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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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着雨-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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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大海涨潮了。我的帆鼓起来了。
帆船在躁动的港口起锚,徐徐地向大海深处驶去。起风了,刮浪了,大海在怒吼,帆船在呻吟,大海把帆船抛入谷底,帆船灵活地顺着海浪跃上峰顶。几经周折,大海渐渐恢复了平静,帆船精疲力竭地擦去与大海搏斗后留下的痕迹,慢慢驶回港湾蓄精养锐,等待着潮水的再次涌起……
我累了,慢慢睡着了。我睡得很安逸,梦很甜,絮絮不休地讲述着大海与帆船这个恒古不变的故事。梦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露露坐在床沿上看着我笑,她说:“灏儒,你又在做梦了?看你不停地翻身,都梦了些什么?”
我脱口而出:“大海与帆船的故事。” 
“大海与帆船的故事?”露露瞪大了眼睛。
我点了点头,莞尔一笑,笑得很得意。
“一定很浪漫吧!”露露似乎要刨根究底。
“Yes,More beautiful things than one can take in!”我说了一句半生不熟的洋话,把谜底藏匿在心的深处。露露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似乎在挖空心思估摸。忽然抬头若有所悟,她痴迷地瞄我一眼,脸上涨起潮水。我披上衣衫,拉起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阿文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吃中饭呐!下午还要办事,走吧!”
“稍等,我去拿个伞。外面下着雨哩。”
露露拿了伞,携着我的手亲亲热热出了门。
关门的时候, 门口扶手上插着的那束红玫瑰遽然间拽住了我们的视线:那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花瓣上缀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花枝下端嵌着一个硬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几个字:露露,祝福你!
天地灰蒙蒙地粘连在一起。园中的竹子在雨中呻吟。我的眼睛迷蒙了。我仿佛看到一个影子矗立在雨中,雨水从发梢沿着脸颊向下倾注,湿透的衣服衬托着发达的胸肌。他把双手举于胸前,对着苍天仰首长叹,他在忏悔,在抗争,在千遍万遍地呐喊:露露,我爱你!
雨,越下越大。
韩文斌荏弱的声音被疯狂的雨声吞噬。
第十二章
    1
  火辣辣的太阳照在“空中花园”的椰树上,反射出一片眩目的光圈。花儿草儿无精打采地打着焉焉,知了躲在绿树丛中声嘶力竭地鼓噪。
天气一天一天热起来。
从停车场到办事处,大不了80米的路程,却早已把我烤得全身淋淋漓漓。进了室内,恍若步入另一个季节。在空调前吹上一阵,才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审视《银河》系列中《心雨》的画面:
泳池边一男一女相互依偎,两双脚交叉在池水中,两个嘴唇翕合在一起。画面更替,过来一帮迎亲的队伍,心猿意马的新娘时不时掀开轿帘翘首顾盼,新郎官满面春光骑马步在轿子前,泳池边的男青年捧着玫瑰花步履踉跄地追上大花轿,新娘蓦然回首,泪流满面……画面渐渐朦胧,轿子里的新娘恍惚间变成了露露,我佩带大红花春风得意马蹄疾,韩文斌手揣玫瑰花,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呼喊:露露……
“灏儒,你楞楞的在干吗?”露露的声音。
我回过神,赶忙接过露露手上的太阳帽:“没什么!哎,这么热的天气,跑哪去了?”
露露嫣然一笑:“到陆老板厂里看《银河》后几辑的封面小样,顺便办了点私事。”
我心疼地责怪:“以后要出去办事,就叫阿文开车子接送一下。你看你,脸都晒的绯红了。” 
“噢,知道了!”露露亲昵地眯了我一下后,给我泡了一杯龙井香茶,“听阿坚说,戏剧版的VCD发行的非常好,灏儒,恭喜你了!”
“现在是最清淡的季节,戏剧版与拜年带差不多,发行旺季应该在春节前后的一两个月。还有这套《银河》系列,明天就全部出齐了,市场反应如何,我吃不准,似乎觉得有点生不逢时,如果在10月份以后出版,可能就好一些。”
“不管发行多少,淡季就当做广告,先把牌子打出去。”
“最担心被人盗版。我与宏哥商量了,准备把《银河》系列暂时‘封存’,国庆期间再投放市场,可这一压就压了我们300多万资金。”见露露低着头搓着双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把一本银行存折递过去,“你用钱为何不同我说?楚楚手头也很紧,你向她去借钱,我的脸往哪儿搁?这里有10万元,先用着,不够再同我说。”
“那是我的事,理应由我自己解决。你现在资金这么紧张,我怎么可以再给你添累赘?”露露把存折塞回我手中。
“我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不等露露回答,我不由分说地把存折重新塞了过去,“记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之间没有彼此。”
“那……那就算我借你的!”露露终于把存折收入小背包中,“哎,你为什么不问我这钱拿去干啥用?”
“我不需要了解。我知道你不会乱花钱,肯定有你的用场。”我说得非常随便。
“你给我解了燃眉之急。”露露握着我的手,眼里冒出一股揣摸不定的光芒,“灏儒,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哦,什么事?”
“关于我们之间的事……”
“我知道了!”我打断露露的话。我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我已有了充分的准备,我承受得住。
“灏儒,你可能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
“别说了,露露。我心里有数。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责怪你。”我固执己见,不给露露任何解释的机会,“下午这边也没什么大事,要么你先回去吧!哎,买点菜,晚上我想再吃一回你烧的‘醋鱼’。”
“嗯,你早点回来。”露露在我的脸上吻了一下,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瞧着,“别胡思乱想。”
露露的身影隐没在“空中花园”的绿荫中。
太阳依然火辣辣,知了嘶着嗓子叫的伤心。室内的空调已经开到了极限,我的心里仍然闷得慌。唉,情感这玩艺怎么付出去容易,收回来就这么难呢?这时,电话铃声急促地叫嚷起来,我挪了挪身子拿起听筒:“哪位……姓韩,韩文斌?”我稍稍迟疑一下,略略理了理头绪,用一种极为随常的口气说道,“噢,小韩,对不起,露露刚走……怎么……找我……行,你说呗……可以啊,要么今晚六点半,在 ‘月朦胧’酒吧见面……OK,bye!”
全面的攻势开始了。这样也好,这个韩文斌,仅露露生日那天在楼梯口偶尔见过一面。我有必要同他谈谈,我要对露露负责,我也要对我自己负责。
我从抽屉里拿了份转帐支票,匆匆出了办事处。
2
  “白雪公主”卧在太阳底下,里面热的像蒸笼,打开空调几分钟,温度才慢慢降下来。我把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在小区大门外,我瞥了眼对面的那家“月朦胧”酒吧,独自苦笑。我狠狠地踩着油门,让太阳帽和超短裙源源不断地从车窗旁流过。穿过环市路,跨过珠河桥,拐进林荫馥郁的滨河大道,沿着珠河大约走了20分钟的车程,车子终于驶进了珠河畔的经典楼盘——“城市花园”。
在售楼处办完余款结算手续后,售楼小姐陪我视察了房子。这是一幢18层的电梯公寓,我给露露订购的房子在16楼,两室两厅一厨二卫双阳台,透过客厅的落地大窗,近处珠河和对岸的繁华尽在眼底。
欠露露的太多了,这也许是一种补偿吧!
办完这一切,我嘘了口气。太阳悬在了高楼的顶端,光线变得非常的柔和。我关掉空调,打开车顶的天窗,让温湿清新的气流肆无忌惮地洗刷我的烦躁。
6点差一刻。我准时把车子停在“月朦胧”门口。黄昏前是酒吧最清闲的时候,也是最适合我们谈判的时候。里面空荡荡,昏暗暗,小韩坐在大门边的位子上抽闷烟。他见我走进来,赶忙起身招呼。我点了点头,径自向酒吧最里面的那个角落走去。
韩文斌踩着我的阴影,在我的对面找到了他的位置。他说话的时候仍然把头低着:“萧老板,打扰了!”
“没什么!”我点燃他递过来的烟抽了一口,然后淡然一笑,“喝点什么?”
“茶水吧!”韩文斌终于把头抬了一下。虽然里面的灯光幽暗,我还是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那里面蕴藏着一种深深忧虑,而他就让这种忧虑在这幽暗的空间里毫无节制地迅速繁殖着。等我的一根烟抽得只剩一个烟屁股似的时候,他才再次把头慢慢抬起来,“萧老板,我想谈……谈谈我和露……露露的事……”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我点燃了第二根烟。
“可是,露露她……她不原谅我!”
我盯着他:“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还爱她吗?”
“爱,爱得死去活来……”
“恩,我知道了!”我轻轻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韩文斌吾了两个字,又变成了哑巴。
我苦笑着说:“小韩啊,看你这熊样,还像个男子汉嘛!男子汉就要顶天立地,要有骨气,拿得起,放得下,连这个毛病都改不了,露露能喜欢你吗?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吃后悔药是没用的,要拿出一点勇气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萧老板,你果真深明大义,难怪露露那么喜欢你!”韩文斌终于抬起了头,他打断我的话,并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我。
“露露真正喜欢的应该是你,我和她之间到底是虚幻的海市蜃楼。”我吸了一口烟,悠闲地玩了一阵烟圈圈,突然把脸一沉,眼里冒出两道威严的光,“但是,我也不允许露露拿一生作赌注,随随便便跟随一个胆小如鼠不负责任的男人。我有这个义务,因为我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大哥。但愿你能懂得我的意思。”
“萧老板,我懂,我会记住你的话,我会好好地疼爱露露的。”韩文斌摁灭手上的烟头的时候,脸上的忧戚又像水浮莲一样繁殖起来,“可是露露是不会原谅我的……”
我淡然一笑:“那就看你自己了。”
韩文斌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让烟雾在幽暗的空间里不断地膨胀。我品着咖啡的香味,也品着咖啡的苦味。酒吧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舞台上的球灯悠忽忽地旋转,在烟雾中洒下一片雪花般的亮点。我静静地看着对方,竭力把脸色粉饰得漫不经心:“你大可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尽量给你创造条件。露露是个非常好强的女孩,你自己要有恒心。如果你能同她重归于好,婚事由我来操办,因为我是她的大哥。”
“恩!”韩文斌站了起来,眼眶有些湿润。
我挥了挥手:“你去吧。我想单独坐一会。” 
3
  一个人坐在幽暗的角落,好孤单,好寂寞。
我的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空虚失落过。痛苦地闭上眼睛,露露的身影蓦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戳着我的鼻梁气冲冲地说:“萧老板,我算服了你了,你真的太伟大了,太高尚了,太完美了,完美的连感情都可以出让!”我紧紧地抓住露露的手,她猛地把我甩开,竭斯底里地嚷嚷:“别碰我,去做你的圣人吧……”
我睁开眼睛,向服务台大声咋呼:“酒,拿酒来!”
全场的目光扫向这个角落。
喉咙在冒火。我举起酒杯向嘴中倒去。好酒,清凉,爽口,解渴。喝着喝着,我想起伊甸园,想起与露露认识的那个晚上,那天我破天荒第一次喝酒,那酒是为她而喝的,而此刻,我在为谁而喝呢?!为她,为她的男朋友,为我的情敌,仰或为我自己?我说不清楚。我怎么说得清楚呢!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恨无千日酒,空断九回肠,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来,喝。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管它呢,喝……
“萧大哥,我陪你喝酒好吗?”
当我意识到有熟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的时候,已经有一头艳丽的“黄毛”在我迷蒙的眼前绽放。我揉了揉眼睛,脸上立时淌起一丝意外的惊喜:“毛毛,是你?好久没面了。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毛毛靠着我坐下来,逼不及待地把手搁在了我的大腿上:“伊甸园生意不好,到这儿串串场呗!”
我斟了一杯啤酒递过去:“来,干杯!”
毛毛满脸疑惑:“萧大哥,你是滴酒不沾的,今天怎么喝起了闷酒?心情不好?同女友吵架了?”
“女友?现在你就是我的女友。朋友见面,心里高兴呗!”和着紫罗兰的香味,我仰着脖子喝了大半杯。
“说得也是!不过,老是喝酒不好玩,还是让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毛毛瞄了一眼桌子上横七竖八的空啤酒罐,非常自然地引开了话题。
“OK,我洗耳恭听!”我点头。
乌毛毛眯了眯眼,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有一位三轮车夫,一边哼小调一边骑车子,下坡路段,看见一位骑单车的女孩。女孩短裙的裙裾随风翻飞,沟沟里露出无限春光。三轮车夫的眼睛贪婪地锁定女孩的裙裾,三轮车要撞到自行车的刹那,车夫才幡然醒悟。他慌忙板住刹车,鬼使神差,车子反而越刹越快。三轮车嘭的一下撞到自行车,两个车子成双成对冲入前方的一池水塘之中。幸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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