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仁生瞟了眼我双手捧着的东西,皱下眉头,然后看着我,问,“哪里有早餐店?”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拎着公文包,估计是刚下飞机,我有些好奇,“飞机上的伙食不好吗?”
“不够吃。”他短短回答。
“哦,你先坐着,我等下去街边买点。”说着我绕过他,走到回收桶边将随便扔进去,恰好有两块因为扔得比较急,从花瓶里滑出来,正好擦过手掌心。因为冬天比较冷,手也很冰,这一瞬间我没感觉到疼。还以为没啥事。
等我到一旁的龙头洗手的时候,血顿时从两个划破的口子流出,和自来水混在一起,这时才感觉到刺痛,而且是越来越疼。
我赶忙两手捂着跑进屋子,到柜子里拿纸巾。我正要抽出纸巾的时候,两手被他抓住,因为刚才捂着的关系,两只手掌都沾满了血,样子有些可怕。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朝我吼道,然后抽出纸按压在伤口上,可是不一会儿就被血浸透了。他面色有些阴沉,“医药箱呢?”
“我……没有医药箱。”我小声回答,缩着脖子怕被他教训。
果然,他声音又大了些,“你是笨蛋吗!开花店不准备药箱!”
我抬眼瞄了下他,俊逸的脸黑下一大片,颇有检察官的威武之气,也不知道怎么神经质地,嘴角就翘了起来。
“你还笑?!”他的口气冷了十度。
“不是,那个……药店就在对面不远的超市,所以通常过去买就行了。”我即刻将话题转回来。
他没再说话,我低着脑袋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他只是不停用纸巾按压我的手掌,并将我的手微微向上举起,可他的动作很温柔,哪怕他刚才发怒的时候,擦拭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血差不多止住了些,至少没有刚开始那般恐怖,他将纸巾在我手掌上捆绑了几圈,然后吩咐,“保持这样的动作,我去买药。”
等我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他的背影,很宽大的背部轮廓,很稳健的步伐。
上个礼拜他说预计是下周一回来,最早也该是明天晚上,可昨晚电话之后,今早出现在我面前,我是否可以当做他因为想我所以提早回来。如果我们之间承诺过不会有爱情,那想念呢?可以存在吗。
期间有两个客人过来看花,我委婉拒绝了,毕竟这样子根本无法包花束。手举得有点酸,可他严声命令要保持这个姿势,被发现偷懒,估计又会是一顿冷眼训斥。
这会儿有个身着皮革毛领大衣的女人走进店来,高跟皮靴踏着地板发出蹬蹬的声音,约莫四十出头,脸上的妆容较为精致,可也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有种贵妇临门的感觉。我依旧微笑着拒绝,“不好意思,因为今天我手受伤了,所以……”
还未等我说完,她大着嗓门喊道,“叫你们店里的李七妹出来!!”声音很尖锐,同她外表的富丽高贵格格不入。
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她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哼!怎么?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躲起来了?”她带着讥讽,“你要是不把那狐狸精交出来,我今天就把你这店砸了。”
如此狂妄的口气,我也有些愠怒,顾不得手上的伤,指着门口,“如果不是花店的客人,就请你出去!”
“好啊!你以为我只是说说?”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说了两个字,“过来。”
没过几秒,五六个男人出现在店门口,高矮不均,扮相都是地痞流氓的样子,还有两个光头党,每人手上拿着一根粗棍。
我感觉心在抖,握紧拳头让自己镇定些,“你们想怎样?这是法治的社会,容不得你们胡来。”
“哈哈……”他们顿时笑出来了,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女人开口了,“这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要是放把火烧了你的店,谁敢说我!”然后伸手捏住一朵百合,弄碎,表情跟她的手指一样残忍。
我有些愤然,伸手将她手里的花拽过来,可只剩下枝干,咬着牙瞪视她,“这店是我的,花也是我的,要是动了,我跟你没完!”
“哈哈……”她笑起来,这笑在我看来有些狰狞,“我看把你玩完了,你再说这话吧!小姑娘家真是不懂事啊。你要是不那个勾引别人老公的贱人交出来,这店我是砸定了!”
这会儿我终于知道她来的目的,为什么七妹每次约会都躲躲闪闪,为什么我要看那人,她却总是一笑带过。却还是庆幸她今天没来,不然这架势估计会被乱棍打死。
“她今天身体不适,休假了。”
“撒谎来点高明的吧。看你小小年纪能开花店,估计也是跟她一样,勾引别人老公,卖身取钱吧。”她讥讽的语言听起来格外刺耳。
我一把将那朵百合的枝干甩她身上,“放你妈的狗屁!”我竟也有这么粗鲁的时候,连自己都瞠目。
她顿然大怒,一把将身边的花瓶全部扫到地上,大吼一声,“给我砸!!”
第八章 住院
收到女人的尖声指示,后面的几个汉子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就朝摆放的各类花瓶砸去。
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花朵们无辜地摔倒在地上,还要受到他们无情的践踏,每听到一声花瓶的破碎声,还有花朵被踩踏的声音,我只感觉心仿若被利刃一刀刀划过,痛得紧。
“住手!!你们这些流氓,给我住手!!”我慌乱无助地喊叫,因为他们手中有棍子,我不敢太靠近。
“哼,喊破喉咙也没用的,看到外边没?”她指了指门外远远围观的人,“谁都不敢帮你,你就看着这店被毁掉好了。不就一些花花草草,破罐子嘛!给我狠狠砸!”
我愣愣望着门外路过的人,有的索性避开远远的,围观的人也只是在一旁指指点点,没一个愿意站出来说话。还看到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的隔壁店主,只是躲在一处观望,不过这也能谅解,如今社会,大鱼吃小鱼,谁愿意淌这趟浑水呢,这女人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这背后的密云谁又清楚。
可是看着店里的花几乎都要被砸烂,我走到柜前拿出手机要拨电话,“啪!”地一下,握住手机的手被她拍开。
“给我小心点!敢招惹是非,你这命也跟这些破花儿一块收拾得了。”她放出狠话。
我的怒火彻底被激发,平日里就很恨一些官员仗势欺人,胡作非为,如今这出戏轮到了自己头上,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
我扬起手掌朝她脸上扇去,“啪!”很清脆大力的声音。
“我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失去了,还怕这条命吗?!”周围一片寂静,我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出高亢。
我看不到此时自己的表情,不过从她诧异的眼球中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怒火中烧的模样。
她从震惊转为凶狠,伸手也要给我个耳刮子,我向后退去闪开了。
“妈的,你这贱人,敢打我。给我揍她!”她发出了第二声命令,我想向门口跑去,可她话音刚落,那几个男人蜂拥围住了我。
每个人都拿出棍子朝我打来,我只能蹲下身子拼命捂住脑袋。毫不留情的力道仿若要打断我每根骨头,背上不住传来剧痛,我开始惊悚害怕,眼泪也淌出来。
脑袋不断浮现罗仁生的面孔,此刻的我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他在我身边,他是我求生的浮木,原来我不如刚才那么的骨气,我也害怕死亡,这么可怕的东西。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熟悉的厉喝传入耳朵,我已经趴在地上,气力全无,只能感觉全身抽骨拔皮的痛,可我还想抓住这道像似幻觉的声音。
抬起了头,从他们腿缝中望去,眼泪模糊了双眼,什么也看不见。突然脑顶被一根棍棒砸中,剧烈的痛直入心脏,能感觉它不断收缩,瞬间意识丧失。
稍微恢复了意识,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感觉有双温柔的手紧紧抱住我,我体验到热滚的体温,从贴近脸颊的部位传递,还有浓烈的檀木气息,很熟悉,可身上和脑袋的疼让我无法忆起,再一次沉睡。
再次醒来,很眩晕,像做了个恒久的梦。努力睁开双眼,白净的天花板,入眼的满是白。我试着转头看看四周,可脑袋稍微动一下,就被牵引着反胃的痛,我只能转动眼珠子,看到手背上连着点滴,可是手已经没太多知觉。
全身像被捆绑在床上,无法动弹,我到底是怎么被送进医院?有好心人吗?在我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还能挺身而出。
可我又希望刚才的梦是真实的:阴暗的房间,我也是躺着。旁边有个人影,看不清,到处都是黑蒙蒙的,只知道那个轮廓很高大,肩膀很宽厚。
梦中他走过来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伸手过来,忽而脸颊感应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如梦似幻般的触碰,我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刻,周围的黑暗也吸不走我汲取阳光的渴望,那份犹如航海者探到灯塔时的安定,扎入我心底。
低沉暗哑的嗓音透入耳中,“闻艺,快醒来吧。”
是罗仁生!那时我急忙想再睁开眼,却如何费力都不行,想喊出声,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接着又是漩涡般的黑洞将我牵走。
那个梦这么真实,那厚实的手掌温度似乎还能回忆,还有昏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怒吼,原来他给我的坚定已经那么深了。
突然门外传来手把拧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臆想,我慌忙闭上眼睛。听到皮鞋踏踏的声音,那样的节奏应该不会认错。
心开始怦怦乱跳,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我越发得觉得闷热,脸好似要烧起来,可我又不敢马上露陷,只能屏住呼吸,突然一阵铃声打断了一室的宁静。
“喂。”他应该是接起来了。然后脚步声走向了右边,我趁空隙深呼吸了两下。
“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似乎在尽量压低声音,可这里过于安静,还是能听清楚。
“只有坐牢一个选择,你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吧。这么大篓子捅出来,你跟你们局长都该给我个交代。”
“你的老婆要寻死那是你的事!你知道我的作风,这种事情我不会跟你讲朋友情面,怪就怪你娶了个狐假虎威的女人。”声音愈发低吼,“她敢动我的女人,就该知道后果!”然后啪的,电话挂断的声音。
什么声响也没有了,我又一次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却安静得令人心虚。
突然,他又开口了,“既然醒了就把眼睛睁开,没被打死想被憋死吗?”
罗仁生果真是眼尖心细的检察官,我缓缓睁开眼,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很努力保持镇定了。”
“你努力的结果就是脸涨得通红?”他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我吐下舌头,“现在的我是不是很难看?像个木乃伊,呵呵。”
“很好笑吗?”他冷冷回应,口气比刚才恶劣了几分。
我只能自讨没趣撇嘴,“看你脸色不好,想说活跃下气氛嘛。眉头不要皱那么深,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谁说我皱眉是因为你。你简直是个麻烦。”
“是是是,我得感谢罗检察官大人,如果不是您在千钧一发出现,小的我搞不好要去见太祖了。哈哈……”我本想狗腿地讨好他,笑出声来却牵动了头的神经,呲牙喊出声,“嘶……好痛。”
“哪里痛?”他凑过来身来伸出手,手悬在半空。
“脑袋。”
“放松点,不要说话,不要笑!”他强硬命令,将手放在我包扎的头顶,只是轻轻覆盖。
我尽量按他说的做,闭上眼睛渐渐放松了头皮,刚才的疼也慢慢消散,他手心的温度透过纱布传来,安定的感应与梦中一摸一样。
我睁开眼,望入他深幽的眼眸,第一次那么近的距离凝视他双眼,睫毛很浓密,瞳孔很黑,“抱我进医院的是你吧。”
“……”他没回答,只是这么望着我。
“谢谢你。感觉有你在,很放心。”我轻轻掀起嘴角,说出心底的话。
看不出他面部有丝毫异动的情绪,他把手收回,“别笑了。好好休息,我晚点过来。”说完他拿起一旁的公文包离开。
这才发现他是要去上班,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早上七点半,我狐疑瞟了眼隔壁的病床,被子叠得很整齐,却是横着叠起来,这是他的风格,心里顿然有那么点满足和开心。
第九章 真相
自从醒来,罗仁生就没在医院过夜了。只是每天下午下班会坚持过来同我一起吃晚饭,然后就坐在一边的小桌子上办公。桌子很小,凳子就更别说了,能把他容下,还真为那个小小的凳子捏把汗。
每回看到他专心致志地查看报告,感觉挺委屈了这个检察官。第一天我提过建议,让他吃完饭可以回去办公,我呆在医院看看电视打发时间就行。
那时他盯着手中的报告,过了大半会儿才说,“那就看电视吧。”然后继续全神贯注办公,不知他是没听懂我的劝说,还是他压根儿就没在意我说话,之后我也没再提过。
其实,有他在旁边陪着,不会太寂寞,也不会不安害怕,毕竟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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