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人鱼,你会放弃一切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吗?”
“不会。如果放弃一切才能与心爱的人相守,只能说明爱的不值。”翎果断答道。
“那如果你面对心爱的人,你会怎么做?”
翎微微皱眉,看着涅天如此认真的问着,伸手替他换了块帕子放在额头上。堂堂弑天君王,不会是心疼人鱼替她鸣不平吧?翎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玩笑道:“如果我真能爱上什么人,巧取豪夺,用尽一切手段也在所不惜。”
“你就不怕他恨你?”
涅天今天的话确实比往日还多啊,翎这么想着,突然诡异的一笑道:“你要是敢用在我身上,我肯定把你削成片。”
涅天听到这话突然一笑,几分慵懒说道:“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
翎也佯装着得意回道:“虎落平阳听说过没有?奉劝你此刻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你的伤永远也好不了。”
“你会害我?”涅天的声音突然低沉了。
“不会,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翎这一点倒是可以保证,只要能跟涅天相处相安无事,她没有道理去害他。
“我的伤总有一天会好。”涅天仍旧锲而不舍,势必想要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涅天,君子协议如何?”翎看出来涅天今日是要达不成目的誓不罢休,索性准备将几日来盘算好的说辞托出。
“说来听听。”涅天见似有转机,也乐得听下去。
“你非要让我做你的女人?”翎有些不自然问出一句,自恋啊,哪有人这么问的?可是不提前问的话,说出后面那番话更显得自恋啊。
“对。”涅天倒也答得干干脆脆。
“但是呢,做我的男人,有一点是我的原则。”翎话锋一转,谁成谁的,就变了主次,“我有洁癖,我的人容不得任何人碰,更不接受与人分享,你若能做到,我可以考虑。但是,在你做到之前,你不得勉强我,否则,玉石俱焚,你应该能明白。”
这就是连日来翎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涅天这么爱负责,想必后宫也异常庞大。她开出这个条件,涅天要么就此作罢,要么……就等着那些后宫佳丽,裙带朝臣一起闹他吧。
涅天皱紧着眉头,似乎再也松不下来的样子,紧紧盯着翎,似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翎脸上除了一丝得意,丝毫没有要做他女人的准备。
“我会考虑。”涅天郑重答了一句。
翎点了点头,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不好的话,窝里反要比强敌压境更恐怖啊。
涅天也算是暂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终于再也撑不住,沉沉闭上了眼睛。
北堂姑娘个没完 (1)
“北堂姑娘,养伤煲汤,首选飞禽。”翎搭弓向天,打下来什么算什么。
“北堂姑娘,煲汤之火不宜见风,且最好勿让外人看见。”翎只得端着砂锅,在营帐中继续守着。
“北堂姑娘,外伤用药虽无大用,但也切忌不能停。”翎只得每日咬牙“玷污”涅天。
“北堂姑娘,这是君王换洗的衣物,弑天国律,武将不得近君王身侧。”翎快把牙齿咬碎了,闭着眼伺候涅天更衣!
“北堂姑娘……”
“舜蛟!你他妈有完没完了?!”终于,翎再也忍不住了,连续几天了,她真真成了涅天的贴身丫鬟,而且是最贴身的那种。衣食寝药,事无巨细,就算她借口不懂,舜蛟身为堂堂武将,居然耐下性子一条条教给她,还搬出了弑天国律!
还让不让人活让不让人活?这一君一臣配合的天衣无缝在做什么?意图让她和涅天培养感情?还是等她什么都看过了对涅天负责?不是她妄加猜测,而是……会让涅天感觉尴尬的事,绝对不会让她插手,就是这些桩桩件件都带着另一层目的的琐碎事,她又不是傻子。
看着舜蛟被她一声吼的说不出话,翎气冲冲的转身回了营帐。
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舜蛟,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只是想说,焕和靖即日就到,她可以稍轻松些了……
涅天看着一脸怒气冲进来的翎,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开口道:“怎么了?舜蛟又为难你了?”
翎端起桌上的茶杯,仰头喝了个净,刚要继续向涅天发火,却突然想到,方才舜蛟什么都没说,是她自己忍无可忍了而已。
“你也知道他近几日在为难我?”翎反问道。拆开涅天右手腕围裹的绷带,还好,已经渐渐开始愈合,虽说伤口难看了些,但是,涅天的胸口上也有好几道伤,决不会在意多这一条。
“我倒是感觉方才是你为难舜蛟了。”涅天艰难忍着笑意,“方才那一声,估计半个军营都听见了,堂堂一国首将颜面扫地,翎,有失了优雅。”
翎白了涅天一眼,重新换上药,裹好了绷带,问道:“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受伤的?”
“你说呢?”涅天挑着眉问道。
“我说啊……”翎放下涅天的手,背靠在一旁床柱上,悠然说道:“你被人掐伤了脖子,又打成了重伤,一气之下觉得没面子,割腕自杀了。”
“哈……唔……”涅天实在忍不住笑出一声,却紧接着歪倒在床上,覆着胸口又不敢用力,笑意转瞬成了痛楚。
翎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忙去扶涅天。只见他大口喘着气,额头又冒上了一层汗,不禁暗暗自责,这个时候,还挤兑着玩。
北堂姑娘个没完 (2)
一掌顶上涅天的胸口,缓缓将化作一丝的内力,轻柔送了进去。一边眼睛都不眨盯着涅天的手腕。伤口决不能再挣开了,上一次和玄承烨对战已经让腕伤加重了,如若再反复,恐怕日后拿剑会有不便。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丁点的差错就会有性命之忧。
过了好一会儿,涅天的喘息才渐渐平复,由着翎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无力说道:“是啊,我自杀未成,差点被你杀了。”
翎暗暗发笑,痛成这样也不恼,涅天是被她磨没了脾气了?还是病了的人,锐气都要少几分?
“你的手腕可以禁得起些内力了,休息一会儿,我替你疗伤。”翎利落的说道。
“不用……”涅天的脸色好了几分,靠坐在一旁锦被上,“焕和靖即日就到,让他们来,不能累着你。”
翎看着突然变得温柔的涅天,不能累着她?涅天可是一向堂而皇之的接受她的伺候,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低头思索了一番,有点不放心道:“我怕他们把握不好内力的力道。”
“你……”
“别问我是不是在关心你。”翎发现涅天有时真的词穷,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
“好,那我就当你默认了。”涅天此刻笑得无比满足。
大军继续停滞,而探子已经回报,玄承烨真的将大军带回了驻地,而人也返回了磬玄都城。所谓来得快去得也快,让翎不由得多想了想,却因不了解玄承烨的为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舜蛟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首将,翎经他指点,在附近的山里采到些草药,一同煲入汤中,她如今只能做这些。涅天不愿她替他疗内伤,想起来,翎就觉得郁闷。
一边煲着汤,一边偷偷打量着涅天。自从伤势显露,涅天也不再过于努力的遮掩。此刻正靠在锦被上小憩。脸色仍旧泛着青白,时时紧皱着的眉头已经落下了皱纹,棱角有型的唇仍没有血色。就算是没有内伤,仅是那动脉的伤,也能想象流了多少血,恐怕也伤了元气了。
“君王,焕和靖求见。”帐外舜蛟有些兴奋的禀报道。
“让他们进来。”涅天说完,缓缓支起了身,翎赶忙上前帮忙,让涅天能够坐直些靠着。
“我回避。”翎淡淡说了一声,君臣相见,她这个如今身份尴尬的人,还是避一避的好。看到涅天微微点头不语,翎熄了煲汤的火,到了门口,与涅天的两个侍卫擦肩而过。
焕和靖一身风尘仆仆走进营帐,却看一女子走出,不由面面相觑,不曾多想,单膝跪地道:“见过君王。”而后,又不由自主的望向营帐门,翎离开的地方。
北堂姑娘个没完 (3)
“未来王妃。”涅天简短一句,虽然翎还在等他考虑,但是他将结果告诉他的侍卫,又有何妨。
焕和靖一听,登时喜形于色,同声道:“恭喜君王!”
涅天脸上也露出些喜色,问道:“差你们办的事可有办妥?”
话音一落,焕和靖脸上顿时浮上为难之色。为何为难?却不是因为事没办妥,而是他们君王差他们办事的意图。什么意图?无非就是嫌他们烦,支开他们。去九天大陆最南端刺杀一个弹丸小国的国君,二人去了之后不费吹灰之力是不假,但是这一路上千里迢迢,倒是把他们二人折腾的够呛。
“君王,容靖替君王看看伤势。”两人中稍显些沉稳的靖突然开口了。
涅天此刻也不避讳,伸出了左手。
舜蛟在军中照例巡了一圈,其实这等事用不着他来做,只是多年的习惯,只要无妨大事,他总要亲自看看才算妥当。如今焕和靖已经回到君王身侧,他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要问整个弑天还有谁能近的了君王身侧,除了焕和靖,恐怕也就只有凤相了。然而他却不行,他身为武将,弑天确有国律,武将不得近君王身,纵然他忠心耿耿,也不能视国律如无物。
有了焕和靖在君王身边,他也就能放心,北堂翎不会伺机加害君王了,虽说君王对她有意。但是舜蛟却看得出,其中隐情颇为复杂,不管北堂翎是否下得去手,保君王无恙,其他的……这就不是他能过问的了。
眼见着焕大步向他走来,舜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焕和靖曾与他一同受训,后分职侍君王左右,可是如今情形下,焕若是急于来与他叙旧,未免不合常理了。
想着,舜蛟望了望四周,脚下一转,就欲避开。
“舜蛟,借一步说话。”焕风风火火而来,劈手拽上舜蛟的胳膊,说是借一步,乃是轻功一跃的一步。
焕带着舜蛟闪至无人的密林内,怒气冲天将他甩下,口气中已然带上了火花,“舜蛟,把盔甲脱了。”
舜蛟惆怅着拽了拽被焕扯乱的衣袖,认命般开口道:“想说什么便说,君王那里只有靖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跟你没话说!”焕一语落下,见舜蛟不配合,索性直接冲拳直向舜蛟的脸颊挥去。
舜蛟见势,忙低身一躲,如铁铸一般的拳头擦肩而过,却没抵得过焕那如烈风般一脚,登时被踹得退后了几步。舜蛟是武将没错,但他偏重于行兵打仗的路数,而焕是侍卫,更重于刺杀,论单打独斗,舜蛟绝对比焕要低一等。
舜蛟自知敌不过,更有些理亏不欲反击,但堂堂一军首将,被打得鼻青脸肿毕竟不好看,只得能闪则闪,能避则避,使得焕的攻击大部分落空,一时间,拳脚相向更加猛烈。
“舜蛟,你答应过我什么?!”焕见舜蛟拼命躲闪,不由得心中怒火更盛,咆哮出口,“几万大军,还有你一个首将,众多副将,都是死的吗?!临走时你答应过我什么?保君王无恙,这就是你保的无恙?!”
“君王伤势如何?”舜蛟抽空问出一句。
“有脸问?!”焕咆哮着飞出一脚,直将舜蛟踹得撞在树干上,“若是些轻伤也就罢了,你居然任人差点要了君王的命。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算是死有余辜!”
不一样的焕 (1)
“君王有令,此事封口,谁也不得外泄。”
“说,谁伤的君王?!”焕才不管那一套,伸肘顶上了舜蛟的喉咙。听令行事是侍卫的职责,但是,谁伤他君王都不行,除非他死!
“焕,同为君王身侧,你该懂得君王的性格。君王的话就是死令,谁能违抗?”舜蛟也有些急了,他知道焕对君王忠心,但是如若他此刻说了,违背了君王的命令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焕的脾气,必将冒头指向北堂翎。倒是,情况就更难收拾了。
“你若是不说,信不信今日我不念及同袍的情分,分筋错骨剐了你,我也在所不惜!”焕一双眼中四溢着疯狂。
他和他们都不一样……
舜蛟虽也是从底层被提拔上来,但是也是兵家之后,而靖,则是将门遗孤,但是他呢?他什么都不是。十二年前,他只是路边一个快要饿死的乞丐,如若不是当时还是皇子的君王路过,命人给了他一块干粮,他兴许就饿死了。
然而,那时的君王之时碰巧出宫,给了他一块干粮后,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便匆匆离去,只是在背过身去之后,扔下了一句话,“年纪小不是饿死的理由。”
他仍然记得当时那个背影,仍然记得那句话,他当时不算小了,对,他没有饿死的理由。
而从那时起,他又有了更加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