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迷度显然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咬牙切齿道:“安小七,你莫要忘了,你已与我行过大礼,结为夫妇了!”
帐中又伸出半截雪白的手臂,那丫头掩唇打了个呵欠:“知道了知道了,你提了无数次了!我这不是好心替你纳个房里人吗?如此贤淑大度,你怎能对我生这么大气呢?”语气极是幽怨,可是面上笑意实在欠揍!
贺凤冷讽刺道:“难道我也与你行了大礼?何时又需要你往我房里塞人了?”
她谄媚一笑:“我这不是顺便嘛?!顺便!顺便!想着大哥有美人相陪,二哥反倒孤零零的,于心何忍?”
贺凤冷本就前些日子挨打一事心怀耿耿,只觉这坏丫头太过可恶,语声不觉带着冰碴一般:“你又不是我家娘子,大可不必替我着急纳房里人!等哪一日成了我家娘子,再行使这权利也不晚!”也是气极之下失了言,说着不顾吐迷度难看的脸色,转身便向外而去。
华鸾素讪讪陪笑:“这事真不赖我!大当家的,要怨也只能怨你那位二弟,若非他心血来潮赠送我两位美人,何至于我往你二位房里塞人?要是我往自己床上拉一位进来,岂不立时露馅了?……”
吐迷度呵呵一笑,面上尽是爽朗之色,倒仿佛接受了这解释一般,可脚下分明向着床内移来,边走边脱衣服:“既然娘子好心,且教那美人在主卧住个十天半日,你我夫妻趁着这机会,正好圆房!”
罗帐之中的人这下可慌了,双手紧扯着罗帐,只将个脑袋探出来,连声催促:“吐迷度,还不出去!你……你……大半夜私闯女子闺房,居心不良……”
吐迷度“噗”的一声笑出声来,显见得这一刻心情极好,俯□去,在她面上抢了一个吻,见她连忙伸了一臂出来,手使劲在面上被亲过的地方擦来擦去,恨不能搓去一层皮一般,可是如此一来,那罗帐遮掩不住的春光便从里泻了出来,他已是笑不可抑:“这明明是你我夫妇的卧房,怎的成了娘子一个人的闺房了?”
华鸾素无言以对,暗恨自己今日行事莽撞,惹恼了这沙盗头子。今日时机委实不妙,唯有示弱方是存活之道。当下仰起脸儿来,双目楚楚无辜:“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一时好玩……你可别生气吓我……”
她这般仰起脸儿,恰将精致小巧的锁骨露在了外面,倒教吐迷度吐吸一窒,双目如被磁铁吸引一般,再也难以拨开,教他不觉间欺上前去,如玉的颈子下面,露出罗衣里面大片的肌肤与影影绰绰的肚兜,只因月光堂煌,虽不能窥进罗帐之中那肚兜之上所绣的花样,但终教他瞧见了那细腻如瓷的肌肤,与肚兜之下的若隐若现的双丘。
他顿时喉节滚动,只觉浑身燥热难解,伸出一双铁臂,温柔到不容置疑:“娘子,不要再冷落为夫了……”目中一时痛楚一时狂热,整个人已经向着床上之人俯身而来。
华鸾素空有一身武功,无奈外衫皆在屏风之上搭着,身上罗衫轻薄,根本不足以遮掩春、光,若是施将出武功来,春、光不免泄露的更容易,只得连滚带爬向后退去,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色厉内茬的吼道:“还不快出去?不怕我点你穴道吗?”
话一出口,她方暗道一声糟糕,忙乱之间连兵器也落在了枕头下面。
吐迷度以膝着榻,跪行了两步,试图靠近帐中伊人,只觉膝下硬得硌人,伸手一摸,顿时大喜。原来却是华鸾素这一时折腾,不觉令枕头挪了地儿,落在枕头下面的兵器便硌着了吐迷度。
吐迷度手执扇子笑得份外得意,见得她面上神色决非作伪,乃是真真正正的惊慌失措,想到她这样机灵的人儿竟然被圆房这事差点吓破了胆子,心下一软,不忍再逼迫于她,暗叹一声:罢了罢了,将来多早晚,二人总是会在一起,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摇着扇子笑了两声:“娘子,不如这扇子就当你我的定情之物,我这就好生收藏!”说着大摇大摆出了东厢门,差点与迎面赶过来的韩眉相撞。
华鸾素但求他别再进来,见得韩眉,如见救命稻草,“小眉毛哥哥,你替我守在门口。”扔了被子跳下床去,利落的将外衫穿好,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暗暗磨牙不已。
倒是吐迷度摇着扇子出了门,面上笑容便垮了下来,只觉心绪黯然,他并非天生愚笨之人,又是常年在女人堆里打过交道的,真情假意一眼便知。
院内石凳之上慵懒坐着的男子面色阴郁,只因进门太过匆忙,偏房里又有女子,气恼交加之下,连衣服也未及更换。
吐迷度摇着扇子踱了过去,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开口相劝:“凤冷,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何苦要跟哥哥抢女人?”
贺凤冷抬眸之际,眼中荒芜一片:“大哥,我何尝有意……”皆因那坏丫头从中挑拨,你怎的能信?
吐迷度手中扇子晃了晃,才慢悠悠道:“你来大漠也有三年了,是时候该回去瞧瞧了。但等我大事已定,你就回大周吧!”
这却已是下了逐客令,教他离安小七远一些,隔着两国疆土,再无相见之期。他本已有回大周的想法,只是吐迷度说出这句话来,终究教他难堪又伤心。
第二日,华鸾素前往时健府中当差,初初进府便瞧见莲依一脸的泫然欲泫,双眸红肿,伤心绝望的瞧着她。
她被瞧的后背汗毛直竖,犹要自作聪明一句:“莲依姐姐可是家中有人病故?怎的双目肿的似核桃一般?”
莲依自昨夜得知王子殿下将自己后院美姬两名转赠于安小七,又见得他欣然领受,已是一夜伤心,深悔自己不曾在他开口之时应答,错过了时机。自安小七兄弟二人来王府之中作教习,王府之中诸女皆生了不该有的想头。
时健虽为王子殿下,但生来风流无情,视女子为玩物,虽然总是从街上带了漂亮女子回府,不过宠个三日两日,便丢在了脑脖子后头。那些女子连正经的侍妾都不算,更何况像莲依这样的婢子,命运茫茫,如水东流,瞧不到头。
安教习虽生的纤瘦了一些,但武功高强,对女子从来温柔以待,昨日他又立了大功,向二王子讨要一个婢子,想来王子殿下不会推脱。只可惜时机不在。
莲依见得他这般淡然,“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华鸾素尚自懵懂,不知自己已伤了一名少女的心。悠然而行,前去随侍。
时健昨日被周紫文的箭术震惊,又觉自己技不如人,不免落了下乘,今日无论如何不想前去使馆陪伴周紫文。他这些日子被周紫文讲解排兵布阵,由先时的羞赧无趣至如今的昏昏欲睡,算是全无长进。他向来只当这女将军只是纸上谈兵,瞧着她年纪轻轻,想来并非是战场之上立的功劳,只是自傲自己弓马娴熟。岂知昨夜梦中亦是那女子英武的身影,双目坚定,手中三箭连珠,这人仿佛生成一种气度,任何时候都可不骄不躁,大局在握,哪怕是在梦中,亦能教他觉出安心之意。
华鸾素察颜观色,只当他睡眠不好,多番暗示自己可替他排忧解难,时健方长叹了一口气:“小七,你可知道在梦中梦到一名女子,是何意思?”
华鸾素昨夜被吐迷度没收了扇子,快天亮之时偷偷潜进他房里,但见离床榻极远的地上睡趴着一名女子,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身上曲线在单薄的纱衣下面若隐若现,床塌之上的人睡的死沉,发出微微齁声,她在房内寻摸一圈,不曾寻到自己那把扇子,又怕吵醒了吐迷度,再生出什么变故来,只得怏怏而回。
此刻被时健一问,猛然间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传闻,及时健母子甥舅暗地里打的算盘。她这两日暗地里冷眼瞧着,仿佛时健想要求娶大姐乃是梅娜侧妃的主意,他本人对大姐浑似无意。只是,若时健梦里梦到的人恰巧是大姐……她唇边绽出一抹浅笑,做出追忆的模样来:“属下记得自己十六岁那一年,喜 欢'炫。书。网'上了邻家一名女子,也是日思夜想……”
其实她现如今也不过一十六岁,哪里的那一年呢?
不过是编瞎话罢了。
可惜这表情太过真实,还略带了些惆怅,倒取信了时健。他颇有几分迟疑:“你是说……我梦中这名女子,乃是我中意之人?”
华鸾素极想翻两个大大的白眼给他:你连自己中意之人都不知道,这般的糊涂,可怜怀仁可汗那老头,还想着要将汗位传了给你,果真是一对糊涂蛋父子!
“若殿下近日多有想起她来,那定然便是了。”
她其实极想问的是:殿下你究竟梦到了哪位女子?到底是否我大姐?
时健喃喃自语:“最初我瞧着她乃是怪物一般,不爱红妆,不事胭脂,可昨日自见了她三珠连发,整个回纥想要寻出一名三箭连发的男子怕是也难,她一介女子却可达到这一步,那飒爽英姿……不知怎的……不知怎的倒教本王有些念念不忘了……”
华鸾素心中顿时乐开了花,暗叹道:大姐啊大姐,这可怪不得我,谁让你算计了我呢?虽然我明知你不会对这傻小子动心,可给你添添乱也是妹妹我情愿做的事!
她面上立时漾出喜笑,连连笑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中意的女子乃是人中龙凤,世间少有,若能求娶为妃,可是一桩美事!”
时健面上难得带了几分赧色:“本王还是不甚清楚,自己可是中意她。只是你既然是大周人氏,可知她的些什么事迹?”
华鸾素心道:这你可是问对人了!立时笑颜逐开,将周紫文自驻守玉门之后的英勇事迹加油添醋娓娓道来,她本是言语极伶俐的人,又是投其所好,立时吸引了时健。
时健虽说被养成了纨绔王子,到底少年热血,其中大周与吐蕃的几场战役又是周紫文带军相抗,指挥若定,再将战争艰险夸大三分,周紫文本是女中巾帼,经得她夸赞,已是无所不能的英勇战神一般,倒教这少年王子双目放光,崇拜不已。
二人正谈得兴起,只听得门外禀报:“殿下,大周使者求见!”
华鸾素一个激灵,暗道一声:坏了坏了!连忙往后殿窜去,转头向着时健丢下一句:“殿下千万别说认识安小七!”人已经不见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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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晓色染秋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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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紫文昨日回去之后,再三思虑,又经房信佐证,始有几分疑惑救时健的那人乃是华鸾素。但她素来稳重,没有证明之前,一切都不可信。
今日方起身,便前来求证。
可惜华鸾素之前已有叮咛时健,她落得个无功而返。
房信又在耳边唠唠叨叨:“七少定然是又惹了祸,四下躲藏,结果藏到这儿来了。不然好好儿的,说是随着易家商队去行商,怎的应该从庭州往弓月城的人,如今却在回纥?”
周紫文最不喜的便是别人在她耳边讲华鸾素的不是,被房信质问,顿时恼火上头:“时健王子明明说昨日救他的不叫安小七,你休要在此罗嗦!”
房信仗着多年在她房里侍候,与众不同,嘟嘟囔囔:“谁不知道七少就是那惹祸的根苗!”
只听得拍的一声脆响,难得生气的周紫文将一盅热茶连盅砸在了他的脚前面:“你是不是觉得她是惹祸的根苗,恨不得将这根苗掐去啊?”
房信何时受过周紫文这般的气,立时红了眼眶,跪了下去。可惜周紫文今日心情实是糟糕,指着他道:“小七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嚼舌根子给嚼得心思敏感多疑,这才生成了今日的性子!”
被她维护着的华鸾素此刻正在时健府中,继续讲她被打断的故事。
这一日,离回纥怀仁可汗五十寿诞还有六日。
西州城内风平浪静。只是夜半时分,大周使馆潜伏进了几名刺客。当先男子如鹰隼一般扑向周紫文的房间,守门的兵卒还未说出一句话,已被人砍了头颅。
那刺客顺手扶住了尸体,使他慢慢倒下。夜空中乌云遮月,纵是不曾发出半点声音,但是睡梦之中的周紫文还是猛然间惊醒,一头的冷汗。她正欲起身,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血腥味。
对于长年征战沙场之人,这血腥味太过熟悉,仿佛鼻息边那鲜血还散发着热气一般。
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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