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话要说?";陶雪荷转过身面对他。";如果你不是别有居心,那你怎么会像吃错药似的突然对我这么温柔?";
余铁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想像力未免也太丰富了,我哪有什么居心,别胡思乱想了,快换衣服吃饭去吧!";余铁山耐心的说道。
陶雪荷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耐心更坚定她的怀疑。
";算我不是你的对手,你饶了我好不好?我是个急性子,受不了人家吊我胃口,你有什么话就爽快的说出来吧!";
余铁山斜睨着她,叹了一口气。
";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居心,如果你一定要听,我倒是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他严肃的说。
我就知道!明明有事还硬说没事!
";什么话?";陶雪荷垂着头,两眼发直的盯着地毯。
";对不起。";余铁山生涩的说。
";啊?";陶雪荷猛然抬起头,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余铁山弯下身子,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再一次温柔的说:";对不起。";
陶雪荷困难的嚥了嚥口水、杏眼圆瞪,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为什么?";她怯怯地问。
余铁山加重在她肩上的力量。
";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陶雪荷不敢看他诚挚的眼,头垂得更低了。
";看着我,雪荷!";余铁山用手扶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四目相对。
这是两人阔别十年后,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陶雪荷胸口犹如小鹿乱撞,一张脸热得彷彿要烧起来了。
";不管我们之间是为了什么而结合,总之,我们结婚已是事实。往后的岁月还很漫长,我不希望我们每天靠争吵过日子,所以,我为我那晚的失控和三天来的自私向你道歉,我们讲和好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柔情佔据了陶雪荷的心,她的伪装在他炽热的注视下消失了,她的明眸逐渐染上一抹笑意。
";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能决定是否原谅你。";她狡黠的说。
";什么问题?";她娇俏可人的样子令余铁山目眩不已。
";这三天,你……你……你都在哪儿过夜?";陶雪荷的脸红到耳根子去了。
余铁山轻笑着,坦白地回答:";这三天我一直住在桃花园里。";
";白天晚上?";
";白天晚上,整整七十二个小时。";
";就……你一个人?";她愈问声音愈小。
";就我一个人。";他肯定的补充着。
";我原谅你!";她终於满意的笑了,";我换衣服,我们出去吃饭吧!";
余铁山文风不动,只是更加深切的凝视着她。
有一刹那,陶雪荷以为他又要吻她了,她的心怦然狂跳,彷彿随时可能从嘴里跳出来,她觉得自己似乎在期待着……
然而,余铁山突地松开他的手,站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
";我到客厅等你。";
陶雪荷怅然若失的望着他的背影。
第四章
在餐厅里,余铁山和陶雪荷优闲的享受着美食。
轻松的气氛使他们全然懈下防备,彼此敞开心扉的畅所欲言。
同村子长大的记忆,使他们的话题很快的热络起来。
他们分享着对方过去十年的奋斗历程,所有的酸甜苦辣,所有的喜怒哀乐。同时两人也很有默契,余铁山绝口不提陶碧莲与楚瀚咏;陶雪荷则自动把沈季洋自她的生命里跳过。为了眼前的和谐与融洽!
";没想到这些年你学了这么多东西,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你长大会去当飞行员呢!";陶雪荷记忆犹新的说。
";是想过,不过没能实践。倒是你,我还以为你会去当律师,没想到摇身一变,你竟成了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余铁山大有白云苍狗之感慨。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去当律师?";陶雪荷满是困惑。
";因为你辩才无碍,因为你嫉恶如仇。";余铁山神秘的说:";你知道吗?
当时我们桃花村里和你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不论动手动口,根本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我们几个较年长的男孩子常在私底下说你……";他故意停了下来。
";说我什么?";陶雪荷心急地问。
";说你……你真的要听?";他放下叉子。
";当然!";她斩钉截铁的回答。
余铁山挺起身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你快说呀!";陶雪荷催促他。
";说你如果不是陶家认养的,一定是出生的时候在医院抱错了。";
当时在桃花村内,谁不知道陶家的女孩子个个是淑女,长得标致不说,气质更是远近驰名。说她不像陶家人,其中的意思岂不是昭然若揭。
陶雪荷噘着嘴低着头,半晌不语。
";生气啦?";余铁山关切的问。
陶雪荷摇头。
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空气开始凝结……
终於,陶雪荷抬起头,对着余铁山面色凝重地说:";我真的那么骠悍?真的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也没有?";
";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何必这么认真。";余铁山安慰她。
";可是在你眼里,我似乎一点也没变,不是吗?";她讪讪的说道。
";谁告诉你的?";
";你的眼神。";她的表情看来楚楚可怜。
看着她,余铁山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那么,我的眼神有没有告诉你,你很美丽……很动人!";他由衷的说。
陶雪荷有着短暂的震撼,然后她尴尬的笑一笑。";干嘛?日行一善啊?";她大是不相信的口吻。
";不要告诉我你一点也没有察觉,打从我们一进门,餐厅里所有的男士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你。";余铁山轻咳了一声,";还有||瞪着我。";
陶雪荷先是脸一红,然后有些不明白的问:";瞪你干什么?";
";嫉妒我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啊!";余铁山得意洋洋的说。
";你少臭美了!";陶雪荷白了他一眼,同时整个心窝甜得不得了。
不晓得为什么,她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彷彿这么多年来,她的美丽只是为了赢得余铁山的讚美。不论他话中真实的成分佔多少,能听到他亲口说出,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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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回到家,余铁山体贴的先将浴室让给她。等她洗好澡先上了床,他才进浴室沐浴。
陶雪荷靠在床头上,倾听哗啦啦的水声,忐忑不安的等待他出来。
";怎么还不睡?";
余铁山一出浴室,就看到她闪烁不定的眼神。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
";睡吧!明天要去挑戒指,你不是说还想去买盏台灯的吗?";余铁山像个大哥似的摸摸她的头,然后拿起她旁边的枕头。
";你要去哪里?";陶雪荷慌乱地问。
";这么晚了,拿着枕头当然是去睡觉啰!";余铁山理所当然的说。
";我睡客厅吧!";她跳下床,拿起枕头往外走。
余铁山一把拦住她。
";你明知我不可能自己睡床、让你睡客厅的。";
";为什么不可能?";陶雪荷企图说服他:";沙发那么小,你那么高,哪里挤得下!还是我睡沙发刚刚好。";说完她又往客厅走去。
";回床上去!";余铁山拉回她,命令地说。
";可是……";她仍犹豫不决。
余铁山不发一言,只是牢牢的、坚定的、不容置喙的看着她。
在这和平共处的时候,他的眼神对陶雪荷来说无疑是圣旨。
她不甘不愿、万般无奈的拖着迟缓的脚步,重新躺回床上,任由余铁山为她盖被、熄灯。
然后,她整夜侧耳捕捉任何从客厅传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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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度过道晚安,然后余铁山睡客厅、她睡床的二个礼拜。
直到﹁环世﹂为余铁山就任副总裁所举办的庆祝酒会那晚。
本以为过去的两个星期,余铁山所带给她的讶异已经够多了,然而在今晚接触了他的工作夥伴后,陶雪荷才算彻底了解自己嫁了什么样的男人。
难怪他老是一副充满自信、老神在在的样子。
在环世这样知名庞大的跨国建设公司里,员工少说有上千人,可是不论男女老少、新来后到,余铁山一眼即能叫出对方的姓名。由此可见他对公司的事着实下过不少工夫,难怪人人都对他讚不绝口,彷彿收过他多少好处似的,更对他唯命是从。而赵环世更是完完全全的依仗他,巴不得能立即放手将环世交给余铁山经营。
这样的男子,平时居然只是普通的独裁和霸道,还真是难为他了。
陶雪荷没想到自己竟然嫁了一个在家入得厨房、烧得一手好菜;在外威震群雄的新好男人。
她不禁妻以夫贵的跟着骄傲、与有荣焉了起来。
她在阳台上独自凭栏,忆起上一次自己站在这里的情景,虽然那才是没多久以前的事,但她却感觉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嗨!";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季洋已经站在她的身旁。
";嗨!";她礼貌性的牵起嘴角。
在确定沈季洋选择事业之后,她曾不下千万遍的咒骂他,更计划过只要再遇到他,非狠狠的甩他﹁两串蕉﹂不可。
可是,此刻面对他,陶雪荷却有一种陌生遥远的感觉。才不过三个星期,她对他的爱恨竟变得如此淡然。不是有句话说,恨与爱是成正比的吗?可见她对沈季洋的爱薄得可怜。
";你还是那么明艳照人。";沈季洋盯着她说。
";你也还是那么油嘴滑舌。";她笑着调侃他。
";雪荷!";沈季洋突然深情的唤着她,习惯性的执起她的手。
";你做什么?";陶雪荷望了望四周,拼命想抽回自己的手。
沈季洋不但不放手,反而握得她更紧,靠得她更近。
";雪荷,别拒绝我,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沈季洋已被她的艳丽沖溃了理智。
";你放手,季洋,你快放手啊!";陶雪荷一心只想到余铁山。
";不!雪荷,我不放,我……";
沈季洋突然一个猛力,将陶雪荷拥入怀中。
陶雪荷脚下的高跟鞋一个颠簸,使她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倒在沈季洋身上。
蓦地,她的双眼遇上一双冰冷的黑眸;如果说目光真的可以杀人,那么余铁山现在的眼神就是了。
";铁山!";陶雪荷奋力地推开沈季洋。
沈季洋随着她惊惶的脸色转过身。
";铁山,你听我解释……";陶雪荷上前拉住余铁山的手臂。
";你闪开!";余铁山毫不留情的推开她。
只见余铁山一记狠狠的右勾拳挥向既无防备又无法招架的沈季洋,让他踉跄的一连退了好几步。
陶雪荷花容失色的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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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了停车场开始,车子里便瀰漫一片肃杀之气。
陶雪荷的身体因车速太快而数度失去平衡,她握紧车窗上的把手,忍不住转过头瞪视余铁山。
";停车!我要下车!";她对着他怒吼。
余铁山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踏在油门上的脚更加猛力了。
";停车!你马上停车,否则我立刻跳下车去。";她说着双手已经开始放在门把上。
这个女人!这个可恶、可恨的女人!她竟然还敢威胁他!余铁山忿忿地把煞车踩到底。
巨大刺耳的煞车声响起,陶雪荷因一时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险些撞上挡风玻璃。
";你疯啦!";她喘息着说,心脏差点停掉。
余铁山突然转过头,咬着牙冷绝的说:";我是疯了!我就是疯了才会娶你!";
陶雪荷心一紧,余铁山语气中对她的轻蔑如此明显,她心底的自卑和骄傲一起涌了上来。
顾不得车子是停在快车道上,她转身欲打开车门。
";你还嫌你今晚闹的笑话不够多吗?";余铁山出手箍住她的手臂阻止她。
";什么笑话?";她愤怒的迎视他黝黑的眸子。
余铁山放开手,鄙夷的自鼻孔里哼出一声。
";在自己先生的庆祝宴会上,公然和旧情人亲热。";他双目凌厉地看进她眼里,";你就这么等不及要向他诉说相思之苦?就算你不在乎今晚的宴会对我别具意义,难道也不顾虑自己的形象了吗?";
";我……";
她想要解释,却被他硬生生的打断。";或者,这根本就是你计划好,设计这么精采的一幕,好让我在全公司的同仁面前抬不起头。";
";我设计!?我让你抬不起头!?";陶雪荷尖锐地说:";余铁山!到底是谁坚持我今晚必须出席的?又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打人的?";
";哈!你心疼了?";余铁山皮笑肉不笑的。";我差点忘了你是宁可当沈太太,也不屑当余太太的。";
陶雪荷气急败坏,被他的冷言冷语弄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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