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臭头皇帝,一平天下,定都南京,高丽归附,讨北大胜,治世清平;岂有野心,太孙失位,诸侯篡位,号为永乐,靖难平定,上征塞北,下船南洋,国势强盛,声威远播。
这一小块仅写这几句话的破锦布,是皇宫内的老太监在南京的故宫,某日整理太祖正妻马先皇后的寝宫时,在柜子的暗格中意外发现的,其以一块红稠布包着,里头甚至还有封被虫蛀掉一大半的信,他斗胆拆开看,竟是开国大臣刘基所写之信,他立即将此物请守城的将军快马速奔送到北京城,交到皇帝受中。
一位驾鹤归西十多年的老臣,怎么能将他死后所发生的事全预言中呢?然而,那封被虫蛀掉大半的信,略微提到他当年归隐庙堂后,带着弟子去寻找一处永保皇朝太平的风水宝地。
信中内容未说宝地所在何处,却提到宝地若有毁损,大明皇朝难保,外族有机会入侵。
看来锦布不只这一角,想必其他已失去踪迹的锦布可能还有预言将来可能发生之事,更可能写到风水宝地在哪里。
上天既然安排锦布现世,为民帝王岂能置之不理,更担心祖先基业会毁在自个手里。
辗转难眠一夜后,皇帝暗中派遣可信之臣,悄悄展开寻找遗失锦布之事。
第一章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曲府是北京城内有名的大户人家,光是门上挂的那块明太祖提笔钦赐的匾额,就让它比过南、北两京所有的王侯富商,更别说曲府内还有一位绣冠群芳、名满天下的奇女子。
曲府后花园内百花盛开,一名黄衣丫环提起花裙行色匆匆地奔向竹亭里—;—;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丫环媚儿跑进竹亭时,还不小心挥翻装着绣线的竹篮。
正在整理手中绣线的妙龄美女转过头,见着散落一地的绣线,语气些微无奈,“别老冒冒失失的,当心找不到好婆家。”她可不想养着小丫头到老。
媚儿又急又跳地指着前厅的方向,“小姐,老夫人已经先帮你找到好婆家了。陈媒婆带来大批聘礼到府里下聘啦!”
她的话让女子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转向大厅。
有人来府里下聘?!
近几个月,是有多位媒婆帮数位才貌出众的公子进府里说亲,可是奶奶迟迟未答应啊!
唉,老人家是何时帮她允诺这桩亲事的?
“看来你比我还焦急。”女子不以为意取笑说。正所谓“黄帝不急,急死太监”,她都不怎么担心,反倒媚儿急得倒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的好小姐,事关你的幸福耶!你别老是一副不关己身的态度,再说你若嫁、得好,身为丫环的我也跟着得道升天。”
女子闻育笑了笑,“说得也是,会为自己后路打算挺不错的。”
媚儿听了,脸色一沉,头愈垂愈低。“小姐,你是在取笑我,还是在夸我?”她家小姐精明得很,随便一句话都能扭曲成别的意思。
女子不作回答,低眉信手挑起一缕绯色丝线。“晓不晓得是哪家公子?”
媚儿摇摇头,“不晓得。小姐要不要到大厅一趟,听说那位公于也到府里哦!”她提议。
听了丫环的建议,她微侧螓首想了会,明亮的眼眸瞬间掠过一抹光彩。
“好吧,咱们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挑剔的奶奶点头允亲。
主仆二人穿过曲廊花径来到大厅,隐身在珠帘后,偷偷瞧看厅内发生的事情。
可是,除见聘礼及媒婆外没其他的人影啊!
两人退回后花园,来到池畔的小亭里,稍作休息。
女子的柳眉不悦地扬起,责怪地瞟看随侍于后的小丫环。
“媚儿,该不会是你听错?”害她绕了府里大半圈竟扑个空。
“小姐,对不起,媚儿害你多走了一趟。”她低头赔罪。在曲府里,先认错是不会吃亏。
女子没好气地坐上石椅。“算了,我等会再问奶奶就好。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到书房将桌上的蓝色账册、墨笔及算盘带来,忙完后,我们再到夜集逛一逛。”
一听到有得玩,年纪尚轻的媚儿狂喜地跳起来。“小姐等等我,我马上回来。”说完,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女于见状不禁微笑,好玩的小丫头总是改不了毛躁的性子。
冬雪方融,初春的午后天晴气爽,即使穿上保暖的棉裳仍感到略微的凉意,暖阳加上芬芳的花香,引人陷入美好的梦乡里。
她伸手捶捶酸疼的肩膀。
昨夜挑灯看账,没睡几个时辰;今早又得为皇后寿辰赶绣了把统扇,这一忙几乎用掉她该有的休息时间。
这园子没人敢随便进来,她不如在这儿歇息一会。
当她正闭上眼想休息时,耳力不差的她,听到院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令她不得不掀羽睫,瞧见有抹男性身影朝她走来。
是谁这么大胆,擅自走进她的天地。最重要的是,还是男人!
她隔着数尺朝他喊话,“公子,请留步。除了女眷外,男子不得擅自进来。”
男人并未因她的话而停步,反而向亭子直驱而来。
她秀眉紧蹙,眼睛瞪着这名位年轻俊逸却又无礼的男子。
她板起脸冷冷低喝,“公子再不走,莫怪我叫人。”
男子视线始终锁着她,嘴角泛着薄薄的笑意。静心欣赏这位京城里的传奇人物—;—;曲夕蓉。
活了二十多年,他见过多少倾国名姝,却未见过如此清灵绝丽、挑动人心的女子。
踏如这园子时,老远就瞧见柳雾花烟间,坐着一位托着香腮打盹的女子;她那惊为天人的容颜,让他误以为花园里有名溜到人间偷闲的绝色天仙。
在笑什么?
她不喜欢他嘴角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曲小姐?”他平稳地问着,只想再次确定。
“我是。请问公子贵姓大名?”
“在下展凌霄。”他拱手作揖,俊朗的脸庞挂起微笑道:“今日与媒婆带礼下聘。”他简单说出今日来此的目的。
他就是展凌霄!当今圣上御封的平民王爷,与她同列为京华传奇。
展凌霄会被称为京华传奇的原因是,他的爹亲展毅曾协助当今圣上取回皇族正位,加上他这个惟一的儿子擅于交际,影响力遍及朝野,圣上有感他爹亲之恩,便封了个平民王爷的名号予展凌霄,让他好自由进出皇宫,商讨政经问题。
展凌霄经营数家闻名全国的酒楼、妓院,财富累积速度快到令人咋舌,听小道消息传叙他与太子还是拜把兄弟。
此等傲人的家世,他择亲理应有更多选择,为何独独中意她?
曲夕蓉敛起怒容,语缓客气,“我想王爷是在我奶奶的授意下,才能进这院子,是吧?”园内的一草一木是爷爷生前亲手为奶奶栽种,这里有奶奶最珍贵的回忆,她老人家珍惜这院子视若性命,向来有人守在院口,不许任何外人擅自进出。
“是的。曲小姐,你可以称我公子或是展凌霄,王爷这称谓会让人产生错误印象,似乎快把我催老。”他风趣说着。
方才老夫人要他到厅后的院子走走,看能不能发现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没想到却寻到稀世瑰宝,一位美丽带刺的绝色美人儿。
“冒昧一问,公子今年贵庚?”
“再过三年就到而立之年。比起曲小姐豆蔻年华的青春,我就老了那么点。”展凌霄脸上有些无奈,不到一会儿,他又信心十足地道:“年纪对我们而言,绝对不是问题。”
她只是问问他几岁,他干么想那么多?
有趣的男人!
曲夕蓉扬起秀眉,眼眸闪过一抹光芒,她娴雅福个身,有礼地请他人亭上坐。 “展公子,请上座。”曲府从未怠慢客人。
待展凌霄人坐后,一抹黄色身影急快飞掠树丛,抱着一堆账册蹦蹦跳跳奔进亭子里。
‘小姐,账册—;—;咦?”媚儿突然发现到不该有男人的地方,竟多出一个男人,瞠大眼放声大叫,“啊—;—;哪里来的野男人!”
野男人?
展凌霄拂起眉,耐人寻味看向那位惊声尖叫的女孩。
“媚儿,不得无礼。”曲夕蓉大声一喝,制止住高拔的尖叫声。
天哪,她的脸都被媚儿丢光了!
“小姐—;—;”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曲夕蓉。
“这位是展公子,是老夫人的客人,还不快去端棋盘及茶点来。”她柔声地说,眼睛却逐渐眯成一条直线。
惨了!这是小姐发怒的预兆。她跟在小姐身旁年哪会不晓得。媚儿立即三步并成两步逃命似的往厨房跑去。
“管教不当,真抱歉。”曲夕蓉面带羞色地致歉。
展凌霄潇洒一笑。“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里。”他是不会放在心里,倒是已经刻印在脑海里。
她稳平情绪,微笑谢道:“谢谢公子不计较小丫环的不是。”好在他不记恨,否则以他的权势,光是个“出言不逊”的罪名,媚儿恐怕就有罪好受。
他瞧见散落桌上的账册。“我有打扰到你吗?”
“公子的出现,的确打扰到我。”她毫不掩饰地说,并蹲下身拾起落地的毛笔。
“需要我离开吗?”既然她在忙,他可以改日再访。
曲夕蓉收拾好桌面,抬起眼,水漾的眸子染上些许笑意。“你是贵客,账目明日再看就行了。”反正工作水道都做不完,拖个一时半刻没关系。
展凌霄失神地盯着她瞧,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仿佛迎笑春风的娇美杏花。
此时,媚儿与另一名丫环端来茶点及棋盘摆放在桌上,打断他的注视。
曲夕蓉为两人摆上杯子,斟上茶。“话未切入正题 就离开,公子就会有再次拜访的理由。”
“这该怎么说?”展凌霄兴味地看着她。
她排放棋子,平静无澜的美眸始终盯着棋盘。“公子是名大忙人,下聘一事交由媒婆就行了,倒可不必亲自来敝府。以往,你我之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与我聊聊,想必就是公子来此的目地吧。”
展凌霄闻言豪迈大笑,以赞许的眼神看向她。
她果真如传说般的聪慧过人。
“曲小姐不愧是皇太后懿封的京华绣女。小姐才识兼备,看来今世难有女子可及。”看来她的传奇并非一夕筑起。
“皇太后太抬举小女子了,能为朝廷尽份力是臣民的本份。”曲夕蓉谦谦有礼地说,眼底掠过一抹无力感。
当年若能选择,她情愿不领这光华耀人的头衔。
有谁知道,成为京城的传奇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每当她须出门,非得带一群男仆一同出去,以防无聊男子前来搭讪;举手投足问更须谨守大家闺秀该有的分寸,礼教绑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京华绣女、京华绣女,这个美丽的枷锁,她真的不想要。
“曲家所经营的多家绣坊、布坊,全由曲小姐负责;你亲手缝绣的绣品更是送给外邦特使的上等礼物。”他夸奖地说。
“还不及公子手上的事业来得出名。”她懒懒回了一句。
凡是吃喝嫖独缺赌博外,他几乎都有经营,风花雪月事迹虽略逊当今太子一筹,但亦是处处捻花惹草,怎么能让这种人当她夫君!
谁听不出她话中的笑讽之意?展凌霄神情紧张,连忙解释,“我想曲小姐对我有所误会,我……”
曲夕蓉端起茶杯喝了口后,气定神闲地切入主题。“公子对这桩亲事有何看法?”
他脸色尴尬,见到美女却忘了此行目的。他轻咳数声。“我们的婚事,是皇太后有意撮合。”
闻言,曲夕蓉心中有几分明白。原来是奶奶与结拜姐妹搞的鬼。
这两位老人家只能用穷极无聊来形容。她们当月老当上了瘾,老爱乱点鸳鸯谱,受害最深的莫过于皇族子孙。可怜唷!
如今又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撇开利益上的考量,你情愿迎娶一位与自己毫无感情的女子为妻?”她再为自己斟满茶,“况且,你我皆是大忙人,我们成了亲怎会有幸福可言?”
展凌霄喝过半杯茶,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至于相夫教子,曲小姐大可放心,我不会要求你放弃兴趣。”
“公子真是位与众不同的男子。”她讪讪说着。
“那是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他迎视她的眼,语调低沉道:“给我个机会,让你更加了解我。”
两人的视线交缠许久,彼此深深地打量对方。
展凌霄在心中告诉自己,眼前这名女子绝不能放弃,她可是上天赐予他的妻子。
曲夕蓉嘴角浮上浅浅微笑。“我倒可以先给你个机会咱们来下盘棋。”三言两语不能瞧出这位男子的心,她需要时间好好考虑。
“曾闻曲小姐棋艺高超。”
“哪里。”她礼貌一笑,敛袖翻棋,“展公子,请。”
风起云涌的棋局乾坤莫测,一场斗智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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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
“奶奶,我泡好上等好茶,请您喝一杯。”曲夕蓉
端着托盘走进房。
“乖,来这边坐。”
她倒好茶后,坐在祖母身旁。
曲老夫人眉开眼笑。“看来展王爷的棋艺不错喔!”
两人下棋下到天黑还论不出输赢来,她这孙女可遇上对手了。
“奶奶,您就别拐弯抹角了,您是不是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