三生昼锦堂前梦,莫忘当年作记人。”大为韩所称赏。梅磵诗话 

平山堂,欧公为扬州守时所创。负堂而望,江南诸山历历在檐楹间。公政暇辄往游,啸咏竟日而返。庆元十一月,有右司郎中糜师旦游堂中,宛如畴昔所经,独叹惜壁间字画、堂前杨柳不存耳。翌日渡江,适其兄倅京口,即移柳数十本属扬帅赵子固为补植,且寄诗云:“壁上龙蛇飞去久,堂前杨柳补来新。一生企慕欧阳子,重到平山省后身。”是夕舟行,兄弟对语,至戊夜方寝,晨起,师旦逝矣。先是师旦登第时,过妇家姑苏之黄渡,饮于园亭。夜半,忽屏间有大书太师字,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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