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太远- 第41部分

　　　　茹婷：“差不多，我们姐妹俩平时不怎么爱吃肉，有客人来了妈妈才买很多肉，今天你又可以吃到好多肉了。罗杰，你在学校吃饭肯定不好吧？”

　　　　罗杰：“还行，我是好的也能吃，差的也能吃，不讲究的。”

　　　　茹婷：“你想讲究也没办法，不过一年多没看见你，你长高了，也结实了，你在学校谈恋爱了吗？”

　　　　罗杰：“怎么一见面都问这事？没劲！”

　　　　茹婷：“还不好意思呢，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他们在前面路中上碰到了买菜回来的茹妈妈，罗杰上去接过茹妈妈的菜篮子，茹婷挽住妈妈的胳膊，说笑着回到了家中。

　　　　茹芳见小妹回来了，就对她说：“我怎么说的，罗杰，贵人相迎准保没错。”

　　　　茹婷：“姐，你又胡说了，也不怕人笑话。”

　　　　茹芳：“我怕人笑话？他是谁呀！好了，你们到屋里说话去吧，我到厨房帮妈做饭。”

　　　　茹婷和罗杰进到她的闺房，茹婷盯住罗杰仔细地看，她想看看罗杰的变化，是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成熟。

　　　　罗杰也注视着茹婷，他没有一点害羞的感觉，他的目光还是那样轻柔地投在茹婷的脸上，从那张脸上他依然能看到往日纯真的笑容，这笑容让他感到很温暖。

　　　　茹婷：“你怎么不说话？”

　　　　罗杰笑笑，说：“我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看看你，班长，你在工会干得怎么样？”

　　　　茹婷：“还好吧，每天事挺多的，还行。”

　　　　罗杰：“你没谈恋爱吗？”

　　　　茹婷：“没有，我想等我姐交了男朋友以后再谈，主要是还没碰上合适的。”

　　　　罗杰：“听你姐说追你的人挺多，不会没有一个看不上的吧？”

　　　　茹婷：“人倒是挺多，也有人介绍，可条件太差，都是些纨裤子弟，不学无术，没有大志，让人讨厌。”

　　　　罗杰：“好的男孩还是有的，就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茹婷：“你呢？你碰见好女孩了吗？”

　　　　罗杰：“碰倒是碰见了一个，可没把握住，给放跑了。”

　　　　茹婷：“怎么回事？说说看。”

　　　　罗杰：“上个学期新来一女生，特漂亮，还文气，叫狄菲，我班女同学想介绍我们认识，可好几次都错过了见面的机会，大概一个月以后吧，我们见面了，结果给我的感觉还真不错，她喜欢舒婷的诗，想在文艺晚会上朗诵，让我给她帮帮忙，也就是帮着分析一下诗的节奏什么的，后来我出主意让她搞成配乐诗朗诵，没想到还真成了，后来就搞了个专场演出，在附近的几个大专院校巡回演出，反响挺不错的，后来让总政歌舞团的人知道了，把她招到部队去了，现在她在部队演员剧团训练，是一名军人了。她走以后，我们就基本没有联系了。原来我打算等以后毕业看分配情况再说恋爱的事，她一走这事就结束了，这也算是一场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的爱情故事吧。“

　　　　茹婷：“那菲儿说过她喜欢你吗？”

　　　　罗杰：“她好像说过，可我没答应，我承诺说以后看落脚的情况再说，当时我给她说我愿意和她在一起，共同渡过校园里的生活。”

　　　　茹婷：“那你喜欢她吗？”

　　　　罗杰：“我心里是喜欢她的，这个她知道，后来要决定到部队的时候，她让我来决定，我当然不能阻拦她，我不会那么狭隘，我觉得她到部队去会有更大的发展。”

　　　　茹婷：“你后悔吗？”

　　　　罗杰：“没有，我觉得这点牺牲对我、对她都是值得的。我到了西安，学了很多东西，也看到了很多东西，我觉得当初你的牺牲也同样是值得的，真的是伟大的胸怀。”

　　　　茹婷：“说你的事，干吗扯上我？”

　　　　罗杰：“是你让我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可见你的影响对我是多么深刻，我不知不觉间从你身上感悟了很多东西，有时候我觉得那种自我牺牲也会产生很好的感觉，你当初那么决定，也有我这样的感觉吗？”

　　　　茹婷：“那倒没有，当初我就觉得，像你吧，就应该出去闯一闯，像个男子汉一样，在几个关键的地方做出自己的选择，然后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要是你还呆在十里铺这个城市，我恐怕你会永远躲在我的阴影下成熟不起来，没多大出息，真的，我就感觉到，你从小就听我的话，从来不跟我犟嘴，仿佛我永远是对的，我那时还真拿你没办法，说你乖那是害你，说你没性格才是真的，不过那时我觉得，真要是让你一个人出去闯，我还真有点替你担心，怕你迷失自己，误了前程，好在你还行，没让我失望，我挺为你骄傲的，也为我当初的决定感到自豪。”

　　　　罗杰：“那你不怕我永远忘不了你吗？”

　　　　茹婷：“不能在一起何必要忘记，互相掂着、记着那份友谊不是挺身而出好的吗。我姐到你们学校去看你，我听她说她跟你们班的女生聊了一夜咱们的事，我估计后来那个菲儿也知道，她们没有觉得不好，没有把我当你的恋人吧？”

　　　　罗杰：“没有，她们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懂大义，特佩服你的胸襟，还想看我写你的文章，我就硬是没写，没给她们看，急死她们。”

　　　　茹婷：“我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也许没有承诺给你初恋的感受让你终生恨我，可我毕竟是为你着想，我不在乎你恨我。”

　　　　罗杰：“我没有恨过你，永远也不会，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从一开始就理解你，你是我心中永远的班长，永远的女神。”

　　　　茹婷：“才不是呢，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罗杰：“你在我心目中就是那样的，我一想起你就觉得亲切，跟亲姐姐一样，我知道我比你大一个月，可我从来在心里就觉得你比我大，比我成熟，比我懂事。真怪，我在西安学校里俨然是一个非常优秀而成熟的人，可以对别人滔滔不绝地讲大道理，可在你跟前，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想起你给我当班长时的情景，真的，我就觉得你好像就给我一个人当班长，用订切的微笑关心我的成长，在我胡闹的时候批评我，在我丧气的时候鼓励我，我在那种关怀的目光中生活的很愉快，真的很怀念那时的生活。”

　　　　茹婷：“我没觉得对你怎么特别关照，要是早知道的话就为你多做一点事，就是后来上中学吧，我也觉得和你在一起很愉快，那些青春的烦恼对你说了就消散了，我觉得吧，你还算是一个没多少坏毛病的男孩，像阳光一样灿烂，挺让人感动的。对了，我忘了问了，在中学时代，你对我产生过朦胧的爱情吗？我觉得你好像应该有，可就是没见你表示过，你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吗？”

　　　　罗杰：“怎么想起来问这事，你是不是怕没人爱过你，你自己觉得你不可爱？”

　　　　茹婷：“我问你呢，怎么反过来问我？”

　　　　罗杰：“我想过这个问题，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爱过你，也许那时候也想过和你拉拉手什么的，可是我不敢，我怕你生气，到后来分开了，不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也挺痛苦的，到现在我还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就不知道真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所以没办法说清楚那时的感情。”

　　　　茹婷：“噢，是这样。”

　　　　罗杰：“班长，我这样说让你失望了吗？”

　　　　茹婷：“没有，你是真诚的，这我能感觉到，现在让我到哪里去找像你这样真诚的人呢？”

　　　　罗杰：“会有的，也许某个刹那间，在一回眸之际就看见了，原来那个属于你自己的那个人早就在那里等你了，只是你现在还没碰见。”

　　　　茹婷：“但愿如你说的这样吧。”

　　　　罗杰：“要不我等你？等你慢慢老去，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地寻觅，始终也没碰见那个让你心动的人，当你灰心的时候，戴上眼镜往远处一看，发现那个儿时的同学伙伴还在眼前不远处蹒跚爬行，你赶上去一问，原来我就在你的不远处看着，你问我，还是一个人吗，我说是的，没人教会我爱情，你说让我们一起再相伴走一段路吧。”

　　　　茹婷：“罗杰你胡闹，你编故事呢，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你我还是那付惨不忍睹的模样，那干脆别活了，也太没出息了，连自己的爱情都找不到，真的太没出息了，你别再想着我们之间还能怎么样，你就想着你的事业，想你自己怎么把握好自己的爱情。”

　　　　罗杰：“这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敢忘记，我觉得你是可爱的，只是我没这个福分了，我注定要独自奋斗一阵子，看能走到什么程度。”

　　　　这时候茹婷进来了，对他们说：“你们把话说够了没有？还是先吃饭吧，等吃完了饭，接着说，说一宿也没关系，说完了就没有下一回了。”

　　　　罗杰一听，忙问：“什么意思，以后不让我来了？”

　　　　茹芳：“我想加入你们的谈话，把我们的想法和心里话都说出来，把过去做个了解，好轻松地上路，走好以后的路。要是你们能在一起，也别说以后的事了，就好好地对待自己和对方，要是不能走到一起，就该把话说开了，别成了以后的牵绊，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别人。再有，我还想让罗杰帮我分析分析我的事情，我想听听罗杰的看法，你在大城市呆过一阵了，视野也开阔，想来能说些让我中听的话。”

　　　　茹婷：“姐，你要干吗？罗杰可是我的同学，他不知道你的事，你想让他也掺和？”

　　　　罗杰：“没事，就当我听故事，我凭直觉，觉得大姐的事一定是一个关于爱情的事，而且挺深沉。”

　　　　茹婷：“你说什么呢，罗杰，她的事还不把你闹蒙了才怪呢！”

　　　　茹芳：“你这个小子，怎么一猜就中，我说什么了就让你觉出来了？你的大脑里都有些什么神奇的东西？”
第十六章
　　　　茹妈的晚饭让罗杰吃得很香。

　　　　在饭桌上，茹妈不停地问罗杰，她问罗杰在西安吃的惯吗，吃的饱吗，想家吗，冬天冷吗，夏天热吗，就像慈母关怀远方归来的孩子。

　　　　罗杰心里十分感动，他想起每次他回到家里，他的母亲也是这样问他，但十分简单，只是问他在外面好吗，一切都包括了，而他总是回答还可以，仿佛母亲把一切都看透了，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让罗杰感到自己的家里少了一些温暖。

　　　　罗杰在茹婷家里常常能感到一种亲切的温馨，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这个家庭比自己的家里多了许多温暖，也许这是因为他们家男孩子太多，而茹婷家的女孩都那么文静。罗杰有时也在想，可能还是这两个母亲的心境不同，自己的母亲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和变故，对生活早已没有了浪漫的想象，只剩下坚韧的耐性和原初的生命意志，早已没有了话，早已没有了动荡的波纹，静静地像水一样慢慢地保持着生命力而已。罗杰想起他小时候听妈妈说，妈妈在年轻的时候看过许多电影，她特别爱看电影，她把凡是能看到的电影都看了，这一点罗杰毫不怀疑。罗杰记得有一次他对妈妈说，他发现电影《武训传》的开始和结束部分那个讲故事的女战士好像是黄宗英扮演的。妈妈说没错的，就是黄宗英，她是电影明星里的一个才女，解放前就在上海拍电影，她还演过《丽人行》和《乌鸦与麻雀》。罗杰后来知道妈妈的记忆没有错。罗杰想想，自己的艺术细胞肯定继承于母亲，只不过经历了那个时代，他后天没有从母亲那里得到灌输罢了，仅仅这点遗传就够了，他不能奢望在那个年代从妈妈那里听更多的电影故事，受更多的陶冶。

　　　　罗杰想自己的事，好久没有说话。

　　　　茹芳对茹婷说：“你看，罗杰又发呆了。”

　　　　茹婷：“他想事呢。罗杰，你在想什么？”

　　　　罗杰：“我在你家里，总觉得比我们家温暖，你家的气氛挺好，我很少看到我妈的笑容，而我见到茹妈就感到很亲切，干脆我给你家当干儿子得了。”

　　　　茹芳：“干脆上门到我家做女婿得了。”

　　　　茹婷：“姐，你胡说什么！”

　　　　罗杰：“你家要是再有一个小妹就好了，反正茹婷不要我。”

　　　　茹婷：“罗杰你再胡说我就把你赶走了。”

　　　　罗杰：“好，我不说了。”

　　　　茹妈：“罗杰，你不喜欢我们家婷婷？”

　　　　茹婷：“妈，你怎么也跟着瞎说。”

　　　　罗杰：“阿姨，我和茹婷好着呢，是朋友，但做不成对象，她要我到外面学习干大事，干不好不许回来。”

　　　　茹妈：“那样也好，男孩子就要到外面去干大事，回来给父母争光。”

　　　　罗杰：“哎，我记着。”

　　　　吃过晚饭，他们到茹婷的房间里去说话。

　　　　茹妈收拾好碗筷就回屋里看电视去了。