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已见过她,是个很甜美的公主。”
飞花坐下,看着仍旧站立的礼彧,她不解的问
“怎么了?”
“你不回来吗?”
“这本就不是我的家,没有回来之说。”
“那我呢?”
“……给我们大家一点时间。”
礼彧焦急的走上去,一把握住飞花的肩头,看着仍旧是毫无动静的飞花,他低吼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飞花抚去他额前的汗珠,微笑着说
“你没有做错,我也没有做错。错的只是我们的感情。”
“感情出错?难道之前的都是假象吗?”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你说。”
飞花掰去他的手,礼彧拉过凳子端坐在她的对面。教近的距离让人感觉他是个正在听教的学生。
第三十六章
“其实这阵子,我一直在想,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是不平等的。从一出生就是不平等。”
礼彧皱眉,为何这话让他听来十分揪心呢?虽然他早知道这话不假,并且很早就得出这样的结论。当他还是孩童时,他曾向往每日能和公公们一起斗斗蟋蟀,或者带着燕儿去花园抓蝴蝶,但这一切都是被父王所禁止和大臣们所争议的。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人是不平等的。从出生的那日起便就是不平等的。
“继续。”
飞花怔怔望着眼前的礼彧,看着他因她一席话而被触动的神情。然后平复下自己稍有凌乱的心情,继续说着
“你我的悬殊之大,相信不言便可理解。因为姻缘石的显示,你才找到了身在容府的我。可你对我并未有全部的了解,而是带着姻缘石给你的指示,不断的接近我,其实人总是这样,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所以认为这是自己非做不可的。然而这究竟是为自己,还是为了什么呢?人到底为了自己活?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那若我说,之前或许是因为姻缘石,但是之后我是真的……”
飞花用食指点上他欲启口的话,摇摇头
“别说,我明白。我并不是责怪你的意图。而是我需要时间去看清我自己的心,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认为你之前所做的都是假的?”
“不,但是既然我是我,我便有做决定的权力,而并不是因为你的一句话,姻缘石的显现就非走上已经定下的路。不是吗?”
礼彧沉默的。是的,他没有权力,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力。人是个个体,有自己可以选择、决定的权力,这是唯一平等的地方。飞花见他不语,径自说着
“所以给我点时间,不但是给我们的感情一点空间,也是给你一点时间。感情需要彼此的信任,不管是天南地北还是咫尺天涯,相互的信任和支持理解是不可少的。正是因为少了这些,我们才会有这样的误会,才会有动摇。才让我觉得如此不安。真的感情不是这样的。”
“好。我给你时间。多久?”
“等我想明白了,就会写信给你。”
“看来,你都已经决定了,我好像并没有再反驳的余地。我就首先做出理解,同意你的决定。”
飞花看着礼彧失落的侧脸,心有点不忍,她起身,再转身,看着依旧在椅上不动的礼彧
“激情是可以带来感觉,可是它带不了久时,我要的是相濡以沫,细水长流。”
这句话让失落中的礼彧转头迎向飞花的眸子,好似这堆死灰有了复燃的希望
“是的,细水长流。”
飞花笑了。礼彧也明白了。飞花推开门。忽而觉得天空是新的,这一切都是新的。这是她决定要走的路。她要给的不单单是彼此稳定思考的空间,也是给礼彧一个空隙好好处理国家的政务。而她需要的是一段静思和调整,成为能够配上他的女子。这样才不会妄对姻缘石的显示。
三日后,别院内人去楼空。当巧儿告知飞花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沉默了会,然后慢慢的道
“这正是我所期望的。”
巧儿在一旁不解的问
“月小姐,其实您很爱着他,是吗?”
“是的,爱他,可这爱太容易燃烧,反而会太快的油尽灯枯。”
巧儿沉默了会,看着有些出神的飞花
“是啊,这样做,您不觉得痛苦吗?”
飞花笑笑,看着开始沏茶的巧儿
“那也只是暂时的。”
巧儿报以微笑,两人开始闲聊起来。
偌大的后宫,夏日的花朵开着正艳,满心欢喜的人变得惆怅起来。正想找出气口,却找不到。正犯愁时,有个不幸的路过,被她逮个正着。她带着懒惰却不容对方违抗的命令般的声音叫了声
“冷安。”
真是霉到家了,前几日还被太上王特意交待,无事千万不可路经太后的后院子,免得再添事端,这……真是,唉,看来过些日子得上此寺院才是了。
“臣在。臣给太后请安。”
雍容华贵的女子翻了个白眼。
“平身吧,走近点和哀家说话。”
冷安怎么觉得还没夏至的天忽而变得热到让人发冷呢。他硬着头皮
“臣遵懿旨。”
冷安走近后,头也不敢抬,只听见女子不耐烦的说着
“你们先下去吧,哀家有些话要和冷大臣单独聊聊。”
宫女和太监们退下后,女子一屁股重重的坐在早就铺好垫子的椅子上,表现出她的愤怒和强烈的不满。
“我说冷安,这里也没有外人了。你说平日里哀家对你如何?”
冷安用袖口擦去额头的冷汗
“太后对冷家一向极好。冷安世世代代不敢忘记太后的恩惠。”
女子自己扇起扇子,撇去点心理因为烦躁而来的燥热。
“少给我来这套。你爹是个守口瓶,问什么都不开口。而你呢,是个泥鳅啊。问什么都给我打马虎眼。怎么着,这就是你回敬我恩惠的方式?”
冷安吓的马上下跪,口里直念叨
“太后息怒,臣并不是这意思。臣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太后问什么,臣怎么敢给太后烟雾弹呢。”
“哼,没有烟雾弹当然是最好,若是有,看我不和你爹去告状,给你扣个罪名,你也知道你爹是出了名的忠诚于王室,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你对哀家不敬,怕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吧。”
这帽子可扣大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人家说伴君如伴虎,他这算什么名堂,君怒倒还没尝到,倒是这太后给他大大的颜色看了。
“太后,您问吧,就冲着冷家的忠诚,臣自当是……”
女子不耐烦的猛扇手中的扇子
“得得得,少把那些台面词背给我听。现在哀家问你什么,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说,否则……哼。”
“是。”
王啊,为了您,我冷安可是在油里滚,火里烧啊。您要是听见我的祈祷,就赶快来解救我吧。不过很可惜,此时的礼彧正和礼云飞在内殿里商量着政务,无暇他的死活呢。
第三十七章
女子凤眼一挑,问道:
“你跟着王去了容府那么久了,如何啊?”
冷安打了个寒颤
“容府不愧是江南第一大茶商,家宅很大,院子也是百花尽……”
啪,女子将扇子敲打了一下身边的矮桌。
“谁要听这些废话。我问的是那姑娘的事。”
“啊,太后是想问月姑娘的事啊。”
女子白眼
“废话,否则找你来做什么。吃饱了撑啊。”
“是啊是啊。”
冷安一旁不停的附和,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回答这“沉重”的问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问题的冷安不停的擦拭自己额头的冷汗,正巧礼燕经过。
“母后,原来您在这儿啊。”
女子回头,看着一身正装的礼燕,慈祥的笑着
“啊,原来是燕儿啊,怎么来母后这儿啊?”
礼燕走近,挥手冷安退下。女子撇见礼燕的动作,呵斥一声
“谁让冷安走啦?”
礼燕撒娇般的依偎在女子身边,
“母后,父王和王兄正在找冷大哥呢,寻未果,这不,您把人家留这,这国家大事难不成还耽搁着?”
女子想了想,又转脸看着冷安
“好,既然你有政务在身,就先退下吧。”
冷安看着礼燕朝自己眨眼便知道她的话是托词。拱手作戢
“那臣告退。”
女子挥挥手。然后又拉过女儿的手,拍起来。笑着问
“燕儿,你也去了别院七日了,给母后说说情况。”
礼燕拉过小椅子,慢慢的说起来,当然啦,要把些情况给隐去。对付母后,她还是很有经验的啦。
前殿内,两名貌神相似的男子互相点点头。年长的十分欣慰,点头说着
“彧儿,你长大了。会周密行事了,少了鲁莽。”
礼彧放下手中的茶杯,并不回话。礼云飞看着有点失魂的儿子,关切的问
“彧儿,有心事?”
“啊,父王。”
“瞧你若有所思的样子,来和父王说说所愁何事?”
“没什么事……”
礼云飞笑笑,这儿子和自己年轻时一样,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理。自己一个人扛,他知道这滋味并不好受。
“是不是为了月姑娘的事?”
“不,并不是。”
“哦?那是为了?”
礼彧抬头看向父亲。
“父王,您曾告诉儿臣,说儿臣的褐色眸子遗传自母后,而母后这双眸子是遗传自外公。”
礼云飞点点头,心里奇怪好端端的儿子怎么问起这话。
“是,不错。怎么?”
礼彧像是在自己搜索自己记忆一般,眯起眼,随而问道
“外公是外族吧?”
礼云飞木衲的点点头
“不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王,这外族在我们礼国可以溯源?”
礼云飞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全盘说出
“为父也只是听你母后浅谈此事,只知你外公并不是属于五星国的男子,后于你外婆成亲生下你舅舅和你母后,但这褐色的眸子只有你母后得自了你外公的遗传,你舅舅他并没有。姑且说来,这五星国还只有你和你母后是褐色的眸子呢。”
礼云飞说着感觉自己像是沉浸在往事中,有点晕眩的感觉。但是听到此处,礼彧的眉头也是越缩越深。他起身
“父王,容儿臣先行告退。”
“啊?哦。”
刚回神的礼云飞只是应了声,便不见了自己的儿子。怕是找他母后去了吧。想着有端起这难得的好茶独自啜饮。
午后的天气有点让人蠢蠢欲睡,所以凤仪独自打起了小盹。而一旁被她差点搞的有点筋疲力尽的礼燕则在摆弄着母后的发饰,帮其整理。忽而门扉开了,礼燕探头问
“谁啊?不是说了太后已经午睡了吗,还来打扰。”
人影没有退去,反而走近,礼燕抬头一看,绉媚的说
“哟,是王兄啊。现下不和父王谈政务还有空来此拜访?”
“小鬼,听说你帮冷安解围,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听着就高兴的礼燕跳起来,美滋滋的拉着礼彧手臂的衣衫
“真的?王兄?你可说的哦,欠我一个人情哦。”
“那是自然,君无戏言。”
嘿嘿,真棒,只要有了王兄的首肯,这次去哪里都没有关系了吧。
“还是王兄最好。”
这丫头,变脸如翻书,前一秒还对他像个丑人似的,现在又撒娇起来,这也好,方便他打听。
“对了,燕儿,母后何时就寝的?”
礼燕将发饰盒关上,漫不经心的说
“大概一个时辰前吧。如果你要找母后尽孝,恐怕要再过会了。”
“哦?那大概何时?”
“也就两三个时辰吧。”
嗯,不错,到时还能找个借口过来,免得落个自投罗网被动的状态。为了再次肯定自己心中想的,他欲开口询问礼燕,可是想想礼燕好像并没有见过那人,也就没有再问,拉着礼燕去了御书房。
路上,奔奔跳跳的礼燕跟在礼彧的身后,探头探脑的将头伸在礼彧的身旁
“王兄,是不是有东西要我带出宫里给月姑娘呀?”
礼彧一个白眼,虽然他知道这个行为十分不雅,不过父王总说这是他母后的小习性,估计是遗传。
“没有。”
礼燕撅起小嘴,
“唉,真是薄情寡义的王兄哦,听冷安还说你对月姑娘很好呢,现在看来是冷安又骗我了。”
礼彧笑笑
“冷安何事骗过你了?怎么会是“又”呢?”
礼燕想起此事就来气,虽然是陈年往事了,不过旧恨啊,心理那个闷啊。
“哼,还不是他与冷嫂嫂成亲都没有告诉我,说是回去办点事,结果办的是婚事都没告诉我。”
“冷安成亲也本就不是什么预定之事,难不成人家还得什么事都要和你公主汇报?再来了,你去,人家还要用公主仪仗招待你,婚事倒变成接迎了。”
“乱讲,那为何独独父王就去了呢?”
“冷伯伯和父王亲如兄弟,参加冷安的亲事是自然的。”
“那我就是冷安的妹妹啊,干吗我就不能去。”
说着御书房到了。礼彧扔下一句话算是给这个话题一个结尾
“那是因为你不可能像父王那样稳重,你去只会捣蛋。”
礼燕吐吐舌头,想到自己去的目的也就是图个热闹,让平时处事不慌的冷安能出出糗。心虚的她不敢再多言。
第三十八章
御书房里几只花灯显得和儒雅的书房格格不入。礼燕看着眼前红亮的花灯差点笑出声,她死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就怕露出一点声音,免得王兄赶她出去。
“想笑就笑吧。别那么憋着自己。”
“哈……哈哈……王兄,你干嘛把花灯……放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