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阳同老人打了招呼,便道:“穆大人,还请您为我指路,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穆时风应了,他为于阳指了路:“你从那边走,虽然绕得远些,但是那走的人多,不会小心迷路的。”
于阳应了。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离开。那么威武的老人向穆时风行礼,那穆时风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英国公府上,玉芬盘腿坐在木樨地屋子里,愤恨不平地同木樨说着话:“木樨姐姐,这是凭什么?您才是大丫头,您才是太太派来的,她算什么。凭什么是她去?”
木樨低着头在那绣花,她好像根本就没听见玉芬在那里发牢骚。
“木樨姐姐,你到底说句话啊。”玉芬显得比木樨还要着急,见木樨不说话,张口便来。
为木樨劈线的小丫头螺儿笑道:“玉芬姑娘,你怎么比我们姑娘还要着急呢?”
玉芬丢了个你不懂的眼色,继续对木樨道:“这不是不说话就能解决的。姐姐这么容易叫人骑在头上就是因为姐姐退让,虽然老话总说吃亏是福,但是现在不是吃亏就能解决的。那个瑶光,还有那个什么音的。。。。。。”玉芬一时也想不起来那些人的名字来,反正就是人太多了,“太太让您来,就是怕那群妖精迷了老爷的眼,若是让人得逞了,日后姐姐可怎么向太太交待?”
木樨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玉芬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忙兴高采烈地望着木樨,两眼紧紧地盯着木樨,只希望她能说出来,然后自己就可以出口恶气了。
整她?也不想想她叔爷爷是谁?这府里的,除了她叔爷爷,太太还能信得过谁?
木樨只是教螺儿拿线:“那绿色的,劈成八根。两根两根的并在一处儿。”
玉芬听了她的话不由地叹了气,怎么就这么烂泥扶不上墙,若不是叔奶奶亲自来吩咐她,让她好好的跟着木樨,多替木樨担待点,她也不用这么烦。谁不知道,太太身边一等丫头正缺着,她现在若是立了功,补上去,那就不一样了。
“木樨姐姐。”
木樨一面绕着线,一面笑嘻嘻地道:“听说你五姐定亲了?是谁家的?做什么的?”
玉芬随意地道:“是。得太太的恩典,嫁的是祝管事的侄儿,在府上的绸缎铺子。”玉芬说完,张口又要说木樨的事情,她看着木樨一面绕线,一面笑嘻嘻地看着她,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要说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她只能傻傻地看着木樨笑。
木樨笑了笑,也就不说话了,依旧做着她的针线活。
玉芬又要开口,又瞧见了木樨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又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候她有些后悔接了这件差事,这个木樨姑娘并不是平日里那么好相处的人。也是!若是容易办的事情,她那个叔奶奶还不找上自家的孙女来了,怎么叫她来。
玉芬渐渐地觉得自己在这个屋子里有些坐不住了,她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那个只知道绣花的木樨怪,那个在一旁静静地劈线时不时对着自己淡淡一笑的螺儿也怪。
她不耐烦地扇了扇:“这屋子烧的太热了。”她以为会有人理她,好让自己缓和下。可是没有人理她。木樨依旧在绣花,螺儿依旧在劈线。
她也知道没人把她当一回事,便自己站起身,主动告辞,“木樨姐姐,眼看着要吃晚饭了,我去准备,姐姐想吃什么?”
木樨闻言放下绣活,对着玉芬温碗地一笑:“只要不是羊肉就好,那太膻了,我吃不惯。”
玉芬这才觉得好些了,她只觉得自己胸口一大块石头松开,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这身上舒服了,口里的话也顺溜了许多,“那就熬些粥吧,再弄点我们从京城带来的酱菜。说实话,我也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什么都是肉,还都是羊肉,昨儿那马肉也是怪怪的。”
她才觉得舒服一点,螺儿笑着放下了手中的丝线,披了厚衣裳。因为这屋里太暖和,在屋里坐着都没有穿厚衣裳。螺儿拿了壶儿摸了摸,笑着道:“姑娘,这茶冷了,我重新泡一壶来。玉芬姑娘,我跟你一道去可好?”
玉芬应了。
外头开始下雪了,纷纷地雪花落了下来,落在了二人的身上。走了一段路,玉芬这才拉住了螺儿:“螺儿,你说,就方才,我同木樨说的那话,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螺儿笑道:“这我哪里知道。”
“你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这府里也只有你跟木樨走的近。你就跟我说说吧。我这也是叔奶奶交待下来的。我就是有一百二十个心,也不会做这个的。”
她原本是要说连自己就算是有一百二十个心,也不想瞎操这个心。又不是她要做姨奶奶,她到是想,只是自家人是知道太太的,这是万万不能碰的,就算是太太抬举,主算是划破了自己的脸,一时忤逆了太太也不能这么做。她叔爷爷除了办事谨慎深的太太满意外,更重要的是,她的姑姑,叫木棉的,曾在在太太面前做过一等大丫头的,深晓太太的心意。当年,人人都说姑姑要做老爷的通房,是姑姑亲自求了太太要给那个穆大人做小,后来穆大人又把姑姑送到了姑子庙,那些日子什么样的难听话都有,可是也就是那几日日子难过,太太很快给姑姑找了门亲事,还亲自赏了许多的首饰。之后,叔爷爷更是得了太太的心,伺候她家一路青云直上。
螺儿笑道:“你既然搬出了冀奶奶来,我也就跟你实话实说了。”螺儿谨慎的瞧了瞧四周,凑到玉芬的耳边,“这话你听在肚子里烂了就算了,可别说出去。”
玉芬忙点了头。
“其实,我们姑娘这事,也不过是寻个理由罢了。你晓得的,是为了那个叫阳妮子的探子的。”
玉芬疑虑地看着螺儿,哪里就是这样的事,明明是太太亲口说的,还吩咐了大家以后叫姑娘的,哪里会是旁的什么的。
螺儿一副你不晓得的样子:“若是这样,我们姑娘早不就。。。。。。”螺儿说着微红了脸蛋,玉芬的年纪也有些大了,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也笑了笑,只听螺儿继续道:“哪里到现在什么都没做?”
恍然大悟地点了头,原来是这样,再想想母亲跟自己说的话,难不成是母亲理解错了,才造成了她的误解?也真是的。叔奶奶有什么话就同她说好了,干什么还要通过娘的口。
“这下知道姑娘方才为什么不理你了吧!”螺儿说着,面带笑容地刮了脸蛋,“我真是替你羞!还没嫁人呢,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这个。”
玉芬这才想起来木樨先前问自己五姐嫁人这突入其来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也觉得不好意思,追着螺儿一路厮打。
跑了一阵子,妞儿告饶地停了下来,对玉芬道:“姑娘让我同你说,这几日你还是在屋里呆着,少出来。老爷正要抓那个阳妮子的把柄,不会动她,你也少惹。”
玉芬忙应下:“好妹子,多亏了你,要不让我可要被她弄死在这了。”
螺儿笑了笑:“对了,你今日在马车上可听到那个妞儿跟阳妮子说什么了么?就是后来回来,可又听了什么?”
玉芬想了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儿:“我只记得这么多了。回头我再想想,若是想起了什么再来同你说。你是说那个妞儿跟阳妮子?”
螺儿笑道:“我可没说什么?你小心着点,若是出了事,你就算是挑出我们姑娘的名儿,也是救不了你的。”
玉芬连连地应了。
而那边,在木樨的屋子里,站着个仆妇,这就是今日带于阳去见妞儿的仆妇。她此时正垂手立在地上,听木樨说话。
“你在那听到了什么?”潘瑞坐炕上的木樨低头坐着活计,淡淡的问道。
仆妇躬身道:“我想着若是要说秘密话儿,肯定要背着我,就借着泡茶出去了,又问她们要吃什么点心。果然,那两人很不客气,都要花工夫的点心。我也就应了。叫了个丫头去传话,自己守在外面听。确实让我听到了一些事情。”
木樨轻轻的“哦”了一声,显然产不是很感兴趣。
仆妇道:“那个妞儿说自己在赌,而且还赌赢了,老爷终于记住她了。还说要努力,才能实现目标,又把老爷赏的东西给了那个阳妮子。还说要赶快调理好身子,尽快学会骑马,要得到老爷下一次的赏赐。”
木樨顿了顿首,两人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关系。一个一听到对方出事就急了,另一个一得到好东西就想着给对方,果然是非同寻常的关系。再想着那晚上太太审她们的时候,那个妞儿为了脱身,把事情都推到了阳妮子的身上,就那样阳妮子还没什么别的想法,想必她们之间的信任,并不是几个误解就能瓦解的,这里面的联系还很深么。
不过就是再努力又能怎么样?现在老爷都知道于阳是奸细了,而她说不定就是另外的奸细,到时候一网打尽,就让她带着她那宏大的目标去跟阎王说去吧。
“就这些?”木樨显然对这些并不是十分的感兴趣。
“还有就是。。。。。。”
仆妇想了想,觉得事情有些不重要,可是比较两人是说了这个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那个妞儿说她摔下来的事很奇(…提供下载…)怪。”
“哦?她是怎么说的?”令仆妇感到意外的是,木樨居然对这个感兴趣。
仆妇回了。
木樨没有做声。她暗自附道,这个妞儿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单凭她什么都不靠就从浆洗房走到现在的位置,就是个不容忽视的角儿。难道自己当时被她赤裸裸地表现着向上爬的野心所迷糊了?
其实妞儿猜的不错。她的马受惊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而做这事的人恰恰就是英国公本人。所谓的今天骑马,也不过是为了逼得于阳跟妞儿走到一处。不管妞儿是不是头一个站出来,老爷总会把这个妞儿弄出来,然后大大的赏她,然后再激发她继续学骑马的斗志;而后来,妞儿一个人待在屋里没人伺候也是她事先安排的,就是为了让她们能借故驱赶人,然后可以说悄悄话,让她可以得知更多的事情。
事情虽然进行的顺利,可是结果却并不怎么满意,虽然知道她们之间的不认识是装出来的,可是没有得到老爷想知道的事情,这就是失败。
木樨想了想道:“没说什么就好。我还以为,没人在跟前伺候阳姑娘心里会不高兴。”
仆妇有些傻愣了,这木樨姑娘叫她去听墙根是为了这个?只是怕于阳不高兴,或说,真的是像外面说的那样,老爷瞧上那个阳妮子了?否则,木樨姑娘这的风向变了,就是去刘家吊丧也是叫的是阳妮子,而不是木樨姑娘?自己是不是该到那个阳妮子姑娘的跟前表示点什么?毕竟人家是赵天师说的有福之人,说不定真的生下了小世子?
被人说道的于阳并不晓得她现在叫人算计着,她依旧坐在角落,看着一批批吊丧的妇人来了坐,坐了又走,听着她们在那议论着事情。
这些官太太们所议论的事其实跟村妇们差不多,都是东家长,西家短,说了这个人的儿子,又说了那个人的女儿,见了这个说她家的女儿好,见了那个人又说前一家的女儿不能同后一家的比。而她们跟村妇的区别不过是穿的体面,这名头儿好听许多罢了。
于阳正听着一位魏太太说着太原城发生的事情。这里离太原城还有好几百里的地,但是在西北苦寒之地,太原城已经算是大地方了。
“太原王家算是大户了,自家儿子中了进士,王家人使了好些的银子才留在了京师,又说了个京官的女儿。这家里人就打算到京城去,可是到了京城,上到老太太,下到地下的丫头婆子都不愿意。王家在太原算是个人物,到了京城,什么都不是。”
魏太太说着的时候斜眼瞧了坐在首位的杜总兵太太。杜总兵太太的脸色已经变了,显然魏太太是说给总兵太太听的。
总兵太太脸色也就是变了变,便笑着道:“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一件事。听说,知府大人把自己养的一个清倌儿送给了英国公,可是有这么一回事?”
总兵太太的话一出,在场的太太们的目光都转向了魏知府太太。
于阳看着那些个太太的脸上显示的不是惊讶,而是一丝丝的耻笑。就像先前,于阳坐在这所听到的一样,一般当家的老爷在外面有了外室之类的,外人听到了,总是要说这位太太贤惠,又说那些个外室是狐媚子,再有的又说男人不好。可是却没有耻笑的意思。
这。。。。。。
是在笑魏知府为了巴结,连自己的女人也送出去了!
这位总兵太太可真是毒啊!可是,更妙的还在后面,只见魏知府太太轻描淡写的笑道:“一个清倌儿,送就送了,有什么打紧的。杜大人还不是把瑶光也送了过来,这下杜总兵可要高升了,有了位做国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