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围着她的目下只余三名,另有一名鹰鼻汉子站在贺天傲身边,冷眼旁观多时,此刻方才站起身来:“大家少安毋躁,这丫头口中能发暗器,大家只要避着她的正面,便无碍。”
这起恶徒一听,大是有理,已有人猴急的窜上前去,绕过安小七正面,向着背后而而去。安小七深恨那鹰鼻汉子道破自己秘器,略微转头,那绕到她背后的汉子闪避不及,也是“啊”的一声,场中几人去瞧,原来他眉心正中余有半截牛毛细针,针尾颤颤,尚未入肉,但人却已倒在了地下,挣扎了两下,死了。
原来华鸾素自失了内力,这吐针之技却全凭了多年苦练,舌头上的一点子力道。这针上涂有剧毒,地煞门杀手自小训练之时,早已日日服用解药,对自身并无妨害,但对于从不曾接触过这毒药之人,却是见血毙命。
那鹰鼻汉子阴恻恻一笑:“让我来会会地煞门的安七少!”身形似鹏,向着安小七扑过去。
安小七眼神一黯,唇角泛出一个苦笑,眼前黑影一闪,只当那汉子已扑了过来,张口便咬,只觉颔下一痛,整个下颔已经被卸了下来,巨痛袭来,那人从她口中掏出一小粒黑色的药丸,又顺手往她口中塞下去了一粒药,这才将她的下颔恢复原状!
感觉到嗓子里一颗药滴溜溜滚了下去,华鸾素火冒三丈:“贺凤冷,你个混蛋!给我吃的什么药?”她双目瞪得溜圆,里面盛了满满的怒火,若非被绑,恨不得宰了眼前男子。
贺凤冷眸中笑意轻染:“自然是你最近朝思暮想的解药啊!”手中长剑挥动,将捆着她的绳子断成了几段。
华鸾素活动活动手脚,这才看到场内战成一团。
原来鹰鼻汉子扑上来之时,贺凤冷隐在暗处的两名贴身护卫心中大急,立时扑上来拦截,此刻三人战成一团,另三人见得对方人少,嘻嘻哈哈笑着围了上来,那两护卫与四名恶徒纠缠,甚是吃力。
贺天傲见得站立在华鸾素身旁的贺凤冷,耳边太阳穴似被重鼓敲击,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这小子大难不死,此次找上门来是翻旧帐的……
他忍不住叫嚣:“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被撞破这事,唯今之计只有拼个鱼死网破,顾不得其它了。
贺凤冷嘲弄着瞧一眼贺天傲,将华鸾素护在身后,轻声问:“可好些了?”
华鸾素自服了那药丸,便感觉丹田之处有一股被压抑的热力缓缓而起,此刻缓缓引着这热力行遍周身经络,冷冷一哂:“自保之力总还是有的!”
贺凤冷身形移动,从一名汉子手中抢了华鸾素的扇子递还给她,便执剑去助那两名护卫。
这一场打斗不过一盏茶便结束,那鹰鼻男子被贺凤冷几刀挑断了手脚经脉,其实三人自然未曾落得个好下场,如果当今天下乃是男帝当政,这四人收拾收拾,倒可以去宫中服侍主子了。
贺天傲此刻却坐在高高的胡椅之上,他面前立着笑靥如花的少女,那把乌骨素扇正正抵在他胸口,少女笑语如珠:“我说二叔,贺大少的一条命可值一千金,那你这条命呢?”
贺天傲自小并不太喜练武,虽与贺天祥乃是同胞兄弟,但武功造诣却与他相距十万八千里。更何况见识过了安小七那把扇子的威力,无论如何也不敢轻举妄动。额头冷汗一滴滴往下落,他终于颤抖着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侄媳妇……侄媳妇……”却被华鸾素狠狠一脚踢在胫骨上:“我呸!凭你也配这样叫我?”
贺天傲本质上仍然是商人,见风使舵之技使得高深莫测,立时讨好道:“安七少……安七少,我可以出五千金……五千金买我自己这条命!”
却被华鸾素又狠狠踢了一脚:“贺大少乃是堂堂贺家嫡子,岂是你能比的?”
数步开外执剑而立的贺凤冷唇角微弯,心情颇为受用。
贺天傲见得能省下一大笔金子,心头微喜,又为难道:“要不……九百九十金?”
“混蛋!当我地煞门是叫花子啊?拿这一点金来打发?”
贺凤冷暗道:小丫头脾气甚是暴躁,其实由她出面收拾二叔也不错!
贺凤冷与华鸾素偕同两护卫回到清竹苑之时,四人皆是收获颇丰。
华鸾素将手里暂作包裹的织锦团花桌布摊开在书案上,顿时珠光宝气,几能耀花了人的眼目。
那两侍卫手中也是拎着大大的两个包裹,全都自动自发替她堆在了书案上。二人心道:这哪里是一千金?恐怕连五千金都不值……
再想想二老爷从今以后,倒也可以做得个不近女色的商人,后院妇人尽作虚设……不由大呼痛快!
大少夫人出了那假山石之时说过:“要一个人死太容易了,最好是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活下去……不是很好吗?”
想到此,他二人禁不住哆嗦了一下,退了下去。
华鸾素将桌上金银宝石点一番,心满意足:“这些也尽够我回家的盘缠了。”
……
贺凤冷心中一寒,颇有几分后悔自己给这小丫头提早给了解药。
“小七,你就这般着急离开?”
端坐在一堆宝石金珠后面的少女笑如暖阳,撑着腮子疑惑不解:“小凤哥哥,我不回家娶夫成亲,难道在此地与你虚耗?”
她扳着自己手指头数算:“我今年已经十七岁,嗯,也到了年家立业的年纪了。不然哪天出门执行任务,未曾给华家留下一根苗苗,岂不有愧于爹爹?”
这念头却是方才她欲咬破舌下毒药之时想到的。
华家势单,如今仅剩爹爹一根独苗,爹爹也唯此一女,如果她今日身亡,依着爹爹对娘亲的深情,必不会再找人延续香火……说起来,还是自己有愧于爹爹。
她从来果决,既打定了主意,当然立时便想着回去。
只是她却不知,这话正中贺凤冷七寸。
贺凤冷自赤崖驿知道了她便是杀了自己的刺客,其间数次较量,从前还恨不得此姝死在自己剑下,但不知几时,这念头渐渐淡去,竟生出另一种别样的想法。
这丫头如此可恶,唯有将她拘禁在自己身边折磨,方能解恨。
他也确实如此做了,但这结果……连他自己也未曾预料得到。
仿佛是从前,见到凤默得到的爹爹送的一块九转烟霞色的玉佩,他当时恨不得砸碎了事。因为爹爹在这一方面总是极宠凤默,凡是他想要的,总能设法满足他。
当有一天,他设法找人引诱凤默去赌,他输的急眼,将这块玉佩抵押了,这块玉佩辗转终于到了他手中。他将那玉佩紧握在手心,闭上眼,心中想到的是爹爹一脸慈爱的抱着摸着凤默的脑袋,那样慈和的神色,是他八岁以后,自娘亲过世之后再不曾见到过的……
后来那块玉佩被他捏得粉碎……
如今他才明白,有多爱就有多恨……
就在方才,他潜伏在假山洞中,紧盯着安小七,又用暗器助她,解决了前面两个人。到得第三个时,他已瞧出安小七的神色有异。及止那鹰鼻男子向她扑过去时,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苦笑,心中骤然清明。
历来做杀手的,任务不成决没活着的道理。安小七何等骄傲的人物,又岂会容得这般老丑的男人近身侮辱?她既然舌下能埋暗器,埋一粒致命的毒药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事实如此。
当她决然赴死,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心中百转千回,涌上无数念头:我只要她活着,只要她生机勃勃活在这世上,哪怕天天捣蛋任性杀人如麻,只要她活在这世上,一睁开眼,我便能瞧见她温暖的笑颜……
他被这念头惊住,只觉脑中轰隆隆降下一个闪雷,终于教他明白了,原来一早,一颗心已经不小心系在了这小丫头身上。
如今见得她没心没肺瞧着一堆金珠傻乐,只觉头疼。又听她打算好了准备回去成亲生子,张口便道:“成亲生子这件事,其实我也可以帮你的……”
正端详着手中一块红宝石的少女愣愣的抬起头:“啥?”
见他神色不似说笑,自己倒撑不住笑了:“你我做做假扮的夫妻也不错了,难道还要真成亲?贺大少,你可得想好了,说不定睡到半夜,我心气不顺,爬起来捅你一刀。”
他神色岿然不变,但语调极柔,带着些说不出的诱哄意味:“小七,你我互为对手这么久,你不觉得我们深刻了结彼此,足可匹配么就算成亲,婚后生活想来也不会无趣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追了一个文……嗷,于是好几天都掉在坑里,死去活上,没爬上来……
明天十二点以前还有一章四千字的更新……
78
78、平地波千丈12 。。。
贺凤冷当然不曾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
事实就是,安小七当时紧张的一把将桌上的零零总总值钱货都揽在了怀里,拿那织锦桌布好生包了起来,一副小财奴的模样,扬着小脑袋,狠狠威胁他:“你不怕将来背个败家子的名儿?”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显见是不愿意了。
按着她花银子的速度,其实要夫君背个败家子的名声,还真不难。
但贺凤冷岂是常人?微微一笑,眼角飞波,目光简直能溺毙人:“为了小七,我甘之如饴!”
安小七生生打了个哆嗦,大约是觉得此话太假,并无几分真实信,姑且忽略。
贺凤冷见甜言蜜语如砒霜,她听到实在不曾生出欢喜之色,反倒要打个哆嗦,显然不曾受用,暗道这丫头久经风刀霜剑,对温柔乡大约有着本能的排斥,生怕磨钝了她杀手的锐气,说不定二人相争倒有助于感情升温,万一哪天她脑子一热,答应了成亲,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于是出言讽刺:“名满江湖的安小七听说天不怕地不怕,连我的求亲都不敢应下,可真是胆小如鼠!”
如今她被压制的内力已经恢复,自然不再怕他,潋滟秋波狠狠瞪过来,昂昂反击:“以为小爷怕了你?!”可惜她身上偏穿着女装,模样又娇俏妩媚,倒教贺凤冷一时里看呆了去。
从来洞房多花烛,灯下看佳人,原是盛景,此刻贺凤冷心中无端一跳,却躬身一揖,借着弯腰掩去些不自然的神情:“七少大义,与贺某一路切磋武艺,凤冷铭感五内!此次家中有变,得请七少襄助,还望七少不吝援手,酬金任七少开口,凤冷再不敢推辞!”
——反正就是要不计成本不择手段将她留下!
华鸾素虽然久经江湖考验,说到底并不曾真正了解男人。若是她与自己娘亲关系尚佳,倒可可以从她娘亲那里了解一件事:男人有时候的适当示弱,后退一步,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将来能朝前更大的走几步路,最好是将对方逼至墙角,不得不满足他的要求。
可惜她年少气盛,一路之上又与贺凤冷相斗良久,渐渐生出一种念头,要将这男人打趴下,最好是让他心悦诚服的认输,方能令自己心头愉悦。如今贺凤冷给了她这居高临下的机会,她好不心花怒放,很干脆的便应了下来。
“我地煞门虽然接单都是与人命有关的,但我与大少交情匪浅,只要有生意可作,不动血光,自然也行!”
——从来娶媳妇,是个既出血又讲究策略的力气活。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钱财怎能娶妻房?
贺凤冷低着头,目中笑意一闪而过。
二人从敌对立场转为合作盟友的第二天晚上,护卫来报:凌姨娘夜半时分往书房去了一趟。
本来这也没什么奇 怪{炫;书;网}的,贺天祥因为身有疾病,如今与个废人无异,既不能陪她说话又不能疗她聊天,她心中有事,偶尔去书房找些野史杂记看看也并无不可。
可怪就怪在,她进了书房却失了踪影,护卫随后趴到房顶上,掀开瓦往下瞧时,书房之中并无一人。
护卫急了,只当她知道有人跟踪,这才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哪知这护卫从房上跃下来,正欲进房去探查一番,书房门却吱呀响了一声,她从书房里出来,慢悠悠向着居处而去。
此事未免奇 怪{炫;书;网},她手中一书未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