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河马不敢奢望她能够担负起这个责任,当然温柔生的孩子她一定会像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待的,这一点河马毫不怀疑,但是,她没有这个能力。
河马和温柔是合法夫妻,他爸爸无论怎样怪罪他胡作非为,孩子,老人家一定会抚养的,这个河马很清楚。
以后,对于这个社会来说,河马就是黑人,没有户口,通缉在案,他不求助于爸爸,自己没有办法抚养这个孩子的。
另外,河马也抱着一线希望,看看爸爸是不是能够找找关系,请个有名的律师,能够把温柔从绞架上解救下来。
河马想过了,哪怕判她二十年大刑,他也争取活到她出来的那一天。
他用公用电话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电话中传来爸爸焦急的声音,问他怎么回事?
河马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您在北京,还是回来了?
爸爸说他在北京,莫名其妙你就失踪了,接着温柔被逮捕,现在温情也被拘留了,正在调查。他接到市委的通知,要求他配合公安积极寻找河马,劝河马投案自首。
河马不可能投案自首的,因为那意味着死亡。
爸爸甚至没有发火,但是河马明显感到他的愤怒和压抑,他只是问河马一句话,你自己认为,你犯的罪到什么程度?是死罪吗?
河马说,我真的是没有办法简单解释清楚,总之为了温柔和温情的病,我需要钱,做了傻事……
他打断河马,就是一句话,是不是死罪?
河马说,是。
他沉默了。
河马明显感到他的绝望。
过了一会儿,又问,温柔呢?
河马说,她只是在我们经营的一家药房卖过镇定类药品丁丙诺啡,这个国家规定不属毒品,只是在经营权限上违法了,但是,她没有贩卖过海洛因和冰毒。
他低声说,是这样。
又是沉默。
河马想他在做最后的抉择。
终于,爸爸说话了,温柔,我会去找好的律师为她辩护,最后的结果没有把握;孩子,我会和你吴姨把他带大;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的意思是自首,但是你不想死,也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河马说,我明白,给您添麻烦了……
不要再废话!
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河马,早知道这样,当初为什么干傻事?你……好自为之吧……
他挂断了电话。
河马知道,这件事情会给爸爸带来很大麻烦,甚至会影响到他的政治命运,但是,事已至此,河马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或许,河马和温柔不回这趟家,不去办理结婚登记,就不会给爸爸带来什么麻烦,因为河马离家出走多年,他的同事和邻居都知道,他们几乎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
话说回来,如果这样,河马也绝对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他,他也不会接受这一突如其来的事实。
河马放下电话,交给了报刊亭话费,立刻离开了那里,去了长途汽车站。
河马要买票尽快离开这里,但是,诺大的中国,他不知道去哪里。
回广西是自寻死路,去北京同样是自寻死路,这两个他最有感情和寄托的地方,最熟悉的地方,都将是他的坟墓。
河马在车站的一个角落里,掏出了两枚一角硬币,默念着:
双正面,北;
双反面,南;
正反面,东。
抛了起来,落在地上,只有一枚,另一枚滚呀滚呀落进了雨水沟井里。
妈的,晦气。
河马捡起正面朝上的硬币,去买了往关外的车票。
闯关东吧,抓住,就客死他乡,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离开出生和生活过的这座城市吧,发誓,这回真的永远也不回来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河马怕再给爸爸添麻烦。
走了,坐在长途汽车上,河马回头望着这座城市,看着弯曲的潇河,觉得上次离家出走时没有这么多的留恋。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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