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轻视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三人再无犹豫,在他撤去金色力量的瞬间,一同出击,身材削瘦的两人分别从左右袭来,他们使用的都是比较标准的长剑,而那个大块头,用的是一柄巴掌宽的厚背镭射刀,一出手,便显示出强横的攻击力。
陆天之所以没有将体内的神秘力量完全爆发出来,是因为他将这场战斗看作是一种磨砺。不难预见,在未来日子里,类似的战斗必不会少,他必须随时随地提高自己。现在眼前三人的实力并不是特别强,用来练手倒是不错,于是他就想收起体内的神秘力量,以纯粹的剑招应对。
三人可没有想那么多,一开始感受到对手剑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闻所未闻的力量,他们还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决无保留。一接触,发现对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又稍稍放下心来。
高手对决,实力固然重要,但是信心往往影响整个结果。三人的攻击便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凌厉起来。
对手气势如虹,威力越来越猛,陆天的压力越来越大。不过,他不但没有任何退却,心中反倒升起一丝莫名的兴奋,恍如当初一个人在黄沙谷地狩猎的情景。
陆天的剑法看似大开大合,实质轻灵飘逸,绝不同于通常看到的那种灵剑士的路数,因此一开始,三人尚不适应,配合的并不算特别默契,不时会因为陆天那种变幻莫测的招数影响而显得束手束脚。
但是很快,通过实战的磨合,三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不但不会再像一开始时那样,因为对手招式的误导而影响到另外两位同伴的攻击,反而下意识地去弥补同伴攻击所留下的破绽。
三人显然是经过特别的训练,拥有一套相当完备的合击之术,尽管陆天可以凭借诡异的身法以及灵动的剑招与之周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压力越来越大了。
三人的速度越来越快,配合越来越默契。陆天左刺右挑,劈砍撩割,依靠不断变换位置来避开对手的攻击。
战斗中,陆天不断寻找三人的剑术特点,攻击路线,然后一边思索对策,一边尝试用《阴阳诀·剑诀》之中借力打力的方法将对方袭来的剑招划为己用,对其他两人进行攻击。
在旁人眼里,这几乎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然而,三人越打越心惊。
这个年轻古剑士的剑术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蜕变,从之前诡异但还有迹可循的路数完全转变为那种天马行空,纯粹依靠随机应变来克敌制胜的绝妙剑招。一招一式都仿佛神来之笔,简洁,但有效!
三人明显感到陆天的剑法变得缓慢,但偏偏总能在自己力量用尽的刹那,以巧妙的角度挡住自己的招数。更可怕的是,对方不但化解了必杀的攻击,还反过来引导同伴对自己进行反击,原本无懈可击的合击之术竟然出现了破绽,仿佛随时都可能从内部瓦解。
更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对方并不痛下杀手,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将递出的宝剑撤回去。随心所欲,收发自如,在对剑术的理解方面,对手显然比自己这些人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一位可怕的剑手!这是三个人的共同心声。
陆天自己也沉寂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之中,真理之剑仿佛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每一个动作都毫无迟疑,酣畅淋漓。他甚至认为自己已经触碰到了《阴阳诀·剑诀》中关于提到的“随心所欲”的境界。
如果说陆天以往的每一剑都力求克敌制胜,显得咄咄逼人,那么现在,他的剑术就给人一种游刃有余,挥洒自如的感觉。
整个人如同一条游鱼,在三人交织而成的刀光剑影中自如穿梭,偶尔递出一剑,总能后发先至,恰到好处地化解三人必杀的攻击,迫使他们将进攻更迭为防守。
这样的战斗,完全颠覆人们对速度的追求。原来,除了力量之外,并非只有速度才是克敌制胜的关键。
陆天沉寂在一种曼妙的感觉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身体仿佛从思维的束缚之中逐渐解脱出来,每一个动作都先于思维,无论是闪躲还是出击,全然成为一种本能。他无需控制,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陆天没有动用身体内力量,但无论是丹田中的金色力量,还是眉心处的血色力量,仿佛受到激发,一瞬间沸腾起来,迅速朝膻中穴汇聚,沿着手少阳心经一路朝真理之剑涌来。
立即,红芒大涨,道道金光又从血色的光幕中绽放出来,如同在黑夜里升起一轮耀眼的红日。
与陆天对阵的三人首当其冲,感受到他身上剧烈的变化,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仿佛直接刺透他们的肉体侵入灵魂,动作随之慢了下来。
陆天只用了一剑,横劈!
剑招如此简单,速度如此之慢,但剑身上蕴含的那种气势已经将三人彻底怔住,他们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浑身发抖,脸上布满惊恐之色,手中的刀剑拿捏不住,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当真理之剑挥出一半的时候,陆天突然停下,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消失,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收发自如,这次怎么谢我?”
不知何时,碧落已经来到了陆天身旁,相当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说道。
青年看到这一幕,既惊骇,又懊恼,一瞬间就明白自己上了别人的当。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在看陆天的时候,琥珀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狠毒,然后转身离开。
旁人看到再也没戏可看,立即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想离这两人太近。很快,陆天他们的帐篷周围就变的空荡荡的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选定此人了吧?”陆天问道。
“因为在他身上,我闻到了那个吉普赛女人的味道!”碧落指了指鼻子,凝视着那个青年消失的方向,高深莫测地说道。
整晚都相安无事,人们甚至下意识地与夜色玫瑰号保持一定的距离,唯恐一不小心招惹了这两个煞星。
蓝河城堡比红石营地的规矩要严格得多。为了减轻公共安全方面的压力,官方明文禁止任何外地人使用大型机械。于是,陆天不得不抱着碧落,徒步走在蓝河城堡的大街上。
怀抱温香软玉在别人眼里是一项求之不得的美差,但是,当一个男人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抱着一个美女就未必如此了。
陆天当然知道碧落这是故意为难他,她身上虽然有师父下的禁制,但只要不是行走的速度特别快,行走的距离特别远,是根本没有问题的。
好在欧阳云若并不介意,陆天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至于旁人那种喷火的目光,他就全然不在意了。
循着气味,陆天三人很快出现在一个名为“旅行者之家”的酒店,一座三层楼的木石结构房子。
食色性也。第一层是普通客人待的,第二层则是高消费的场所,第三层说是旅馆,实际上是男人们寻找乐子的地方。这里依靠出卖皮肉,赚取生活所需的女性可不少。
当然,有时候,三楼的那些女人们也会出现在下面的两层招揽客户,这种最古老的职业在这个时代颇有市场。
一进门,陆天便用最快的速度打量一下酒馆里的布置。迅速地确定周围的环境,几乎是一个优秀的猎魔人应有的本能。
旅行者之家的前身大概是一个旧时代的小别墅,墙壁上还残留着大灾变中强辐射灼烧的痕迹,虽然经过粉刷,但注意看,不难看见坑坑洼洼的墙壁上裸露出来的钢筋。
右前方半圆形的大理石柜台里,一位蓄着络腮胡的调酒师正忙碌着,用极其娴熟的手法为客人调制鸡尾酒。
正前方的四张桌子早已坐满了人,各式各样的职业都能看到,陆天三人一出现,这些原本谈性正酣的人就停了下来,将目光锁定在他们身上,于是,大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陆天的目光越过这些脸色不善的佣兵或者猎魔人,只因在楼梯的转角处,有一个坐在阴影之中的人,黑暗并没有遮蔽他的面孔,但是陆天却无法看清他的长相,甚至分辨不出此人是男是女。
陆天也不奢望借助讯息收集器,因为这样的人,要么身份保密,他没有权限了解。要么对方刻意隐匿自己的讯息,让讯息收集器根本无法捕捉相关的材料,以至于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坐这儿吧。”碧落指了指临窗的小方桌。陆天从失神中解脱出来,轻轻点点头,然后径直走到碧落所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又拉出椅子,邀请欧阳云若落座。
在落座之前,陆天再次扫视全场,目光依旧落在了右侧角落里,他本以为换一个角度,也许就能看清楚那个人的真实面目。
然而,他的想法再一次落空了。对方明明没有蒙着面纱,竟然还是完全看不清他的容貌,他甚至无法看清对方身体的轮廓,仿佛整个人被罩在一团奇异的氤氲之中,即便已经将弱点刺破的技能提升到极限,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无法判定。
“先生小姐,请问要些什么?”一个长着一头亚麻色头发的漂亮女侍者彬彬有礼的走过来。
“都有什么呢?”陆天问道。熟悉的味道,陆天下意识地警戒起来。
“有琥珀泪,柠檬血,火烈鸟……”女侍者相当熟悉业务,用那柔美的嗓子连珠炮似的报出一大串酒名。
“来两杯麦酒吧,谢谢。”碧落淡淡的开口,她的目光只是在女侍者脸上扫了一眼。
后者便微微一怔,然后躬身施礼,仍然用她那美丽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稍等”,然后便退下了。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微微施礼道:“美丽的小姐,请问是否有这个荣幸,知晓您的贵姓芳名?”
陆天闻声抬头,一个长得十分俊秀的青年握着一把金色的七弦琴微笑着站在桌边,看他的装束,应该是一个异能者。尽管在腰间还悬挂着一柄短剑,不过从剑身上散逸的气息判断,它从未痛饮过鲜血。
陆天愕然,自己一个大男人坐在这里,这家伙还要过来搭讪,显然是在挑衅。当然,陆天并不表现出来,他知道,对于这种主动搭讪的男人,碧落小姐应该会处理得很好。
不料,碧落的目光转向陆天,满脸探寻之色,像是一位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生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在寻求帮助。
陆天立即意识到,碧落这是洞悉了他的企图,因此故意反其道而行之,重又将难题踢了回来。于是,陆天故意挑高眉毛,将头别向一边,摆出一副“别看我,他是在跟你说话”的表情。
不过,这表情持续地并不长久,陆天的余光就在碧落眼神里读出一丝警告的味道,于是面部的肌肉不免一僵。他当然不想挑战碧落的耐性,立即说道:“唔!阁下,您是在问我的朋友吗?”
陆天望向青年,后者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瞬间恢复了那种和煦的微笑,轻轻点头:“是的,先生,正有此意。”
“她叫碧落,是我的……”
“朋友对吗?”微微一欠身,青年开口说道,打断了陆天。
“对!”
“我叫奥丁,职业是一名游侠,当然,正如您看见的,我还是一位带着七弦琴流浪,愿意用毕最优美的旋律赞颂这满目疮痍的世界最美丽的东西,尤其是像碧落小姐这样的美貌!”说这话的时候,青年连陆天都不再看一眼,目光全在碧落身上。
“您是准备为我们弹奏一曲对吗?”碧落贝齿轻启,轻声问道。
“如果小姐喜欢的话。”奥丁说道,一边满怀期待地望着碧落。
“唔,多少钱!”碧落在腰间摸索一阵,竟然摸出她的钱袋子,随手一拉,绳扣立即打开。
哗!
里面的钱一股脑儿涌了出来,在金属的桌子上撞击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奥丁微微一怔,毫无疑问,对方将他当成了卖唱的,脸色立即变得异常难看,不过,他还是瞬间恢复过来。
变色龙!
陆天给他下了一个定义。
“不要钱!”奥丁用他带有磁性的嗓音说道。
“不要钱……”碧落重复道,然后想了想,微微抬高了声线,“那好,我请所有人听歌!”
“如果您能赏脸与我共舞一曲的话。”奥丁再次欠身说道。
“有条件……”碧落咕哝一句,“难道您没有看见,我的脚……”
“唔!美丽的小姐,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对医学相当热衷,尤其对跌打损伤之类的相当在行。想必您只是不小心崴了脚而已,到我的房间,我为您推拿一下,再配上一点药物的疗效很快就能痊愈了。”
奥丁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时间长到陆天觉得他是嘴角抽筋。至于什么擅长医术,需要到他的房间进行诊治,倒像是热忱所致,没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