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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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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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出面又不合适,那……那就派应桂馨去办好了!”



“妈的,应桂馨是你的亲儿子?你就怎么信任他?”龙邵文一股无名火顶在脑门,“你是我的亲师傅!这种事情怎能交给外人去办,师傅,什么事体,你说!”



“黄金荣按照法国主子的意思,选派了探捕,在法租界各轮船码头严密搜查,防止革命党人往上海运送枪械军火。他这是想要给即将开始的上海起义带来麻烦!现在各省革命力量支持上海革命军的物资和军火被拦截住了,阿文!你要想办法去做通黄金荣的工作!让他在思想上倾向于革命。”



龙邵文听后苦笑着想,“老子所料不错,还真的是一桩棘手的任务……”他拍着胸脯说,“师傅放心吧!”他想,“老子让你放心,自己却放不下心,黄麻皮是什么人,***,是‘天’字辈!比你大字辈还多上一划。老子这个‘通’字辈去跟他谈,这不是要老子塌台嘛!”



陈其美赞许说:阿文,这事若是成了,你就是革命的大功臣……对了,当日在劫法场救你的斧头帮跟你交情深吧!你可以把他们也拉进咱们的革命队伍啊!”



龙邵文听到“斧头帮”三字,他顿时觉得生命的前景广阔了,“看来老子注定要成为革命的大功臣了……”他说:王亚樵的斧头帮现在的名声可不太好,上海人闻之色变,师傅同斧头帮搅在一起,只怕传出闲话,于师傅的名声不利,这个……于革命也怕不利。



陈其美咬着嘴唇,露着坚毅的表情,他一字字说:革命者的命运在革命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那就是灭亡。闲话与名声又算得了什么。革命者必须抛弃掉身上的一切情感,他唯一的热情只有两个字:革命。为了革命胜利,我可以同一切社会公认的道德法则决裂,如果饥荒、水灾、地震能促进革命胜利,那么让饥荒、水灾、地震快点来吧!如果同斧头帮这些恶名昭著的杀手结盟能加速革命胜利,那就不妨结盟,如果人民不觉悟,那就设法加重人民的苦难,迫使其起义。



龙邵文的心第一次被撼动了,“师傅的手条子可真辣,为了起义,居然想着加重人民的苦难,哼,他跟监狱里那个一心盼着老子被挖心摘肺的章太炎一定是师兄弟……”他反驳说:可是名声却不会随着**的消亡而消亡!即便为了革命的胜利,也不能躺在棺材里还要被人唾骂!



“阿文!这就是革命,这就是信仰,至于千秋功过,自有后人去评说,作为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去顾及自己身后的名声,是多么虚伪!”陈其美的眼睛里燃烧着两团火,那是为了革命而不惜一切的燎原之火。



龙邵文脸上阴晴不定的盘算着,“师傅啊!你这样的革命党是要断子绝孙的,我要把王亚樵那个革命的疯子介绍给你,你们两个疯子在一起,太可怕了!”他说,“师傅!我尽量去做王亚樵的工作,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自从杜月笙进驻“利生公司”抱台脚后,前来“利生公司”的赌客又慢慢多了起来,一到夜间,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黄金荣说:月笙是块可造之才,假以时日,可堪大用!



林桂生说,“是啊!再过上一段日子,就可以让他参与烟土生意了。”



黄金荣点点头,“夫人慧眼识人,是我阿荣的好帮手,自从夫人进了我黄门,生意是马不停蹄的蒸蒸日上……他看着林桂生那一年到头都不变的装束,一身青布衣衫裙,剪的齐齐的短发,突然觉得倒胃口了,“老子搞那么多的钱,你就换不起一身像样的衣裳?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黄脸婆,丢你娘……”



“利生公司”华灯初上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群黑衣人,他们背抗斧头,既不赌钱,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前从“利生公司”出入的赌客。久住租界的人都清楚,这摸样及装模,一定是斧头帮。赌客们纷纷嘀咕着,“斧头帮以恐怖暗杀闻名,不会被他们盯上了吧!”他们纷纷逃掉了,“利生公司”的生意自然也就做不成了。



利生公司大股东马长胜派人去喊杜月笙,“麻烦来了,你去处理!别总待在这里吃闲饭!”他琢磨了一下又说,“斧头帮不过是想来讹诈点儿钱,包五百块钱送过去,他们自然就走了……”他派人送钱过去,斧头帮的人也不理,依旧赖在门口不走。



马长胜吐口痰,“吊他老母,他们这是嫌少,赶紧让人再包五百块送去……”杜月笙拦着了,“斧头帮虽恶名昭著,但他们与黄浦滩帮会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更没听说过上门敲诈过谁家,这里面怕是有文章!”马长胜笑了,他巴不得多给黄金荣找些麻烦,他说,“既然这样,那就让黄探目派巡捕过来抓人,他们这样搞下去,是不给黄探目面子……”他也不管杜月笙是否同意,直接就去找了黄金荣。



黄金荣听说后有点奇怪,他说:我跟斧头帮没有恩怨啊!哦!一定是你马长胜惹下的麻烦……马长胜突然笑了,笑得别有深意,黄金荣看出笑容背后的内容了,暗骂:触那!你马长胜是在嘲笑老子不敢招惹斧头帮……他也笑了,琢磨着,“这倒又是个机会,马长胜,咱们走着瞧!”



黄金荣找来马祥生,“斧头帮大闹刑场救龙邵文的事情你还记得吧!”马祥生点着头,“阿文就是从那时候扬的名!”



“我要见他,你把他叫来吧!触他娘,阿文这小子现在出息了,也不主动往咱们公馆跑了。”



龙邵文一听黄金荣找他,笑嘻嘻地就去了,心想:只要你主动找老子,条件就好谈了……那日他从陈其美家出来后,叫了包车,直接就去了公共租界的“安徽旅沪同乡会馆”去找王亚樵,他说,“哥哥!我需要你给我派上十个兄弟,替‘利生公司’赌台看几天场子……”王亚樵也不多问,“给你十名兄弟,只要不让他们去干有违道义的事情,其余的你安排吧!”龙邵文想,“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就把黄麻皮惊动了,王亚樵哥哥的斧头帮,的确是名镇云霄。”



黄金荣说:阿文,你去问问,斧头帮在“利生公司”门口想要干什么?哼!那里可没请他们当免费的保镖……他用手指着门口,“你去告诉王亚樵,他若是再不把兄弟撤走,我可派巡捕房的兄弟过去抓人了!”



第二卷060任务(中)



龙邵文佯作吃惊,“黄老板,王亚樵这个人我熟悉啊!他可是个有信仰的人,从来不干打家劫舍,收黑钱的事情,我想,是不是赌台得罪他了?”



“信仰?什么信仰!难道要我找教堂的洋神父去和他王亚樵谈?哼!你转告他,若是还堵在利生公司的门口妨碍赌台的生意,我可不客气了,阿文,租界同华界不一样,是**律的!法律是什么?法律是洋人的脸面……”黄金荣加重了语气,“王亚樵这样干,是在扒洋人的脸!”



龙邵文暗骂,“洋人的脸根本就不用人扒,早就贴在地上了,不然他们那么不要脸地赖在咱们国家干什么……”他点着头,“黄老板,洋人丢不都脸,我倒是没放在心上,可黄老板你的脸可不能丢,毕竟洋人的法律在这里管不管用,谁都知道,租界都是黄老板说了算。”



黄金荣微笑着,笑得脸上的麻坑都变红了,“阿文乖觉!说的话像黄鹂鸟一样悦耳……不过他的话也不夸张,触他娘,若是没有老子,洋人的法律还真是执行不下去……”



……“万顺堂”堂主范得礼今天的心情很好,红旗老幺来告诉他,“利生公司”得罪了斧头帮,现在已经关门歇业了。他又说,礼爷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不想去瞧瞧笑话吗?范得礼兴奋地点着头,抓着绿荷的手说:小乖乖,难得这么一个大晴天,心情又这样好,陪我出去走走呀!



绿荷媚眼如丝,“恐怕这又是礼爷的谋略呢!我就别去了,您没看出来吧!我的腿已经好几天迈不动道儿了,正好借此养足精神呢!”



范得礼“哈哈!”笑着,招呼老幺,“走,去黄麻皮的赌台看看笑话……”



红旗老幺说:礼爷,我还是负责万顺堂的守卫吧!越是这种让人兴奋的时候,就越应该小心行事!



范得礼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心中生起了万千疑虑,“兴奋?老幺说的对啊!越是这种让人兴奋的时候,就越应该小心行事……”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老幺,老幺正用热切的眼神为他送行。范得礼疑虑更深了,“绿荷是他送给老子的,在老子见到绿荷之前,他们就没发生过什么故事?”范得礼淡淡一笑,说,“老幺,你长进了……”他迈着轻快地步伐,跨出了“万顺堂”高高的门槛……



范得礼在万顺堂的大门外站了一会儿,又转身回去,手下要向他躬身行礼,他把手一摆,让他们免了,他从万顺堂正厅的大门进去,轻声地喊,“老幺……”老幺没有答应,他又轻声地喊,“绿荷……”绿荷也没有答应……范得礼觉得疑虑要变成事实了,他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心就像是被塞进了绞肉机般地阵痛着。他从大厅直穿到后院,脚步轻快地像一只猫,老夫少妻虽让他日日兴奋地难以自已,可总凭谋略去满足一个年轻女人的需求,还是让他由内心就感到不安……



后院那几颗粗壮的杨树还是他在修建万顺堂时种下的,当年的万顺堂,建在一片荒滩上,那时的租界还没有扩大到今夕的规模。后来法国人屡次修改租借条款,终于把万顺堂所在的地方吞噬了。十年了,如今这些杨树更笔直粗壮了,那是一种雄性的粗壮,粗壮到让范得礼感到了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壮,他想:虽说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但人老了,体力、精力难免跟不上,很多事情做起来,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难道扮死尸也会让一个女人腿软?这怕是一个谎言……



一声欢快的轻叫声从屋内飞到屋外,范得礼太熟悉这种饱含青春气息的声音了,他心跳着靠近了居室门,居室门居然半掩着。范得礼叹息了,“好奸猾的一对奸夫淫妇,只不关门这一手,就是一种很有谋略的幽会呀!符合《孙子兵法》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用兵之道……”他的脸在瞬间就憋红了,身体也跟着开始颤抖,他四下张望,他想找一把快刀,冲进去剁了这对**男女……可手边却没有刀,他蹲在地上,痛苦着摸到了一块砖头,紧紧地握在手中……



屋中传来的叫声越来越急促了,就像是一段他从未听过的天籁之音,勾魂般地拽着他!他有些痛恨,又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沉迷于这种声音。他本应像个汉子一样,抡起砖头,冲进去砸死他们才对,可他却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迈不动脚,为什么在不知不觉中,像条狗一样蹲在门口。



他宽慰自己说: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大智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想留侯张良五次替人拾鞋,韩信甘受胯下之辱,老子这算得了什么……他觉得心中舒服了许多,只把耳朵紧贴在半掩的门上,静静地聆听……瞬而,他觉得自己相形见绌了,“触那!里面的男人居然强壮到不需要用一点谋略,只凭着硬打硬冲,就能满足一个年轻女人的索求……”他把眼睛闭上了,他沉浸了,他仿若看到了钱塘江中那汹涌的一线潮,他就站在潮头,任凭万马奔腾一样的潮水把他抛起,又落下。屋中女人传来了一声绝望般的尖叫,天地间归于了寂静……退潮了……



砖头不知何时从他手中滑落到了地上。范得礼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舔舐着沥血的伤口,他靠墙悄然良久,才缓缓站起,又迈着猫一样的步伐,轻轻地出了万顺堂。满足之余,他心底泛起一丝打死也不会承认的念头:仅凭一块砖头,怕是打不死身强力壮的奸夫,更何况这种丢人塌台的事情,也不好招呼属下帮忙,触他娘,当年武大郎若有老子这般的心态,只从潘金莲与西门庆的欢愉中来满足自己,而不横加干预,也就不会惨遭横祸了……



……龙邵文返回到黄宅,他脸上的肌肉绷得极紧,面色凝重。他说:黄老板,王亚樵的意思我搞明白了,他说,不是他在妨碍利生公司赌台的生意,而是黄老板在妨碍他的生意……



“他是在胡说八道!我与他斧头帮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往来……”黄金荣暴怒了,额头渗汗了,这些汗水很快就化成了腾腾的蒸汽,伴随着横飞的唾液朝龙邵文袭来了,“他斧头帮怎么啦!要是违反了租界的律法,我一样可以抓人……”他在龙邵文脸前指手画脚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手指也逐渐地聚拢在一起,似乎马上就要变成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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