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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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逃犯-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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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在他的车轮旁边。只差一点,车身就有可能撞击她的两肋,撞击到她的子宫或脚踝,然而,她提早前倒下,他及时刹车,避免了一场车祸,他扶她起来,她佯装昏迷着,在车灯之下,她的披巾裹住了她的上身。 
就在他送她到医院的时候,她醒来了,她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脖颈,然后低声地背诵着方姨为她编撰的下列台词:我终于能够与你单独见面。我等了你很长时间,每夜,只要你去咖啡厅演奏,我准到场,我是你的观众,我已经溶入了你的萨克斯间符中去,哪怕我在你的车轮下丧命,我也心甘情愿。 
车子停在奔向医院的途中,仿佛停在她倾诉声中,萨克斯手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面颊,仿佛在抚摸一种经腻的瓷花瓶,她在说话,当然,在她倾诉之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变幻了方姨的语词。在她的抒情似的叙述之中,她开始溶解着潜游在她心语中的哲学以及内心的孤独、无助和忧伤,因为从她嗓音中突然激起了灵感,它恰好是萨克斯手一直在苦苦寻觅的那种音符。   
《女逃犯》第十三章(2)   
她当然不是进入咖啡厅中那些普通的听众,她的语词对他是一种吸引,他一辈子演奏一种叫萨克斯的乐器,一辈子沉溺于一种黑色的忧郁和神经质之中,并且一辈子寻觅着,同时也在颠覆着命运。所以,他被她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迷住了。夜色弥漫进车窗,他把她送到街中央,她不出卖自己的住址,几天前,她们已经离开了五星级酒店的客房,方姨说:“我们还是住两星级酒店吧,我苦苦挣钱经不起那只从收银台伸过来的手的折腾。”她们住进了两星级酒店,她在今夜给他留下了电话,那是方姨手机的电话号码。她一回到客房,方姨就掐灭了手中的一只香烟靠近他说:“我知道,他容易动情,这是你我可以惩罚他的时刻。” 
接下来是见面,第二天,萨克斯手就给她来了电话约她见面,而此刻,方姨说我们又要启程了,让这个好色的萨克斯手沉溺于神秘主义的光环所笼罩的世界中去吧。这样,他已有的世俗生活就会慢慢地变质。现在,让我们回去,老板不是等待着与你结婚吗?让我们回到他身边去。去看看他为你设计的婚房,然后披上婚纱……体会一下婚纱的美妙……就这样,方姨已经准备好了返程的飞机票。 
而此刻,电话响了,方姨靠近她的手机,她一直在等待,她的第二任丈夫打来电话,她喂了一声,随即把电话递给李水珠说:“要神秘一些,要用精神折磨他已经有的幸福生活。”于是,从李水珠的舌苔之中的弥漫出一种像诗一样的游絮,它喷溅而出,已近中年的萨克斯手在电话那边说:“我的女神,你是我梦中的女神,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她只是充当了一个勾引者的角色,就像蝴蝶勾引了树枝,然后就飞走了。这个小小的计谋使方姨看上去很满足,她的神色满足又忧伤,像一只幽暗的水瓮蕴存着无限的、饱满的水质,而它的幽暗罩住了水瓮,乃至于它的花纹都在摇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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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说:“萨克斯手的幸福生活已经开始摇动,毫无疑问,你不仅仅是他的崇拜者,你给他带去了哲学式的邂逅。我知道你在语言中引用了叔本华、尼采的符号会使他深受诱惑笼罩,而你的突然消失对他来说是一种刺激。好了,去找你的老板吧,到他为你设置的婚房中寻游一遍吧,然后等我回来,切忌等我回来再决定婚期。”方姨要回省城,顺便去看她的母亲、继父。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如果她此刻想潜逃出去,似乎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旁边没有方姨,旁边没有人支配她了,那像绳索一样的捆绑关系,似乎已经习惯了。然而,不习惯的却是演戏,替代方姨去演戏。于是,她的整个神经似乎都以方姨的意志为转移点。如今,她刚送走了方姨,刚想回到早已失去的自我中心,它也许是一只炉子,可以燃烧自我。那个早已失去的自我,也许是合脚而舒服的鞋子,可以带着她的脚、身心、翅膀、羽毛以及味蕾整个儿地穿越大地。 
手机响了,只有一个人可以占据手机,因为只有一个人占据着手机的号码。他给她们权利——一种私秘性的通话空间,只有她和他,而此刻,当他知道她已经回到这座城市时,倍感欢欣,男人想见到一个女人时,简直像是孩子,在电话那边,那个变成孩子的男人抛开了一件件盔甲似的伪装术,把他的愚钝、单纯、热情表现出一个孩子的姿态,那就是像孩子一样不顾脸面地奔向任何一种场景。他要尽快地见到她,他说在失去她的,见不到她的日子里,他仿佛失去了重心,试想一想,当一个男人的身体失去了重心,那就会变成一只皮球,可以漂动,可以任人拍击起来。实际上,这是男人表达对一个女人的思念之情时,夸张的语言,当一个男人这样说话时,那个男人已经不害怕在这个女人的眼里变得渺小起来了。 
而且,在这个只属于两人的世界里,男人愿意变得渺小起来,以此来让女人变成穹窿,那无比宽广的穹窿。所以,李水水珠奔向男人的时候,她就确实变成了穹窿,男人在这穹窿之下,弯着腰,开始向女人求婚。 
只有在这时,她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你方姨所申明的舞台,起初,当两人沉溺于友爱、母性、妇人之间的互爱时,方姨仿佛举起一把雨伞,力图挡住那些扑面而来的风雨,她要力图为这个嫌疑犯人,一个穿着鞋在路上奔跑的、已经汗淋淋的身体寻觅到一片荫地,或寻找到一座洞穴,为此。方姨似乎在说,在鼓励她的灵魂奔向那些成功的男人,那时候的她沉溺一种真情之中,她还没有变成演员的李水珠,后来,一切都被颠覆过来了,在这里颠覆已经不再是一种赤裸裸的词汇,当然,它依然保持着赤裸裸的特质:一种肉麻的厌恶。一种被撕开的恐怖。 
这样,她的生活,任何一种生活都变成了游戏,当然,所有的哲学家一生都似乎毫不客气地揭示一种个人哲学真理。那就是人在世界舞台上的角色的替换。她就是哲学替换中一个小角色,突然在一场意想不到中被颠覆命运之中开始了游戏。现在,这舞台已经通向老板的身体,通向他的豪宅。他带着她出入这座大楼时已经是黄昏,世界上任何神秘之事都似乎与黄昏有关系,因为浓郁的像橙色又像茄子色的世界首先带来的是迷途的模糊;因为在丝绸般渐渐向前滑动的是人的意志,然后才是身体。   
《女逃犯》第十三章(3)   
人的身体在享乐的一分钟内并没有意识到或者已经在享乐之中遗忘了身体的疼痛感。这就是人类。它鲜活时保持着花蕾似的鲜艳和骄傲,它就是舞台,它清新地喷薄而出;而它遭遇不测时,便改变了色泽,改变了姿态。她的身体投入到他为她装饰的婚房之中时,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了她付出了热情的代价。 
男人在她的无意识之间给她戴上的那枚戒指是铂金的,摸起来很厚重。这是她一生中惟一一次戴过最华贵的订婚钻戒。然后男人让她试穿了柜子里早已订做好的婚纱,她很惊讶地看着男人,男人说:“我了解你的尺寸,那已经被我的手抚摸过的无数遍的尺寸。”她变成了男人的穹窿可笼罩男人,此刻,她穿着婚纱,男人说他要选择一个最好的日子,同她举行隆重婚礼。她试穿着婚纱,也许这是她回归自我的一个好时机,没有窥伺,没有警棍在挥舞,没有李水苗的坠楼案件,没有崔亚明翅膀在弄痛她的两肋,没有吴学恩的生猪肉片在油锅中喷溅,也没有方姨的鞭子抽打在身体上……一切都变得自我化了,包括那些雪白的婚纱拖曳在地上,使她感觉到了女人美丽的尾巴,这是一条属于女人的一次尾巴,它突然长出来,向着世界示意。这个女人环绕着婚房,她不久之后就要变成这里的女主人,如果她愿意她就是主人。只是在这里,她突然又一次感到了一阵阴影逼近,那是方姨的灵魂在纠正着她的脚步,同时也要纠正着它的形象。 
不过,方姨不在身边,他给了她车钥匙,行车证件,他是一个把一切承诺兑现的男人,只有成功的男人可以这样。她已经在不久之前就拿到了驾证,尽管杂芜缠身,尽管到处是幽灵呈现,她还是买到了一本驾证,那时候,她就意识到了,驾证是可以买到的,许多东西都可以用钱兑换——只是她无法改变命运,因为她是李水苗的姐姐,因为那天夜里有一切迹象可以证明她陪同李水苗出去了。 
她驱着车,小心翼翼地,因她对驱车术并没有强行地训练过,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必须严格地训练,包括罪恶。男人说,你不用上班,你可以去练车,到各种场所去练车。她缓慢地驱着车,男人送给她一辆红色的轿车——犹如她的灵魂一样剧烈地分担着燃烧成碎片的过程。过程很重要,它是炼金术中的火花四射,只有通过白昼循环地消逝,它才可能脱颖而出你所向往的梦境和现实。 
驱车,首先来自车,这车身它是一个环形的组织,里面却布满了血管动脉或明或暗的关系数。她驱车环绕着城市,起初是慢慢地,后来终于快了起来,慢的感觉让她感到心慌,快的感受却让她心跳。因为这种心跳,她可以像棋子一步步地挪动,她虽然不会棋术,却可以通过车技跳过斑马线、沟渠,现在,她的车身向着城郊区驱去,有生以来第一次掌握着速度,真让她激动。车身随同意念在前行,已经滑行了了100公里。 
此刻,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心慌意乱的念头,她想驱车回省城去,因为速度是迷人的。她想驾驭着这无所不在的速度到省城去看看。哪怕看看城市的面貌也行,人总想抵达过去,何况这过去就像枯萎的草根总是在李水珠的心头长出来,她给老板打电话说,她驱车已经离母亲很近了。所以她要外出好几天。她总是向老板汇报她的一切行踪,因为这速度是老板给她的。她的速度快得像伤疤已经从脸上脱离,快得像褶子已经被剪刀剪碎。她快得像方姨墙壁上那只狐狸,如果能做那只狐狸,她想改变的就是生存空间,她会到原始林林里野兽们的巢穴中生活。 
驱车,保留着身份,这上苍赐予她的身份,这命运包裹她的身份。此刻,她竟然驱车进了城,她的车开始缓慢地环绕在父母的住宅楼下,环绕着那团大蜘蛛,父母的家是她的大蜘蛛,然而,她却不敢回家,她知道,其实是她嫌疑人身份使自己感觉到了四周布满了暗礁;四周布满了陷阱,方姨向来申明这暗礁和陷阱可以置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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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亚明,她并不想见到这个男人。她早就已经从精神和肉体上冷却了那火焰。并且集中精力地跟随着方姨——这只老狐狸在生活着。然而,当她驱车时,当她缓慢地速度经过一家露天酒巴时,她还是见到了崔亚明。他举起酒杯跟一群艺术男女,他们坐在一起,高声谈论着艺术,隔得老远,她都能感受到那气氛,仿佛从黑啤中飞溅的浓烈泡沫,其中,崔亚明的声音最为剧烈,她突然把头探出窗处,这是一种秋千式的问候——她想利用秋千式的问候把自我荡到他面前,引起他注意。这似乎也是一种冒险的方式,在那一刻,也许看见崔亚明溶入黑啤酒式的群体之中的泡沫,产生了一种疼痛:如果没有崔亚明,李水苗就不可能坠楼,这个现实谁都无法颠倒。所以她有足够的现由吸引他过去,他过得如此地舒心,而她呢,竟然迷惘地迷失在李水苗的坠楼事件之中,不知道底限在哪里。所以,她佯装在环顾四周,其实是想引起他眼球的刺痛感,证明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以此证明她在漂,但总是围绕 一种因果关系在漂动,以此证明她制造了沉重的负担,可他也难以推卸责任。 
他果然被这颗从车窗中控出的女人的脑袋,那团被波浪似的黑发所覆盖着的脑袋所吸引。因为她的脑袋被标了几尺,因为她有脑袋从所有的脑袋中伸及到他的眼前:记忆是比黑啤更浓烈的弥散剂。他走上前去,她把车门打开,让他进去,她什么话也没有,在这个时刻他就是她的咒语,他变成了附在她体内的内燃机,炽热的火焰散发出来,直扑她的胸膛,再直扑那座她不得不下榻的郊区旅馆,她响往市区,在过去的生活中,她一直生活在市区,那是她走出家门拐过弯就可以进入的大酒店,正是那22层楼——彻底地划分出了生与死的界线。如今,她活得如此地猥琐。她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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