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不少法国客户。”任清夜并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答案却与唐雀要的相去不远。
“啊,说的也是,你的公司客户那么多,身为老板应该要学很多国的语言吧?”唐雀缩缩肩膀,由于刚才有些气昏头,加上任清夜在她面前又没摆什么老板架子,所以她差点忘了任清夜是个大企业的总裁,跟她这个平凡到不行的小老百姓可不一样。
“英文、法文、日文、义大利文,再加上俄文。”任清夜推著唐雀走进一家大型书店,引著她直接往外文书专区走去。
“五国语文!你是学生时代就在学,还是开始管公司的时候才学的啊?那么多种文法,不会记到乱掉吗?”唐雀听著任清夜的回答,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都有。”任清夜的视线扫过眼前一整排的各国辞典,然后抽出其中几本递给个头矮上他一大截的唐雀,“这些你翻翻看。”
“哇!不要一次拿这么多本,很重耶!”唐雀错愕地接下沉重的书籍,把它们全放到一旁的书架上,然后才开始一本一本翻阅。
“这本的用词比较艰涩,但是收录的词句最多,这一本用字浅显易懂,主要以会话常用语句为主……”任清夜拿起经过挑选的辞典,快速地翻过后一本本交给唐雀做出结论。
“剩下的你自己斟酌吧。”不管怎么说,要学的人是唐雀不是他,所以由他来决定教材并不妥。
“你看得还真快。”唐雀叹了口气,“不知道我哪天才有这种功力。”
“多看、多听、多讲,你就学得快。”任清夜看著唐雀有些失望的神情,那瞬间褪去的光彩让他忍不住出声安抚。
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过去,至少在他遇见唐雀之前,他对熟识的友人以外的对象,总是保持一贯的冷漠与公式化的客套,而不像现在……
安抚人心与谈天,都不像是他平日所为。
“嗯——多看我是做得到啦,不过后头那两项……”唐雀一听见任清夜的安慰,非但没振奋起来,反而双肩一垮,显得更加沮丧了。“陆导演跟我提过,因为要赶著把戏重拍,所以这个月的行程会很紧凑,看来我是暂时没机会回补习班去‘多听、多讲’了。”
原本她都是靠著那边的法文老师在纠正发音和恶补会话,但考虑到工作的关系,她可能得先请假一个月,如果因为这样而使得她法文退步,到时候钱存够了却要先恶补法文,那不啻本末倒置。
“一个月还好。”任清夜像在下保证似地应道。
唐雀只是摇摇头,“不好,你已经学起来了,一个月不讲自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我正在学习,只要稍微久一点没使用,马上就会忘光光了。”
“我指的是,一个月不去补习班还好,在片场的时候我会陪你练习。”任清夜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承诺。
可下一秒钟,他却为自己许下这个承诺感到不解。
他为什么要如此关心这只小麻雀?她明明就只是他戏里的女主角,除此之外,他们应该什么样的关系都不会有。
“咦,你要陪我练习?”唐雀惊讶的问,她愣愣地瞧著任清夜,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是真的吗?你不是在耍我吧?”
“耍你并没有好处可拿。”任清夜扯动著唇角,露出他不常示人的笑容。
那笑意有如融冰的春潮,化开万年冰山。
唐雀看得有些傻眼,她头一次感觉到任清夜果真是个“好看又好吃”的男人,因为光凭他那张笑脸,就足以倾倒众生、让女人为他痴迷。
“你的意思?”任清夜没给唐雀太多发呆的机会,毕竟时间就是金钱。
就算今天他突然神经失常,跟著唐雀出来到处乱晃,也不保证他日后会有这样的闲时间。
不过……在片场的时间可以例外,反正他到片场也只是监工,事实上并没有在忙别的事,陪陪小麻雀练法文倒给了他忙碌的机会。
“啊……当、当然好啊!”唐雀忙不迭地点头。
开什么玩笑,有免费的法文老师,而且还不用她自己去找,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怎么能放弃这大好机会?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任清夜瞥了眼唐雀手里的辞典,见她似乎还没能下决定,索性抽掉其中几本,只留下记载众多特殊字词的字典给她。“既然想跟我练习,那你只消留著字典就好。”
“你这么有把握?我的程度可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唐雀不想给任清夜太高的期待,免得让他失望。
“就算你一句法文都不会,我也能让你琅琅上口。”任清夜胸有成竹地应道。
“你这种态度,应该叫自大还是骄傲?”唐雀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反嘲的话,当她想收回却为时已晚.
就在她担心任清夜会因此而生气的同时,只见任清夜竟一反她所料地勾起唇角,缓缓地以字正腔圆的法文回应。
“我这叫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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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两个……有学习精神是很好,但是犯不著在上工的时候练法文吧?”
陆子威拿著剧本,没辙地瞪著窝在片场休息室里的任清夜与唐雀,刚才他好不容易跟编剧敲定接下来的戏,没想到一个转身,原本该乖乖等在身后领新剧本的唐雀竟然不见踪影,一问之下才知道她跟著任清夜进休息室了。
“新剧本印好了?”唐雀听见陆子威的话,才从眼前让她头昏眼花的法文讲义里抬起头来。
“喏,这是你的部分。”陆子威把剧本递给唐雀,又瞟了任清夜一眼,纳闷地道:“清夜,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兼职家教的。”而且教的对象还是唐雀这个新人。
他记得之前他们还没什么交集,怎么才去了趟客户的餐会,过没两天就变得如此亲近?
“反正接下来要到法国出外景,我只是顺道替她恶补,免得她面对法国记者讲不出半句招呼来。”任清夜看见新剧本送来了,知道下午应该没什么空教唐雀法文,所以便开始收拾著桌上散落的讲义。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对国民外交感兴趣了?”陆子威拉过椅子坐下,挨近任清夜问道:“我说你啊,上回餐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吗?”不然毫无理由的,任清夜怎么会突然教起唐雀法文?
“餐会?”唐雀从剧本里抬头,她眨了眨眼打岔道:“又要跟黎大哥他们见面吗?”
“黎……大哥?”陆子威愣了一下。
“你是在问亦楼的事吗?”任清夜的墨色眼瞳突然微微眯起,他一边打量着唐雀脸上的表情变化,一边探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改口叫亦楼为大哥了?”他明明就记得在餐会上曾经再三提醒过唐雀,千万别跟黎亦楼太过亲密的,怎么这小妮子硬是讲不听?
“嗯,他上次回去前,一直坚持要我喊他大哥,或是改口喊他名字,我想直呼名字不太好,所以就称他一声大哥啦!”唐雀一边扫著手里的新台词一边回应著。
“亦楼那家伙动作还真快。”陆子威摇摇头,他原本还以为黎亦楼已经搭上唐雀了,却没想到唐雀可以躲得了黎亦楼的甜言蜜语攻势。
“动作快?”唐雀禁不住失笑,“陆导演是在说黎大哥想约我出游的事情吗?”
她虽然没交过男友,但也没迟钝到有男人追她却毫无自觉。
唐雀看得出来黎亦楼对自己有兴趣,但很可惜的是,她对黎亦楼没什么感觉,再加上现在她有很多事要忙,所以与其跟黎亦楼出去逛街吃饭,她宁愿窝在片场跟任清夜练习法文。
老实说,虽然任清夜一直都冷冷淡淡的,旁人也觉得他是个严肃不可亲的老板,可是她却喜欢与他待在一块,甚至觉得任清夜是个很亲切的人,只是不太对外人表露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看著他陪自己练习法文的时候,总是让她有种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
一方面是因为任清夜贵为日野集团总裁,对她这种小老百姓来说该是高在云端的人物,如今却坐在她对面充当家教。
二来则是任清夜那低沉好听的稳重嗓音,常让她听得入神,甚至忘记要回答任清夜的问题。
“原来你知道啊?”陆子威还以为唐雀没感觉,所以才会拒绝黎亦楼,没想到唐雀却是在刻意回避。
看来这只小麻雀比他猜想的还要精明。
“嗯,我知道啊,但是黎大哥那一型的男人会让女人很没有安全感,再加上我现在只想快点存钱到法国学设计,所以只好婉拒他了。”唐雀耸耸肩,语气倒是没什么可惜的感觉。
“哦?我还以为女人都喜欢亦楼那一型的。”陆子威头一回听见不同的论调,忍不住问道:“那不然,你心目中的标准是什么样的?”
“我?”唐雀指著自己,老实说她从没想过这种问题,但如果硬要她想个具体的样子出来嘛……
“嗯……当然不花心是最好的,身家背景嘛……我觉得钱够用就好,只要没负债、有正当工作,那我就别无所求了……啊,不过最起码个性要沉稳些、要能够让人依赖,静一点、不会讲好听话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能够支持我……”
唐雀喃喃自语似地描绘著自己未来的对象,一双黑溜溜的眸子转过眼前,这才发现自个儿的视线竟在不知不觉中对上了任清夜那略显淡漠的脸庞,而且……
她总觉得自己刚才描述的性格,似乎是以任清夜为标准订出来的,甚至就连长相,都不自觉地浮现出任清夜的脸孔来。
瞬间,唐雀只觉得一股不知打哪儿来的热气直往脸上窜,让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要被烫熟了。
她刚才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陆子威只不过是在问她心仪的男人类型,她怎么会吧念头动到任清夜身上去了呢?
万一任清夜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而且又误会她是有意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势利女人,那该怎么办啊?
“小麻雀?”陆子威不懂唐雀怎么一下子脸红、一下子安静的,直到他将视线顺著令唐雀脸红的方向望去,才在任清夜的脸上瞧出了一丝端倪。
人要沉稳、让人值得依赖,静一些或不会讲甜蜜的话也无所谓……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怎么这几个条件听起来跟任清夜挺符合的?
陆子威瞟著任清夜那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死板脸孔,希望能从他的表情里寻出一分解答。
至于任清夜,他静静地听著唐雀对黎亦楼的评语,心情从些微的不悦到逐渐消散,尤其在听到她对情人的要求条件,再加上刚才那一瞬间交错而过的眼光,让任清夜几乎有种唐雀是在暗喻著她喜欢自己的错觉。
是他多心了吗?或者说,唐雀真的对他有意思?
应该不会的,毕竟他们才相处没多久,频繁接触也不过是这两天开始学法文的时候,况且唐雀又不是个急功好利、重权重势的女人,否则她早利用当上女主角的机会黏到他身上来了。
只是,刚才的话,唐雀若不是以他为蓝本在述说,那又是在说谁?
一想到唐雀心里或许有了另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他连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他就……
任清夜感到自己的心里竟产生一种难得的急躁。
而且他很清楚,那股莫名的情绪,是因为唐雀的回答而产生的。
“喂,清夜,你在气什么啊?瞧你眉头都皱起来了。”陆子威看见任清夜越皱越紧的眉心,忍不住出声探问。
不管今天小麻雀说的人是谁,总之是有好话没坏话,任清夜何必露出那种怨怼的目光?
这、这、这……难不成任清夜这个少七情又没六欲的死板男人开了窍,对小麻雀产生感情了?
任清夜种种不同于平日会有的反应,著实教陆子威错愕连连。
“那个……我先出去跟大家对戏了,刚才……任先生,多谢你陪我练习法文。”唐雀实在受不了室内的沉默,因为方才的失言,让她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所以她索性找借口开溜,免得等会儿陆子威或任清夜追问她是不是有对象了。
“嗄?可是刚才因为快要午休了,所以我已经叫大伙儿休息吃饭去了。”陆子威不懂唐雀为什么突然想逃开,是因为不好意思吗?这么说来……小麻雀是喜欢上大老板了?
“那那那……那我去替你们拿便当好了!”唐雀紧张兮兮,一反平日轻松自在的模样,夺门而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陆子威搔搔头,回头看了看任清夜,压低声音问他:“喂,我说清夜,你跟小麻雀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别人的私事与他无关,可今天任清夜是制片而小麻雀是女主角,两个人身系这部电影能否成功的关键,所以他实在无法丢著不管。
“什么都没有。”任清夜答得很干脆。
反正他也没说谎,那天的餐会确实什么也没发生,虽然他曾经陪唐雀去逛书店,又答应帮她补法文,但这些都与男女感情扯不上边。
“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小麻雀干嘛一副情窦初开、不好意思的模样?”陆子威眯起了眼,不怀好意地打量著好友,“而且……你对她好像也挺在意的。”
“她是我重要的女主角,我在意她有什么不对?”尽管陆子威说的没错,任清夜自己也明白,对于方才唐雀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