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对了!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银行会用不一样的方式打数字吗?我没问过银行,但是我猜,八成因为他们发现十六个数字太长了,如果分成四段,比较好记,也比较好认,所以后发的卡片分了段。
我也相信,现在无论哪家银行的提款卡或信用卡,都把数字分段,是基于同一个原因。
许多事可以证明,我们的记忆在有节奏的情况下,能发挥得更好。
譬如唱歌背歌词,比背书快得多。但是当有人由歌曲中间一段问你,下面是什么词的时候,你可能得重新由那首歌的开头想起、唱起,直至唱到那一句,才把歌词想起来。背文章也常这样,有人突然考你“白居易《琵琶行》中,‘似诉平生不得志’下面是什么?”你可能会由“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接下来想到是:“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们记忆的节奏。
所以押韵的文章和诗词比不押韵的好背,流畅合乎语言节奏的又比“诘屈聱牙”的好背。
更重要的是,同一个句子,当你用不同的方式去“分段”或“停顿”的时候,也能产生很大的“记忆差异”。
举个例子——
中国的五言诗,绝大多数是“二三断位”,也就是分成“两个字”、“三个字”来读。譬如:
床前 明月光,
疑是 地上霜;
举头 望明月,
低头 思故乡。
如果你改成“三个字”和“两个字”的分段:
床前明 月光,
疑是地 上霜;
举头望 明月,
低头思 故乡。
虽然文字不变,意思也没有差异,却比较不对劲,比较不容易念,甚至比较不易背诵。
此外,我不久前才读到一篇研究报告,说中国人比美国人、日本人记数字的本事都大,能一
次记得多,而且记得快。
原因不是中国人特别聪明,而是由于汉语读数字比较简单、比较快。
可不是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你用国语,才一秒钟就念完了。
但是改成英语时,five、seven、和eight各有两个音节,six有三个音节,整个算起来,比国语多了五个音。
换成日文、日语就更多了——
日文还简单一点:ichi ni san shi ao roku shichi hachi ku ju(ひちにさんしべろく
ちはちくじゆう)
日语可麻烦了:
hitotiu futatsu mittiu yottsu itsutsu muttsu nonatzu yattsu kokonotsu to(ひとつ
ふたへぬろよろいろむそなつせフつここのいとす)
天哪!由一说到十,日语居然要用二十五个音节,够不够烦?够不够慢?是不是足以影响他们处理数字的速度?
由以上我这些分析,你可以知道,分段落和掌握节奏,是加强记忆非常重要的方法。当你背书和记数字的时候,如果能先把冗长的句子分段,使它与你心灵的节奏相合,远比你直楞楞地死背,效果好得多。
现在你应该了解,为什么婆婆能背好多老歌的歌词,为什么公公用唱邓丽君歌曲的方式,能想起整首李后主的词——“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你也就知道为什么我和妈妈一直到今天,还能记得小学背的《武训兴学》和中学背的《木兰辞》的道理了。
陈述法:认识自己,才能成功
你知不知道“十二星座”的名称和次序?
我原来不知道,但是最近流行星象,心想也应该懂,于是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到
“星座运势”,花了两分钟,把十二个星座全背了下来。
你别惊讶,我怎么才花两分钟就背下十二个星座,而且连次序都记得。那是因为我用了特殊的方法。不信,现在我教你,你也两分钟就记得了,而且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
先听我说个故事,并且开始计时。
“从前有一只羊跟牛结婚,生了两个孩子,长得很巨大,像狮子一样壮,他们爱上一个处女,天天跟处女在一起,成了色魔,结果被变成了水瓶里的两条鱼。”
然后,你用那故事再想一遍——
从前有一只“白羊”跟“金牛”,生了“双子”,长得如“巨蟹”,像“狮子”。爱上“处
女”,“天秤”、“天蝎”,成了“射手”、“魔羯”,变成“水瓶”里的“双鱼”。
算算时间,只怕你连两分钟都不到,就记得了。对不对?
为什么透过“说故事”的方法,可以加强记忆?
因为我们的大脑在记忆时,可以分为“陈述性记忆”和“非陈述性记忆”,它们甚至存在大脑的不同位置。前者容易记,后者不易记。
也可以这么比喻,我们的记忆很像桌子,一只脚、两只脚的桌子不容易站,但是三只脚以上,就能很稳。那“陈述性”的记忆,因为不是单独的东西,而与其他的情节相联,所以容易记牢。
再想想!当你记长串的数字时,是不是愈能联想到情节的数字愈容易?像我,到今天都能记得小学时一位同学的电话,因为那号码是
28395,我用“两把三脚壶”去记。
又譬如我们刚来美国的电话,只要告诉朋友一次,他们就能记得。
那电话是“5913877”,
说起来有点难听,是“我揪你三八鸡鸡”。
难听归难听,你是不是也一下子就背起来了?连我上个月开同学会,大家还都能记得,拿来开玩笑呢!
还有,台湾名作家赵宁,以前有个电话是“5711438”,他告诉朋友那是“我妻一一是三八”。
我才听一遍,也记到今天。
聪明人不但自己用这活的方法记名字和数字,甚至懂得教朋友,使朋友记得牢。
譬如多年前,一位新认识的朋友告诉我,他的电话是“251414”,接着笑说:
“你可以这么想——‘爱我意思意思’也可以把‘一’说成‘幺’,成为‘爱我要死要死。’”又笑笑说“要死要死大概不好听,你还可以用音乐去想,14是‘DOFA’,就是‘都发’。你爱我,我们就都会发。爱我都发都发。”
你说,我能不一下子记住,而且记到今天吗?
我不清楚,你是不是特别会“陈述性记忆”,又不擅于“非陈述性记忆”的人。因为每个人不一样,有些人可以记牢毫无情节的东西,有些人,像我,则怎么都记不住,必须先把东西转成“陈述性”的记忆,才能记得。如果你属于我这种人,念书时与其事倍功半地死背,不如花点时间,先去编织和串连书里的材料,达到事半功倍。
我甚至要说,一个人在了解别人、战胜别人之前,先得了解自己、发挥自己、展现自己!
图像法:读书可以像看戏
今天上中文课的时候,我问你记不记得古时候有个人很会耍斧头,常到国王面前表演,但是突然间,他不再表演的故事。
你歪着头想了一下,说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人的斧头很准,绝对不会砍偏。
于是我在你课本旁边画了个耍斧头的人,简简单单地勾了一个人的侧面轮廓,又在那人的鼻子上涂了几笔。还没画完呢!你就叫,说你想起来了,是有个人常带朋友一起表演,先在那朋友的鼻子上抹一点灰,再抡动斧头,从朋友面前砍过去。朋友一点没受伤,大家以为斧头抡空了,但是细细看,才发现他鼻子上的灰已经不见。后来,那人突然不再表演,国王问为什么,是不是不准了。他说他一点也没退步,只是那一起表演的朋友死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直接提示你,却要画个漫画吗?因为透过“图象”是最好的记忆方法。我相信今后你再也不会忘记这个故事,因为漫画会留在你的脑海,更加强你的记忆。
记得不久之前,有一天我要你背孟浩然的《过故人庄》,你只想起“故人具鸡黍,
邀我至田家”,就背不下去的时候,我怎么做吗?
我两手指着窗外的树,再把手合起来。
你就说“绿树村边合。”,
我指着远方,作出山的手势。
你说“青山郭外斜。”
我又作成开门的样子。
于是你想起来“开轩面场圃。”
我再比出“举杯”的样子。
你说“把酒话桑麻。”
我又伸出九根手指,而且比了两次;指指眼睛,用双手作成花朵的样子。
你便说“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这种以手势增加想象的方法,也是“图象化”。
你也可以不画,用演的,使自己进入读的内容,尤其文学作品,因为作家常常先有画面,再写出来。文中充满“意象”。甚至一整段,你都能像剧本般,轻轻松松地演出。
举个很古老的作品为例——《诗经》里的“硕人篇”。
它描写的美女叫庄姜,从今天的角度看,庄姜一定像模特儿,高高的个儿,穿着锦衣,外头
还罩个袍子。
那诗是这样形容庄姜的: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翻成白话是:
“手像小草芽般柔嫩,
皮肤像油脂般滑腻,
脖子像木虫般白晰,
牙齿像瓠瓜子般整齐,
宽宽像蝉似的额头,弯弯眉毛如蛾子的触须,
笑起来两个酒窝多漂亮,
黑白分明大眼睛,左右顾盼真美丽!”
如果你觉得不好背,只要这么想:
写诗的男孩,先低着头,不敢盯着女生,只敢看她的手。
然后,他的眼睛偷偷往上移动,看到手臂的皮肤。再往上,看到女生的脖子。
再往上,看到整齐的牙齿。
终于壮起胆,看女孩的额头和眉眼。
这首诗写得多精彩啊!精彩在他描写的次序,由手往上,渐渐到重点,再用生动的一颦一笑、左右顾盼,在最后面压轴。
只要你也变成那羞怯的男生,也这么想象一遍,不是就能把整段诗背起来了吗?
于是“背死书”变成“活读书”,你因此更能深入欣赏那文学作品,使书中的人物和情节变成真的,跳进你的生活。
读书要这样,才记得牢,也才能成为一种享受哇!
牵带法:你家的馒头
无论中英文,在我们记忆中都可以是“图像”。
那个图像可能是由好几个中文字组合起来的,像是“浩浩荡荡”。也可能是一大段,像
是《岳阳楼记》中的“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有时候我们为了在脑海里搜寻记忆,会用一整页去想,想:“我记得在课本上的左边那页,
……靠上面……”想到这儿,甚至会闭起眼睛去揣摩记忆中的影像。
既然我们想一个东西时,可能连带地想起上上下下的;或是利用上下文,帮助记起中间的,我们何不在记忆时故意拉大范围?
举几个例子,如果我说“阿尔”,你可能怔住,不知“阿尔”是什么。
但是当我说“阿尔及”。
你就可能跟着讲“阿尔及利亚”。
当我改说“阿尔巴”的时候。
你又很自然地跟着讲“阿尔巴尼亚”。
如果我再换一个,说“布宜”。
你可能问“不宜怎么样?不宜做,还是不宜说?”
但是当我加长,成为“布宜诺斯”。
你自然跟上:“布宜诺斯艾利斯”。
为什么你能说出整个名字?
很简单,因为你是那么记的、那么背的。
可不是吗?有时候我们背的名字,可以多达十个字,背的证件号码可以长达十五位数以上。
但是只要背习惯了,就变得很当然。甚至可以说,有些东西我们根本没背,只是听惯了,像是“巴布亚新几内亚”,只要人家提到“巴布亚”,你自然会想起“新几内亚”。
好!现在到我讨论的重点了——
我问你,刚才说的阿尔巴尼亚的首都是哪里?
你能立刻想到“地拉那”吗?
糟了!你可能想不起来了。
奇怪不奇怪?你可以把十个字的名字说得很溜,却想不起阿尔巴尼亚的首都是“地拉那”, 也可能说不出“阿根廷的首都是布宜诺斯艾利斯”。
为什么?
因为如同前一章说的,它们都是“非陈述性”的东西。你可能知道“地拉那”,也知道“阿尔巴尼亚”,只是没办法把它们拉在一块儿。甚至考试时把别国的首都,“拉”到阿尔巴尼亚去了。
我在学生时代跟你一样,也背不起来。
但是我用了个方法——
既然我可以一次记住“巴布亚新几内亚”七个字,我何不把各国的“国名和首都名”串成一个字,说不定还能加上些“陈述性”的想象,不是自然就会“溜”了吗?
譬如阿尔巴尼亚,首都是“地拉那”,我干脆把它们合成一个字——
“阿尔巴尼亚地拉那”。
我只当那是一个国家的长长的名字,以后提到阿尔巴尼亚,我还会想不起“地拉那”吗?
还有,遇到长的国名,我还可以简化——
像是保加利亚的首都是“索非亚”。
我干脆背“保索非亚”,再用“保证你得到的非你所要的”成为“保所非要”。
又像是罗马尼亚的首都是“布加勒斯特”。我总背不起来。
现在我换个方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