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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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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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忽道:“胡大人,汝之手下尽数在此否?”胡天南不解其意,急忙令班头宋德清点手下。苏公手抚长须,思忖不语。严微、苏仁细细辨认众衙役,却不见那窥视跟踪者。宋德清点完毕,急道:“回禀大人,不见了衙役文三郎。”胡天南惊道:“你等何人见着文三郎?”有衙役道:“文三郎自在寺内观看法事。”胡天南如实告知苏公。苏公不加多问。严微暗自惊讶,不免佩服苏公过目不忘之才能。

胡天南惶恐不安,见苏公并无责怪之意,媚笑道:“卑职定然严查这厮,大人且安心回寺歇息。”苏公笑道:“事尚未罢,怎言回去?”胡天南疑惑不解,道:“卑职愚钝,望大人指点。”苏公将尺牍示与胡天南,道:“胡大人方才言及此笺,只道是东涂西抹,拙劣至极,以此断定此人识字不多。此常理也。若细察看,便知其中隐含蹊跷。”胡天南惊讶不已。苏公笑道:“苏某以为,此笺乃是左手书就。”胡天南闻听,将信将疑,细观尺牍,但见那字笔画果有左撇之势,似有所悟,道:“如此言来,这厮应是惯于左手者。”苏公摇头道:“非也。”胡天南疑惑道:“大人又怎知他非是左撇子?”

苏公道:“若自小惯于左手,已然成形,便与右手一般,灵活自如。即便是那识字不多的粗人,力道亦有其顺势。此笺所书分明是仓促之举,甚是蹩足。”胡天南思忖道:“大人之言,不无其理。”苏公又道:“胡大人可曾留意此笺纸料?”胡天南茫然无语。苏公道:“此笺分明是寺庙僧人抄录经卷用纸;再观诸字,墨迹新干未久,许在一个时辰之内。”胡天南惊道:“大人之意,莫非那厮乃是寺内和尚?”苏公笑道:“此人或是胡大人熟识之人。”胡天南皱眉思忖,大悟道:“卑职明白矣!这厮左手书写,非是甚习惯,唯恐露出破绽,被卑职辨认出他来!”苏公笑道:“胡大人且细细思索,这云亘寺内,熟识者几人?”胡天南惊诧不已,低声道:“莫非大人疑心……”

苏公急止其言,笑道:“那厮留笺于你,道‘苏轼殒命,竹林寻尸’,本府果然被诱引入竹林,可见其事先早有谋画。”胡天南惶恐不已。苏公又道:“本府有一事不明:但凡害命,必隐秘行事,那厮既要谋害本府,为何又留笺通告胡大人?”胡天南一愣,道:“这厮端的猖狂至极。”苏公捻须思忖,喃喃道:“他等如此行径,必有用意。却不知这竹林之中有甚蹊跷?”胡天南百思不得其解,愈想愈怕,道:“卑职以为,此处非久留之地,不如先回寺内,歇息一夜,明日再作商议。”苏公然之。

胡天南率众衙役护着苏公回得云亘寺。早有知客僧引苏公入得香客院,胡天南令宋德引人值夜,确保苏公安危。苏公只道无妨,诸位公差衙役亦忙碌一日,且好生歇息。胡天南无奈,只得听从,待告退出来,又言放心不下,自吩咐班头宋德引六名衙役隐于暗处守护。

且言苏公三人入得厢房,严微合上房门,又在门后、窗格后做些手段,苏仁不免赞叹,只道严微心思缜密。苏公坐于檀木桌旁,目无旁物,捻须冥思。苏仁、严微坐于一侧,唯恐惊断苏公思绪,皆默不吱声。良久,苏公如梦惊醒,轻拍额头,自言自语道:“共见利欲饮食事,各有爪牙头角争。”苏仁见状,插言道:“老爷,我有一言。”苏公抬首望那苏仁,道:“且言来听?”苏仁近得桌前,道:“我窃以为:此案最可疑者,莫过于胡大人。”严微微微一笑,道:“英雄所见略同。”苏公似有所思,道:“且细言来。”苏仁道:“我以为:所谓刀笺,不过是哄骗老爷的假话。书写这信笺者,非是他人,正是胡天南自己。那文三郎分明是受他指使,暗中窥视我等,今被我等察觉,故托言不见其人了。胡天南所指使文三郎诱我等入竹林,意欲加害老爷,幸亏严爷武艺高强,方得以脱身。那胡天南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假装引众前来,只言是来救老爷。”严微道:“若其阴谋得逞,势必惊动朝廷,追查下来,他便可将主要罪责推卸与贼人。”

苏公笑道:“胡大人欲谋害苏某,缘由何在?”严微道:“胡天南、智弘和尚,实是一丘之貉也。今智弘和尚被杀,大人无端身现云亘寺,胡天南慑于大人威名,唯恐事情败露,故起杀心。”苏公问道:“严爷怎言他与智弘同伙?”严微淡然一笑,道:“严某虽无甚本领,却生得一双好耳,但凡严某听过之音,即便数月半载,亦难忘却。密室之中,那听雨居士一言一语,尤如耳边作响,其声与胡天南无有二般。严某在密室之中,闻得这厮言语,惊诧不已:大人微服而至,他竟早已窥破大人身份!此间谁人识得大人?后在仙人峰顶又闻其声,宛如一人,颇为惊讶;在张公镇思善堂,我便得知文三郎者,其与蒋虎甚为要好,其间必有瓜葛,而文三郎乃县衙公差,自与胡天南有干系;那蒋虎临死之时曾言一‘虎’字,起初我不解其意,今细想来,他当是言一‘胡’字!欲言幕后主谋,可惜未能言出来。此般种种,主谋定是安吉县令胡天南。”苏仁闻听,细细回想,恍然大悟:原来那慧觉言及告官、进牢狱之事发笑道:“你却不知,那听雨居士乃是……”言未尽便被智弘猛然喝止,险些泄露天机,原来他欲言:“你却不知,那听雨居士乃是安吉县令胡天南!”

苏公抚须笑道:“严爷真奇才也。苏某早已疑心他了!”严微好奇道:“大人何故生疑?”苏公笑道:“与严爷一般缘由。苏某跟随黑影至竹林之中,那黑影入得密道,待他出来,不合与洞中人言语一句,其中言及‘苏轼’二字,唬得苏某半死,故而刻骨铭心。”苏仁疑道:“适才老爷与他言:‘却不知这竹林之中有甚蹊跷?’,岂非打草惊蛇。”苏公笑道:“仅凭声音疑他,不足以信,故而以言语试他。他若惊恐,必有所动。”严微道:“而后我等暗中监视于他,以静制动。”苏公笑道:“严爷深谙兵法之道也。”

苏仁疑道:“密室之中,另有一个蒙面人,他言杀害无尘,争斗中又杀死智弘,此人是甚来历?再者,东方小姐现在何处?”严微思忖道:“清琪武艺不在我之下,料想无恙。其必有所发现,因事急而不及会合我等。”苏公微点额首,道:“这云亘寺果然颇多蹊跷,最令苏某匪夷所思之处,却是仙人峰顶上那团怪异白光。”苏公将前后两次所见白光情形娓娓道来,绘声绘色,直惊得苏仁、严微目瞪口呆。

约莫半个时辰,苏公忽道:“烦劳严爷今夜再探密室一番,如何?”严微一口应允,苏公又不免细细叮嘱一番。约莫亥子时分,严微自房后侧窗爬出,依墙脚暗处潜行,入得后禅院,但见方丈禅房漆黑一片,唯主持禅房透有光亮,隐有人影晃动,原来那慧悟尚未歇息。严微正欲摸将过去,忽闻脚步之声,急忙伏身暗处,却见院门闪出一人,径直奔禅房而去,近得门前,轻敲数下。俄尔,那门开了半扇,那人闪身入来禅房。严微暗自冷笑,正待起身,又见两条黑影猫身一前一后跟将而去。严微暗自发笑,此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条黑影近得窗格旁,沾了口水,破了窗纸,偷窥室内;另一条黑影察看四下动静。不多时,一条黑影推开禅房门,侧身而入,另一条黑影跟随进去。严微估摸慧悟与相约者入了密室,故而那尾随者摸将进去了,心中暗道:你等且斗,我便在此坐收渔翁之利。正思忖间,又见得院内闪出一条黑影,严微大为惊诧,又不免暗自庆幸,方才若是跟将上去,岂非亦如螳螂、黄雀否?却不知此人又是何来历?严微注视那厮动静,身法甚快,观其形态,竟似是个女子,忽心头一震:原来这厮是个女子!莫非是东方清琪不成?他怎的隐在云亘寺内?那女子近得禅房,探察一番,料想无碍,便摸将进去了。严微好奇之心大起,亦跟将过去。

严微前番与苏仁自主持禅房入密道,自方丈禅房出来,今见他等皆入了主持禅房,便径直入了方丈禅房,摸索寻那密道机簧,寻了多时,竟未寻着,严微心中诧异,思忖道:莫非此道已被封死?正欲退出,忽闻隔壁主持房门轻响一声,严微一惊:难道我之后还有人不成?急忙近得门旁,察看院内动静。不多时,闻得隔壁房有木椅倒地之声,复又无声,俄而,又闻得门轻响一声,正待探头看个究竟,猛闻得一声惨叫,而后便是兵刃撞击之声。严微闪出禅房,但见廊内三条黑影已打斗一团,难分难解,两条黑影左右夹击,那女子以一敌二,招式犀利。严微悄然出来,近得廊柱旁观看,其中一人似行动不便,想必是腿部受伤。三人相斗,皆未顾及旁人。

严微早已辨认出那女子正是东方清琪,甚是欣喜,早摸出三颗钢珠,寻个时机,打将过去,其中一人未曾提防,正中头部,“哎呀”一声,滚倒一旁。另一人大惊,连刺数剑,逼退女子,急唤同伙撤离。东方清琪怎肯放过,仗剑相向。那地上黑影爬将起来,勃然大怒,骂骂咧咧,挥刀乱砍。东方清琪一时难以抵挡,连退数步。严微看得真切,自暗处仗剑跃出,直扑其中一人。那受伤黑影唬得一惊,回刀来挡,早被严微一剑削断。那厮唬得半死,急抽身跳出圈外。另一黑影见状,亦跳出圈外,东方清琪正欲上前,那黑影猛一扬手,严微急道:“小心暗器。”言方尽,但见数点寒光飞出。东方清琪顺势一滚,躲过暗器。严微飞身扑将过去,那黑影横剑相迎,两剑相击,黑影手中剑亦如前者一般断作两截,唬得一惊,撒剑便逃。那受伤黑影急道:“且等我。”严微并不追赶,询问东方清琪受伤否。东方清琪认出严微,甚是欢喜。

严微顾不及言语,追将而去,东方清琪紧随其后。那两条黑影仓皇而逃,出得禅院,迎面撞着两名和尚,一名和尚厉声呵斥,早被黑影一脚踢倒,另一名和尚挥拳便打,那黑影摸出一柄短刃,一刀刺入那和尚腹部,那和尚惨叫一声,那黑影又一脚将其踢倒。刹那间,严微追将上来,那受伤黑影腿脚不便,稍有迟疑,被严微缠住。另一黑影欲上前救,那厢东方清琪仗剑赶到。那黑影见势不妙,扬手撒出数点寒光,直射严微。严微一惊,急身躲闪。但闻“哎呀”一声,严微又一惊,来看东方清琪,并无异样,但见那受伤黑影翻倒在地,痛苦呻吟。原来那暗器非射严微,实射同伙!严微惊道:这厮好生狠毒。但闻那受伤黑影哀声道:“胡……胡……”而后吱呜几声,便不再言语。

惊诧之余,那黑影早已遁于夜色之中。严微近得那地上黑影,踢了两脚,无有反应。东方清琪取出火折子,燃了火棒。严微借光看去,那厮蒙着黑巾,挑去黑巾,但见那厮口鼻流血,不觉一惊,道:“原来是他!”东方清琪疑道:“严爷识得此人?”严微道:“他乃安吉县衙三班捕头陈节,方才闻他言‘胡’甚么,定是欲言胡天南。”东方清琪道:“非是胡天南。”严微一愣,奇道:“何以见得?”东方清琪道:“方才密室之中,那胡天南已被他二人杀了。”严微奇道:“胡天南已被杀了?”东方清琪道:“非止是他,还有一个花和尚。”严微思忖道:“莫非是慧悟?”东方清琪道:“正是唤作慧悟者。”严微道:“这两日你在何处?怎的跟随他等?”东方清琪反问道:“苏大人何在?”严微道:“大人便在客房禅院中。”东方清琪道:“且引我去见大人。”

严微亦不多问,遂引东方清琪去见苏公,行不多远,忽见前方涌出一伙人来,严微喝道:“来者何人?”前方有人问道:“莫不是严爷?”严微听得分明,原来是苏仁,近得前来,却见当中一人正是苏公,旁边又有一个和尚,左右皆是县衙公差。苏公道:“贼人何处?”严微道:“胡天南、慧悟二人已被贼人杀于密室,其中勾当乃陈班头所为,适才他已被同伙灭口。可惜未能擒得那贼人。”众衙役皆惊讶不已。东方清琪道:“我知贼窝所在,事不宜迟,今当速去围剿。”苏公然之,遂请严微、东方清琪引八名衙役前往缉拿贼人。

严微、东方清琪引人出寺去了,苏公、苏仁与一干衙役、和尚等入得主持禅院,十余步远见着地上一人,有衙役提灯上前照看,惊道:“果真是陈班头。”苏仁上得前去,俯身查勘,但见胸前中了两钉,小心拔下一枚,但见那钢钉制作精良,甚是尖锐。苏公欲取过观看,苏仁阻止道:“此钉喂有剧毒,前番密室中,智弘大师亦是中此暗器身亡。”苏公疑道:“如此言来,此人便是幕后真凶。”有和尚惊诧不已,怎肯相信。苏仁道:“细细想来,那刀笺或是陈节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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