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现在只有一个冲动,她想拿这些书狠狠砸向北堂珏的头,叹了口气道:“别研究这些了,珏害你呢,等你真研究透了,你就毁了。”
“这些书你能看得懂?”青偃总觉得,翎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必定知道书中他不明白的那些东西。
谁在白纸泼墨? (4)
“这……”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能,青偃这样的性子必定打破砂锅问到底。说不能,没准青偃又要开始自己研究了,“多多少少吧……”一个异常模凌两可的答案。
“那你告诉我……”
翎登时被噎了一口气,她告诉他?她跟青偃一起研究……这些东西?无奈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委屈,从没把你当小孩……”不说昧心的话怎么办?看着青偃误入歧途?其实话说回来,也不算是歧途,他也该懂些,只是……算方法不对吧……
“我能抱你吗?”
命定诅咒荒谬之谈 (1)
“啊?”翎真想问问,青偃所看懂的十有六七是哪一部分……但是看着青偃渐渐落寞下去的神情,终于心生不忍,伸手环上他的腰,她这也算是一双玉臂三人……天,她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想抱我?”
青偃回抱着翎的身体,感受到她的脸颊贴在自己胸口,胸口中纠结的疼痛顿时缓和了下来,轻轻说了一句,“心里舒服。”
翎闻着青偃身上干净的味道,心中的烦躁清爽了几分,“青偃,你会背叛我吗?”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不信,她也想问。
“永远也不会。”
永远也不会……翎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却是带着丝丝嘲讽。曾经,白隽宁死也不连累千机阁,她曾为白隽一句,至死也不会背叛她而感动,但是……她给白隽机会了……
—————————————————————————————————————
数日之后,在月王府安闲养病的珏突然收到了翎的来信。
拿着沉甸甸的信封,珏此刻有些诧异,翎居然会给他写信了?记得以前一出征就是半年,也不见翎给他传过只言片语,这是长大了?会顾及人的感受了?其实就算是翎不给他写信,他也知道,梵羽国六皇子梵铧被翎杀了,一干余孽尽数扫清,据说翎还俘虏了另一方的将领,详细的情况他就无法得知了,翎居然下了封口令。
看看他亲爱的妹妹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吧……
珏拆开用火漆封好的信封,挺沉的,索性口朝下,叮当两声,珏吓了一跳,看看信封中,哪有什么信件?除了面上写着北堂珏三个字外,再无多余的字,翎的字他自然认识,力透纸背是为什么?
再看看桌上倒出来的东西,珏一脸惆怅,光洁的桌面上寒光乍现,行军在外,翎为什么给他寄两把飞刀?
—————————————————————————————————————
有些事翎必然是要封口的,宫千聿的身份与来历。虽然宫千聿说,就算是泄露了出去,极北陆进得出不得,日子长了,消息自然就烟消云散了。翎曾经问他,是否有漏网之鱼,宫千聿则肯定的告诉她,有,却不管翎再怎么问,就是不说为什么会有漏网的,这倒让翎又添了几分心思。
行宫内虽很长时间无人居住,但是所有的物品却是异常齐备的,比如,笔墨纸砚,各式的乐器。只不过,翎觉得宫千聿似乎只热衷于钓鱼,并且,是在那个压根儿就没有鱼的池塘。
或许,宫千聿要钓的鱼是她?这么想着,翎也不扫了他的性,她倒是想跟宫千聿多聊聊,毕竟,他是极北陆的人。
命定诅咒荒谬之谈 (2)
虽是夏日,但是行宫中从来没有炎热酷暑的时候,永远都是清清凉凉。就如同今日,明明还有太阳,天空中居然飘洒着些许与丝般细柔的雨线。
翎撑着一把伞走到宫千聿身后,将伞微微挪向他一边,开口道:“解毒的药已经命人去找了,兴许很快都能回来。”
雨幕之下的宫千聿更显得几分离尘脱俗,却不像青偃那般清冽,而是略微彰显着身为君王的尊贵,一副引人膜拜的感觉。
“有劳了。”宫千聿伸手挑起鱼竿,因为蛊毒的关系,指甲也尽泛着灰白,明明一双玉一般的手,一丝光泽也看不到了。
翎对于宫千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感到微微惆怅,索性随便聊道:“我看你只是钓鱼,琴棋书画之类你没有爱好?”
“常年为国事忙碌,无暇附庸风雅。”
“忙碌?”翎微微挑了挑眉,她父皇也是一国之君,照样兴趣爱好颇多,还有工夫陪他母后。怎么堂堂极北陆中一国的君王,忙得似乎团团转的样子,“你不是一国之君吗?凡事亲力亲为?”
宫千聿侧脸看了她一眼,似乎斟酌了下该说还是不该说,继而开口道:“有些事是以个人身份许下承诺,所以势必亲力亲为。”
翎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没松开,宫千聿说话就这样,没头没尾,模凌两可。索性,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开口道:“我想去极北陆找一个人。”
“很重要?”宫千聿难得问出一句带人味的话。
翎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很重要,关系到我今后能否活过二十岁。”
“求医?”
“不,曾经有个女人,在我还未出生之时就下了诅咒,诅咒我活不到二十岁,且不得善终。我已经找遍了整个九天大陆,也没有这个人的踪迹。所以,我想,她很有可能在极北陆。”对付一种人用一种方法,既然问是问不出了,不如直接告诉他,或许,还能得到些信息。
听到这番话,宫千聿居然愿意仔细考虑一番了,低头思索着,就在翎觉得他说不出什么的时候,宫千聿突然开口了,“没有这样的诅咒。”
翎顿时一惊,强忍着没出手把宫千聿一把揪起来,追问道:“你说什么?”
宫千聿索性放下了手里的鱼竿,仰头望着翎,认真严肃的重复道:“我说,不可能有这样的诅咒。”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如此肯定?”翎赶忙继续问下去。
“诅咒需要引,你还未出生,引从哪里得来?况且也没有这种效果的诅咒。从你所说的,倒更像是蛊,可是你身体里干干净净,没有被下蛊的痕迹。”宫千聿一席解释虽简单,但也明明白白。
命定诅咒荒谬之谈 (3)
翎似乎又想到了疑点,忙开口道:“但是那个女人是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诅咒的交换……”
但是宫千聿深深看了翎一眼,突然掀起一丝细微的苦笑,重新捉起鱼竿说道:“身为离殇君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
一句话足以解释,若是能用自己的命换来诅咒让别人死,宫千聿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可是……”翎还想问出口,那她从十五岁起出现的异状呢?她一直以为是诅咒的开始……
然而宫千聿见她对如此荒谬之谈的诅咒锲而不舍,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就要走。却不想,细雨之下的湖石异常湿滑,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咕咚一声,跪在了翎面前。
翎登时乐了,却忍着笑,赶忙伸出一只手把宫千聿扶起来。难得看见一向淡定像尊佛似的宫千聿出糗,打趣道:“离殇君王何必行此大礼,我不问了还不行?”
宫千聿紧了紧眉,站起身来,对于翎的打趣听而不闻,拍了拍身上的泥,转身走了。
翎没有跟上去,看着宫千聿略带些虚浮的背影,眼睛渐渐深沉。宫千聿身上的毒不能再拖了,蛊毒已经将他的内力几乎蚕食干净,这小小的一滑,就算是个普通人,也未必能摔着。
想着,翎快步去了白隽的房间,这几天,为了不让青偃再胡思乱想,她都没再见过白隽了。
“白隽,立刻去通知千机阁的人,无比马上将药送过来。”翎也顾不上是不是晚上了,她不是医者,但一想到一个武功高到出神入化境界的人居然会摔倒,谁都能看出不对劲。
“公主放心,白隽现在就去。”白隽毫不犹豫出门,却在门口被翎一把拉住。
“注意安全,如果有麻烦,先自保。”翎对上白隽的眼睛,认真叮嘱道。
白隽抿了抿唇,“公主放心吧,白隽……记下了。”
吩咐完了这些,翎仍旧觉得有些不放心。自从回到行宫,她除了多方寻药,从未问过宸穆情况。甚至在想,是不是不知道宫千聿身上的毒的严重性,把事耽搁了呢?
刚想去找宸穆,宸风从外面抱着个盒子匆匆忙忙进来了,“公主,宫里差人送东西来了。”
“宫里送来的?”翎有些诧异,不是珏送来的?她记得前些日子,给珏送了两把飞到过去的。
“确实是宫里送来的,公主忘了?明日是公主的生辰。”宸风说着,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虽然公主曾说,生辰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件幸福的事,因为过一年,便少一年。但是,虽不大操大办,每年生辰还是少不了要过一过,不能不知不觉就错过去了。
命定诅咒荒谬之谈 (4)
翎近来倒真是忘了,细想想,明日还真是自己的生辰。以前在山谷里,谁还记得这个?也罢,当下开口说道:“其他的也别张罗,明日晚膳一起用膳,就当是过生辰了。”
——————————————————————————————————————————
说是生辰,无非就是几个人不分尊卑吃顿饭。另外带来那八个侍卫,自然有些别别扭扭放不开,翎也不想大家一起都别扭着,索性由了他们别处一桌。
带着青偃和白隽,还有身边四个侍卫,见着人是少了点,再加上宸穆有些心不在焉,索性,连宫千聿也请了来。多方来路的人凑了一桌,这场面似乎变得诡异了些。
宫千聿明明是个一国之君却成了战俘,但是翎又将他奉为了上宾一般,一紧一松之下,很多人不知该如何称呼和对待宫千聿。
翎的左手坐着青偃,右手坐着白隽,这情形就更诡异了。白隽明面上就是翎从青楼买的小倌,四个侍卫私底下不知看着白隽有多难受,就连宫千聿,见了白隽都略微皱了皱眉。而青偃,见着白隽更是冷了一张脸,见白隽又坐在翎身旁,不一会儿,脸色就更难看了。
又吃醋了主动侍寝 (1)
翎看着围坐一圈面色各异的众人,心中重重哀叹一声,她是清白的好不好?怎么弄得……她感觉有点坐不住了呢?
因青偃,白隽和宫千聿的身体都不太好,厨房里做的菜也相对考究,清淡温和。众人也都不饮酒了,安安静静的吃饭,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就连咀嚼的声音都听不见。
最终,还是宸穆见不得这冷场,站起身来恭敬说道:“公主,宸穆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其他三个侍卫见了,也是有样学样,纷纷站起身来。
翎也举起了茶杯,微微抽了抽嘴角,饭没吃几口,先灌下四杯茶……
之后又是冷场,白隽在众人压迫性的目光下,迟迟也没敢动作。他也明白,如今这身份跟在公主身边遭人冷眼,也聪明的不再冒出头。
青偃优雅的执着筷子,偶尔才夹起一块青菜,放入口中细细嚼着。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小碟,食不言寝不语,也是一句话不说,连看也不看翎一眼。
众人就这么安静坐着有一炷香时间,难得宫千聿也开始给翎找点台阶下。坐着未起身,端起了茶杯,却迟迟不说话……
“宫千聿,我叫北堂翎。”翎连名带姓的称呼宫千聿,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该怎么称呼,随他。
宫千聿微点了点头,“翎,多谢。”
翎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毒还未解,谢从何来?”说完,知道这句话没得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看了看众人别扭,索性开口道:“今日的生辰算过了,各位慢用,我突然想起点事。”说完,直接离开了座椅,出了门。或许也怪她,明明都不是一路人,谁让她弄这么一桌大杂烩呢?
看着天色刚进傍晚,火红的云霞映照天色格外绚丽,幽幽叹了口气。她记得行宫中有一处相对空阔的地方,正适合观赏晚霞。
正要出了院子,余光中却见一人也从屋内快走两步出来,却并不是向她的方向走,而是朝着后面的小院。
翎微微一愣,这是她的院子,宫千聿去后院做什么?而且脚步似是急切,完全不像他平日里淡定悠然的样子,想着,也转身跟了前去。
然而,刚刚转过屋角,就看见宫千聿倚靠在一棵树上,弯着腰,一手捂着胸口。“怎么了?”翎赶忙上前,就看见宫千聿残留在嘴角上泛着黑的血迹。
“无碍。”宫千聿淡然吐出两个字,轻轻避开翎欲搀扶他的手。
“是不是毒发了?”翎却不觉得无碍,宫千聿够能装她是见识过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