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妳再不上吊的话,休怪老娘拿铁棍活活将妳打死!」一名泼妇狰狞着一张晚娘似的面孔,右手拿着一根铁棍,左手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恶狠狠的欲逼迫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悬梁自尽,硬是将孕妇逼到白绫之下。
江蓉挺着大肚子,动作极为笨拙的爬上凳子,哭红了双眼,苦苦哀求着……「我并没有逼妳和我相公分手,反而祈盼妳能嫁入我们花家当相公的二房,妳怎能……」「别跟我说这些假惺惺的话了,我叶宁花只做正室不当人家的偏房!更何况少东非但不愿娶我入门,更不肯休妻,江蓉!这就休怪我无情了!」江蓉尽量拖延时间,一心等着夫君前来搭救,可是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她的夫君却迟迟未出现,少妇慌措的哭了──「我可以成全你们啊!少东怎么待我都无所谓了,但求妳饶了我和我腹中未出世的可怜孩子,给我们一条生路吧!呃!?」江蓉的腹部猛然传来一阵紧缩的阵痛,她惊愣了一下,用手抚着肿大的肚皮,蹙起了两道翠眉。
她痛苦地思忖着,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是想选在这时候落地吧!?因为这阵疼痛来得相当不寻常──「甭想!少东既不肯休妻,又不肯娶我进门,我在这头痛不欲生,你们却在那头乐得要当爹娘,我怎能让你们如此惬意快活!」叶宁花是抱持着一种宁为玉碎也不愿瓦全的毁灭心态,进行着一场人伦大悲剧的报复行动。
喜爱偷香窃玉、性格又自大的花少东,这回又在外头拈花惹草了,只不过这次是招惹上了一个不仅敢爱敢恨,甚至有着蛇蝎心肠的叶宁花。
叶宁花在得知花少东有妻室后,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要花少东写封休书,将江蓉踹回娘家,然后娶她进门,然而花少东却不愿顺从她的意思。
于是,在得知自个儿永远都不可能顺利当上花家少夫人后,她决定以毁灭之姿将江蓉掳掠,并强逼她自尽。
江蓉虽不想死,但叶宁花却咄咄逼人,并且残酷的用白绫强勒上她的颈项──「求妳饶命……救救我的孩子──咳!恶──我的肚子好疼,我的孩子要出世了……不……咳……不要──咳!咳──求妳饶……命,少东,救……救命啊──救……命……少东,救我……」江蓉的脖子被勒得好难受,一直拚命恶吐、咳嗽抗拒着。
同时,她的腹部也在此刻剧烈的绞痛起来,那疼痛的症状与频率实在太不寻常了,江蓉开始冒起冷汗来,而呼吸也渐渐感到困难无比,彷佛四周围的声音已离她愈来愈远了。
「饶妳命!?哈哈哈……简直是痴人妄想──我非把妳勒死不可──」叶宁花将白绫紧紧的勒上江蓉的颈项,就在这当儿──「住手!」花少东终于赶到了这混乱的现场,却已来不及抢救了。
江蓉已然被叶宁花勒得断气了!
而叶宁花则在见到花少东后,突然尖锐的哭吼一声,举起锐利的刀刃,朝自己的心脏狠狠地刺了下去──「花少东!我要你失去所有!因为你的滥情──我要你受尽良心的苛责,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当中──我要让你后悔你的所作所为!」「哇呜!哇呜──」此时婴孩的啼哭声蓦地震天乍响!
一个生得漂亮灵娟的女婴神奇的脱离了母体,奇迹般地在此时呱呱坠地了。
这个漂亮的女娃儿,便是被世人称之为魔胎的──花蝶儿。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一出生,花蝶儿便注定了此生的不幸。
自从亲娘挺着大肚子,硬是被亲爹外头的女人强逼悬梁自尽,从此,人们便在花少东的耳畔以嫌恶的语气,唾骂他的女儿是邪女、是克星转世而来的魔胎。
因为人既已往生又怎可能让活婴孩脱胎?这岂不是骇人听闻的一桩事?实在怪哉!
叶宁花与江蓉之间的情杀,老实说,并未唤醒花少东的良心,反而形成了他一种奇异的心态──他厌恶极了他这个女儿,总觉得自个儿会陷入地狱般的悲怆日子里,全拜这小煞星所赐,全是这魔胎所带来的。
古曰:自开天辟地以来,猛虎再恶,也绝不食子,但花少东却迫不及待的想遗弃他那个自小有扫把星之称的小女儿。
在花蝶儿七岁那一年,花少东将她转送给他人,同年九月,花少东身染性病不治,撒手人寰。
花蝶儿被一个老妇收养不到三年光景,这位老妇竟得怪病去世,于是人们更加肯定花蝶儿是个邪魔女转世而来的克星。
后来,一个老乞丐收养了十岁大的花蝶儿,近乎六年的岁月里,可以说是花蝶儿这辈子最感快乐幸福的时光,她天天跟着老乞丐到街头去讨饭,虽然辛苦,但过的却是快乐似神仙的无忧生活。
然而好景不常,就在花蝶儿十六岁的那一年──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妳这邪丫头!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儿描画鞋扇呵?那臭要饭的旧疾突然发作,恐怕熬不过今晚了,敢情妳不知道吗?」一个妇人汗流浃背的奔到花蝶儿的面前停下,急忙的抢走搁在花蝶儿大腿上的针线筐儿,大声斥道。
「爹……」听完那妇人所言,花蝶儿一下子弹跳起来,小手圈住妇人的手臂,清灵脱俗的小脸上写满了慌乱与恐惧。
花蝶儿正想表达些什么,怎知那妇人竟像被毒蛇碰到似的,一把甩掉花蝶儿的小手,嘴里唠叨不休地咒骂着──「妳这天不收、地不容──克爹、克娘、克天、克地的鬼煞星,真是邪门得很,谁收养妳谁就倒霉!现在连臭要饭的也逃不出妳的魔掌心──嗟!妳可千万别碰着我,我还想多活几个年头呢!」对于妇人的冷嘲热讽,花蝶儿丝毫不以为忤,现下她心中所担心的只有养父的情况。
「大娘,我爹现下人呢?」「早被左邻右舍的人扛回茅屋了,妳快回去见妳爹最后一面吧!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妇人斜睨着眼,鄙夷的打量着她。
「哇──爹啊!」花蝶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后,眼泪立即夺眶而出,并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花蝶儿在几年前秋冬交会之际,才刚面临失去另一个养母的沉痛打击,所以她明白生离死别的悲恸与无措。
现下连好心收留她的养父也……一想到养父即将撒手人寰,弃她而去,充满悚惧的花蝶儿忙不迭地趿起了一双鞋尖儿上绣着鹦鹉摘桃的绣花鞋,飞也似的往自个儿家的方向奔去,到了家门口时,她已气喘如牛了。
见着养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花蝶儿双膝一滑,跪倒在床铺下,小手紧握住养父那双布满皱纹的大手,哭碎了肝肠。
「爹啊!别丢下女儿啊!爹别死啊!」那乞丐满脸愧疚的看着她,「蝶儿,这几年跟着我这要饭的,真是苦了妳……」「爹!快别这样说……」「爹无法再照顾妳了,咳……爹很想能养育妳到妳嫁人,可是……咳……」「爹!爹啊!爹啊!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滚出晶莹酸楚的悲怆泪珠来,花蝶儿把自己哭得像只小花猫似的。
「可怜的蝶儿,一出生就这么不幸……咳,再找户人家收养妳吧……爹……感到很抱歉……」那乞丐话语未罢,闭哼了声,与世长辞了。
「不──爹啊!爹啊……呜……爹!爹啊──您醒醒啊……呜呜……」花蝶儿悲恸的痛哭着,使劲儿的猛摇晃着动也不动的养父。
但却怎么摇也摇不醒唯一真心疼爱她的养父了。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自从老乞丐过世后,花蝶儿是魔女投胎的传闻,又重新在镇上甚嚣尘上的谣传开来,大伙儿实在怕极了这个小扫把星,像闪毒蛇猛兽似的避之唯恐不及,再也无人敢收养花蝶儿了。
可怜的花蝶儿因丧父之痛,险些儿哭碎肝肠,又得面对茫然无措的未来。
十六岁了,花蝶儿认为自个儿已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也不敢再奢求依靠。
然而,身无分文的她,根本无法妥善处理养父的身后事,养父的尸体无法入殓安葬、入土为安,又在无人协助的情况之下,花蝶儿唯一能走的路,便是卖身葬父了。
一大清早,花蝶儿便将养父的尸体拖到人潮拥挤的市集中,然后在颈项前挂了个牌子,写上「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养父的尸首,深怕被狗儿叼走。
花蝶儿的双膝就像被沾上胶似的跪在街头,再也没有爬起来过,就等着好心人施援手来协助她。
Θ禁止转载Θ※※浪漫会馆独家制作※※Θ禁止转载Θ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夜来风寒、日来阳晒,花蝶儿已滴水不沾的整整过了三天。
原本就瘦小的身子明显的瘦了一囿,如今变得更加瘦骨嶙峋了,尽管如此,仍是无人肯伸出援手同情这无依无靠的苦命女娃。
试问,像她这样一个有「小煞星」之称的女娃,谁有勇气买回家去啊?
这天,街头突然锣鼓暄天、笙箫哨吶齐鸣,两眼早已昏花的花蝶儿吃力的抬起一双早已失去灵气的双眸,看向那群好不喧哗、热闹的迎亲队伍。
他们正缓缓地朝她这方向前进。
「骏王迎亲」、「闻人勿近」的旗帜在风中飘扬着。
在旗帜间,那一身大红喜袍的男子,正好不威风的驾驭着如雪花般白皙的骏马。
男子缓缓地催着马,由他一身所散发出的威吓气势看来,花蝶儿猜想他应是骏王爷了。
然而,他看来大概二十来岁,怎么这把年纪才娶妻?岂不怪哉?
花蝶儿双眸凝视着骏王爷……由外形看来,他真是英俊挺拔、玉树临风啊!
花蝶儿发觉自己压根儿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或许正处情窦初开的年纪吧,花蝶儿发觉她竟在第一眼就爱上了他!
他那两道浓眉活像两把刀刃,有棱有型的卧躺在一双锐利精明的黑眸上,挺直的鼻梁下嵌着冷峻似冰的性感薄唇。
咦?花蝶儿倏地蹙起了柳眉……迎娶新娘子不是件开心事吗?这骏王爷怎么都不笑啊?他的嘴唇看起来好冷、好冰、好薄……好似牵动一下嘴角会要他的命似的。
花蝶儿纳闷的皱着一双小柳眉,脸泛桃红,两眼目不转睛的直盯着英姿飒飒的骏王爷研究着,她看得入迷、看得痴傻,以致他们的迎亲队伍已一步步的靠近了,她仍浑然不知。
「丫头,还不快闪!挡着了咱们王爷迎亲,这罪可重了!」喜事最忌讳的莫过于「死人挡路」,而这外表污秽不堪的花蝶儿却拖了个死人,挡住了声势壮大的迎亲队伍之路,岂不是摆明了欲触人家霉头?
于是举着旗帜,开路迎亲的士兵们,开始朝她叫嚣、嘶吼了起来。
然而,魂儿早已飞到骏王爷身上的花蝶儿却不知闪躲,她仍傻呼呼地盯着骏王爷发愣。
她在心中暗忖着:若自己是那花轿内的新嫁娘,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骏王爷真是生得好俊又威挺,若她有幸能嫁入骏王府,肯定再也不必为没饭吃、没衣穿而忧愁了,而爹也有棺木可入殓。
「停──」那骏王爷倏地举起粗犷的臂膀下了道指令。
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俯看着正直盯自己发愣的花蝶儿,讲话的语气蛮横霸道、强而有力的跟那个捉鬼大师钟馗没啥两样,这世间难得一见的气势,更加重了花蝶儿对他的崇拜与爱慕之心。
「女娃儿,妳要卖几两银子?」骏王爷单手执着缰绳,另一手则负背,似会勾人心魂的灼炙黑眸直瞅着花蝶儿。
「爷,您正要去迎亲,而这怪里怪气的鬼丫头却摆了个死人挡在街头,实在乱不吉利……」身下的奴才──小九子厌恶的瞪着花蝶儿,真搞不懂骏王爷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住口!」骏王爷冷峻的扫视了身下的小厮一眼,然后再将视线移回她身上,「女娃儿,妳尚未回答我的话,买下妳,需要花多少银两?」骏王爷抬起高傲的下颚,将她的容貌尽收眼底。
这女娃儿的小脸虽沾上了泥污,却掩不住她清灵秀美与楚楚可怜的独特韵味,由高处俯望着她,他发觉她的身材虽纤细削瘦,但胸前的浑圆却出人意料的丰满秀挺,使他有股欲以大手覆盖上去衡量的冲动。
她的脸色苍白无比,外衣污秽不堪,骏王爷紧盯着她瞧,眼中并没有任何的轻蔑或厌恶,有的只是莫名涌上心头的同情与怜悯。
呵,说来实在可笑,他这八竿子和善良打不着边的铁汉心肠,竟也有软化的时候。
骏王爷难以否认一桩事实,眼前这是一个会让男人忍不住想去呵护、爱怜的女娃儿,连他也不例外。
「爷……您当真要救济小女子?」花蝶儿吃惊的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我从不随口戏言。」狂妄冷傲的他向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未有人敢质疑他话中的真实性,现今竟遭人质疑,骏王爷不悦的蹙起剑眉。
骏王爷玉树临风的模样愈看愈是迷人。「啊……我……我好想哭……」他真是好迷人,而且心地好善良,花蝶儿的小手紧紧地揪着胸前的衣襟,因太开心而忍不住流下泪来。
跪了好几天,总算有人开口询问了,怎不叫她感动泪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