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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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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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邵文知道“在帮”就是加入帮会组织找个靠山,这是他长久的夙愿,听到杨福根帮他提出来,笑了笑,却想,“瞧他这书生模样,未必会识得帮会中人。杨老板倒是好意,只怕为难了这位陈先生。”他点下头说:我是有这样的打算。



陈先生“嗯!”了一声,把手中一直握着的毛笔放在笔架上,上下打量着龙邵文,也不说话。龙邵文怕他为难,笑着说:帮会中人多是目不识丁的粗人,像陈先生这般识文断字的,又怎会跟他们有了瓜葛,可别为难了陈先生。



“率直、率直啊!孺子可教!”陈先生哈哈大笑着,又说:正炎!我现在真的为难了。



见杨福根也随着陈先生“嘿嘿”发笑。龙邵文有点摸不到头脑,“老子这么可笑么?惹恼了老子,老子再把《听琴图》跟你讨要回来,***!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古画,绝不止两千块鹰洋……”



笑声终止,杨福根问,“不知道陈先生为难什么?”



陈先生笑着,“我为难的是让他拜哪个老头子!我陈其美介绍的,怎么也得是有点名望的才行!不然可就对不住他捐的那副《听琴图》了。”



“他叫陈其美?妈的,口气倒不小,老头子随便选?好像青帮的老头子他熟悉的很呐!”龙邵文暗笑着,“瞧他的样子倒不像是个漫天吹牛的人!可口气狂的没边了!老子想拜‘天’字辈的黄金荣为老头子,你有这个本事啊!”他恭敬着信口说:陈先生,干脆我拜你做老头子吧!



陈其美一怔,正要说话,杨福根却抢先说:阿文,陈先生辈分那么高,怎么可能收你?别瞎想了。



“辈分高?”龙邵文心动了,“看来他不是天字辈就是大字辈,老子可要抓住这个机会……”他忙说:我谁也不拜,就拜陈先生。



“阿文!陈先生从不收徒弟的。”杨福根看了一眼龙邵文,转头对陈其美说:先生,都怪我事先没同他讲清楚,你看看,让先生笑话了!



“正炎,这孩子我很喜欢啊!收了他也没什么不可以。”陈其美呵呵笑着。



“啊!”杨福根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只是先生还从没开过香堂、收过门生呢。”



“那我就开一次香堂喽!”陈其美神色严肃着,“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龙邵文异常机灵,他赶忙跪下,“谢谢先生啊!我今天一早就听喜鹊在枝头‘喳喳’叫,觉得就有喜事临门,没想到这一头就撞了个大运,撞到了陈先生,心里美啊!”



陈其美见他用“大运”形容自己,更是哈哈大笑,笑了一阵,他说:你刚才有句话说的不对,帮派中也不全是目不识丁的粗人。不论任何时代,有点知识总是好的,帮派也是一样!有点知识就可以改变帮中那些不好的帮规,让帮派朝着有利于大多数人利益的方向发展啊!”



龙邵文一脸茫然地答应着,“是!是!陈先生的利益,就是大多数人利益的代表!”



陈其美哑然失笑了,“跟他这小流氓说这些,他听不懂!”他低头挥手,“正炎,你安排时间吧!再把帮中的规矩给他讲讲,到时候可千万别闹出什么笑话!”



出了门,杨福根双手拱起,“阿文兄弟!恭喜!恭喜!”龙邵文圆睁着眼睛,豪气干云,“杨老板,去‘诚信楼’,公班老土,我请客!”



“诚信楼”中,杨福根一筒烟香完,长长地伸个懒腰,眯缝着眼睛,“阿文!你刚才说的没错,你真是撞上大运了!你知道陈先生是什么人?”



龙邵文摇着头,“福根阿哥,快讲讲!”



杨福根“嘿嘿”笑着,“孙中山先生的名字你听说过么?”



龙邵文搜肠刮肚地想着,“没听过啊!瞧他语气恭敬的样子,孙中山倒像是他爹!不对,他姓杨不姓孙,难道……”他拍着腿,“我知道!孙先生是青帮‘天’字辈的大哥吧!陈先生也是跟他混的吧!”



杨福根“呵呵”笑着想,“陈先生说的对!我要是不与他讲清楚青帮的来龙去脉,会闹笑话的。”他摇头说,“孙先生的事情咱们一会儿再说,我先问你,你对青帮这个组织了解多少啊!”



“青帮最初是一群办漕运起家的流氓……”龙邵文拼命回想着从各处收集来的道听途说,“前些年,运河堵塞了,青帮成员只好离开运河登陆上岸,就在上海落脚成了流氓团伙。”



杨福根笑着,“有的说对了,但你把青帮这个辉煌了一百多年的帮派组织形容成流氓团伙,可是有误会的,海运兴起后,运河因没人疏通就逐渐堵塞了,青帮那些吃运河饭的兄弟一下就失业了,只好离船靠岸,可上岸后,才发现不适应生活,没了漕运粮船的依托,兄弟们就只能整日地浪荡在街头,成了无业游民。可兄弟们要生活!要养老婆孩子!怎么办?正彷徨无措时,上海当地的一些流氓、**来诱惑兄弟们了,‘兄弟们武功真好,咱们合伙开赌台!开窑子!贩大烟!’他们利用兄弟们急于养家的心态,就唆使兄弟们干一些不法的勾当,个别兄弟顶不住诱惑,落水了,一粒老鼠屎坏一锅汤……结果青帮在普通人的眼中,就变成了你口中说的流氓组织,其实青帮是有帮规及宗旨的,帮中除了个别败类干一些非法的勾当外,大部分兄弟还是能严守帮规的啊!”



龙邵文点着头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流氓入青帮,青帮出流氓呢!



杨福根摇着头,“青帮的名人太多了,除了陈先生外,其他像是步章五,阮慕白、张树声、曹幼珊等,都属青帮大字辈。他们这些人就是有很大影响力,而又为人正派的青帮中人,怎能用流氓二字来称呼他们呢?他们可与流氓根本就沾不上边,如果青帮像你说的一样,泥沙混杂,流氓辈出,干尽了黑恶勾当,又怎么能吸引像是陈英士先生这样的社会名流啊!”



“陈英士?”



“哦!陈英士就是陈其美先生,其美是名,英士是字。”



龙邵文点着头,兴奋着说:我入了青帮,也快成社会名流了吧……他见杨福根笑而不答,脸红了一下,颇有自知之明地惭愧着,“老子就算入了帮,也成不了什么社会名流。”他恨恨着想,“***,既然青帮不能把老子打造成一个社会名流,那老子只能把青帮打造成一个流氓团伙了,以后任谁说起青帮,一定先他***哆嗦一下,然后吓得哇哇大哭。老子入青帮,就是想找个靠山,好开妓院、开赌台、贩大烟,既然都是同门,那老子以后不管干出什么事儿,青帮中人也总不好意思打老子的麻烦吧……”他这还没正式拜师入帮,就开始琢磨着利用青帮的名声来进行不法勾当,铁心要把青帮败坏成一个黑恶势力团伙。陈其美若是洞察他的这一想法,一定会狠狠给他一脚,再骂句,“你***,给老子滚得远远地吧!”



杨福根深沉着说: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名流了,如果你努力了,早晚有一天会像陈先生那样,成为一个社会名流!



第一卷028在帮(上)



“社会名流好啊!”龙邵文眼中流淌着向往的邪光,“住洋房,吃洋餐,穿洋装,出门前呼后拥,花天酒地,野鸡不花钱随便玩!即便留下野鸡烙印,他***也是身份的标志!”他露出坚毅的神色说:福根阿哥,你的话,仿佛拨开乌云,露出万道金光,是我努力的方向!我相信,我早晚会成为陈先生那样的名流。



杨福根首肯着,“阿文!我相信你,陈先生一定会因有你这个徒弟而增色不少的,他将来一定会因你而骄傲的。”



龙邵文关切地说:陈先生辈分那么高,一定是青帮“天”辈了,我是他的徒弟,就是“大”字辈了!



杨福根一呆,说:陈先生是“大”字辈,青帮的辈份为“圆明心理、大通悟觉、普门开放、万象依归、罗祖真传、佛法玄妙”,每一辈用一字,和族谱差不多,圆字辈之前还有十六辈分,我就不详细说了,以此为序,故而大字辈又称“廿一”,此时圆明心理四辈已经没人了,即使身背二十一代的像是陈其美先生这样的大字辈也所剩无几啊!你如果入了帮,就是“通”字辈。你说的什么“天”字辈,青帮没有啊!



“不对!黄金荣黄老板就是天字辈!”



杨福根笑了,“黄金荣?他不过是个冒充青帮的空子,自创了一个‘天’字辈,青帮根本就不承认!你说他是‘天’字辈的大哥,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龙邵文的眼神黯淡了,最崇拜的大流氓黄金荣居然不是青帮中人,他想:青帮势力也不过如此,没有黄金荣这样流氓中的中流砥柱,青帮早晚混不下去……他说:黄金荣是瞧不起我们青帮吧!



杨福根胖胖的脸上没了笑,不屑着说:黄金荣?他如果想入青帮,最多跟你一样,是“通”字辈,搞不好还是“悟”字、“觉”字呢!



龙邵文恍然大悟了,“一定是没人敢当他的老头子!”



“不说黄金荣了……”杨福根苦笑一下,“唉!”地叹口气,“你既然要拜陈先生为师,就一定要知道陈先生是干什么的才好!跟你说实话吧!陈先生是革命党,是受孙中山先生的指派,专门从日本回上海领导帮派运动来了!”



“陈先生的兄弟有黄金荣的多么?”



“黄金荣算什么?”杨福根撇着嘴,“自然是陈先生的势力大!陈先生的兄弟遍布上海戏院、茶楼、澡堂、酒楼、妓院等每一个角落,他是革命党的台柱子!革命同志无论有什么活动,没他入伙是不可想象的,他在租界里设立革命机关,在妓院里联络革命党人……”



“他是为了革命染上的杨梅大疮啊!打着革命的招牌玩儿野鸡,真让人羡慕,玩完野鸡,后面跟着革命党人会钞不说,还能为革命立功……”龙邵文明白了,“革命在有些时候等同于**,革命中能不能染上杨梅大疮,野鸡的档次很关键……”他问,“孙先生是什么辈分?”



杨福根迟疑着说:孙先生不在青帮,他是洪门海外分支“致公堂”的大爷,我们在革命的初期,还要依靠帮会力量的。



龙邵文对孙中山没好感了,暗啐一口,“他跟三合会的杨文是一家子……”他迟疑了着问了他一直憋在心里的一个问题,“革命党到底要革谁的命?”



杨福根苦恼着想:真是一个拎不清的小瘪三……他耐心地说:革清廷的命,因为清廷太**了。”



龙邵文突然开心了,大声说:我早就想剪掉辫子了,又脏又乱,早晨还要辫,麻烦!革命好!我从今之后,也要革命了!”



……陈其美开香堂的消息成了轰动上海青帮的大事,在青帮中,老头子初次和末次开香堂时,所收的第一个徒弟和最后一个徒弟分别叫做开山门徒弟和关山门徒弟,这两个徒弟非同小可,可以代替老头子执行各种事务,权利极大,名头也极大,他们都纷纷猜测着,“陈其美的开山门徒弟,一定是神通广大的大人物。”



在“诚信楼”告别了杨福根,龙邵文兴冲冲地往自己的住处赶,他兴奋着想:我未来的师傅是一个党羽遍布黄埔滩各角落的“大”字辈老头子!”他极需有人分享这份喜悦……他一跳进天井就喊:赵孟庭!赵孟庭,出来啊!有好消息了。



“你别喊了,我刚才看见他出去了!”



“咦?怎么像是一个女娃子的声音?”龙邵文循声看去,答话的居然是那个养花的年轻人,龙邵文偷笑了,“原来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娘皮。”他几步就跳过去,“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养花人脸红了,因为他看到龙邵文在盯着她那起伏的胸脯。她背过身子,摇着头,“不知道……”龙邵文伸手掐下一枝百合,“这些花都是你养的!我早就在想,是谁这么有本事侍弄的了这么多花草,了不起啊!我可真佩服,没想到是你这个小兄弟。”



“不许碰我的花……”养花人的声音突然变粗了……龙邵文暗笑想:这么嫩的一只黄鹂鸟,再装也装不成一只公鸭……他笑着靠近她,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兄弟!养花多辛苦啊!要不你跟我混吧!每天一个锅里吃饭,一个被窝睡觉!”



养花人肩膀沉着躲了一下,“不辛苦啊!每天浇浇水,施施肥就好了。”



龙邵文叹着气,“那也不简单呢!”他绕着花转了一大圈,“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养花人迟疑着,“我叫菲菲。”龙邵文眨眼眼睛,“菲菲?像乌鸦一样飞飞?”



“难听死了,是芳草菲菲的菲!”



“嗯!”龙邵文也分不清两个字有什么区别,他说,“都差不多吧!不管是乌鸦在飞,还是芳草在飞,总之飞就是了。”他突然窜到养花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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