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和每个人谈一次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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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和每个人谈一次梦想-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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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订了女生四人间的一个床位,前台的男子客气极了,每说完一句话,就要看着我,眯着眼笑一下。我拿了钥匙,谢过他,搭了电梯上四楼。一楼进门口的右侧,连通了一个酒吧,此时里面充满了欢声笑语,像联合国似的。

    房门非常沉,要很大力才能拉开,地毯一直从一楼铺到四楼的房间里,深蓝色的,屋内,两架木质双层床成直角摆放,原木色实木,结实又很有力的样子,我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间屋子。

    “你好!”正对门的下床上窝了一个笑容腼腆的黄头发女孩,“我叫劳拉,是从荷兰来的。”她懒懒地从深蓝色的条纹被里探出脑袋。我的床,恰在她的上面。

第二部分 一个陌生日本女人(4)

    20岁的劳拉在荷兰上大学,放春假,已经是第三次来京都,也是第三次住进K’sHouse,“我每次都住这家青旅。”她还没说完,我已经打定了主意,立即去楼下付了后面三天的房费。

    楼道里,有公用的卫生间和洗澡间,干净得连根发丝都看不见。二楼是公共休息区,宽大的厨房,整齐地摆放着各类餐具、咖啡、茶,热水、凉水随时供应,木质桌椅、欧式沙发、日式蒲团分三个区一字排开。透明的落地窗外,是古旧的京都城。不像旅馆,倒像个家,住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兄弟姐妹,见了面都亲切地问好,像很久前便认识了似的,实在令人说不出地喜欢。

    最让我惊喜的是马桶。座圈上不仅有恒温装置,左边还伸出来一个“功能手臂”,上面一串按钮任君使用,前冲、后冲、喷水、烘干,香薰……水,还可以选择“莲花喷洒”或“一枝独秀”——这样的“全套服务”,只在北京的柏悦酒店里见过。但有一个坏处——实在影响效率,每次坐在马桶上都要玩半天才肯出来。能把排污去垢的事情变得如此令人愉悦,坐在马桶上的人,也忍不住叹道:“生活太美好了!”去了许多地方,最喜欢的马桶依然在日本。不仅因它体贴,还因为所有我在这个国家里见到的马桶,冲水按钮的上方,都有一个不大的洗水池,上面再伸出一条细长的水管倒吊下来,每冲一次马桶,连接的压力装置就会让这上方的金属水管里吐出水来,上面洗手,下面冲洗马桶,既便捷又节约水源。

    “这个,请你帮个忙。”我拖了行李,出现在一楼大厅。

    “怎么了?”后面的男孩赶紧拉开柜台上的小门,看见我放在地上的紫色行李箱。

    “请你拿个工具把这个密码锁撬开。”关西机场过境时,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一定要我开箱让她检查,那时,我便有种奇怪的坏感觉,果然,一到旅馆,就发现密码锁坏了,怎么也打不开行李。

    “哦,那个,确定吗?”他又看我一眼。

    “嗯,麻烦你了。”

    后面有两个男生探出了脑袋,关切地看了一眼,三个人讨论了片刻,一个人转身进小屋,出来时,手上已经拿了把大钳子。

    “那我剪了?”他再看我一次。

    “嗯,好。”这时身边已经围了四个人,加进来一个长脸的女孩子。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另一人冒出来,看了半天,又摇摇头,“看来只有这样了。”

    男生剪了一会儿,又换成另一个大力的人上手。好不容易总算打开了,5个人脸上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群年轻的男孩女孩,就像邻家的兄妹一样,好像我已经在这里住了许久。

    打开行李箱,换过衣服出去觅食。前台男孩说,出门一直向左走便有一些店家。此刻并不晚,但京都城已是个沉睡中的人,安静得像死去了一样,陪伴我的只有幽暗的路灯,倒并不令人害怕,只是前方桥下哗啦啦的河水让一个陌生的异乡人略感孤寂了些。24小时前,还在台北,那儿是多么的灯火通明啊!

    走到桥头,再往前就有麦当劳,与这京都的气质是这般不搭调。下游,却有一家很小的日餐馆,半掩了门,灯却亮着,照到了异乡人的心里。我便径直朝它走去,拉开门,探了半个头进去:“你好,请问,还营业吗?”

    长长的柜台后,一个女人正在收拾灶台,回头应道:“请进。”我其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猜的。她的男人——也是我猜的,立即站起了身,回到灶台前。女人,擦了两把手,小跑出来迎我。她,不讲英语,也没有那种眯起眼睛的笑容,还有点紧张,但我莫名地觉得她朴质。

    不大的饭馆里,有种亲切的家庭式的氛围,同20多年来,我在所有日本电影和连续剧里见到的小饭馆一样,深棕色桌椅,竹编桌垫,木筷,以及一位语言不通的客人。

    拿了菜单,在“一品料理”的后面选了一个叫“汤豆腐”的菜。男人背对了我,沉默着切菜、点火、煮水,切肉片,忙碌了好一阵,女人在一旁继续收拾,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人关心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时空,像停滞了似的。我一直在想,真的,我是在京都了吗?还是一不小心掉进什么电影里了?想起了小津安二郎,不知道为什么。

    终于,一碗砂锅豆腐汤摆在面前,肉片、大虾、木耳、菠菜、豆腐、生菜、香菜,红是红,绿是绿,白,也是雪白的,胡萝卜削成了花,点缀其中,甚是精致。慢慢喝汤,一点点吃菜,依然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胃,却渐渐暖起来了,并不觉得单调,反而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怀。喝完最后一口汤,我站起身,谢过男人和女人。那女人送我到台阶下。

    门外的水,依旧哗啦啦无止境地在夜色里奔腾。我这才想起来,这条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鸭川吧?

第二部分 非常规采访对象(1)

    第二日风和日丽。

    二楼的休息区里,有一块日式坐台,铺上榻榻米,四五个蒲团围绕着一张宽大的木质茶几。桌上插了一枝叫不出名的野花,水是新换上的。落地窗外,冬日的阳光倾泻而下,穿过玻璃照着蒲团上的人。京都黛色的基调,像幅水墨国画似的挂在外面。

    我打开电子邮箱,差点惊呼出来:“采访……采访——苍井空?”

    凤凰网发来最新指示,“请采访日本著名AV女优苍井空小姐的梦想”,下面,留下了她经纪人办公室的电话。

    我,绝不是假纯的类型,对女优这份职业,更没有任何偏见。苍井小姐的大名,自然听过,起因于此前她拍卖玉照为玉树地震募捐的一次善举被我国众多男性粉丝称赞为“德艺双馨”。但是,她的作品,我是真的一部也没看过啊,更何况,这项任务下达得也太晚了些。

    出门前我曾对自己说,路上想采访的人,不求名大,不求财多,不求他拥有“成功”标志,只求一件事——他有梦想,并追逐他的梦想。采访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仅仅因她的名气以及她从事的特殊职业,对我而言,是一项很大的挑战。最大的障碍不在其他,而是我如何让自己被她吸引,被她打动,或是对她产生兴趣,从而产生采访她的内在需求。采访动机,对有的采访者来说可能无关紧要,但对我却是最最重要的事情。毕竟,不能只是单纯地问一声:“你的梦想是什么?”

    “这个人,认识吗?”我写了好大的“苍井空”三个字在一张白纸上,拿给楼下前台值班的日本男生看。

    “啊,这是什么?”他看了我一眼,不明所以。

    苍井空,在中国算是最知名的日本女优之一,但日本人如何看待女优职业,苍井空小姐的名气在自己的国家又是如何,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先拿楼下的男生做“实验”。

    “这个名字,听说过吗?”

    “哦,这个……”小眼睛的男生看了半天,仍然一头雾水。

    “这,是一位日本成人电影女明星,就是你们说的女优。”

    “女优?”他的眼睛瞬时亮起来,掩饰不住地咧了咧嘴,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我觉得有趣:“听过她的名字吗?在中国,她可是最有名的日本女优。”

    “啊,是吗?”他的眼睛更亮了些,立即上网查到了苍井小姐的图片,脸上跟开了花似的,但依然摇头。他却是真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呢?”

    “我不看那些的。”他连忙解释。

    “骗人!”我笑着看他的眼睛。

    “真的,真的!”他一边说,一边推辞似的笑,脸却跟着红起来。

    旁边的日本女生听了我们的谈话,也把脸凑过来,拿起我写的名字看了半天,仍然不认得,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真的,在中国很有名?”她仰头问我。

    “嗯。我想采访她。”

    “采访谁?”昨天帮我撬开密码锁的男孩子也探了头过来,戴一副眼镜,皮肤黝黑,有双大眼睛,理工科男生的模样,五官很端正。

    “喏。”我把纸递给他。他左看右看,摸了头,仍是不认识。

    “日本女优,很有名的,认识吗?”我歪着脑袋,很是纳闷,怎么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她呢?

    “不认识。”他还给我时,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些不自然。

    “我不信。”我笑。可他的脸却一下子黑了下来,像受了羞辱似的,不再理我,径直回到里屋去了。

    惹他生气,虽也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但他的反应倒有些意思。你看,前台的男孩,虽也一个劲地称“不看”,但并不排斥;而另一位却觉得我找了个多么龌龊的话题似的,倒是女孩,似乎没有觉得有何特别,反应都平常得很。

第二部分 非常规采访对象(2)

    虽然没问出个所以然,但这一轮调查下来,至少我知道了苍井空小姐的名字用英文写下来是AoiSora,也发现原来在日本,女优并不是家喻户晓的。

    “AoiSora?”坐在我对面的蒂姆,摇了摇头。

    蒂姆是澳大利亚人,在香港上班。看到他,让我想起在中环见到的许多外籍白领,蒂姆,就是其中的一位。问他是否认得苍井空,他却说了个别的名字:“她才是我最喜欢的女优。”上网查了去,没听过。

    “我看都长得差不多。”我说。

    “不一样的。”他坚持。

    “真的差不多嘛。”

    “男人看就不一样。”

    我只好闭嘴,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什么发言权,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国家,女人也讨论男优的优劣。

    “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连女人都看女人的。”一个新朋友插嘴说,“你看女性杂志就知道了,清一色全是大美女,哪有几个男人?”

    为什么男人和女人都爱看女人,这件事情,我也没搞明白。为什么有名的都是女优,却没有著名的男优呢?成人电影和情色电影,本质上有区别吗?什么是色情?什么是情色?为什么日本的成年男人可以随便在便利店里买到裸体女生的照片看,但跟他们说起女优时,他们却要翻脸呢?我有太多疑惑,而这些疑惑竟然惹来了一堆颜色各异的人围在一起讨论,却没有一个人能让自己的答案说服所有人。

    性与战争,真是个永恒的没有国界的话题啊。性,关于生;战争,关于死。人这一辈子就是从生到死,一头一尾的事,怎么会不感兴趣呢?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那个,我是美与子。”

    “啊,美与子!”那位我在站台上认识的西村美与子小姐。一想起她歪戴的紫帽子,我就不由得微笑起来。

    “明天,我们见面?”

    “好,几点,在哪里?”

    等了一个小时,她才发来一条短信:“7点半,京都车站,邮局门前,一起吃早饭。”

    “真让人羡慕啊!”宿舍里的女孩子都纷纷摇头,觉得太神奇了。

    梦游京都

    前一夜写稿到半夜,第二天6点半,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时,屋里的姑娘们还在睡梦中。

    我蹑手蹑脚地下床,俯身系鞋带时,却看到窗外竟然飘起了飞雪。

    关西的雪,是鹅毛大小白生生的雪片,像穿了小天鹅裙的芭蕾舞演员,轻盈地在京都这古老的都城中漫天起舞。天,还是青黑色的,日光定然也怕搅了大雪的舞姿,偷偷藏匿起来。我打了一把轻薄的小伞,疾步走在渐渐湿润的石板路上。千万不可以迟到。脚下,又加快了步伐。

    京都车站,有了走动的人影,邮局,还禁闭着大门。我在屋檐的一角站好,等美与子。眼前,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打了伞,迅速地移动,日光也亮了些,不一会儿便能隐约看清路人的脸庞了,都是神色匆匆的。

    “不是会错了意,等错地方了吧?”仍不见美与子,我自个儿倒有些不自信了。正在这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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