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是在等人,他们说无所谓,人越多越好玩。”段其昱最后来还来一句差点让我昏倒的话:“什么是3P?”
3什么?!
我都气得无话好说,那两人看我脸色不善,讪讪离开,哪还敢停留。
我紧紧握住段其昱的手,许久才想起来,我刚才应该叫警察!诱拐未成年少年从事色情活动,怎么也会判他们两无耻之徒五六年的监禁。
可恶!
我拉着他的手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真是世风日下!
微冷的夜风迎面吹来,平静了心底的少许烦躁。
我抽出一根烟,费了好一会才在凉风中点燃。
刚才因为太气愤了,头有点发昏,幸好那两人识趣走得快,否则我很可能已经挥拳过去。后来又拖着段其昱急于离开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也没想就走来了西十街的河边。
幽暗的路灯下,段其昱静静地跟在我身边,左手还紧紧地扣住我的右手。
感觉很奇怪。
“对不起,害得你今晚报销了。”
段其昱终于松开我的手,局促地抬头看着我,一脸落寞的表情紧揪住我的心。
我笑了笑,随手揉乱他的头发。
“没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反正他们也有女伴陪着,我去了只会当个超大的电灯泡。”
“……可是,我总觉得……为了我的事情,你已经牺牲了很多。”
他瘦削的肩膀在夜风中颤缩。
“是你想太多了。”我搂过他的肩膀,才发现他浑身冰冷。“我们回家吧,你都快结冰了。”
在微弱的街灯下,他的眼睛就像夜空的星星,传达着令人昏眩的波动。
“云——”
“嗯?”
“……喜欢你。”
他的眼神似乎在散发出无形的光彩,绚耀得如此光彩夺目,让我在不觉中为此着迷。
“我……真的……很喜欢你,云,我喜欢你……”
话音虽然犹豫可他的口气却是如此坚定,更加让我不知所措。
“其昱,别这样。”
我费力地要挣脱他,却发现他的力气不小,反而把我囚固在他的臂弯里。
“你今晚是怎么了?”
我失声问他,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的变得如此……奇怪。
“我喜欢你!”
“好好好,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
虽然现在这个时间没有什么人在街上行走,可两个大男生抱在一起,还是很怪异的。尤其是他一脸让我心惊的表情,我只想躲避,逃脱这突然出现的无形捆绑。
段其昱改为捉住我的胳膊,气息一步步逼近:“你不懂,你总是这样,让别人喜欢上你,你却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皱眉听着他指责,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就像这样——”
等我察觉他的意图时,温软中泛着青涩气息的两片薄唇已经印在我的唇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唇瓣已经诧异地张开,正好让一条光滑湿润的柔软东西滑了进来!
由于太过震惊,我也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
事情毫无征兆。
宁静的月下,我甚至能听见繁星的耳语……我茫然地看着他丧气地垂下头,紧捉住我的手臂的两手不断微微颤抖。
唇齿间还残留着他侵入的气息。
陌生的感觉。
“……其昱……”
这太不正常了。
他猛然抬头,我正好往下看,一时间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的头顶磕在我的下巴——
痛!
口中尝到血腥漫延,舌尖传来一阵刺痛。
见鬼,居然咬到舌头!
我现在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好,应该是忍痛臭骂一顿这个专给我惹麻烦的小鬼,还是痛揍一顿这个刚刚夺去我的初吻的混帐小鬼!
他惊讶地托起我的下巴,很快就发现我的窘态,竟然失声笑出,最后更是大笑不止,两手依然紧紧地捉住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其昱!”舌头有点迟钝,我艰难地才能咬正音说出来:“我警告你别给我搞鬼!”
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眼光盈盈地看着我。我差点又迷失在那双眼睛里。
“我喜欢你,这是真的。”
“……为什么?”
我仍旧无法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不是因为逃避那个家教的而被赶出家门的吗?他不是讨厌gay吗?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永远都不可能发现的。”
发现什么?
“我喜欢你的这件事情,我最清楚了,如果我不说,我以后一定会后悔。”
我愣愣地听着,他说的都是那么简单的字句,为何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不想变得像你那个朋友一样,我不要从远处看着你,爱着你,却无法拥抱自己喜欢的人,甚至不能对他说,『我爱你』的这三个字。”
喜欢?爱?
天上的星星飘落在我身边,黑夜中荧光闪烁,却比不上眼前这双充满了我不能理解的情感的眼睛明亮。
我抖擞地摸出一根烟,划了好几次才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袅袅轻烟。受伤的舌尖上传来一阵麻木的痛感……
也许等这烟雾散开后,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幻觉。
可是……
“为什么不说话?”段其昱弃而不舍追问。
“为什么不回答?”
“为什么不理我?”
“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的事情?”
“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云——”
“闭嘴,小鬼你好烦!”
我回头看着紧跟在我身后的少年,那双眼睛清澄得让我感觉刺痛。
“你说喜欢我就一定要回应你吗?你才几岁就学别人谈情说爱。再说我是男的,你眼睛瞎了吗?男人可以喜欢男人吗?”
“谁规定男人不可以喜欢男人的?我就是喜欢你!这和年龄无关!”
“你搞清楚,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可能喜欢你。”
“如果是义务的话,你有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吗?我和你又不沾亲带故,只不过是你都不记得的一个大学同学摆脱的累赘,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你根本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情……你大可把我送到寄托福利所里,不要管我就好了!”
他说着,一颗水珠从溢满的眼眶里滑出,留下一道蜿蜒的水渍,消失在他瘦削的颚下。
我皱了眉头。
这小鬼是水做的吗?怎么动不动就流眼泪?
插在裤兜里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抽了出来,笨拙地为他拭去眼角的湿润。
我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对他说:“其昱,你还小……”
他立刻不服气的说:“明年我就成年了!我可以进酒吧,可以投票——”
“好好好,”我有点啼笑皆非地拍拍他的头,被他不悦的甩开,脸上写满了“别当我是小孩子”的无声抗议。
“你还年轻,其昱,现在你可以不负责任地说出这些话,等你进入社会后,也许会后悔。你才十七,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让你去决定自己的性向。这些事情……等你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时,再对你真心喜欢的人说吧。”
他紧紧地盯住我,竟让我产生内疚的感觉。
许久,他才忿忿的说:“你就是嫌我年纪小对吧?等我长大了,你才会认真回答我?”
唉——我投降!
说了半天还是回到了起点。这小鬼的脑袋倒底是什么做的?!
“你……”我本来想问他倒底知不知道“同性恋”意味着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说起来,他的“同性”经验比我还丰富,差点被辅导老师非礼的事……我还能说什么?
“回家吧,这么晚了,家里的客人也该走了。”
他不满地鼓气说:“你这根本是逃避!”
我无奈地笑了笑。
这是逃避吗?我根本不可能接受同性的爱慕……
我不是同性恋。
段其昱一路踢着街边的小石子杂草,连路灯杆都万分无辜地挨了他一脚。
我默默地叼着烟,看着他忽明忽暗的瘦削身影在昏暗的街灯下晃动。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走回家。
“别踢门。”我打开公寓大门,眼看他又要一脚踹过去,总算及时阻止他摧毁公物。“还说自己不是小鬼,这种举动也只有小鬼才会。”
“哼。”他倔强地扭过头去。
“别装了,再不进来我就把你锁在外面!”我真是被气得有气无力。
他喃喃地说了句什么,万分不情愿地走进来。
我只想笑。
小孩都是这样,可以任性地耍脾气,可以大胆地说出一些违经叛道的话,说是童真吗?我觉得,其实是他们还没有明白大人世界的残酷。
我走在前面,他在后面默默地跟着,我甚至能感觉他盯住我后背的灼热眼光。
唉,我就知道,他绝对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掉的。看来我还要找个适当的时间和他再谈谈。
麻烦的小鬼。
我掏出钥匙正要开门,门却自动打开了。
女人愕然地看着我,我也愣住了。
她……不是那个追在其昱身后的麻烦女人?
她怎么在我家?
我不觉抬头看看门牌……的确是我家啊。
“你——!”其昱也愣住了,他的手下意识地揪住我的衣角。
“又见面了。”那女人的脸变得比天气还快,剎时间从愕然转成一脸忧伤心酸,转头对屋里的人说:“我说的就是他。”
什么和什么啊?!
我一头雾水地被拉进屋里,段其昱紧跟着我,才进去就看见母亲和姊姊铁青的脸,我就知道死定了。
不知这鬼女人和她们胡扯了些什么。
在两人监视般的眼神下,我心烦地坐下,随手摸出一根烟要点燃,马上被姊姊没收了。
“唉,”她叹了一口气,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燃香烟,狠狠地吸了两口,才说:“你说,现在怎么办?!”
母亲苦着脸说:“你怎么这么傻……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
我听得一头雾水,更加摸不着头脑,皱眉问:“什么孩子?”
姊姊气冲冲地说:“什么孩子?!孩子都两岁多了,你还好意思问?!你倒是说说看,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们,居然让人家找上门来……你、你……唉!气死我了!没想到我弟弟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越听越胡涂,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段其昱眼睛都瞪大了,呆坐在我身边,傻傻的问:“你……是说云烽有,孩子?”
“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现在我要你把我孙子接回来!你和郬韵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母亲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那女人交叉双臂在胸前,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姊姊扔了手中的烟,搂住她的肩膀安慰说:“你别担心,有我们做主,这小子就是想赖都赖不掉。你啊,就是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跟我们直接说不就得了,何必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总算听出一点头绪了,弄了半天原来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段其昱反应最快,他马上跳起来大嚷:“你胡说!云烽怎么可能和她有孩子!她骗人!”
那女人冷眼盯了段其昱一眼,淡淡的说:“算了,干妈,姊,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我们……”
她真的把我惹火了!
“我们?这里没有我们!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别到处上门认亲戚!”我一口截断她的话,气怒地说:“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女人就可以胡说八道,你乱塞一个孩子给我,我就会认了吗!”
母亲一把拧住我的手臂,气恼的说:“你这孩子,你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你害得人家还不够惨吗?!”
我气得不会说话了。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肺气炸”了。
“妈!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在此之前我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还是不知道她是谁!你怎么就听她胡扯,这女人是个疯子!”
母亲一脸对我不耻的样子,姊姊的脸变得异常凝重,室内的气氛一下升到极点,我们三个人僵持在中央。
乱!
我脑袋都快炸了,偏偏这件事情一时间又说不清,还牵涉了其昱……最惨的是母亲和姊姊两人已经有了先见,认定了那女人说的是实话,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像是在摆脱关系一样。
段其昱冰凉的手紧紧握住我,手心中微微渗出汗,他恨恨地盯着那女人,低声说:“吴郬韵,你已经害得我爸妈闹离婚,我被赶出来,难道这……这样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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