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
宫千聿从窗口回头,看见宸羽躬身站立,微微叹了口气,“无须多礼,坐。”
“谢君王。”宸羽一拱手,落座一旁凳上。他如今虽在离殇并无官职,但是地位却截然不同。立下了战功不用说,如今宫千聿却对他有着别样的信赖,而这份信赖,大多说却来源于翎,那个,对宫千聿来说,相处不如神交的女子。
“宸羽,可有翎的消息?”宫千聿没有落座,仍旧望着窗外,淡然问道。
静观其变 (3)
“宸羽惭愧,近日来也命人多方打探,但是对极北陆并不熟,故而……未能打探到我家公主的下落。”宸羽说着,脸上也浮现一丝焦虑。
“她恐怕和涅天在一起。”宫千聿仍旧淡然说着,似就是平淡而言。
涅天?宸羽心中微微疑惑,却猛然间想起,近日在军中听到的关于弑天君王涅天的传闻,登时就坐不住了,“君王,公主被涅天挟持了?”
宫千聿听言微微皱眉,“翎不认识涅天?”
“宸羽一直陪行公主身旁,除了公主独自隐居竹林两年,宸羽从未听公主提及涅天,更是未见过。”宸羽恳切的说道。
“我……真的是翎命定之人?”
“千真万确,此事宸羽绝不敢妄言。”
宫千聿低头微微思索了一番,开口道:“无须担忧,此事,我定派人与涅天交涉。”
“多谢君王!”
(过渡章节,少了些,哈……)
如若无心 (1)
一路向北,荒原变成了群山,眼望层层叠叠的山峦起伏,脚下的荒草也变了样,变得低矮粗犷,夹杂在乱石中。
翎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垂了垂眼眸。已经到了弑天境内,这里,是涅天的国家。
“在想什么?”一旁同样骑马并肩而走的涅天突然问道,虽然内伤并未痊愈,但涅天也不是个能整日闲在马车里的人,稍好一点儿,就不愿在马车里整日睡觉了。
“没有。”翎轻轻回了一声,别过脸,望着远处却不知在看什么。
突然,翎只觉得胳膊一紧,身体已经凌空被提了起来,继而落在了一旁涅天所骑的马背上。背后强烈的压迫感袭来……翎生生止住想要一肘捣过去的冲动,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好吧,她已经习惯了。
自从涅天的重伤有她一手造成的事曝光之后,涅天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就更没有了反抗的立场。时不时的占便宜……她如今已经有点麻木了。反正涅天左右还算个君子,自从那个协议之后,虽然对她百般骚扰不假,却不会强势逼迫她了。
好没有清白观念的女人,翎此刻只能如此评价自己。
涅天将下巴放在翎肩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声问道:“想家了?”
翎微微一愣,不自然的别过脸,后干脆闭上了眼睛。极北陆并不小,极北陆的北端……她此生,还能回得去吗?
“总有一天,你会再见到,我向你保证。”涅天轻声在翎耳边说着。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翎的耳垂上,引得她微微红了一边脸,稍稍挪开了一点。连日来对涅天的了解,只要他说的,还真真都会信守。但是,翎此刻不是不信他,而是不相信自己,却转而问道:“你用什么保证?”
涅天轻轻一笑,“我用我的性命保证。”
“犯不着。”翎仰头翻了涅天一个白眼,他用他的命保证,可是她的命呢?莫说涅天将来真会保护她,但是,如若涅天再少一根头发,她相信,她铁定会被焕凌迟。就像这一路上,焕眼中时时乍现的怒火,都快把她烤焦了。
“你是我的女人,如何犯不着?”踏上了自己的国土,涅天如今心情格外好。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考虑的结果。”翎挑着眉提醒道,丝毫不介意破坏涅天的好心情。
涅天环抱着翎的手臂紧了紧,似乎很享受这种搂她入怀的感觉,低着头带着几分沉醉说道:“我想让你看到,然后,看你是否能接受。”
翎仍旧不适应的动了动身子,涅天的怀中似乎有着异样的炙热,让她无法忽略种种莫名的感觉保持淡然,“想让我看什么?”
如若无心 (2)
“或许是不好的东西,你若是不介意……”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取舍,而是看我是否能忍受?”翎挑着眉,讥讽开口道,“原来堂堂的弑天君王,做事也如此避重就轻,歪曲人意。”
一句落下,涅天顿时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翎的意思。
翎却不想理会涅天是不是真的忽略了什么。她当日可是说了,既然涅天一门心思,那么她无法与她人分享一个男人,就算不爱,也决不妥协,这是她的洁癖。她原以为近段时日涅天在考虑为了一人废弃后宫究竟值不值,却不想,涅天如今只是要带她去看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不好的还要她去看?还要看她介不介意?
翎脸上的嘲讽越见浓重,莫不是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比如……某个女人对他有情有义,比如……某个女人是他曾经负了责的……在考验她的良心吗?
无聊!
翎刚想运内力将涅天震开,瞥眼看见焕一直死死的盯着她,转而奋力用胳膊肘一捣,一跃,便跳下了马,回头望向涅天,“不好意思,我突然嫌你脏了。”
“翎……?”涅天仍旧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微微皱起了眉,刚才还乖巧柔顺,怎么几句话间,又扬起了爪子?
“还有……”翎突然手一指就跟在不远方,此刻正眼中冒火盯着她的焕,“你的侍卫,看严了。就算是他看我不顺眼,想杀我,他也落不得好。”
这如今可不是在马车内,而是在大军正前,一干将领听到此言,齐齐仰望天空,天太蓝,风太大,他们什么也没听见。
涅天看着一脸怒气赶马就跑的翎,也没那个习惯去斟酌方才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转头对着焕说道:“焕,护驾有功。”
焕突然一愣,他对未来王妃如此不加遮掩的怒气,君王……居然没有责怪?护驾有功?
翎满心的憋闷骑马一路狂奔,原本已经抱着一颗平淡无波的心,却被不经意的一句话又掀起了波澜。她明明已经打好了算盘,涅天作为一个帝王,不可能为了她这个连清白都视之无物的女子而放弃。如今涅天的犹豫,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可是,为什么?看见涅天犹豫,她的心中,并无一丝快意?
她曾经将自己喻为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戴上一张嬉笑的面具,能够笑尽天下荒唐。而如今,她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她不知道心中隐隐的希翼是什么,那无由来的憋闷又是什么。
仿佛不经意的什么事,打乱了她人生该有的轨迹,哪怕生命已经剩的不多,但是这陡然巨变,仍旧让她倍感迷茫。
如若无心 (3)
她应该去寻找不让预言成为现实的方法,应该去想办法保护自己,而不是在这里与一个不愁世间事逍遥君王纠缠不清。她和涅天根本就不算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人生,涅天无法体会,而她,也无法去体会涅天潇洒快意的人生。
一路向前奔着,翎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身后并没有人跟来。直至跑得日头渐西,马也发了,才慢慢停下来。
茫然的看着四周,荒山野岭寂静一片,只有林中偶尔传来的咕咕声伴着风声呼啸。
看来,她是跑得太远了。
翎下意识掉转了马头,却猛地又勒紧了缰绳,没有人来追她,那就是说……
绝好的机会,如果说她逃跑,涅天要追捕她,甚至一怒之下保不准去北列王朝找麻烦,但是……如果她死了呢?在野外被野兽袭击,死不见尸……
机不可失,还考虑什么?心念一起,翎直接转了方向,策马奔入一旁的树林中。
涅天,你我仍旧不是一路人,就此别过,于你于我,兴许都是好事。
入夜,漆黑的树林内火把通明,大军迟迟未扎营,一次次扩大搜索范围,眼见着火把似乎已经延伸至几里外。
“君王,已经找遍了方圆五里,没有发现北堂姑娘的行踪。”舜蛟又一次来禀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范围一次次扩大,然而,带来的消息也让君王的脸一次比一次阴沉。
“继续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涅天轻咬着牙开口。
一直跟在涅天身边的焕开口道:“君王,还请尽早休息,您的身体如今还不宜操劳。”
涅天却没有理会焕,冷着脸望着前方,他宁可相信翎是迷路了,可是,荒山野岭大队人马如此明显,他又不得不承认,翎根本不是迷路。
他原以为,经过了这么长时日的相处,翎应该能感觉得到,他,绝不会伤害她。然而,是他高估了自己吗?还是他没有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或许,翎是因为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事太多,无暇去思考?
总而言之,涅天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翎对他,根本无心。
如若无心,为何会对他百般体贴?给他煲汤替他敷药,就连脖子上的伤口,翎都会小心涂上药,还如叮嘱孩子一般叮嘱他不得乱碰,虽然他并不喜 欢'炫。书。网'那口吻,但是那关心,他却坚信不移。
如若无心,为何……不再拒绝他的拥抱?还是……真的无心……
“君王……”舜蛟又一次前来禀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般,身为一国首将,居然说起话来支支吾吾,“北堂姑娘……五里外……”
如若无心 (4)
涅天顿时感觉不妙,顺着舜蛟所指的方向拼命赶马过去,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竟然隐隐有些窒息的感觉。舜蛟如果找到了翎,为什么不带她回来?难道……?
焕和靖也感觉不太对,赶忙一同跟了上去,直至火把围绕的地方,飞身而起,将一旁的火把接过,遣散了周围的兵将,却不忍再看地上一眼。
“君王……”靖忍不住担忧道了一声。
涅天抬了抬手,眼睛木然的看着被火光照亮的地面。地面上摊散着几乎被撕成碎片的血衣,仅能从一些边角处的花纹看出,正是翎今日穿的那一身,虽然已经被撕成碎片,但是,乍看之下,外衣,里衣,居然一件也不差。
碎烂的血衣中还杂混着一些骨屑肉块,血腥气弥漫四周,周围的树木被剑锋削得七零八落,一副经历过浴血拼搏的场面。
而翎从来不离身的两把剑,也散落在周围,剑刃上满是猩红。
焕似乎在说什么,但是涅天已经听不见了,胸口剧烈的抽痛居然让他缓缓弯下腰来。不知是谁扶住了他,喉咙处涌上一股腥甜,眼前渐渐昏黑一片。
翎……(近几日忙婚礼的准备,更新可能不稳定,各位见谅啊,尽量当天更新,不断更,如果有特殊情况断更,会在下一次更新的时候按照日期章节补上,各位,见谅见谅)
困兽般的感觉 (1)
涅天不愿意相信翎已经死了,就算在昏迷中,仍旧如梦魇一般不得安宁。
陡然惊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马车中,马车缓缓向前行进着。腾的坐起冲出马车,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
马车旁跟着焕和靖,一见他醒来,面色顿时一喜……
“走了多远?”涅天突然冷声问道。
“君王,彻夜未停,已经行了十数里。”焕赶忙答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未能预料得到,继而又禀报道:“君王,北堂姑娘的遗骸已经无法入殓,焕已经私下做主,让……王妃入土为安。”
“该死!”涅天狠狠咒骂了一声,转而问道:“去召集昨夜搜索周围的兵将,问他们可曾发现近日周围有成群野兽出没的迹象。”
靖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想着君王是欲将此事查清些,未多言,赶忙前去询问。
不一会儿回返答道:“君王,昨日搜索,并未见有野兽出没的迹象。”
涅天听言微微眯起了眼,心中暗暗思索。
“君王,切莫忧虑过甚,千万保重身体。”靖诚恳的劝说道,“王妃……还请君王节哀。”
“她没死。”涅天突然开口断定道,随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微微一笑,“她不会死,以她的身手,只要不超过百余只野兽,想吃了她,也是难事。”
涅天越想着,心中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确实愤怒,当他看到翎的衣服被撕得粉碎,当他看到那一地残骸,未及多想,他真的以为翎死了。当时那种犹如撕心一般的痛,如今还在他胸口盘桓。
但他又想笑,这笑,又是欣慰又是无奈,欣慰她没死,无奈……
翎啊,聪明,够聪明,但是我不希望你的聪明用来对付我,更不希望,用来逃离我……
焕和靖看着君王一会儿阴沉着脸,一会儿脸上又浮现莫名的笑意,不禁有些惊慌说道:“君王,请保重身体……”
“传令下去,大军横向铺开,一路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