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够爷们,我怕说出来,让你笑话啊!”
“哦,哪里的丫头啊?”一听到大圣相亲,安尊武也来了兴趣。
“不说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你们忙你们的吧,知道大圣的事了,可不要乱说啊,还不知道娘娘爷爷呢!八字还没一撇呢!”老教然起身走了。
“这家伙来干什么的?”安尊武有点不明白。
“我前天问他借钱,今天来告诉我他真有事呗,怕我不信他,这人真聪明!”安尊文说到。
“不聪明能到处给人家打官司告状吗?”安尊武一向对老叫然不感冒,话语之中,尽显讥讽。
“人家也不容易,反革命的帽子压的他多少年啊?幸好解放前救过人,要不然,枪毙也很难说啊!”
“别说闲话了,我今天去吴家,把香门头的期给定了,圣桂去哪里了?”
“去给人家砌墙去了!”
“这孩子,就是能!”临走安尊武还夸了圣桂一句。
《五》
虫虫实在是被尿憋的忍受不住了,匆匆忙忙地穿着衣服,一边穿一边嘴里咕噜个不停。四嫂问他说什么,他说天天让他穿秀珍的旧衣服,男孩穿女孩的衣服多不好意思。就不能花一点钱给他弄身男孩穿的吗?
四嫂笑了笑,说等他上学了,就把老敢的衣服改改给他。一听到上学,虫虫说那就算了吧,穿秀珍的就穿秀珍的吧,老敢的衣服那么大,改了,费布!
虫虫的话,让四嫂笑个不停。
虫虫从院子里撒完尿,跑到厢房一看,还是红薯。只好舀了点水,喝了两口,就要出去,却被四嫂喊住,虫虫站在院子里,好象怕见太阳似的,斜着眼问为什么。
“你去哪里啊?”
“我去田里看看管不管放小燕子啊!”
“还放麻雀呢!回来,我带你上街买糖斗吃!”
“我不吃,我的小燕子都做好几天了,也没放,不知道能放上去吗?”虫虫说到这,让四嫂想起,没带他去他舅舅家借钱时,这家伙抱着个大菜刀,在削竹子,说要做小燕子,还把手割了。
“过来,我看你的手好了没有?”四嫂心疼地问到。
“早好了,我上的雨饱灰,还贴的洋火皮,你忘了?”说完就跑走了。
四嫂看着挂在墙上的,虫虫做的小燕子,虽然有些粗劣,但还是有点象那么回事,这孩子,手还算巧。等到过年,一定给他买个花蝴蝶,让他好好玩!
等到老敢放学的时候,四嫂看到他脸上有些伤才想起来老教然说的与他家大圣打架。四嫂问老敢疼不疼,老敢也不做声,满腹心思的样子,让四嫂觉的,儿子果然长大了。
老敢早上被大人们一顿教训后,加上昨晚在罗汉似于小梅约会被人当场逮个正着,心里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处发泄,见大圣穿的水光似滑地象个阴谋得逞的特务,站在面前傻笑。老敢看他一眼,他还嘴里不干净地骂他,接着俩人就在地上扭打了起来,大圣说老敢想抢他老婆,老敢说你老子才想抢你老婆,就你这种孬样,还想要老婆,要条母狗还要喂馒头哄呢!
四嫂说你给一个孬子打架,也不怕人家往死里打你,孬子打死人不犯法的。
四嫂问郭家那丫头今天见了么?
老敢说没见,大概家里人不让她念书了。
四嫂说难道真的你与她有事?
老敢低头不回答。
四嫂说要么改天让人去提亲。
老敢说,算了吧。现在满村的人都知道他和她的事情,就是成了,以后也不好意思见人。
四嫂问为什么。
老敢说还要他说?本来是小事,现在都成大事了,反正家里就是偏向大死孩,以后他不要人了,打一辈子光棍绝了尾巴也不怨谁。
说完,老敢的眼睛红红的。
四嫂说老敢比大圣还孬,现在这么小,长的又不丑,好好念书,怕还要不到人?
老敢说,他不想念书,只想打架。接着他淡淡地说到,今天在学校后面的街上,他把妙桥的一个人的眼都打流血了。
四嫂问他,今天到底打了几架。
老敢说,就打了四五架。
四嫂哦了一声,说以后打架,眼要亮一些,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打妙桥的人,要狠一点,你不狠打他,他就狠打你。不要打花亭自己人,兔子不吃窝边草,再说都是姓安的,千万别打,但真是人家逼到头上,也不能学犁头往土里钻,就是一家子也不行,要打,打死倒霉。与人打架一定要有种,有种别人就会怕你,就吃不了亏。你们虽是弟兄三个,但虫虫那个身体以后恐怕不能打架,在我们这里,不能打架,就是孬种,就会被人看扁了,恐怕连人都不会要到,绝对会受人欺负,你以后要帮他才行。
老敢明白似的点了点头,说以后谁要是欺负虫虫他拼死也会上。
四嫂说,郭家那丫头,念不念书不要紧,暂时不要去惹人家,你想想她老子是赌鬼,她还会是什么好小狗子么?断绝关系也不可惜。
老敢说,没有钱去要人家,就别说人家坏话,老子是赌鬼关女儿屁事!我爸还是劳改犯呢!
四嫂说当然关事了,要不是你老子是劳改犯,你哥会看好你的大嫂,一家人会到处借钱?你哥结婚会要得了那么多钱?别人一千,咱们家要花一千五!小孩子真是不懂大人的事!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蛋儿更混蛋。
老敢扭头离开,他不想再听四嫂的罗嗦,与小梅断就断呗,但他实在搞不懂断的理由是因她爸是赌鬼。
第五赢书入学
一)
已经下了好几场雨,天还是象没立秋前一样闷热,热的人满身臭汗淋漓,秋老虎的威风八面。树的叶子还是那么的绿,只是绿的发黑,绿的愈加的厚重。知了也许知道自己的末日快要来到,不住地放声痛哭,一声一声,撕心裂肺,远不如秋娘子叫的那么入耳。
田里的庄稼,芝麻已经签了,高粮还没太熟,红薯结的还只有牛蛋子一样大小。各生产队都在丈量土地,秋庄稼收完,立马就要分田单干。
小许今天没去大队的代销店上班,说是公社来人盘店。所以吃过午饭,睡了一觉,起来觉得发闷,于是就一手拉着小蛮,一手端着针线篮子,来找四嫂说话。
刚到院子里就听见虫虫在屋里亲娘妈妈的鬼哭,小许加快了脚步,小蛮也快速地咽下嚼嘴里半天了的皮糖,跑上去,看个究竟。
屋里的四嫂正在抓住虫虫的脚,嘴里不停的安慰着,老敢竖着眉毛站在一旁也不言语。见小许娘俩进来,四嫂打了一声找呼,叹到:
“也不知道这小死孩从哪沾的邪气!脚上起了个血疙瘩,疼的没天没夜的鬼叫!”
还没等小许上前看个究竟,老敢在一旁埋怨到:
“他天天象撩骚狗一样,不沾家。蹬草堆逮蛐蛐!不沾上毒气才鬼呢!”
虫虫正在疼着,听老敢说他象撩骚狗,带着哭腔骂了几句脏话,哭的更利害了。
小蛮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皮糖,递给虫虫,虫虫顿时哭的声音小多了,只是还哼个不停。
“小姊呢?”小许拉了一个装满干草的袋子坐了下来,随口问了一句。
“又回娘家去了,圣桂也去了!”四嫂的话,有些急,接着甩开虫虫的脚,对老敢说:“背着虫虫出去转转!”
老敢只好弯腰背上虫虫,与小蛮一起,出了出去。
“你看,他五婶,这日子,怎么过啊?”四嫂叹到。
“哪家没有难念的经啊!”小许安慰着。
“你看吧,这结婚半年多了,在家时间也没超过一个月!还动不动问我们要缝纫机,说结婚时少她的!”
“不是折过两百给她家了吗?”
“不行,说你老安家买不到缝纫机,就别吹什么三转一响!你不知道吗?自行车、手表、收音机买了,那可是我们自己家的,凭什么哪样都给了她娘家!”
“人家可能是借借玩玩,不会要咱们的!”小许说到。
“不是!这几样东西,第二次回娘家就带去了,到现在还没有个影子!”
“缝纫机没买到,都怪那个死尊昆吹大牛!依了草鞋,戳了脚!落个话把给人家!”
“算了!反正使上媳妇了,还说那么多没用了!”
“早知道都不使什么媳妇!借了人家有一两千了,借帐没什么,但要一起同打同累,还帐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借帐还钱,天经地义,那帐,也不能唤狗舔了!这死孩圣桂也不挣气,没结婚时,七个狸猫八个眼的不满意,这一办事,恨不能把媳妇顶到头顶上!真他娘的娶了媳妇忘了娘!也不上山了,天天在彪老娘肉!一说他,眼睁的比鸽子蛋还大,他没念书,好象娘老子八辈子少欠他似的。”
见四嫂罗罗嗦嗦的说了这么多,小许也附和着叹气:
“四嫂,你觉得怎么办好啊?”
“马上分田,哎!老爷,给他们几亩地,分家另过算了!管不了,咱不管了!”
“他们会同意吗?”
“怎么不同意?分家,这自古就是天经地义的事!由不得他!”
“四哥什么意思啊?”
“他,天天觉得要到了媳妇,到处吹牛啊!美的要死呢!但马上老敢就大了,不分家,怎么行啊?”
四嫂和小许正在长声短气的说话,只见小蛮连跑带蹦地跳了进来
“乖乖!虫虫真厉害!”一边说还一边比画着。
“怎么了?小蛮!”四嫂看了他一眼。
“虫虫第一名!”小蛮回答的语无伦次。
“什么第一名?”
“呀!你不知道,今天开学了,好多人!都没虫虫厉害!”小蛮还没有说清楚,只见老敢背着虫虫,后面还跟着四五个小孩,有说有笑的进来了。
“娘,虫虫赢了!”说完,逮住虫虫的手,向四嫂扬了扬,虫虫手里有两本新新的书!
“你又带他去推牌九了?”四嫂毫不经意。
“没!”虫虫撅起了骄傲的小嘴。
“不是!今天开学,我带虫虫去玩,几十个小孩在报名,都在报一年级。能数到一百才能给报名,能从一百倒数到一,少要学费,能做对黑板上的五道算术题,不要书费!”老敢激动的说到。
“一开始虫虫还不敢去学校,我非去!去了,见那么多小孩在数数报名念书,他想卖卖脸,哎!还真的没人比他能!五道题都对了,又加五道,又对了!”
听到老敢夸他,虫虫觉得脚不疼了。
“娘,我也要报名了!”老敢说到。
“多少钱啊?”四嫂拿了虫虫的书,摸摸又还给了他。
“四块一!”
“啊!这么贵!虫虫他们多少?”四嫂问到。
“一年级九毛,秀珍她们四年级一块四!”
“你们怎么那么贵?”小许笑着问。
“我们初三啊!”
“虫虫,以后要念书了啊!好好念,考上学,就不要花钱要人了!”小许看着虫虫,只见虫虫也不作声,似乎对他这次拿书的举动有些后悔。每年象这个时候,虫虫总是找不到人影,今年倒霉,脚上起了大血泡,还去学校算什么算术?看样子,今年不上学是不行的了。
四嫂也为虫虫赢书而感到高兴,暂时忘记了小姊的难心事,不住地用目光夸他,小蛮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块皮糖递给虫虫,虫虫却吃着皮糖又哼哼着说脚疼。
小许对小蛮说,有本事也去赢本书回来念。
小蛮说他不会。
这让虫虫很得意起来。
《二》
安尊文一到家,见虫虫正缠着秀珍要她帮着把新书包上皮,很是奇怪,就问哪里来的书。秀珍说是虫虫赢的,安尊文笑了一下,说赢谁的,赶快送去,别象牛嫂拧二蛋那样找到家里要。秀珍说赢的学校的,这让安尊文听不懂了。
“虫虫娘!你带虫虫报名了?”安尊文大声喊到,虫虫愿上学念书了?看来虫虫脚上的大血泡起的好啊。
“虫虫说,我是算算术赢的,这下我与二蛋他们一班了,他们留级了!呵呵!”虫虫得意非常。
“怪不到我在外面听说有个小孩真能,没上学就会算算术,原来是你这个小比养的啊!”安尊文高兴的想把虫虫举起来,看来别人说老黑山的老坟好,果然不错啊,他仿佛见到眼前瘦小的虫虫已经考上了学校,坐在小包车里,后面跟着好多点头哈腰的公社、大队干部,好不风光无限!
“大,你在楞什么啊?你看,我赢的这书,纸一点都不好,没我推牌九赢的好!”
虫虫一句话,让安尊文醒了过来,恨恨地说到:“你他妈的!从今以后,再看到你推牌九,我不把你吊起来打,你是我老子!”安尊文的话,冷冷的,第一次让虫虫有些害怕。他不明白,今天好多人都在夸他,他爸为何说话这么大脾气。
“爸,六愣子是我们老师,他喜欢打人!”虫虫说到。
“你不好好念书,挨打活该!我小时侯上学,先生用戒尺打人,那个狠啊!只要一两下,你的手就象发面饼子一样了,伸都伸不开!”
虫虫白了安尊文一眼,笑了笑“你那是念的是私塾,我们现在念的是学校,你们上学用的是毛笔,我们用铅笔!现在老师不是先生,没戒尺了!”
“没!现在用竹竿,念不好书,往你头上打!”
“六棱子要打我,我就骂他!他是什么辈份啊?哦,想起来了,他是教字辈,我还喊他爷爷呢!乖乖,他打我,我还真不敢骂他!要不,不是反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