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常说:“治天下惟以用人为本,其余皆枝叶事耳。”在通行“人治”的中国封建社会,雍正的认识可以说是非常确切的。只要用人得当,天下皆可以治。雍正在作皇子的时候,就形成了他自己的用人原则和用人风格。
康熙用人较为宽厚,其下官僚队伍相对稳定,但是形成了庸才充斥、官场腐败的现象。雍正欲一改康熙末年状况,造就一支振奋有为,有开拓性的官吏队伍,来保证他的政治目标的实现。因此,其用人原则便不同于他的父亲。雍正的用人原则,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用人原只论才技,从不拘限成例”。中国历代人君用人的不同总在于德与才的如何偏重,也就是重德还是重才。德才兼备的人是有的,但数量少,远不够国家之用。大部分官僚皆属中才,就看人君怎么使用。一般来讲,德高者往往才不具,多为忠厚老成、谨小慎微、兢兢业业、缺乏开拓精神的君子型人物,这种人可以信任,但不能用于成就一项大事业。而有才者,又往往恃才傲物,不拘泥于道德的约束,不容易驾驭,甚至大节、小节皆有瑕疵,为君子所不齿,经常受人攻击,但成就大事业往往是这样的人物。
雍正用人是根据历史的要求。在他那个时代,为着除旧布新,革新政治,必须用一批有才干的大臣,即使这样的人有这样那样的错误也要用。他认为国家设官定职,原是为了办事,而不是为了用人,尤其不是以官职养闲人、庸人。谁能把事情办好就用谁,而不必拘泥于他的出身、声望或德性,在这个前提下,对有缺点的才干之臣加强教育,对庸才,则要让他腾出位子来给有才能的人。雍正曾经在田文镜的密折上这样批道:“凡有才具之人,当惜之、教之。朕意虽魑魅魍魉,亦不能逃我范围,何惧之有?及至教而不听,有真凭实据时,处之以法,乃伊自取也,何碍乎?卿等封疆大臣,只以留神用才为要,庸碌安分、洁己沽名之人,驾驭虽然省力,惟恐误事。”可以说,这段话概括了雍正的用人之道。
对官僚,即使是贤才,雍正要求也很严。历代君王要求大臣不过“清、慎、勤”三个字,而雍正认为只有这三条要求还不够。做官,尤其是高级官吏,还应当眼光远大,有全局意识,胸襟宽广,不然的话,人品再好也不过一具木偶泥胎。对于真正的有才干的大臣,雍正打破了官吏升转惯例,给以高官厚禄、越级提拔。他给几个心腹大臣田文镜、鄂尔泰等人的上谕中,一再让他们荐才,他虚己以用,不拘资格。而对于疲软官员,他动真格地以察典处之。雍正时期,无能的官员被罢斥的很多。雍正也因此得了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从整个雍正时期看,雍正对于才干之臣一点也不刻薄。他常常用赏赐世职、加级,赐四团龙补服、双眼花翎、黄带、紫辔,赐“福”字,赏食品、药物等办法奖励能臣。有病的大臣,他亲派御医前去看望。像杨宗仁、宋玮、方觐都受过这种殊荣。江苏巡抚陈时夏要将在云南的老母迎养于任所,雍正就令云南督抚将陈母送去。对政见不同的大臣,只要他公忠任事,雍正照样信任。像朱轼,曾反对他搞耗羡归公,反对西北用兵,但朱轼有才干,忠于朝廷,雍正照样信用他。李元直为监察御史,疏奏中侵及雍正,言词激烈,雍正认为他没有恶意,赐给他荔枝,要他直言无妨。这种例子在雍正时非常多。
雍正的用人有他自己的特点,可以说是才德并重,而偏于才,沽名钓誉、洁身自好、庸懦守旧的人他是不用的。他的这种用人方法辅成了他的一代之治。
雍正这个人极为自信,这就决定了他性情刚毅。他教育臣下不要优柔寡断、不要瞻前顾后、拿不定主意。要认准了就干,不怕困难。他本人就很果断,摊丁入地,耗羡归公都是他认准了的,所以不顾舆论坚决干到底。他这种性格的另一面就是急躁。康熙皇帝曾就此批评过他,说他“喜怒无常”,实际掌权后性格也没改变过来。他轻举妄动的事也不少,如强迫闽广土人学官话,结果毫无成效。他气愤时常说过头话、走极端,有暴怒的毛病。经常有这样的情况,一个官员激怒了他,他在批示上将这人狗血喷头地大骂一顿,当转过念头来,又去表扬人家。他性格刚愎,但有时也能认错。年羹尧等案处理后,他也多次公开认错,说自己用人不当,应当引咎。
他处理朝政非常认真,容不得半点虚假和模棱。他看奏章很认真,经常能从中发现问题,一发现问题便非追出个结果来不可。他的批示如果不能立刻引起臣下的反映他就发火,所以雍正时期行政效率异常高,他的这种工作作风不可避免地被臣下说成是“苛察”。雍正说他处于天子之位,总揽万机,必须认真。那些害怕君主英察的人无非是想欺骗君主,掩盖他们的作奸犯科。
雍正没有声色犬马之好,继位后放掉了宫内所养全部珍禽异兽。他不事游猎,连父皇那样的巡游也不搞。但他很喜欢园林,他常年办公的地点就在圆明园,该园经过扩建修缮,湖光山色,风景如画。闲暇时,雍正喜欢流连于园中山水之间。其他生活用具,雍正亦不太讲究。吃喝方面,只是喜欢喝点酒,也有节制。当时西方传来的新鲜东西,像温度计、望远镜、玻璃眼镜他接受得很快,还让宫廷匠役仿造,赐给亲近大臣。
雍正共有8个后妃。这在清代皇帝中,乃至历代帝王中都是少的。他当皇子时只有一妻一妾。继位后根据历代惯例,为了“广嗣继”才纳了几个妃子。
雍正继位后勤政好学,事必躬亲,身体状况一直很好。雍正七年曾大病了一场,但一年后已完全痊愈。但到了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八月二十一日,雍正在圆明园偶感不适,他未在意,仍照常办公。到二十三日晚上病情加重,急忙召见四皇子弘历及亲信大臣,谕及后事,二十三日子时,也就是二十二日深夜,雍正便死了。谥“宪皇帝”,庙号“世宗”。
第三百五十八章 高宗爱新觉罗·弘历
一、驭臣有术威柄独操
康熙五十年(公元1711年)八月十三日,乾隆帝弘历出生在雍和宫。因他长得大头大耳,高鼻梁,长身子,故深得他的爷爷康熙帝的钟爱。
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八月,雍正帝得急病死。大臣鄂尔泰和张廷玉等人一面料理丧事,一面齐集文武百官到太和殿,从“正大光明”匾额后面拿下雍正帝立储的遗诏,向诸皇子宣读。遗诏上写着:“着皇四子弘历即皇帝位。”于是,原为宝亲王的弘历就被拥上宝座,阶下大臣齐呼“万岁”,新皇帝传旨,大赦天下,以明年为乾隆元年。他就是历史上的乾隆皇帝,庙号是清高宗。
乾隆帝刚即位时,还是个20余岁的青年。当时,朝中大臣分为鄂尔泰和张廷玉两个帮派,这已成了公开的秘密。鄂、张都是先朝重臣,党羽甚多,朝野臣僚要么投在鄂尔泰门下,要么求张廷玉庇荫。两派明争暗斗,互相倾轧,连刚毅果断的雍正帝都感到束手无策。因为这两人都有大功于国,所以雍正帝特许二人死后附太庙配享。太庙是皇帝家族的祖庙,臣僚能得到配享的待遇,那是极高的和十分罕见的荣宠。这两大派系朋党的存在,给乾隆帝提出一个突出的难题,即能否妥善处理两派的关系,这成为朝政能否正常运行的关键。
乾隆帝继位后明确表示痛恨私立朋党,同时,对两派臣僚一视同仁,有功即赏,无功即罚,决不少贷。如果要起用哪一个人,不只询问一方,而是令各人直陈。同时还要询问许多其他的人。被询问的人都需质言直语,倘被发现故意掩盖或美化,轻则被训斥,重则被解职回籍。于是,朝中虽有门户对立,但双方都兢兢业业地为朝廷尽力,任何一派都不敢骄横。在乾隆朝,这种门户对立不但没有明显影响朝政的运行,有时反而促使双方都争相为国立功。
乾隆帝对臣下恩威并施,凡是为国立功者,可以顿升公侯。如出征将领凯旋,乾隆帝通常在紫光阁宴劳。后来,乾隆帝命画工为功臣画像,挂在紫光阁中,以示荣宠。因平定准噶尔和南疆大小和卓木的叛乱,功臣100人画像入阁,其中以大学士傅恒为第一。以平定大小金川的叛乱,又画功臣100人像入阁,以大学士阿桂为第一。后又以平台湾功,绘功臣20人像入阁。阿桂虽未至军中,但图像仍为第一。最后以击退廓尔喀进犯,绘功臣10人像入阁,阿桂以自己未亲自参与战斗,恳让福康安为第一,阿桂列第二。乾隆年间,将领在外多能用事,战争都以胜利告终,这与乾隆帝不吝褒奖是有关系的。
乾隆帝虽以儒雅风流自命,但权柄从不稍假予人。自雍正以后,军机处就成了皇帝下面的最高权力机构。乾隆帝每天早上都到军机处理政。夏天,他到军机处时天刚亮;冬天,他到军机处时也就是五更时分。军机处一般有十几个人,每天晚上要留一个人值班,以备有急事,候乾隆帝临时召见。又怕事情多一个人处理不了,每天还要有一个人早早地到军机处相助,当时称之为“早班”。乾隆帝从寝宫出来,每过一道门就放一声爆竹。听到爆竹声由远至近,军机处官员就知道皇帝要来了。军机处的官员每五六天轮一早班,尚感到很辛苦,乾隆帝却天天如此,这使得军机处官员不敢稍有懈怠。倘如边疆用兵,只要有军报送来,就是在半夜里,乾隆帝也要立即亲自观览,随时召军机处官员面授机宜。军机处官员按照他的口授拟好文,再交给他过目。这中间往往需要一二个时辰,而乾隆帝还披着衣服等待。军机大臣都可以专折奏事,最后均听乾隆皇帝决断。
乾隆帝鉴于明代宦官多通文墨,故能够弄权,把明代政治搞得一塌糊涂,所以他一改旧制,将原来教习宦官读书识字的内书堂废掉。乾隆帝说:“内监的职责就是供命令,只要略识几个字就行了,何必派词臣给他们讲文义呢?明代宦官弄权,原因就在这里。”自乾隆三十四年(公元1769年)以后,内宫便再也不派词臣教习宦官了。
乾隆帝还有一个禁止宦官弄权的措施,那就是凡当差奏事的宦官,一律都要改姓为王。这样,外廷官员就难以分辩,避免了他们之间的勾引。有一个叫高云的贴身宦官向乾隆帝说了几句外廷臣僚的事,涉及到朝廷事务,乾隆帝立命将他处死。
清代的宦官由内务大臣管辖,不许宦官到外边胡作非为。乾隆二十二年(公元1757年)四月,直隶总督方观成上疏弹劾巡检张若瀛,说他竟敢擅自杖责内监,这是一种目无皇上的大不敬行为,乾隆帝览疏,不但未准奏,反而斥责方观成不识大体。没过几天,那个被弹劾的张若瀛却连升七级。为了这事,乾隆帝特发了一道谕旨,凡内监在外边滋扰生事者,许外廷官员随时惩治。更有趣的是,有一个在御前听用的太监,乾隆帝直呼他为“秦赵高”。实际上这个宦官并没干什么坏事,乾隆帝这样称呼他,只是为了向他示警。正因为清前朝对宦官管理较严,所以清代没出现过象明代那样的宦官之祸。
乾隆帝接受了历史上外戚为乱的教训,对后宫的管理也很严格。皇后只能管理六宫事,不得干预外廷政事。他还用历史上著名的有德行的后妃为例,作“宫训图”十二帧,每到年节就在后宫张挂,作为后妃们学习的榜样。例如,其中有“徐妃直谏”、“曹后重农”、“樊姬谏猎”、“马后练衣”、“西陵教蚕”等等。在宫中举行宴席时,乾隆帝还让后妃们以“宫训图”中的人物为内容,联句赋诗。后妃母家人虽不时蒙得赏赉,也不乏高官显宦,但都不敢过于弄权。
二、平靖边疆谨守国门
雍正年间曾大规模的“改土归流”,将许多世袭的土司改为流官。雍正未年,由于某些善后工作不妥,贵州云南等地的少数民族苗族又发生叛乱,清廷派刑部尚书张照前往平叛。张照反对鄂尔泰所推行的“改土归流”的政策,密奏“改流非策”,甚至提出要将大片西南土地放弃。他不懂军事,混乱纷更,故虽大兵云集,却旷日无功,苗族西南叛乱的规模越来越大。乾隆帝即位不久,听到这种不好的消息,颇为震怒,决心调整布置平定叛乱。他断然下令将张照逮治下狱,另派张广泗经营苗疆。
张广泗是治苗的老手,经过通盘筹算后,制竟了“暂抚熟苗,力剿生苗”的策略。乾隆帝很赞赏他的计划,命他照计划行事。张广泗号令严明,对苗众先分首恶、次恶、协从三等惩治,因此进军所向克捷。张广泗的捷报传来,乾隆帝笑容满面,立命张广泗为贵州总督,兼管巡抚事。乾隆为照顾苗民的习俗和安抚他们,又规定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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