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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没用,竟然还不要我?”
“要要,我娶你,饶命哇!”
眼看着俊美的脸毁在自己的粉拳之下,变得鼻青脸肿,兰大小姐的怨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有点想笑,她得意地哼了一声,收起拳头,表示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过心里隐隐又有点失望——堂堂兰家大小姐竟然要靠拳头才能嫁出去,而她要嫁的人,只不过是个最没用的穷小子。
书上说过,女孩子要出嫁从夫,要把丈夫伏侍得很满意,这才是好老婆,至于动手揍丈夫,是“母老虎”才会做的事。不过我们兰大小姐是不会把自己和“母老虎”这个词划等号的,她想,江小湖答应娶自己是在挨揍之后,所以自己当时揍的人也就算不上丈夫啦。
当然,现在他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今后对他好点就行了。
想到这里,兰大小姐垂下眼帘,恢复温柔可人的模样,伸手就去拉江小湖:“夫君……”
接受不了她的变化,江小湖傻了眼,等到他反应过来,手臂已经被牢牢抓住,吓得他连连告饶:“兰……兰大小姐……求求你……”
“我叫兰心月,”她打断他,抬起脸甜甜一笑,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月亮,“夫君,我有些累啦,带我进去歇息好不好?”
江小湖被她笑得寒毛直竖:“进……进去?”
“不进去,你难道想在外头过夜?”兰大小姐抱住他的手臂,半是埋怨半是撒娇,“莫非,你不想带我进去?”
“想想想,”江小湖冷汗直冒,苦着脸,点头如啄米,“我带你进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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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大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兰大小姐不禁连打了好几个哆嗦,有些毛骨悚然,庭院里没有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大凡女孩子都怕黑,武功高强的兰大小姐也不例外,于是她紧紧拽着江小湖的手臂,深一步,浅一步,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往里面挪。
“你不关门吗?”不放心。
“关门做什么。”
“有小偷来了怎么办?”惊讶。
“小偷不会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里没偷的,从去年起,我就找不到东西可以当了。”
沉默。
江小湖带着她东拐西转,终于摸到一扇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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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一阵霉土味儿扑鼻而至,兰大小姐几乎想呕吐,慌忙拿衣袖掩住鼻子,皱眉嚷道:“这是什么地方!”
江小湖声音颤抖:“我……我的房间。”
兰大小姐喘了口气,赶紧吩咐:“点灯,快点灯!”
简陋的油灯燃起,借着微弱的灯光,兰大小姐环顾四周,准备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新居,可接下来她就发现这纯粹是多此一举,因为除了那块大木板和稻草铺成的床,整个房间的摆设就只剩下那盏油灯了,灯很旧,旧得连当铺都不会要的那种。
兰大小姐惊得倒退两步:“你……你就住这里?”
江小湖点头:“是。”
她叫起来:“这种鬼地方能住人吗?”
江小湖立即两眼发亮,连连弯腰冲她作揖:“我早就说过我很穷,养不起兰大小姐,所以你也不用非要嫁我,还是快些回去吧。”
“要赶我走?”不知怎的,兰大小姐见他这模样就来气,一巴掌扇过去。
江小湖吓得跳开:“不是不是,别打!”
打夫君的女人是母老虎,记起这个难听的比喻,兰大小姐赶紧收起怒色,变作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他:“人家专程跑来找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如今爹爹早已不要我了,你却非要让我回去,教我怎么和爹爹交代?”
确认不会挨打,江小湖松了口气,同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是怕你将来后悔,你看我既没钱又没用……”
“不怕啦,我有钱,”兰大小姐赶紧从怀里摸出银子,喜笑颜开,“只要你拿它赚了钱,就没人敢再说你没用啦。”
江小湖先是喜悦,接着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哭丧着脸:“可我怕还没赚到钱,就被你打死了。”
兰大小姐安慰他:“放心,你是我夫君,我不会再打你的。”
江小湖大喜:“果真?”
兰大小姐认真地点头:“女孩子出嫁从夫,我自然要听你的话,不会打你。”
“你肯听我的?”
“当然。”
见她信誓旦旦地保证,江小湖有些迟疑,打量她许久,终于高兴地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嫁给我也好。”
兰大小姐满心欢喜:“我困啦。”
“早些睡吧,好省点灯油,”江小湖径直走过去往稻草铺上坐下,“这灯油可是我跑了老远,从城南十里外小庙菩萨跟前的灯里倒出来的。”
“我们……就睡这里?”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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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睡这里,”江小湖打个呵欠,仰面躺下,双手枕着后脑,懒洋洋地望着她,“跟着我就只好睡稻草,你若是不愿意,可以回去。”
兰大小姐快要哭了:“可是那草会划伤我的脸啦。”
江小湖想了想,替她出主意:“那……就把你的衣裳脱下来铺上。”
兰大小姐也觉得有理,走过去正要脱衣裳,可接着她又迟疑起来。
江小湖奇怪:“怎么了?”
兰大小姐犹豫许久,看着他小声道:“用你的衣裳好不好?”
“不行,”江小湖连连摇头,没好气,“你自己睡,做什么要拿我的衣裳铺床?”
“我的衣裳弄脏了,明天怎么出去见人呀。”
“不行。”
“我有银子,明天去给你买新衣裳。”
“不行。”
无论她如何恳求,江小湖始终不肯松口,到最后兰大小姐干脆耍赖:“你是我夫君,就该管我!”
江小湖瞪着她,无语。
片刻。
“被草划伤脸就不好看了,我可不想娶个丑八怪做老婆,”他一边愁眉苦脸地脱衣裳,一边唉声叹气,“早就知道,别人有老婆是享福,我有了老婆,不只麻烦,连这最后一件衣裳也保不住。”
兰大小姐很满意,忽略他的抱怨:“你去打水来,我要洗脚。”
江小湖赶紧拒绝:“哪有男人伏侍老婆的,你既嫁了我,就该伏侍夫君才对。”
“可是外头很黑……”
“怕?”
“是,”兰大小姐很难为情,轻声恳求,“你去好不好?”
美人在跟前示弱,江小湖很久没有沸腾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有用:“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兰大小姐兴高采烈:“好。”
江小湖叹了口气,爬起来就往外走,老婆刚进门撒撒娇也很正常,古代不还有个替老婆画眉的吗,何况美人儿这么讨好地求自己,实在不忍心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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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兰大小姐在一只破木盆里满意地洗过脸,然后洗过脚,小心地避开那些稻草,躺到江小湖用破衣裳铺成的“床”上,准备睡觉。
“夫君,”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今晚我们点着灯睡好不好?我有钱,明天我再去买点。”
小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洗去,干干净净,反而显得美了许多,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臂也白白净净的,如同新出的莲藕。
江小湖两眼发直,呆呆地望着她,同时觉得口干舌燥,全身发热,心里有个东西蠢蠢欲动——其实有这么个老婆好象也不错,比所有的姑娘都长得好看,虽然凶了点,但不凶的时候还是很乖的。
他含糊地应了声,缓缓走过去……
惨叫。
“你上来做什么!”怒。
“当然是睡觉啊!”委屈。
“跟我睡?”大惊。
“我是你夫君,不跟你睡跟谁睡?”
“啊?”对了,女孩子嫁人了是要跟丈夫睡在一起的,兰大小姐终于想起来,赶紧让出身旁空地,陪着笑安慰他,“我不是故意的啦,来来,你睡。”
江小湖揉了揉被踢的腿,心里虽然很恼火,却也不敢太得罪了她,只好一脸不高兴地躺到了床上,任她在耳边道歉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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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闹鬼的事早已传得人人皆知,可兰大小姐偏不信这些,世上哪有什么鬼,都是那些人故意编出来唬人罢了,她只怕黑,如今点着灯,心中也就踏实得很,心想,一定要亲眼看看,明天早上会不会真的睡到野地里去。
望着空空的屋子,她又忍不住叹气。
想当初江家多风光,连兰家都比不上呢,不料突然“天降异宝”,得了宝贝本是喜事一件,谁知道这“异宝”反而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呢?看来得到宝贝也未必是好事。
兰大小姐兀自感慨,身旁江小湖却翻了个身。
一只手缓缓滑到她胸前……
“啪”!清脆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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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大小姐跳起来,双手拉住衣襟,又惊又怒:“你你你……干什么轻薄我!”
老婆进门不到两个时辰,拳头耳光都吃遍了,江小湖捂着脸,更加委屈:“你既然已经嫁给我,当然是要洞房花烛,行夫妻之事了。”
洞房花烛?兰大小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慢慢红起来,喃喃道:“这个……我们都没有拜天地,也没喝交杯酒,怎么可以……”
“一切从简吧。”
“不行,那可是我的终身大事,你得用花轿抬我进门。”
“你这不是已经进门了么。”
“我要风风光光的进来。”嘀咕。
“今日先行事,明日再抬你进门可好?”
“不行!”
满腔欲火无处发泄,江小湖也恼了,爬起来就往门外走:“那你就在这里慢慢等花轿,我要去拥翠楼了。”
“什么?”兰大小姐气急,想也不想,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将他踢翻,然后弯腰拎起他的耳朵,“你既要娶我,还敢去那种地方,拿我当什么!”
江小湖欲哭无泪,连连告饶:“兰大小姐,求求你还是别嫁我了,回去吧,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老婆。”
兰大小姐怒,扬起巴掌:“你敢嫌弃我?”
江小湖慌忙捂住脸:“喂,不是说不打我吗!”
“出嫁从夫,我只是不打夫君,”兰大小姐得意,“如今你既不肯娶我,就不算是夫君,自然打得了。”
“你既知道出嫁从夫,就该明白,丈夫要去哪里,女人是不该管的。”
“我是你老婆,不许你找别人。”
“哪有这种道理?”江小湖叫起来。
“我说的就是道理。”理直气壮。
江小湖噎了噎,恢复可怜相,哽咽:“我的兰大小姐,你老人家就放过我吧,你这样的好老婆,我实在没福气消受。”
“放心啦,我不会嫌弃你,”兰大小姐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好心地拍拍他的背,拉他起来,“从今天起,我要睡这间房,你去别处睡。”
经此一事,江小湖哪里还敢起色心,点头不止,能离这只母老虎远点已经是阿弥陀佛了,至少可以保证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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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光线缓缓减弱,慢慢地,慢慢地,灯上的火苗越来越小,似乎要熄灭了……
怎么回事?灯油并不少啊!
意识到即将来临的黑暗,兰大小姐开始害怕起来,赶紧放下灯盏,跑回去继续躺下,祈祷自己能在灯光熄灭前快些睡着,然而睡意这东西也奇怪,你越想睡,它偏偏越不肯来,到最后,灯焰只剩绿豆般大小,她仍然没有半点睡意。
好好的灯怎会这样?兰大小姐突然想起了那则离奇古怪的传言。
听说当年江家死的那些人全都堆在一个院子里,会不会就是这个院子?血流满地的惨象在脑海中逐渐成形,兰大小姐只觉得浑身发冷,同时也开始心虚,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原本她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现在事实活生生地摆在面前,这房子真有古怪!
目光无意扫向旁边,一只硕大的蜘蛛正顺着墙,缓缓爬下。
兰大小姐惊得跳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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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心底的恐惧如潮水般阵阵涌起,兰大小姐顾不得许多,赶紧摸索着躺下,开始后悔把江小湖赶出去了。
它……不会爬过来吧?
紧张的神经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掉,兰大小姐终于忍不住,试着用发抖的嗓音呼唤:“江小湖!”
许久。
耳畔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兰大小姐壮着胆子,将声音放大了些:“江小湖!”
仍旧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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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各种悉悉索索的声响陆续出来了。
一个人失去视觉功能,听觉方面就格外敏锐,兰大小姐竖起耳朵,发现这些声音又多又杂,有老鼠在梁上啃木头的声音,有窗户随风“咯吱”摇动的声音,还有各种虫鸣,最可怕的是,其中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声,仔细听来,却又不太像……
哭声?脖子上冒起鸡皮疙瘩。
江小湖是故意不答应吧,他这么怕自己,一定也住得很远,兰大小姐开始掉眼泪了,在家住的是大房子,睡的是精致的雕花床,还有软软的香喷喷的锦被,现在嫁人,丈夫嫌弃不说,还要受这种罪!
谁叫自己嫁了个没用的人呢!她开始后悔。
有东西从身上奔过。
兰大小姐吓得蜷成一团,大呼:“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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