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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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秋波-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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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有猎宴,时健总是相陪周紫文左右,连怀仁可汗亦乐见其成的模样,更遑论一众来使皆是一幅瞧热闹的模样。
  
  这日柳云孤实是气愤不过,在射猎之时,眼见得周紫文与时健往林深叶茂之处而去,他亦双脚轻夹马肚,紧随而至。
  
  时健近日被梅娜侧妃逼得狠了些,未尝不想快刀斩乱麻,想了法子将这位大周年轻的女将军纳入自己府中。可无奈其人不解风情,纵是二人独处亦大谈军政,每每教他无从说起。后得梅娜侧妃指点,道此姝不解风情,大抵还是从未尝过男人滋味,总教她尝过男、欢、女、爱,才会将军政仕途抛弃。
  
  当时梅娜侧妃眉眼含春,玉指轻抵时健脑门,吃吃一笑:“我的傻王儿,你这雄健体魄……任是多威武的大周女将军,还怕不能被你降服在床上?”
  
  时健府中姬妾过百,从来又自诩风流,转头一想,男女之间,不过如是。当下暗自钦佩自家娘亲,这才有了今日暗策。
  
  二人双骑并绺而行,周紫文玉甲护身,银弓在手,时健侧眸去瞧,心中没来由想到:设若今日事成,能将她圈养在王府深庭,也不知这鹰一样的女子会是何等模样?
  
  他一边暗想,一边打叠起全幅精神应对,目测四周山势地形,回想昨日与舅父之约,心中渐有鼓擂,又焦急难耐,只觉行了近一个时辰,也是时候到了,正笑道:“周将军有所不知,前面山崖间常有野物出没,是个狩猎的好去处,只因地僻……”话音未落,一阵野兽奔跑声如惊雷滚过,眼前已有野兽挟烟尘而来,獠牙翻转,鬃毛立如钢针,原来是三五十头野猪。
  
  时健结结巴巴,指着这群野猪,面色已然如土。他虽有些功夫,敌一只野猪尚可,三五只与这大周女将合力,想也亦非难事,可是一群来势汹汹的野猪,委实超出他的应对能力。
  
  心中已将制定这掳美计划的舅父库尔曼骂了个狗血淋头,明明是赶三五只野猪,却不知他唆使了安小七与护卫队从哪里搜罗了这几十头野猪出来。
  
  但眼前危机,犹不能解,愤恨亦无济于事。就在他取了长弓,摸了箭袋之时,那大周女将军双目放光,那声惊喜听在他耳中简直似在嘲讽他的无能一般:“都说回纥乃是牧猎佳地,柳校尉诚不欺我!”张弓搭箭,箭去如珠,已有三头野猪被射中咽喉。
  
  纵然身处此险,时健也忍不住真心诚意赞道:“好箭法!”回纥男儿弓马娴熟者众,连珠三发者无。
  
  领头的野猪见势不妙,已有疯狂之意,向着二人冲来,但那女子临危不惧,又是三珠连发,三声惨叫之下,被贯喉而出的野猪轰然倒下。他亦一箭而去,正中一头野猪。
  
  柳云孤一路相随,本是含着一股子醋意,想要破坏这回纥王子的一场绮梦,但情势危机,周紫文境况堪忧,只得纵马飞救。
  
  她的马前已涌来七八头野猪,张弓不及,已经弃弓抽出腰间护身宝剑,向着领头的野猪刺去,一剑刺中那野猪左目,只听得嗷嗷惨叫之声,那野猪拼死向着她撞去,獠牙犹锋。她身下这匹虽是良骑,可被这几头野猪疯一般拿獠牙不顾死活去撞,马儿后臀也已受伤,伤后急嘶,四下乱跳,恨不得将马上主人摔下来。身旁时健坐骑已被野猪拱伤,那马儿载着时健在野猪群里疯跑,马上的回纥王子面色惨白,紧抱了马脖子不肯松手。
  
  但周紫文被马儿几次险些甩下去,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弃马下地。足尖还未曾着地,已有六七对獠牙刺来,只听得几声惨叫,眼前几头野猪皆被人拿暗器击伤了双目,却是柳云孤飞身而来,一臂揽了她在怀,另一臂手中马鞭已卷了头顶树枝,搂着她纵身上树。
  
  远处传来回纥人的呼喝之声,已有马蹄之声由远及近,周紫文自相识以来,首次对身边男子霍然一笑:“柳骑尉,多谢救命大恩!”
  
  柳云孤几乎心花怒放,面上却半点不露,总算是将那狂喜压将下去,轻声道:“云孤孑然一身,愿保大人一生平安!”他特意不曾强调“属下”二字,只盼能拉近些距离。也许是危机当前,她一时也未曾计较,只去瞧树下回纥王子。
  
  总算远处驶来的人数者众,各个张弓搭箭,也是抽出弯刀便冲上前来的,只听得一叠声的:“保护殿下!”一道身影极快的掠过四下奔窜的野猪群,那人身姿极是曼妙,如同在刀尖起舞一般,脚尖在疯狂的野猪獠牙之上一点,已窜了出去,眨眼间冲到了时健王子的马背上,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已抄起时健原路返回。只是速度太过匪夷所思,倒不曾教他二人瞧见那人的面目。
  
  那些正在搏猎野猪的护卫们喝彩连连,一时场面欢庆非 常(炫…书…网)。连柳云孤亦惊叹不已:“想不到回纥也是藏龙卧虎之地,竟然有人轻身功夫如此之高!”
  
  他只感到自己揽在身侧的女子身体僵硬了一瞬,也不知是不习惯与他靠这么近,还是想起了什么,她迟疑道:“轻身功夫练到这种程度的,很少吗?这人比柳骑尉如何?”
  
  柳云孤虽然散漫不羁,可江湖中人向来以诚信为先,当下赞道:“云孤闯荡江湖六七年,轻身功夫能练到这种程度的,当世少有。那些名宿自不必说,瞧这人年纪轻轻便身手了得,天资定然极高,非是云孤拍马屁,只除了大人家里那位女扮男装的妹子,再不曾瞧见过……”他猛然回过味儿来,指着那回纥王子身边,凝视去瞧,哪里还有那年轻人的影子,他仿佛如一缕烟雾一般出现又消失。
  
  已听得身边那从来稳重不曾张惶失措的女子喃喃自语:“难道是小七?她不是已经随着容叔前往庭州行商去了吗?怎的会在此间出现?”
  
  他想起那一位三小姐,只觉替怀中的女子头疼。
  
  那位轻功高绝,形似纨绔的三小姐,瞧着便不是安份的主儿!
  
  不多时,护卫便将这群野猪斩杀,也有护卫被疯狂的野猪咬伤或者刺伤,另有人前来包扎。时健虽然不曾受伤,却受了惊,哪里还顾得上周紫文,只紧揪着一名中年男子,将他扯到一边去,小声责问:“舅舅,昨日与母妃制定计划之时,早已说过,赶个三五头野猪过来,等我与周大人斩杀了之后,在水边架火烤野猪肉,那水边生着米囊子与幻龙草,只要在野猪肉里加一些……”他回头看看一地狼籍与人头窜动的护卫,控制着声音的高度,却还是教库尔曼听出了恼羞成怒的味道。
  
  “现在这种样子,如何成其好事?”
  
  库尔曼其实很冤枉。
  
  昨日制定计划之时,原本万无一失,甚直还派遣了护卫半夜前去寻找野猪宿地,设法围捕三五头野猪来,也好明日布局。
  
  这帮护卫皆是怀仁可汗特意挑了保护时健的,皆是亲信之人。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临了赶来的三五头野猪却变成了三五十头野猪,差点酿成大祸。
  
  旁的不说,若是时健出了大的差错,他们整个家族还有根基立于西州?所有的指望也不过是希望时健将来能稳坐汗位而已。
  
  在他们五步之外的树梢之上静静贴着一个人,唇角笑容淡如春风,只是眼底尽是冷意,由得这甥舅二人议论争执完毕,带着一众护卫离开之时,她才低低吐出一句:“安平王的长女,岂能嫁这种草包?!”连那低低的近乎耳语般的笑声也带着清冷之意。
  
  傍晚时分,时健总算回到了府中,结束了惊魂一天。
  
  他洗漱完毕,正舒舒服服的坐在饭厅里用饭,门外侍立的婢子前来通报:“殿下,护卫安小七求见殿下!〃
  
  母妃昨日制定掳美计划之时,虽说令安小七兄弟二人参加,但近日她二哥大病初愈,还是休养期,告假在家,唯有安小七暂时在府中待命。
  
  母妃千叮咛万嘱咐,在他与大周来使成亲以前,万不可令这两名教习与这来使见面,是以这掳美行动安小七虽有参加,却也是在母妃面前保证过,定然不会出现在大周来使面前。
  
  他母子二人这番核计,还逼着安小七发了誓,岂不知此举正中华鸾素下怀。她本就不想见到大姐,又怕时刻追随在时健身侧,被大姐撞破,将她的身份宣扬了出去,到时候吐迷度哪里还会罢休?
  
  是以她今日虽听了库尔曼的调派,但心中另有计较。暗中嘲笑这对母子妄想染指大姐,又不想错过这出好戏,在驱赶野猪群时,仗着傲人轻功,偷偷在暗中作了手脚,才驱动了一大群野猪狂奔。
  
  她本以为,这不过是场小小事故。大姐身经百战,骑射弓马无不娴熟,猎杀野猪不但能教时健另眼相看,万一引得这位二王子爱上大姐,却又求而不得,岂不热闹的紧?
  
  哪知道……向来不沾情爱的大姐,连她都以为铁树不肯开花的大姐,居然被个年轻男子搂在怀里,救上了树去……
  
  她边走边想,终教她想了起来,那年轻男子正是上次在玉门关守备营中见过的那位柳骑尉……柳骑尉……柳骑尉……
  
  官职是小了点,可娘亲八位夫郎,只除了六爹爹楚王李瑜,哪还有一位的官阶能高得过娘亲去?
  
  男人嘛,只要一心一意,官职小一点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她正想到妙处,只听得门口那婢子极是轻柔的唤道:“安教习,王爷请您进去!”
  
  只喊了两声她方才回神,抬眼瞧见那婢子圆圆的脸蛋之上一双杏眸极是水润,倒是一位俏丽的婢子。她心下大悦,不觉又起了胡闹的心思,在那婢子头顶轻柔摸了两下,似无情又似有情,低低道:“敢问姐姐芳名?”
  
  那婢子涨红了脸,低低道:“教习见笑了,奴婢莲依,哪里当得起教习姐姐二字?!”
  
  华鸾素嘴上抹蜜一般,俯身在她耳畔,似极是遗憾一般叹息:“小七生平只有两位哥哥,对小七从来严厉,小七倒盼着身边能有莲依这样温柔体贴的姐姐相伴左右……”
  
  莲依被她撩拨的面色染绯,低头的瞬间,那少年已经自她身边离去,进了房去,不觉惆然,暗恨自己回答的晚了些。
  
  时健见得安小七前来,极是高兴,坦然坐着受了他一礼,亲亲热热道:“安小七,今日你既救了本王,本王便赏你土地与牛羊美人,待时机成熟,本王定然在父汗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好将你引介进军中,不出几年,凭你的身手,定然发达!”
  
  华鸾素心道:若想在军中搏出身,本少早回大周去了,岂会在你这化外蛮夷之处搏出身?又想自己轰了野猪去拱他,反回头来又救了他,反倒得了赏,这卖买一点也不亏,真是合算,当下乐开了怀,作出感激涕零的模样,连连朝着时健谢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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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39、晓色染秋霜 。。。 
 
 
  38        
  吐迷度近些日子联络朝中诸臣,甚是忙乱。今日又得到消息,碎叶城四万守军晓宿夜行,已到达大沙海,贺凤冷已能四处行走,借着病休在家,时而帮他应对。二人骑马前往大沙海面见部属,商议起事细则,回来之时已然深夜。
  
  进得后院,但见东厢房漆黑一片,惟西厢与主卧灯光犹亮,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瞧见了喜意一闪,急忙转头避过,各自回房。
  
  须臾,只听得主卧发出一声重物跌倒的声音,伴随着家具碎裂与女子娇声惨呼,房门忽响,吐迷度抬脚出来,犹不解恨,对着门狠狠踹了一脚,面色铁青,似要杀人一般。几乎就在同时,西厢房亦是发出一声重物落地之声,同样伴随着女子的惨呼声,房门大开,贺凤冷眸子里含冰压雪,大踏步向着东厢门而来。
  
  吐迷度正在气头上,再无平日一丝和顺的迹象,抬脚便踹,东厢门被从里面闩了个死紧,贺凤冷从旁相助,兄弟俩你一脚我一脚,没过几下,只听得房门轰然作响,脱框而出,被这兄弟二人踩在了脚下。
  
  东厢房内罗帐高掩,从里面迷迷糊糊传出一道困意十足的声音:“两位哥哥大半夜的这是在做什么?”紧接着罗帐被卷起,探出一个小脑袋,乌发如丝般从罗帐中悄悄泻出,迎着月光的小脸之上,幽瞳半眯,偶尔大睁一下,仿佛满天星子落入其间,那人顽皮一笑:“两位哥哥是不满意小七的安排?”
  
  吐迷度显然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咬牙切齿道:“安小七,你莫要忘了,你已与我行过大礼,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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