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之“死” 。。。
哈利醒的时候,如果不算头痛,还完好无损地躺在墙角的地上。他渐渐意识到自己身上披着隐身衣,刚好将他整个人遮住了,因此维埃没有抓住他。赫敏的尸体还躺在他对面的地上,被一个食死徒施法变成一具骨架,埋进绿化带的泥土里。
哈利连一根指头也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他希望自己可以尽一切办法爬起来尽一切力量攻击,保护赫敏的遗体,却连最轻微的动作也办不到。他听见食死徒们一边工作一边谈论着:“黑魔王一定生气极了……维埃这回可倒霉了。”
他的语气里,除了恐惧之外,倒是充满了幸灾乐祸。
“你高兴什么呀?”另一个食死徒问。
第一个“哼”了一声:“凭什么黑魔王对维埃这么宠爱?就因为长得漂亮会蛇语?”
“这话可不能说,你也想像格雷伯克那样开膛破肚,露着肠子十几天才长好?”第二个说。
“反正他现在听不见。”第一个说,“这回损伤了好几个人,就杀了一个泥巴种,波特也逃了……黑魔王一定会狠狠惩罚维埃,谁叫他是领队呢?……”
哈利没听下去。他满脑子都回荡着一句话:赫敏死了赫敏死了赫敏死了……赫敏……
维埃已经杀了两个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伤疤又刺痛起来,哈利忽然感觉自己发出了一个钻心剜骨……眼前的人跪伏在他脚下,被一团黑色食死徒斗篷包裹着,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有液体滴下地面,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看不出挨着钻心咒的人是谁,他却本能地知道那就是维埃。
他很生气,几个手下被杀了,工作却几乎没有任何进展。波特逃走了……没有人能比波特重要,而他们居然让波特逃走了!连波特的姨夫一家都没抓到手里!全都因为维埃判断失误,放走了波特!
钻心咒不知进行了多久。在咒语终于被撤下的刹那,维埃便摔了下去,手指颤动着移动,打滑了几次,才把自己重新撑起来。
哈利忽然觉得心中无比快意。伏地魔终于干了一件好事了,他在哈利眼前惩罚了哈利现在最恨的人!
“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计划,引来了凤凰社?”他嘶嘶地问。
“我不知道。”地上的人传出虚弱低微,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的声音。
“你把消息告诉了谁?”伏地魔的怒气几乎清晰可见。
“不……我没有……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的话被钻心剜骨打断了,话尾是一声突然拔高又被立刻压下去的惨叫。维埃摔下去,全身痉挛着,却死死地没发
出声音来。
“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信任的吗?”伏地魔轻柔而可怕地问。
“我……没有……”维埃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虚弱得像是在风中飘摇着随时会熄灭的烛火。他冰色的眼睛紧紧地合上了,又勉强睁开来。痛苦在他一贯平淡的脸上深深凝结。
哈利几乎是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意识中。刚才埋葬了赫敏的两个食死徒已经不见了。哈利看见一只松鼠蹦蹦跳跳地靠近,跳到那堆新翻的泥土上。它的嘴里叼着赫敏的魔杖。
哈利费力地掀开隐身衣一摇三晃地爬起来,向赫敏埋葬的地方挪去。他要将赫敏带回去,好好安葬。松鼠似乎被吓呆了,蹲在那里看着他靠近。终于哈利挪到了绿化带上,跪在泥土中发出一声迟来的咽呜:“赫敏……赫敏……”
松鼠吱吱地叫起来,把赫敏的魔杖掉在地上。它连忙伸出前爪去捡,却被哈利先一步夺走了,塞进衣兜里。哈利哭丧着脸对松鼠说:“这是我的朋友的,不能给你。”
他开始挖泥土,一时丝毫没想到用魔法。松鼠不停地吱吱叫着绕着哈利的手转,被哈利一次又一次地赶开,它又一次又一次地靠近。它的努力终于获得了成功,哈利停下来问它:“你到底想要什么?”
松鼠转了个圈背对着哈利,用爪子在松软的泥土上一笔一画艰难地写:“I am Herm。”
哈利不可置信地怔住了,很久,才结结巴巴地问:“赫敏……赫敏?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松鼠用那双与赫敏一模一样的眼睛瞪着哈利,用那种赫敏专用的“这显而易见”的神情。
哈利又看向被他挖开了一点儿的土地,那下面他亲眼看见葬着赫敏的尸骨。难道……赫敏的灵魂变成了松鼠来找他?他忽然觉得身上一冷。
松鼠的表情变成了赫敏专用的恨铁不成钢的“你在想什么呢!”它继续写字:“False。。。Transfigur。。。”
哈利愣愣地看泥土,又愣愣地看松鼠,终于明白过来了:“你是说,这下面埋的是假的?你是说,你变形成了这个样子?”松鼠用力点头,发出一串代表着“你终于明白了,真不容易啊”的吱吱声。
“那你怎么不变回来呢?”哈利问。松鼠为他的不理解怒气冲冲地尖叫着,几乎想跳起来拍他的头。
哈利终于相信那是真实的赫敏了。只有赫敏有那种拿着可以当凶器的书砸人脑袋的勇气和气势。他忽然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才感觉到手指尖因为挖掘而受伤在疼痛。他几乎是颤抖着粗鲁地抓着松鼠塞进怀里,酝酿 了一口气,起身往女贞路走去——那里藏了一把扫帚,让他可以飞到陋居去,然后乘门钥匙去格里莫广场。想来,别的人都已经等急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韦斯莱夫人热情得令人窒息的拥抱和哭泣,哈利回到了格里莫广场。还没摆脱门钥匙带来的恶心感,他就被另一个令人窒息的怀抱勒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蠢狗,”斯内普冷冷的声音传来,“你的教子虽然好运没被食死徒或者黑魔王杀死,可就要被你掐死了。”哈利终于被放开,大口大口地喘气,看见眼前满脸担忧的西里斯。
“斯内普说你逃脱了……”他有些虚弱地说。
“我没事。”哈利环顾着四周。西里斯的一只手臂被用绷带吊了起来,天知道他刚才哪来的力量和热情来勒死哈利。莱姆斯和唐克斯有些灰头土脸,但是看起来没什么事。罗恩是除了斯内普之外最整洁的一个,他的手臂上破了几处衣服,眼圈和鼻子红得让他的头发都黯然失色。双胞胎中的一个坐在罗恩旁边拍着他的肩,脸上有几道划痕。斯内普抱着手臂靠墙站着,面色苍白得好像刚刚大病了一场。
“其他人呢?”哈利问。
“金斯莱回部里去了。穆迪的另一条腿也受了伤。乔治丢了一只耳朵。”说到这里弗雷德狠狠地瞪了斯内普一眼,“比尔和芙蓉都没事,他们回去帮妈妈照顾乔治了。”
“赫敏……”罗恩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呜咽。哈利摸摸怀里,松鼠死抓着他的衣服不肯出去。
罗恩抓住弗雷德的袖子撸鼻涕,发出一声可怕的声响。他闷闷地念着,一串哭声:“赫敏死了……被维埃杀了……我要杀了他报仇!……敏……她还没听到我跟他说我爱她呢……”
哈利一时站不稳,好险没摔倒了。松鼠从他的衣服里钻了出来,轻快地跳到桌子上。莱姆斯发出了一声“咦?”
斯内普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甩了一个魔咒上去,松鼠的身形顿时发亮拉长了——变成了他们所熟悉的那个赫敏,虽然头发衣服很蓬乱。
“赫敏!……”罗恩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声,扑上去抱住她,埋在她的胸前嚎啕大哭:“你要来带我走了吗?敏,我爱你!带我走吧!”
赫敏的脸红了,随手抄起桌子上什么东西狠狠砸上了罗恩的后脑勺,伴随着一声河东狮吼:“罗纳德·韦斯莱!”
罗恩软了下去。大家这才看清赫敏手上攥着一只十分凶器的锡茶壶,一面已经瘪了。
“他……没事吧?”唐克斯小心翼翼地问。
罗恩爬了起来,摸着后脑勺傻笑:“我习 惯了。赫敏,太好了,你回来了……”
等大家平静下来,才听赫敏讲她的经历:“我被贝拉特里克斯钻心剜骨之后……(“那个婊 子养的!对不起,朵拉,我不是说安多米达。”)塞壬……维埃过来,对贝拉特里克斯说他还有事要跟我作个了结,叫她去帮她侄子。(西里斯摸着他被吊着的手,“我也没让那个婊 子好过。”)贝拉特里克斯走后,维埃把我变形成了松鼠,叫我离开,又拿不知道什么东西变成我的尸体的样子。然后哈利过来了……他用了一个闪光弹,我什么都看不见。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他对过来查看的食死徒说哈利跑了,就跟他们一起追过去。”
哈利有点说不出话。他忽然生出一点愧疚来:先前为了维埃受伏地魔的惩罚而幸灾乐祸,原来维埃至少……救了赫敏。
“那么哈利你是怎么逃脱的呢?”西里斯关切地问。
“我……”哈利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闪光弹之后我就晕了,一直到战斗结束才醒过来……大概是被隐身衣盖住,没被发现吧。”
斯内普哼了一声:“祈祷好运伴随你杀死黑魔王吧。”
艾薇·莱恩斯弗的魂器 。。。
魔法部沦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比尔和芙蓉的婚礼才刚刚进行了一半。被粉饰出的太平盛世顿时支离破碎。哈利和罗恩被赫敏拖着幻影移行回格里莫广场,随后就得知了斯克林杰“病死”,魔法部通缉自己的消息。
哈利知道,再也没有理由阻止他启程寻找魂器了。就要……来不及了。
但他还是对魂器的所在毫无头绪。从这个假期开始,他就一直在与两个朋友讨论这个问题,然而那完全是浪费时间。最后还是赫敏一锤定音:在有所头绪之前,首先锻炼自己的能力。
就像当年举办DA一样练习黑魔法防御术,除你武器、昏昏倒地之类。他们的举动被西里斯发现了,随后西里斯主动要求教他们一些能用到的咒语——西里斯当年是个奥罗,现在虽然全职看家了但战斗力却一点不差。
哈利不情不愿地承认,他教DA的那些东西在真正的战斗中几乎没什么用处。西里斯——视当初被维埃一照面就完全解除武装为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在这两年里钻研出了不少处在劣势之下反败为胜的技巧,虽然有些看起来确实十分“卑鄙无耻”。“要打败卑鄙无耻的敌人你就得比他们更狡猾。”这是西里斯的原话,而无论莱姆斯还是金斯莱都完全赞同,穆迪甚至认为西里斯教的东西还太温和。
西里斯,虽然整天叫嚣着鄙视热爱黑魔法的斯内普,事实上他对黑魔法的了解一点也没差,也一点都不觉得随手用黑魔法打击敌人有什么不对。穆迪虽然反对黑魔法,却也说道,用雷霆手段震慑敌人可以减少我方的伤亡,才是正确的做法。
哈利还想坚持,但连罗恩和赫敏都觉得,对食死徒心慈手软是不对的。哈利不明白,他所坚持的公平正义的原则难道有错吗?如果他也残酷地对待敌人,不能够善良宽容,那他岂不是与食死徒也没什么两样了吗?但却终究没有人回答他。
下一场战斗却让他明白过来现实的残酷。穆迪死了……一个被他心慈手软用昏迷咒放倒的被施了夺魂咒的家伙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爬起来,给了穆迪一个阿瓦达索命……
更糟糕的是那个昏迷咒暴露了哈利的所在,西里斯为了救援哈利差点丢掉了一只眼睛……还是突然出现的一个蒙着脸的食死徒抬手杀死同僚,解除了哈利和西里斯的危机。那人轻盈地闪开西里斯抛出的咒语,用骷髅面具下酷似伏地魔的艳丽的血红色眼睛直直地盯着隐身衣下的哈利,沙哑冷淡,恍惚有些耳熟的女声问了一句:“波特,你准备好了吗?用杀戮制止杀戮,用战争换取和平?”
哈利用魔杖指着她,一时间不 知是敌是友。于是那人将一本黑皮书丢给哈利,迅速地消失在拐角。
战斗的结果是哈利所难以接受的。很多人死了,不仅仅是食死徒也不仅仅是凤凰社,还有很多无辜的人。哈利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痛,其中只有穆迪是他所熟识的。很多人受了伤,原本俊美得如同一个王子的西里斯毁容了,弗雷德的一条腿断了。哈利自己碎了肩胛骨。
悲痛的气氛只能维持一个晚上。次日他们又有了别的工作要做,甚至无法花费多少时间为死去的人哀悼。即使是受伤的人也不能清闲,哈利躺在病床上,还被赫敏塞了一手记载了可怕的黑魔法的书。而他也无法拒绝。
哈利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一时手软害死了穆迪。他想他现在可以凝聚出足够的仇恨去对任何一个食死徒成功施展出阿瓦达了。穆迪早就要求他尽可能地杀死敌人——那才是解除敌人的战斗力的终极手段,他现在明白自己必须能按照穆迪的要求去做了。他无法承受再损失任何一个他所认识的人了。
隔了几天之后,当悲伤渐渐沉淀,哈利终于想起,那天那个食死徒丢给他的那本书。
哈利叫上罗恩和赫敏,还有那天也在场的西里斯,一起研究。
那是一本笔记本,黑色皮革烫金的封面,右下拐角处是一条藤蔓状的花纹。里面是空白的羊皮纸,只有扉页上写着一个名字:Ivy Linesfore 08/17/1997
哈利与两个朋友对视,同时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