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白纱下的唇微微一扬,“是不能如何,只想请楼主帮个小忙。”冷若冰微垂下眼睑,此举算是她最有礼的一个动作了。
“什么忙?”
“找令狐狱。”
轩辕烈冷眼注视着她,“无能为力。”他话说得绝,但心里却在叹气,令狐啊,令狐,我真被你给害死了。
不是他不肯,而是他根本不知道令狐狱现今人在何处,上哪找去?就算下令人省商行哨站严加注意,也是徒劳无功。谁不知,那只狐狸滑溜得很,稍有风吹草动,便逃得连味道都让你寻不着。
白纱下的唇一抿,冷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楼主言下之意,是不肯喽?”
轩辕烈不做任何表示,只是看着她。
冷若冰冷笑一声,“就此告辞。”话一说完,她和红、紫衣女子,转身走出。
看着冷若冰三人离去的背影,轩辕烈摇头叹了口气。他明了她方才那一声轻笑,是代表着她不会说此罢休。
而自己,虽不至坐以待毙,却也只能见招拆招,毕竟,人家的小宫主,是真的跟令狐狱在一起。而她会跟他一起,完全是因为令狐狱拿了人家一支短笛不肯归还,这……是谁的错?是自己吗?
好象不关他的事?轩辕烈很无奈地再叹声气。
出了烈焰楼,冷若冰等三人坐上寒冰神宫的马车,哒哒马蹄声瞬时响起,扬起漫天的尘灰。
“宫主,咱们就这么放过烈焰楼的人?”脾气火爆的红衣嘟着嘴道。
“是啊,尤其那个楼主,傲得跟什么似。”紫衣也附和地说。
轩辕烈!冷若冰嘴角浮现一朵迷人的笑面,从不知男人也可以长得如此好看,从小娘亲就教她,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而且是丑陋无比,今日一见才知娘亲说的全是骗人的话。
想起娘亲,冷若冰的笑霎时消失无踪,愁绪涌上心头,娘亲就要出关,而小妹的下落至今未明,失去踪影倒也罢了,偏偏跟个男人牵扯不清,这要让娘亲知晓了,不知会有多震怒了。
庸人自扰!冷若冰苦涩一笑,自嘲想道,娘亲向来极疼小妹,自不会有太过严厉的惩罚,倘若是她呢?
从小姊妹两人的特遇就女同天与地一般,小妹仿似天之骄女,可以赖在娘亲怀里撒娇,犯了错顶多是被念一顿、关一天。她呢?犯了错,轻时没饭吃,重则一顿好打,久而久之,她便封起自己的心,不再露出一丝感情,即使是亲情。
长久下来,她脸上不再有表情,心里不再有感情,只因为她比小妹早出世,注定了她要无情无欲、无恨无爱地过一生,直到老死在寒冰神宫。
想着想着,脑中不禁又浮现那带着轻狂笑意的男子,他为何要拒绝自己的提议呢?冷若冰闷闷地想着。
其实她约略知道他拒绝的原因,也知道要找令孤狱并不是那么简单,否则,她出动了寒冰神宫里左右护法、六宫三十六门的人,不会找不到的,然虽知他拒绝之意,却是无法接受。
“宫主。”心思细腻的紫衣,见她久久不说话,遂轻轻地叫唤一声。
冷若冰回神,送她一记“没事”的笑,“烈焰楼的事我自有主张。”她顿了下,“红衣,咱们在烈焰楼里的人,行吗?”言下之意是说那人的办事能力可靠吗?
红衣听她话中意,一颔首,“宫主,她可是文宫里挑选出来的人,万无一失。”
点了点头,冷若冰放心一笑,闭上眼假寐,同时,也在心中计划着,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男人也体会一下心急的滋味;没—会儿,她笑了,因为她想到一个好计策。
送走了冷若冰三人后,轩辕烈心情沉重地步回“烈火轩”里的书房。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他只觉额角微微泛疼,唉!令狐你到底在哪?
上次收到他传回来消息是何时?一个月前,还是更久?轩辕烈闭上沉重的眼。或许,该叫子扬回来了,再这么下去,他没累死也会被逼死,被眼前一堆堆高叠的帐册给逼死。
揉着发疼、抽痛的太阳穴,轩辕烈喃喃地念着,“死小子、臭小子,只顾着自己逍遥,把那么多事推到我身上,存心让我没好日子过吗?”愈念他就愈不平,他愠火了起来,“哼,让我没好日子过,你们两个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话一说完,他睁开眼睛,想提笔教人抓那两个浑小子回来,没想到……
“你……”他诧异地瞪大眼,随即俊脸微微赧红,刻意以低沉不悦来掩饰他被人窥得的困窘,“没人教人你敲门吗?”
敲门?她没敲吗?有啊!官荷心偏头看他脸色微红,还有一线难堪的神情,抑下想笑的念头,她轻点了点头,“我敲了好几下,没人应,以为没人,所以……”
“所以……”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铁青,他眯起眼,替她将话说完,“所以你打算进来整理,是不是?”
“不。”她声如细蚊地回答。
“你忘了我交代你什么?”他起身,绕至她身前,微俯下身,让两人面对着面,“你很喜欢和我作对。”
“没……”她霍地抬起头,接触到他噬人的眼光后,马上又垂下去。
“把头抬起来。”轩辕烈不耐地命令着,他实在受不了她,她对他来说已经是够“迷你”了,而她又爱低下头,用上黑黑的头顶和他说话,要不就是无言地抗议。
她动了——一寸。
她是嫌自己今天气他不够吗?轩辕烈用力地吸了口气,抑下满腔的怒火,用着控制得当的声音,平静地说:“荷心,把头抬起来。”
她又动了,这次有进步,一寸多一点点。
忍无可忍,轩辕烈怒吼道:“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官荷心真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不过,她是被吓的,他几近咆哮的吼声,震得她不得不抬头,怔怔地呆望着他,耳朵里还残留着他的余音,心跳则瞬间停止,忘了跳动。直到她感觉自己快断气了,才惊觉到自己竟被吓得忘了怎么呼吸。
用力大口地吸进一口气,官荷心缓缓地吐气,怯怯的有一下、没一下地看他。
她这是什么眼神?轩辕烈闷闷地想,怎么每次她见到他都像见到鬼怪般害怕的表情,他有那么恐怖吗?
“告诉我,你不在房里休息,跑到这儿做什么?”见她害怕,他勉强地对她扯出一抹笑。
看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官荷心直觉地又想笑,“我想找些书打发时间。”
她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滑稽表情,让轩辕烈怒意全消,只觉一股笑意在心头不断地扩大、加深,最后拓展至他的脸上,染上了他的五官。
“你识字?”他在不自觉中放柔了声调。
“嗯。”她微笑着轻点头。
她腼腆的羞容,让轩辕烈眼睛为这一亮。她不是没有脸红过,只是没有这次给人—种羞答答的娇态,前几次都是因他的靠近而脸红,这次却是为她自己脸红,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蓦地,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际,他不禁笑了起来。
他那不怀好意、算计似的笑声,听得官荷心背脊一阵凉,不自觉地缩了缩颈子。
“你过来。”轩辕烈带着得意的笑转身走至书案边坐下,并示意她拿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没得选择的,她只有照“坐”。
待她坐定,他拿起桌上一叠报告放到她的手中,“念给我听。”
念给了听?官荷心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他不会自己看吗?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轩辕烈好整以暇地闭上眼,调了个舒适的坐姿,“我很累,不想看,不过,可以用听的。”说完,唇边还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他那一闪而逝的笑,并没逃过她的眼,但,又如何呢?能再跟他们吗?摇了摇头,官荷心否定自己可笑的念头,认命地翻开纸张,一张一张慢慢地念。
到底念了多久,官荷心不知道,只知道她口干舌燥。
“喝吧!”轩辕烈笑着将具的茶递到她面前。
“谢谢!”不客气地接过,头一仰就将杯中水喝个精光,还觉不够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她不经意的小举动,却让他心起遐思,直想一亲芳泽。抑下那许久未曾有过的欲望,轩辕烈抽掉她手中的报告,“你累了,明天再念吧。”
“明天?”她的声音里有着很明显的激动。
“对。”他缓慢地点了下头,还欲交代些话时,外头传来那软软却响亮的童稚叫唤声。
“娘——叔——”官无悔边走边叫着。
不等官荷心有所动作,轩辕烈已经走到门外,抱起官无悔又走回来了。
“叔,”官无悔笑看着他,又转头笑叫着,“娘,饿饿。”
轩辕烈和官荷心一听,对看一眼。
“去灶房拿些点心吧。”他这时才想到,他忘了要乔老派些下人过来。
官荷心感激地朝他一点头便转身离去。
“有没有睡饱?”轩辕烈捏捏坐在腿上,官无悔的小脸。
“嗯。”官无悔很用力地点头。
“乖乖的,等你娘拿吃的来。”他摸了摸官无悔的头。
官无悔这次没点头,一双好奇的跟直愣愣地盯着他,一瞬也不瞬。
“在看什么?”轩辕烈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
“爹爹。”
官无悔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个词,让轩辕烈登时张大了眼,直瞅着官无悔看。他想起来了,他一直觉得小家伙很像一个人,他知道那是谁了,是他,没错,就是他自己。再仔细地端详立官无悔的五官,这小家伙和官荷心一点都不像,倒是和自己像是一个模子打出来的,差别在于一个大、一个小。
“爹爹。”官无悔又唤了一声。
轩辕烈沉吟了好一会,才笑着问:“无悔,谁告诉你,我是你爹爹?”
官无悔偏头想了想,“娘。”
“悔儿!”官荷心差点被官无悔的回答吓掉手中的托盘。此时,她实在后悔没事做啥跟孩子说他爹是谁,这下好了,那个一脸怀疑的男人,一定会拉着她问长问短。
被吼了一句的官无悔,缩了缩头,转身抱住轩辕烈,埋住他那张受到委屈的脸。
“不。”轩辕烈拍抚着他已有些微颤抖的背,“别对他这么凶。”他的口气有丝不悦。
荷心对他挑了挑眉。
每次只要谈到官无悔的事,她就像只刺猬,张开一身的刺,刺伤每个靠近她们母子的人,也是保护自己,不受外人侵犯,而那外人……
思及此,轩辕烈对她挑眉的挑衅行为,没有原先预期的怒火,有的只是怜惜和心疼,“我想,我们该好好地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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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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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个必要。”深吸口气,官荷心抚平心底的惊慌,缓步走到桌前,将手中托盘置于桌面上,“悔儿,和娘回房去。”
她轻柔细软的语调,听在官无悔耳里却如摩音穿脑。他紧紧地攀圈住轩辕烈的颈项,小小头颅直摇,语意不清,“不要……打打……打打……”
在官无悔的小小脑袋里,一直盘绕着官荷心曾说过,他若犯了错小屁屁就要挨揍的话。然而他无心的童言,却教在场的两人吃惊。
“悔儿。”她何时打过他?官荷心不敢相信地低呼一声。
听到官无悔害怕的言语时,轩辕烈还不太相信地来看着,直到官荷心的那声低呼,他认定了她是真做过,所以才发出低喝声警告。
“你打他?”心里虽已认定,但他想听她亲口承认。
他的质疑使官荷心微愣顿了下,细长凤眼直直地着他的,从他冷然的黑眸中,她看出了他的想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讨厌他看她时眼神的鄙夷,更讨厌一大、一小相拥时的画面,仿佛她是局外人,是个多余的人。
模棱两可的回答、挑衅的眼、高傲不屈的表情,轩辕烈冷冷地打量她。明知她有些微抽痛感,轩辕烈深沉着脸,“他才两岁。”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千万万剐的骇人表情,看在官荷心的眼里却是讽刺,“他是我儿子。”官荷心双手撑在桌缘上,忍住对他咆哮的冲动,咬牙缓缓地说:“干你何事?”
是啊!干他何事?轩辕烈微一愣,好半晌想不出理由来驳斥她。“你站在我的土地上,就干我的事。”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这霸气牵强的话。
又是这话,上回也是拿他是主、她是婢来压她,这回就不能换点新的吗?想到他老是以身分来压她,官荷心紧咬着唇,一双拳握得死紧,然而一股深深的受辱感却慢慢地在心里成形、扩大,终至淹盖掉她剩余不纲理智。“把孩子还我!”她倏地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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