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在中望着蓝天白云:“他帮你。”
“就李少那点烂本事,不求我帮他收拾烂摊子就对得起我了,在中你不知道,李少就一画皮,其实他本来面目堪称青面獠牙,最想弄死我的就是他!”郑允浩这番话说得可谓是畅快淋漓义愤填膺,他话音一落,背后便想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真的?”
郑允浩一回头,眉眼一弯,笑呵呵地揽着声音主人的肩膀:“什么蒸的煮的?螃蟹?其实螃蟹油炸更香,李少要不要尝尝?”
李俊恩无比嫌弃地扒开郑允浩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两面三刀,小人行径。”
金在中半闭着眼睛,有意无意地伸出脚,李俊恩冷不防一绊,立刻呈王八状翻倒,捂着摔成四瓣的腚,挤出两滴鳄鱼泪企图博取同情,只是一对上金在中冰冷而无辜的视线,就立刻败下阵来,垂着脸揉着衣角,小媳妇儿似的挪到金在中身边:“在中,我跪沙滩。”
郑允浩痛心疾首地藐视眼皮子底下“未遂”的夫奴,考虑着要不要给金在中提供皮鞭,虽然国际上明令禁止虐待战俘,但是当阶下囚跪求你施舍他两鞭子的时候,总不能铁石心肠地拒绝人家是不?
郑允浩摸着腰包考虑皮鞭材料时,李俊恩已经因金在中的冰山攻势而阵亡。
远处,郑晓宇举着望远镜,将三人微妙而富有剧情性的关系揣摩了一遍又一遍后,捧着自己碎成一片的玻璃心深情而浪漫地喷出三字:“oh,3P。”
热带海风拂过他年轻的脸庞,吹开春花一片。
事实证明,妙笔是能生花的,官字两张口可以将死的说成活的,传媒的力量是堪比原子弹的。
新闻发布会后,郑允浩一跃成为最年青有为的企业家,新闻报纸商业版和娱乐版头条上,他的脸几乎占据半壁江山,硬生生把以前的主角李俊恩挤进了旮旯缝。
金在中蹲沙发上,捧着报纸看得津津有味,李俊恩可不信金在中看商业交易能看得眼睛泛暖光,捏着汤匙,咯吱咯吱地嚼碎排骨,仿佛嚼着的是郑允浩脆弱的喉管。
郑允浩现在已经化身空中飞人,他手上一溜公司,只是没一家真正属于他,尽管他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尽管手里掌握着公司产权,但旗下办事的确都是别人的心腹,哪天那些老家伙一个不爽,煽动底下人群起造反,那他脱了小裤裤都不够赔。
老板,是很拉风的称呼,但老板不好当啊,稍不注意就从老板变死板然后就板都不板了。
李俊恩以为郑允浩和金在中分开时间一长,两人就会慢慢淡忘彼此,让他有机会趁虚而入,一举攻本垒,可是郑允浩那家伙就算忙得眼圈发黑,也不忘每晚给金在中挂半个小时电话,看着金在中眸子里难得的温柔,李俊恩心里猫爪子挠似的,每天对着路过神仙祷告:阿弥陀佛,上帝,您老降道闪电劈死那厮吧!
少了郑允浩,期末考试李俊恩首次痛失状元的位置,发榜那天,朗朗乾坤下,堂堂李少咬着吸管望着蔚蓝苍穹对着一架潇洒划过长空的客机招呼郑允浩:“你妹夫的,人溜了就算了,居然连财政支持都一并撤了!”
天知道当金在中贴地飞够了,开始仰望蓝天对着一只只飞来飞去的鸟儿表达强烈的渴望时,李俊恩多想自戳双目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可惜,金在中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让他不得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飞机。”金在中轻轻的,以不容拒绝的姿态,表达出自己凌驾于李俊恩自尊之上的气势。
于是,李少只能挂在金在中肩上,用卑微到尘埃里的语气祈求:“在中,咱打个商量,比如说,一天毁一架?”
金在中看着几近凋零的垂丝海棠,淡淡地:“嗯?”
李俊恩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什么都没说,这就催那些家伙造飞机去,在中想要什么类型,什么型号,什么颜色,要镶金还是镶钻?”
如此傻×的问题,金在中当然是拒绝回答的,李俊恩揣摩圣意……光板飞机就够折腾了,反正最后也是要变废品的,太多修饰反而会让金在中觉得他暴殄天物。
李家最近天天放焰火。
某日,当正在好不容易恢复原貌的高尔夫球场上展现他中年魅力的李董被一片从天而降的铁条刮成了地中海后,他老人家再也无法忍受自家儿子对金在中无底线的溺爱,拎着小皮箱一溜烟跑奔普罗旺斯养老去了。
李俊恩泪眼朦胧地挥别父亲,转头时,下了一个艰难而痛苦的决定,他要主动出击,像清除小强一样……
喈喈朝天,李俊恩抱着鼠标,笑得跟他视频会议的一众高干毛骨悚然,夏风吹过,卷起他乌黑的碎发,恍惚间仿佛地底女巫再现。
李俊恩破天荒地请了假,美其名曰窝在家里韬光养晦,众仆人看着自家少爷透过窗户盯着游泳池里灵活如鱼的金在中发花痴,心里轻轻地,给他打了个标签:苦逼最高级。
将脸埋进水底,金在中抱着身体,感受着四周席卷而来的凉意,他睁开眼睛,眼前忽然浮现出郑允浩带着戏谑笑意的面容,他抹了把脸,脚尖在池底一顿,浮上水面。
郑允浩给他的卫星电话,在闹市区被一个小破孩顺走了,金在中察觉到了,但是看那小孩可怜巴巴的样子,没忍心呵斥他,可这一时善念造成的恶果就是他望着蔚蓝长空,眼前郑允浩的影子鬼魅似的挥之不去。
三天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金在中望着李俊恩书房的窗户,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什么?你说李家还有电话,现代社会还有互联网,二十一世纪有飞机这种东西?
客官,别开玩笑了,李家少爷能想到利用金在中的同情心派小孩偷他爪机,就想不到在家里安信号屏蔽器?
至于生意,老婆都快没了还要什么生意!
李俊恩窝家里发霉长蘑菇,金在中作为贴身保镖,就得陪着他生虱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玉脸一板,整个儿一冷面闺秀。
电脑无法联网,以前所有的图片,都在三天前被病毒干掉了,电视机屏幕上全是雪花,旁边放着一叠高叉无码BL片,李家上下盯着自己毫无信号的爪机,宽面条儿泪刷刷下。
烛光,红酒,精致的餐点。
趁着那讨厌鬼不在时把糕点剥拆入腹,等生米煮成熟饭……灭哈哈哈,李俊恩端着盘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金在中坐在餐桌旁,看着笑容灿烂的李俊恩,再扫扫盘子里的几片薄如蝉翼的牛肉,嘴角稍稍下拉:“饭。”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李俊恩瞬间僵硬:“在中,烛光晚餐。”
金在中拈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将几片肉扫荡干净,然后一脸饥渴地看着厨房:“饭。”
“额,在中……”李俊恩殷勤地给金在中斟酒,“我马上让人去做饭,你先喝几口垫着。”
金在中看着高脚杯里猩红的液体,皱了皱眉,满脸嫌恶:“不要。”
“你尝尝,不难喝,真的。”李俊恩怕金在中不信,小抿一口,“和你平常吃的芒果沙冰差不多。”
金在中端起红酒,看着满目期待的李俊恩,哗地一声,大半瓶红酒浇了李俊恩满头满脸:“骗子。”
李俊恩抹一把脸上的酒水,哭丧着脸:“你要怎么样才肯就范嘛!”
金在中低着头,揪着雪白的餐桌布:“允浩。”
“郑允浩他很忙,忙得脚不沾地,我总不能把他绑来,对不对?”
金在中眼神刀子般剜着李俊恩,末了冷冷一哼,端起掺了人头马的红酒,一口饮尽:“还要。”
见鱼儿上钩,李俊恩高兴地不知南北,对着管家嘀嘀咕咕几句,管家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去搬了几瓶混了伏特加,人头马,龙舌兰的西班牙雪莉来,金在中从不沾酒,喝得出好孬来才怪,李俊恩就是要把美人儿灌醉,然后开始……煮米。
“傻笑什么?”金在中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那奇怪的甜味儿让他很不爽,肺腑里热气烧上来,他只觉得全身发热,看着李俊恩那张笑脸,他只想跳上去,一脚把他踩扁。
李俊恩瞧着金在中眼睛里渐渐起了水雾,心里高兴,酒杯一举:“不醉不归!”
他越喝越high,哈皮地看着金在中干光了眼前的两瓶酒,举着三根手指,开心地咧嘴笑:“在中,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郎情妾意,举案齐眉,琴瑟和谐……”
砰!
酒瓶坠地,李俊恩打个酒嗝,甩甩脑袋,迷离地瞧着眼前的幻影:“两个在中,嘿嘿,正好左拥右抱。”
金在中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眼底透着冰凉的讽意,他眼睛都不眨地干掉剩下的三瓶酒,拖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李俊恩,直接走进卫生间,一脚把那色胚踢进厕所,砰得关上门。
“额,在中,让少爷睡厕所,会不会不太好?”管家抹着冷汗,小心翼翼地提个建议,“不如,沙发?”
金在中撑着墙,抚着水饱的肚子:“不准!”
“可是,睡地板会着凉的。”
这回,金在中只回了他一个字:“该!”
管家目送金在中矫健地迈向房间的步伐,回头看了眼厕所里蜷成一团的李俊恩,心疼地哀嚎:“哎哟喂,我可怜的少爷!”
不过管家的心疼也仅止于口头上叫唤叫唤,他可不敢贸然把李俊恩拖床上去,万一惹毛了金在中,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对着天花板画个十字,管家转身飘开,嘴里默念:“我弱势,我散光,我青光眼,我白内障……我老年痴呆……”
善哉善哉,可怜的管家还不及花甲就把老人病得了十足十,真该找个山洞颐养天年去。
宿醉很痛苦,可当众人看着神清气爽走下楼的金在中时,却对那自然规律产生了深刻的怀疑,后者清冷的眸子霎了霎,轻描淡写地问:“他呢?”
够资格让金在中在意的人屈指可数,除了金在中心甘情愿将之放在心底的郑允浩外,也只有李俊恩,才值得让金在中开口。
于是,聪明的管家立刻领会要义,他老人家微微一笑,继而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个踉跄:“在中,你……你不知道少爷在哪儿?”
金在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嗯?”
李管家深吸口气,妹的,早知如此,我倒霉的少爷就不用在厕所委屈一晚上了,他颤着手指,抖抖索索地朝厕所的方向一指。金在中循着他手指看去,三步并作两步,一脚踢开厕所门,瞥见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李俊恩时,愣了愣,伸出手去拍拍他脸颊。
李俊恩轻呢一声,攥着金在中的手,迷迷糊糊地仰头贴上去,一脸依恋状,金在中恶寒一把,猛地抽手,李俊恩脑袋咚得砸在地板上,瞌睡虫和酒虫顿时被驱逐出境。
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李俊恩揉着脑袋,看看四周的环境,再看看面色不善的金在中,弱弱地问:“我梦游了?”
金在中凌厉的眼神落在管家身上:“说。”
管家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俩人实情,嗫嚅半天,也没放出个响屁来,李俊恩一把揪住他领子:“说实话,不然,拖出去枪毙五分钟!”
管家鼻尖上挂着冷汗,指头一转,指了指金在中,李俊恩眼睛陡然睁大,一巴掌向着他脑门拍去:“诬陷在中者,死!”
金在中靠着雪白的墙砖,埋着脑袋想了许久才恍然意识到,他昨晚好像真的这么干过,于是好孩子敢作敢当,微红着脸,闷闷地说了声:“是我。”
李俊恩掐着管家脖子的爪子立马顿住,转过头来委屈地望一眼金在中,回头照着管家的脸一通胖揍:“背个黑锅都不会,没用!”
管家点着脑袋,迭声说是,金在中默默走远,对于被殃及的池鱼没有半点怜悯,反正那谁谁谁和谁谁谁都一丘之貉,让他们闹去吧。
早餐后,金在中抱着电脑看李俊恩的笔记,越看脸色越阴沉,当初郑允浩为了整李俊恩,什么打嗝放屁的事都往上记,此事金在中也清清楚楚,并采取了纵容的态度,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金在中不爽,真的很不爽,尤其是当他看到笔记里成片的“艾玛,那小姐真正”“我卖糕的,龙配龙凤配凤裁缝女儿嫁裁缝”“额滴神啊,郎才女貌神鬼当道有木有”时,脸色更是黑得像用了百年从没洗过的锅底。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李宅里阴风嗖嗖的,的确有狂风暴雨的架势。
就在众人顶着锅盖雨伞打算逃之夭夭时,门口忽然传来稚嫩而响亮的一声:“美人儿!”
仿佛一米阳光,瞬间平息满城风雨,众人眼里闪着星星望去,便见一小天使展着翅膀扑棱扑棱飞了进来,那红润的小樱桃嘴儿,那北极星似的小媚眼儿,真的像极了……诶呀妈呀,这不郑允浩的缩小版吗?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郑允浩要倾力演绎现实版柯南?
小小郑冲着金在中飞奔而去,小身子一跃,一个箭步跳到沙发上,极为纯真地拱进金在中怀里,献宝似的摸出一张碟:“我妖孽老大让我交给你的。”
“妖孽老大?”众人侧目,哪里又钻出来个龙套?
小小郑甩给他们一个孤陋寡闻的眼神,稚嫩的童音解释道:“连我们天下无敌的郑老大都不知道,你们的智商一定被李跑腿儿给踩了!”
李跑腿儿?
这下众人集体意会,原来他们家丰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